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烟北平下-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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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髑辶匠易逯芯统龉母鼋浚拊菩杂资艽澄幕逃罂既牒贾莸谝皇Ψ堆#Υ永钍逋⒊峦馈⑾膩D尊、刘大白等人学习国文,一九一九年罗云轩考取官费赴英国剑桥大学留学,取得博士学位后回国,任教于燕京大学。
罗梦云将参考书和笔记本摊开,有条不紊地开始工作。
坐在阅览室另一个角落的徐金戈似乎也在专心致志地看书,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罗梦云。为了防止泄密,徐金戈连自己的助手赵建民都没有通知,对罗梦云的跟踪基本上是由自己一个人完成的。从罗梦云刚才的举动看,这里为共产党的接头地点应该是确定无疑。徐金戈不得不佩服对手的聪明,要想抓住那个递送情报的联络员恐怕不大容易,除非你进行一次大规模行动,拘捕图书馆后楼书库的所有工作人员逐一审讯,即便如此,你也很难保证能找到那个联络员,况且在共产党军队兵临城下的时候,进行大规模搜捕行动势必会引起北平各界强烈反弹,政治上恐怕很被动。徐金戈考虑,目前最稳妥的办法是严密监视,等待南京方面的命令,据说,毛人凤局长已经将此案的材料递到了蒋总裁手里,总裁目前还没有表态,下一步该如何进行,自然由总裁去定夺。
徐金戈低下头继续读书。
文三儿与罗梦云分手后就琢磨着到哪儿去度过这两个小时,他拉着空车顺着文津街向西走,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刘兰塑胡同南口。
文三儿本打算从刘兰塑胡同南口进去,到天庆宫旁边的一个茶馆去喝茶,谁知刚一进胡同就遇上了李二虎。李二虎正带着几个兄弟骂骂咧咧往外走,文三儿自觉地把车靠在墙根给这伙爷让路,李二虎一眼就盯上文三儿:“哎,拉车的,我怎么瞅你眼熟?”
文三儿恭敬地哈了哈腰:“李爷,给您请安了,您真是好记性,头几年您坐过我的车,难怪您瞅我眼熟。”
李二虎停住脚步:“嗯,我坐过你的车,什么时候?”
文三儿启发道:“那次您去孙二爷家斗蛐蛐儿,是我接的您。”
文三儿不提还好点儿,这一提孙二爷倒把李二虎惹火了,上次和孙二爷叫板栽了面儿,李二虎一直耿耿于怀,偏偏文三儿不识相,倒把这事儿又端了出来,这不是往李二虎眼睛里插棒槌吗?于是李二虎劈面给了文三儿两个嘴巴,骂道:“闹了半天是那孙子的狗……”
文三儿捂住脸莫名其妙地问:“李爷,您怎么打人呀?”
李二虎阴冷地一笑:“常言道打狗欺主,大爷我打了又怎么样?”
文三儿本来还想理论几句,但一见李二虎的手下衣袖里藏着短刀就改变了主意,他垂下头没有吭气。
李二虎余怒未消地指着文三儿说:“孙子,你回去给姓孙的传个话儿,就说大爷我哪天腾出工夫来还想再会会他,听见没有?”
文三儿连忙点头:“听见啦,李爷,我一准把话儿带到。”
“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我这么说,姓孙的,李爷说哪天腾出工夫来先卸你老东西的一条大腿,李爷,这么说行吗?”
“嗯,你小子还挺会说话,是这意思,就这么说,他要是不服气就到达智桥找我。”
文三儿小心翼翼地问:“那我能走了吗?李爷。”
李二虎眼一瞪:“走?想什么哪,你没看见大爷我正要出门吗?就坐你的车,去北海夹道。”
“可是……李爷,我这是包月车,一会儿我还得去接……”
一个喽啰踢了文三儿一脚骂道:“你哪儿这么多废话,活腻歪啦?”
