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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狼烟北平下-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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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金戈略有些惊讶:“就他?还敢调戏妇女?不会吧?这人我认识,他的胆子比耗子胆儿也大不了多少。”
    “长官,事实如此,是我们亲眼看到的。”
    文三儿直起腰来,脸色豁然开朗,满脸的鼻涕眼泪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虽然不认识徐金戈的军衔,但他本能地感到,有资格坐小车的人肯定比用两条腿走路的人官儿大。这就好办了,这时文三儿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傲慢的神态,他朝徐金戈点点头:“徐爷,这两位弟兄可能是和我有点儿误会,我文三儿是什么人?您知道呀,咱好歹参加过抗日,说句不好听的,我文三儿抗日的时候,这两位弟兄还不知在哪儿……”
    徐金戈笑道:“行啦,行啦,你少说两句,怎么这么多废话?”他扭头对宪兵们说:“这个人交给我,由我来处理,你们忙去吧。”
    两个宪兵向徐金戈敬礼后转身走了。
    文三儿没好气儿地对围观的人群喊道:“看什么?看什么?该干吗干吗去!吃饱了撑的?”
    徐金戈拍拍文三儿的肩膀:“文三儿呀,你小子可是长行市了,就你这个耗子胆儿也学会在大街上调戏妇女了?”
    文三儿朝宪兵们的背影啐了口痰:“我看这两个小子是他妈的汉奸,徐爷,您给评评理,他小日本欺负了咱八年,玩了咱中国多少娘们儿?我怎么就不能玩他们日本娘们儿?这叫一报还一报……”
    “住嘴!刚才你怎么不敢说?人家走了你倒来劲儿啦?告诉你,日本政府已经宣布投降了,国民政府要按国际公约的规定把日本侨民分批遣送回国,在这期间还要保证日本侨民生命财产的安全,要是大家都去报私仇,那不就乱套了?”徐金戈教训道。
    文三儿突然想起了什么:“徐爷,您什么时候回的北平?自打上次我送您去砖塔胡同就再没见过您,您还……还欠着我半个月的车钱呢。”
    徐金戈这才想起车钱的事,他抱歉地说:“哟,真对不起,我把这事儿给忘了,这样吧,我给你留个地址,改日你去找我,我会加倍偿还你的。文三儿啊,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那天要不是你去报信,我也活不到今天,我还欠着你个大人情呢。”
    “敢情是这么回事?”文三儿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睛里放出光来。他今年四十四岁了,往前数数,这辈子还没干过什么太露脸的事,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徐金戈的救命恩人,这无论如何也算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徐爷,我……”文三儿吞吞吐吐斟酌着词句,他一时觉得很难开口。
    “文三儿,你有话就说嘛。”徐金戈鼓励道。
    “徐爷,那我……是不是也算参加过抗日工作?”
    “当然算,你不但参加了抗日活动,还在一次敌后行动中救了我的命,我和我的上司也是这么汇报的。”
    文三儿一拍大腿:“这就结了,徐爷,您每月开多少饷钱?”
    徐金戈一愣:“饷钱?你问这干什么?什么意思?”
    文三儿兴奋得满脸通红:“您说了,我也参加了抗日活动,那我也算政府的人了,是不是?我要是政府的人,那也该给我开份饷钱,对不对?”
    徐金戈大为恼火:“噢,闹了半天你在琢磨这些哪?我说文三儿啊,你怎么就惦记钱呢?这是为国家为民族效力,不是挣钱的事儿啊。”
    “徐爷,您可甭蒙我,国家是什么咱不知道,它认得我,我可不认识它,我就知道您是政府的人,总不会给政府白干吧?我就不信,您把脑袋掖裤腰带上,为政府玩命,到时候政府一句‘为国家为民族’就把您给打发啦?这不可能。徐爷,我看这事儿还得麻烦您跟咱政府念叨一下,我那份饷钱还没给呢。”
    徐金戈今天的心情不错,他懒得和文三儿纠缠钱的事,便索性干脆地挥挥手:“行啦,行啦,不就是钱的事吗?好说,政府不给我徐金戈给。”
    犬养平斋在砖塔胡同41号门前向正在下车的徐金戈恭恭敬敬地鞠躬:“徐先生,里面请……”
    徐金戈不计前嫌地向犬养平斋伸出手:“犬养平斋先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吧?”
