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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

[人文]精神病人的世界-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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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我那阵研究的就是这个了,当时很疯狂,找来一切资料对照,什么神经血管分支啊,骨骼结构啊,细胞结构啊,海螺的黄金分割啊,最后我快崩溃了,觉得那是一个不可打破的模式,但是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我们看来没有规律的世界其实是遵从着某种规律吗?于是……”     
  我:“我猜,于是您就开始从宗教和哲学上找原因了对吧?”     
  他笑了:“没错,你说对了。当时我找遍了能找到的各种宗教资料,甚至那些很隐秘的教派。可我觉得还是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都是在似是而非的比喻啊,暗示啊,就是没有一个说在点儿上。”     
  我:“然后您就……”     
  他:“然后我就疯了,精神分裂。因为那阵过于偏执了,脑子里整天都是那个问题。我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人类理解之外的力量在推动整个世界,或者说,造就了整个世界。人是高贵的,但是却和花草树木,动物昆虫都在一个模式下,这一点,让我彻对自己、对整个人类极度的沮丧。”     
  我:“有没有最后一根稻草?”     
  他:“有的,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找来一只鸡(注意区分),仔细的量它的爪子,量它的翅膀,结果还是一样的。但是当我累了站起来的时候,我发现另一个我还蹲在那里量。”     
  我:“啊?别人看得见吗?”     
  他:“别人怎么可能看见呢?那是我的幻觉。从那以后,我经常看见有自己的分身在各种地方量各种各样的东西。量完了会走过来,脸色凝重的问我:为什么都是一样的?”     
  我:“有点儿吓人啊……”     
  他:“那会儿不觉得可怕,只是觉得快崩溃了。我就想,这是一个模式还是一个固定的模型呢?真的有上帝、有佛祖吗?他们手里的尺子就那么一把?怎么都是一样的呢?”     
  我:“嗯,彻底困惑了。”     
  他:“不仅仅困惑,还因为我的专业工作就是生物学。从最开始,我始终都能看到各种各样的证据,证明人类是独特的,人类是优秀的,人类是神圣的。但是从应用了分形几何到生物学后,让很多潜在的问题都巨大化了。例如我们的脑的确进化了,但是模式还是没变,脑干,小脑,大脑。虽然体积不一样,但是人脑神经的分形比例和一条鱼的脑神经分形比例没区别。为什么这点上不进化呢?难道说最初就进化完美了?但是不可能啊。那个时候,我整天都看到无数个我,在人群,在街道,在各种地方认真的量着。我带孩子去动物园,看到两个我就在狮子笼里面量,我吓得大声喊危险……结果可想而知。”     
  我:“嗯,可以想象。”     
  他:“然后就是去医院啊,检查啊,吃药吃的昏昏欲睡啊,还住院了不到一年。”     
  我:“在医院那会儿也能看到分身吗?”     
  他:“很多,到处都是,每天都有好多个自己来我跟前汇报:为什么都是一样的?不过就是这样我还是出院了。”             
  (受字数限制,本篇未完待续)   
  我:“哎?医生受不了您了?”     
  他笑:“当然不是,这一点得感谢我爱人和孩子。他们心疼我,一定要把我接回来。孩子甚至睡在客厅,把他自己的房间让给我。这点我到现在都很感动。”     
  我:“嗯,这个很重要。”     
  他:“是这样。其实就算我精神分裂那阵,我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怕影响了他们,有时候觉得不对劲了,就算吃饭吃到一半,也立刻放下碗跑回自己房间去。关起门自己堵住耳朵蹲在地上,自己熬过去。等我出来的时候,我爱人和孩子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我有说有笑的。我知道他们在帮我,所以平时自己也拼命克制着。我不喜欢吃药,吃完药脑子是昏昏沉沉的,但是还是正点吃药,不想给他们带来麻烦。”     
  我:“您的毅力也很强。”     
  他:“不是毅力,是我不能辜负他们。后来我还惊动国际友人了——我外国的同学听说后特地来看我了。”     
  我:“不是带着圣经来的吧?”     
  他:“哈哈,你很聪明,就是带着圣经来的。他说如果我有宗教信仰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反正是想让我皈依天主教。我知道他是好意,那时候都明白,但是我还是没办法接受那些。”     
  我:“您有宗教信仰?”     
  他:“没有,我到现在也没有。不过,他说的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     
  我:“什么?”     
  他:“那个老同学告诉我:有些现象,如果用已知的各种学科、各种知识都不能解释的话,那么对于剩下的那些解释,不要看表面是否很荒谬或者离奇,都要学会去尊重。因为那很可能就是真正的答案。但是求证过程一定要谨慎仔细,不可以天马行空。”     
  我:“这个说法很棒,很有道理。”     
  他:“所以这句话我记住了。”     
  我:“那时候您……病了多久了?”     
  他:“那会儿我已经精神分裂两年了。绝望的时候我觉得可能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了。”     
  我:“快到转折点了吧?”     
  他:“还没到,不过后面两年就不说了,都是一个样,直接说你期待的转折点吧?”     
  我笑。     
  他:“最后那一阵,差不多都是发病的最高峰期,都是让人受不了的感觉。无数个我,穿过墙壁,穿过门,从窗外跑来对我说:为什么会都一样?我堵住耳朵,缩在墙角,但是那些自己就跑到我的脑子里对我喊那句话,当时觉得整个头都在嗡嗡的响,经常考虑:自杀算了,一了百了。”     
  我:“……太痛苦了。”     
  他:“是这样,直到那一天晚上。那天晚上又开始这种情况了,我蹲在墙角,那些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就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突然一个炸雷似得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喊了一句话:这个就是答案啊!我总觉得那真的好像是谁喊出来的,因为当时震得我手脚发麻。”     
  我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奇特。     
  他:“我愣了好一阵,猛然,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然后忍不住大笑,爱人和孩子吓坏了,赶紧冲进来,当时我激动的不行,走到他们跟前,抱着他们娘儿俩放声痛哭,告诉他们:我找到了,我回来了。”     
  我克制着自己的感情波动看着他。     
  他:“那一瞬间,我的所有分身都消失了,所有的声音也都没有了,我知道我真的找到了。”     
  我:“我很希望您能告诉我!”     