李二虎上了文三儿的车,吩咐道:“都给我带好家伙,再叫几辆车一起走。”
北海夹道与曾是皇家御苑的北海公园仅一墙之隔,高大的御苑围墙与低矮的民居之间有一条不足三米宽的夹道,这里哪怕是白天也行人稀少,是个僻静的去处,治安案件时有发生。民国三十二年七月十四日,先天道会长江洪涛夫人姚氏在北海夹道被不明身份的人击伤,当时的北平市警察局侦缉队、内六分局都介入了调查,各大报刊纷纷报道此案,成为敌伪时期北平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此案的侦破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不了了之。后来黑道上的人都看好北海夹道的僻静,凡有江湖火并,聚众械斗之事都约在北海夹道进行,内六分局的巡警们即使接到线人的报告,也不会去那种地方巡逻,他们认为,凡流氓地痞械斗,打死一个少一个,巡警们乐得清静。
文三儿对黑道儿上火并的事听说过不少,但从来没有见识过,今天被李二虎胁迫而来实属无奈之举,不然打死他也没这个胆子。
今天械斗的起因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李二虎的一个兄弟“疤拉眼儿”在东四十条的一个饭馆吃饭,正巧碰上“东四青龙”手下一个叫“板儿牙”的弟兄也去吃饭,两个人只对望了一眼便发生冲突,“板儿牙”认为“疤拉眼儿”的目光中含有挑衅意味,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会遇到这种目光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无论如何得说道说道。而“疤拉眼儿”也有自己的理由,他固执地认为,大爷我瞧他一眼是看得起他,怎么啦?既然双方都很有理由,那么动手过招儿就在所难免了。本来“疤拉眼儿”和“板儿牙”半斤对八两,谁也差不到哪儿去,偏偏这时“板儿牙”的两位兄弟路过这里,一时兴性起就坏了江湖上单打独斗的规矩,三个人一起将“疤拉眼儿”打个头破血流。此事的后果很严重,这关系到“达智桥李二虎”的面子,自家兄弟被人打了,如果不闻不问,以后在江湖上还混不混了?李二虎考虑到“东四青龙”好歹也算个成名人物,江湖上的规矩还是要走一走的,他派人给“东四青龙”送了帖子,对方也按规矩回了帖,双方约定于某日某时在北海夹道一决雌雄。
文三儿算是赶上了,稀里糊涂的卷进黑道儿火并里来了。
双方约定的时间是上午十点整,李二虎一伙人早到了十分钟。十点整的时候,“东四青龙”带着七八个弟兄坐着洋车赶到了。双方犹如古代打仗各自列阵,两阵之间隔着一块空地,文三儿估计这块地就是一会儿的主战场。
“东四青龙”是个高大粗壮的中年汉子,约摸四十来岁,脑袋刮得泛着青光,这位爷一下了洋车就把棉袄脱下来甩在车座儿上,露出了上身的腱子肉,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刺青从胸前盘到后背。此时正是寒风凛冽的冬季,“东四青龙”竟然像夏季一样赤裸着上身,神态自若,对刺骨的寒风毫不在意。他的嗓门很大:“哪位是李二虎啊?站出来让咱也见识见识。”
李二虎走上前去一抱拳:“在下就是李二虎,看样子你就是‘东四青龙’?”
“东四青龙”也抱拳回礼:“我就是,江湖上的朋友送的绰号,一点儿虚名而已,我说兄弟,今儿个咱怎么个玩法?”
李二虎说:“都是江湖上混的,道儿上规矩我不说你也明白,凡事再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你手下人打了我的弟兄,而且是三个打一个,又是在自己地盘上,这么干未免胜之不武,也有损你的名声,兄弟我今天来就是想讨个说法。”
“东四青龙”大笑起来:“说法倒是有,告诉你手下,以后少到我地盘上来,就是来了也没关系,是龙你盘着,是虎你卧着,你我自然相安无事,要是在我地盘上横着膀子走道儿,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儿,那对不起您哪,我是有一个灭一个。”
李二虎一听便勃然变色:“听你这意思,东四是你家的后宅院,别人还不能去了?那你的人要是去南城怎么办?我也见一个剁一个?”
“东四青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要是你李二虎能在四九城一手遮天,别说我手下的弟兄,就是我青龙也听你的。”
头上包着纱布的“疤拉眼儿”早已按捺不住,大声喊道:“大哥,别跟他废话,让我剁了这王八蛋!”