    犬养平斋回答:“这是徐先生第一次见到我,因为那天我是从你背后偷袭的,徐先生没有看到我的脸,而我已经是第三次见到你了。”
    两人走进客厅,犬养平斋说:“请坐,徐先生。”
    徐金戈没有坐下,他仔细盯着犬养平斋的脸,像是在研究什么。而对方毫不退让,也用目光迎上来,双方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在交锋,彼此的心里竟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是在这间客厅里,几个月前的一个夜晚还发生了一场血腥的格斗,格斗的双方差点儿同归于尽,都以重伤为代价退出战斗,若不是战争的结束,两个人之间的决斗恐怕还要继续下去。
    徐金戈在客厅里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问:“犬养平斋先生好功夫啊。”
    犬养平斋躬了躬身子回答:“徐先生过奖了,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败军之将不言勇’。”
    徐金戈摆摆手说:“您不必谦虚,说实话,能无声无息出现在我身后,使我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中招儿,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犬养平斋先生的确是个高手,徐某自愧不如。”
    犬养平斋神色肃然:“请恕我直言,一个四万万人口的泱泱大国,如果像徐先生这样的血勇之人再多一些,我们恐怕早就输掉这场战争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尽管打了八年,可毕竟是你们输了。”
    “日本并未败给中国,如果不是美国参战,再打八年我们也不会输。当然,现在争论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了,我想知道的是,贵国情报部门准备如何处置我。”
    “那我先开个价,你考虑,我要你交待你及你的情报网在中国境内的全部活动,也包括贵国‘黑龙会’的内部情况,作为交换,你可以作为日本侨民被遣返回国,我国政府保证对你既往不咎,这个条件你是否满意?”
    犬养平斋笑了:“对不起,我无法满足你的要求,首先,我的身份本来就是日本侨民,而不是战俘。第二,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我是个受日本政府雇用的情报人员,要搞清楚这一点并不难,现在盟军已在日本登陆,我国情报部门的档案对盟军而言已不再是秘密。因此,我再重申一遍,我的身份是日本侨民,按国际法原则,我理应由贵国政府遣返回国。”
    徐金戈冷笑道:“那么黑龙会是个什么组织呢?”
    犬养平斋耸耸肩膀:“对不起,我从没听说过这个称呼。”
    徐金戈知道犬养平斋这类人并不容易对付,况且黑龙会这个组织至少在名义上不属于日本政府控制,你很难抓住他的把柄。徐金戈决定不再纠缠,他索性把话挑明:“你说的都有道理,但有个小问题不知先生考虑过没有?贵国目前在中国的侨民成千上万,具体数字恐怕连贵国政府都搞不清楚,若是有几个日本侨民在遣返之前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这大概不会引起国际社会的关注。”
    “你是说,如果你们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让我永远消失?”
    徐金戈笑笑:“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同行之间不必隐讳这一点。”
    犬养平斋反问:“难道我没有死过吗?你我有缘,曾经共享过一颗7。62毫米口径的子弹,这颗子弹先是打穿了你的身体,然后又钻进了我的身体,并且留在了里面。一个医术高超的外科医生给我取出了子弹,他告诉我,在你前面的那个人伤势会比你重,因为他抵消了弹头一半的能量,受的是贯通伤,此人能否活下来我无法推测。徐先生,当时我就想,是否以前犯了一个错误,我低估了中国人的血性,其实道理很简单,任何一个民族中都会出现勇士,片面地看待一个民族的勇气是愚蠢的。哦,扯远了,说到现在,既然你可以毫不犹豫对准自己胸膛开枪,那么我为什么会怕死呢?”
    “你的意思是拒绝合作?”