  他平静的看着我:“马可以跑得很快,鱼可以游的很深,鸟可以飞的很高,这都是它们的特点,为什么呢?马跑得很快,但是马不会四处去问自己为什么跑的快;鱼游的深,但是鱼不会四处找答案自己为什么游的深;鸟可以在天空翱翔,但是鸟不会去质疑为什么自己可以飞的那么高。我是人,我不会那么快,那么游,那么飞,但是我能够去找、去追求那个为什么。其实,这就是人类的不同啊,这就是人类的那颗心啊。”     
  我:“原来是这样……”     
  他:“其实,我想通了很多很多。生和死,不重要,重要的是去尊重生命;生命是否高贵不重要,重要的是尊重自己的存在;在自己还有生命的时候,在自己还存在的时候,带着自己那颗人类的心,永不停息的追寻那个答案。有没有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充满期待。还记得潘多拉盒子里的最后一件礼物吗?”     
  我:“希望。”     
  他笑了:“没错,就是这个。就算会质疑,就算问为什么,那又怎么样?不需要为此痛苦或者不安,因为人类就是这样的,就是有一颗充满好奇、期待、希望,永不停息的心脏。”     
  我觉得心里的一个结,慢慢的解开了。         
  那天临走的时候,我问他:“痊愈之后您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他没直接回答:“你有宗教信仰吗?”     
  我:“不好意思,我没……”     
  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也没有,不过,我想借用新约的一句话,就是你刚刚问题的答案。在《约翰福音》第九章二十五节的最后一句。”     
  他狡黠的笑。     
  出了门我立刻发短信给一个对宗教颇有研究的朋友,让她帮我查一下。过了一会儿她回了短信给我。     
  《约翰福音》第九章第二十五节原文:He answered and said; Whether he be a sinner or no; I know not: one thing I know; that;【whereas I was blind; now I see。】     
  【从前我是瞎的,如今我看得见。】                     
  【特别感谢Kelly】     
  在落笔的时候,我对那句原文的语法问题产生了质疑,特别感谢远在英国的Kelly小姐帮我查证。     
  特此感谢!   
  第三十二篇《禁果》         
  她:“难道不是吗?我觉得太刺激了!”     
  我:“我怎么觉得你思维倾向有些问题啊?”     
  她:“每个人都会有那种倾向吧?只是我说出来罢了。好多不说的,你可以直接把那种划分为闷骚类型。”     
  我:“嗯……不对,就算有你说的那种反叛或者挑战或者追求刺激的情绪,也没你那么强烈。你这个太……”     
  她:“那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觉得对自己来说,这点真的是梦想,哈哈哈,我太没追求了。”     
  我:“正相反,我是觉得你太有追求了。”         
  坐在我对面的不是患者,是我的一个朋友,但是我觉得她有得精神病的潜质,这么说是因为她有一些很特殊的想法,特殊到我不能接受或者我觉得很疯狂……不好意思,不是很疯狂,是相当的疯狂。因为迄今为止,我还没听到过任何人有这种想法——像她那样的想法。         
  她:“你不是在夸我吧?”     
  我:“不是。”     
  她:“唉……怎么不理解呢你?这样吧,我退而其次再说我的第二愿望吧?”     
  我:“等我坐稳一点儿。”     
  她笑:“你真讨厌!”     
  我:“好了您说吧。”     
  她:“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在埃菲尔铁塔上参观的时候,突然想大便,然后就躲在铁塔的什么地方,真的大便了?还看着那个自己排出的东西自由落体。”     
  我:“啊?什么?”     
  她无视我的惊讶:“我们再换一个地方:在参观自由女神的时候,在自由女神的火炬上大便?或者在狮身人面像的臂弯里大便?要不在金字塔里面?英国的大本钟上?或者北极南极的极点?太和殿的龙椅?天安门城楼……”     
  我:“停啊,停。怎么奔着违法乱纪去了?为什么要在那些地方去大便呢?”     
  她严肃的看着我:“那是有意义的。”     
  我:“什么意义?”     
  她:“排泄是正常的生理行为对吧?但是人类把那事儿搞的隐私了,偷偷摸摸藏着干,我觉得那是不对的。那些建筑既然是人为的,那么所谓辉煌的定义也是人为的喽?所以我想在那种人为意义的辉煌上,做着本能的事儿……”     
  我:“不好意思,我还得叫停。你这是行为艺术了吧?”     
  她:“你知道我很鄙视那些所谓搞艺术的。”     
  我:“可你的做法和思路已经是行为艺术了。”     
  她:“你怎么老用现有的模式套啊?谁说那就算艺术了?那个算什么艺术啊?只是我很想那么做,觉得很刺激,至于别人认为是什么我才不管呢。谁说这是艺术我都会狠狠的呸一口!”     
  我:“呃……那好吧,可是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刺激呢?你可以跳伞,潜水,蹦极,坐过山车……”     
  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那些太小儿科了,我需要的是那种心理上和情绪的刺激,你说的那些一帮人都起哄,有什么刺激的?你给我根烟。”     
  我:“这是肯德基,不让抽烟。”     
  她:“你先给我,我点上,有人轰我我就叼着出去,总不能夺下来吧?”     
  我无奈的把烟盒打火机递给她。     
  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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