“东四青龙”盯着“疤拉眼儿”冷笑道:“小兔崽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敢骂我?今儿个我非弄死你。”
李二虎接过手下喽啰递过的一把铁尺,吩咐道:“都给我站远点儿,腾腾场子,我来会会青龙。”
“疤拉眼儿”从袖子里掣出一把雪亮的剔肉刀走上前来,他指着青龙提出挑战:“青龙,我跟你单挑,这点儿事犯不上我大哥出手,你抄家伙吧。”
青龙接过手下人递过的一把斧子,指着李二虎说:“姓李的,你先往边儿上靠靠,等我收拾完这小兔崽子,咱哥俩儿再玩。”
李二虎无所谓地回答:“行啊,咱是有屁股不愁挨板子,我等一会儿没关系,让我兄弟先陪你玩玩。”
文三儿没见过这阵势,此时已经被吓得腿肚子转筋,他很想趁没人注意自己时偷偷溜走,但转念一想,将来李二虎怕是饶不了自己,除非李二虎一伙在火并中全部被对方砍死,可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李二虎一伙被对方收拾了,那么“东四青龙”会不会把自己也当成李二虎请来的帮手?要是这样可就麻烦啦,这些黑道儿上的人杀个人比捻死个臭虫还容易,文三儿真是左右为难,但无论如何,此时还是不逃为好。
“疤拉眼儿”和青龙转眼已经过了好几招儿,刀子和斧子相撞发出尖锐的金属铮鸣声,“疤拉眼儿”报仇心切,一把剔肉刀抡得风雨不透,时而刺,时而砍,刀刀不离对方要害。相比之下,青龙显得游刃有余,他步法灵活,动作敏捷,一一化解对方的攻势,并不急于向对方反击,看得出来,此人很有格斗经验,他根本没把对手放在眼里,而是在有意消耗对手的体力,寻找破绽。“疤拉眼儿”几次扑空后,便急躁起来,他急于贴近对手以求近战,因为一旦近战对方斧子的威力就会降低,而自己短刀的长处就能充分发挥出来。青龙也看出了对手的意图,他才不上当,在腾挪闪展之中始终和对手保持一段距离……
站在一旁观战的李二虎这时玩开了心理战:“青龙啊,你步法还可以,看得出来,你是个练家子,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怎么只会躲闪不会攻呢?难道你师娘没有教过你?不好意思,我来教你一招儿,短斧贴身进招儿时,虽说杀伤力大于刀子,可速度忒慢,一般多是力大之人用,换句话说,除非你把斧子使得像刀子一样活泛,不然你很难占上风……”
李二虎话没说完,青龙已使出了绝招儿,他手腕一抖,斧刃向“疤拉眼儿”门面斜劈过来,“疤拉眼儿”慌忙举刀格挡,谁知青龙倏地变了招儿,斧子在空中调转了方向,以极猛的力道砍在“疤拉眼儿”持刀的手腕上,犹如热刀子切黄油,他的右手被齐崭崭砍断,掉在了土地上。“疤拉眼儿”惨叫一声,鲜血从手腕断茬处喷涌而出……
文三儿的精神一下子崩溃了,他觉得自己裤裆里有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流下来,一直流进了鞋里,他双腿猛烈地颤抖着,身子顺着墙壁慢慢地出溜下去,瘫倒在地上。
李二虎大吼道:“弟兄们,给我上。”他一马当先挥动着铁尺向青龙扑过去,他身后的弟兄们也都红了眼,纷纷亮出手里的家伙扑上去。青龙的手下也不示弱,立刻掏出各种凶器迎了上来,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蹲在墙根儿下的文三儿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发现空地上转眼间已经成了屠宰场,到处都有鲜血在喷溅,到处是一对对滚动厮杀的人,咒骂声,惨叫声,铁器的撞击声,钝器击中肉体的闷响声交织在一起,犹如世界末日的降临……突然间,一柄短斧在空中翻着跟头呼啸而来,“砰”地砍在离文三儿头顶几寸远的墙壁上,短斧被弹了出去,碎砖末儿纷纷扬扬落在文三儿头上,文三儿霎时被吓破了苦胆,他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劲儿,竟然一个“旱地拔葱”蹿起三尺多高,转眼间已跑出了几十米远,顷刻,文三儿又突然掉头蹿了回来,他的洋车还在这里,这辆车就等于是他的命,宁可丢一条大腿也不能丢了车,文三儿拉起洋车没命地逃走了……
一身商人打扮的徐金戈敲响了教子胡同8 号的大门,开门的是一个胸前挎着“汤姆森”冲锋枪的国军中士,他向徐金戈敬了个礼问:“请问您是文先生吗?”
徐金戈点点头:“鄙人文宜生,我在电话里和罗小姐约定的时间,麻烦您通报一下。”
中士打开大门:“罗小姐在客厅里等您,请随我来。”
徐金戈随中士走过天井,他仔细观察着这座宅院的建筑布局,发现这不是一座传统的中式四合院,而是民国初期盛行的那种中西合璧建筑风格的宅院。它的前院是中式平房,供仆役和勤杂人员、警卫人员居住。上次徐金戈来拜访文三儿,只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