    “当然,如果你能给我一把武士刀,我将感激不尽,大和民族在选择死亡的时候,更喜欢用刀来解决问题。很遗憾,你们的宪兵搜查得很彻底,连一把武士刀都没给我留下。”
    徐金戈站起来:“犬养平斋先生,你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我们今天是不是就谈到这里?将来如果需要,我会送刀给你。”
    犬养平斋深深地鞠了一躬。
    北平光复后,北平市警察局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甄别活动,这次甄别是在重庆来的接收大员主持下开始的,其甄别对象是在日伪时期为虎作伥、参与过迫害同胞的警务人员。
    身为巡长职务的方景林自然也不例外,他被审查了两个月,最后甄别委员会得出结论:警官方景林在日伪统治时期表现一般。经查证,无明显危害国家利益之举动,也没有参与过杀害、迫害本国民众之罪行,经甄别委员会决定,从即日起恢复巡长之职务。
    主持甄别工作的张处长抗战时是重庆市警察局的副局长,这次以接收大员的身份进北平市警察局,此人喜欢以抗战功臣自居,在他眼里,凡在沦陷区生活过的人都沾上一个“伪”字,当过警察的是“伪警察”,当过兵的是“伪军”,在日伪势力掌管的学校里读过书的是“伪学生”。
    方景林虽说被恢复了职务,却也被张处长训了几句:“方巡长,对你的审查虽然结束了,但你也不是没有一点问题,都说你是一个恪尽职守的警官,我看问题就出在这儿,因为你的恪尽职守是为日伪政权服务的,这说明你在国家和民族问题上观点是很糊涂的,你要深刻反省这一点。”
    方景林忍住气回答:“感谢长官教诲,景林将谨记在心,每日三省。”
    方景林从张处长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里长长呼出一口闷气,心说北平又要热闹了。日本人一投降,各种矛盾立刻尖锐起来,先是国共两党的矛盾,蕴藏着极大的危机,如此发展下去,内战将不可避免。
    “方巡长,您的电话!”巡警队办公室里有人在喊。
    方景林走进办公室拿起话筒:“喂!哪位?”
    “景林,是我。”一个柔和的女声从话筒中传来。
    方景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你?”
    “是我,老地方见!”电话被挂断了。
    方景林的心中掠过一阵狂喜,她终于回来了,还没有忘记自己。七年了,他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罗梦云,他牢牢记着当年的承诺,除了罗梦云,他决不和另外的女性作进一步接触,这是罗梦云的要求,他作了承诺的。
    他把手头的事安排了一下,便火急火燎地冲下楼去……
    文三儿做梦也没想到,天上还真掉下馅饼了,他突然变成了有产者,成了一辆新洋车的所有者。这好事来得太突然,差点儿使文三儿进入崩溃状态,他长这么大还没赶上过什么好事。
    洋车是徐金戈送的,是虎坊桥“西福星”洋车行里最好的车,价格为一百九十五元,这种车比起抗战之前贵了几十元。据车行的赵经理说,这年头儿最没谱儿的就是物价,今天这车是一百九十五元,您嫌贵不是?得嘞,您把钱收起来,先回去睡一觉,明儿早上再来瞧一眼,保不齐就是二百一十五元了,买不买您自己合计,要是您钱多了烧包,那我建议您回去眯一觉再来。
    文三儿回答得也很牛气:“嗨!我当是多少,不就是一百九十五块嘛,连二百都不到?太便宜了,小意思。赵老板,这车文爷我买了。”
    “西福星”的车的确是好货,车厢上黑色的油漆泛着亮光,锃亮的电镀瓦圈,闪着银光的辐条,铜喇叭和车厢两侧的脚铃都是英国货。能坐这种车的人都应该是有些身份的人,如此说来,能拉上这种车的车夫也应该是车夫阶层中的精英人物,这事儿要是搁在以前,文三儿连想都不敢想。
    要说人家徐金戈办事还真不含糊,只要是他承诺的事,办起来绝不打折扣,这种办事风格是文三儿从没见过的。徐金戈曾向文三儿承诺过,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而文三儿当然也希望徐金戈能在金钱上回报自己,他上次见到徐金戈时,不等人家开口自己就提了出来,以文三儿的想法,别人的承诺都是扯淡,最好是当场兑现,如果不能当场兑现,那文三儿就认为这是对方想赖账的托辞,以后给?猴年马月吧,蒙谁呢?孙二爷就老和文三儿玩这套。文三儿啊,你小子这事儿办得挺漂亮,改日我得赏你几个。这话你可千万别当真,人家孙二爷说完这句话五分钟之内就丢到脑袋后面去了,你要真找他去要,得到的有可能是大耳贴子。
    文三儿对徐金戈的承诺也同样没放在心上,他只能看到眼皮子底下的事,从来不相信以后的事,过后他自己也忘了。那天早晨文三儿还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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