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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狂花凋落-东方明-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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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索安不去考虑了,她认为自己如若不逃也是死路一条,逃过去最坏的打算也是死,扯平。如果不死,则是她的福分了。
  次日一早,傅索安、金国安、陈冬芳、王慧珍、李白波五人仍被扣上手铐,押上警车。经过长途行驶,于当夜押抵奇玛村。押解民警从安全角度考虑,停车后没让押解对象下车,就在车上待到天明。
  1968年5月8日,工作组在鲍家庄召开批斗会,对傅索安等六个“黑手”的罪行进行揭发、批斗。鲍家庄的社员对“黑手”恨之入骨,除了口诛,有少数人还跳上批斗台以暴力教训这五人,就像当年对付地主恶霸一样,要不是押解民警尽力阻止,五人没准都是直着上台,横着下台。五人中傅索安因是首犯,接受的教训最为深刻,等到批斗会结束时,她的半边脸面肿得像发面,一只眼睛呈青紫色,鼻子淌血,头发也被拉掉了一束。
  批斗会结束后,傅索安五人被押回奇玛村,这天晚上他们被关押在原先他们所居住的集体户里。
  奇玛村的社员对“黑手”的看法和鲍家庄不同。他们认为傅索安等人如此作为是为了奇玛村,并非为他们自己。因此,尽管他们一方面出于无奈接受工作组的命令安排5月9日将在奇玛村召开的批斗会,另一方面则尽可能给傅索安几人以照顾。傅索安五人刚被押回集体户,已撤去生产队长职务的李能达和妻子郭菊花,以及其他一些社员就拿着鸡蛋、鸡汤、肉包子、饺子等来到集体户。
  郭菊花见傅索安被打成这副模样,马上让人叫来生产队卫生员,给干女儿治疗。
  公安人员对于奇玛村社员和犯人的接触采取眼开眼闭的态度,这倒不是他们同情傅索安等人,而是怕困阻止这种接触而和奇玛村社员发生矛盾,惹出些什么事情来。但是,这种宽容是有限度的,一小时后,公安人员就相当坚决地劝社员离开集体户,并且不许在外面停留。接着,公安人员开始安排警戒措施。
  本来,公安人员是有设想请奇玛村方面派人协助值夜看守的,但是,先前这一幕使他们对这个想法产生了动摇,生怕协助看守的社员制造机会让犯人脱逃。这样,全部看守任务便由他们自己担任。集体户一共有三间屋子,东、西两间是卧室,中间一间是客堂,公安人员把傅索安单独关押在西屋,扣上了手铐。其余四人关在东屋,两人一副手铐,全部和衣而卧,因此也不分男女。他们自己没地方睡觉,就坐在客堂里。
  就在这天晚上,傅索安脱逃了。事后公安人员总结会时分析,造成这个女犯人脱逃的原因,是他们监管措施不严,没有明确的责任分工,并且喝了酒,致使下半夜警戒出现失误。原来,执行这次公务的六名公安人员中,有三人是蒙古族。他们出门时,往行装里塞了酒壶,因为他们基本上每天都须喝酒。这天晚上,他们不能睡党,坐着聊天,无事正好喝酒。好在客堂里有现成的锅灶,他们事先向社员买了三只鸡和一些腌野味,合在一起煮了一大锅,六个人一起吃喝。起先,他们还保持着警惕性,过一小会儿就有一个人起身离座去两个卧室门口,打开房门往里观察。由于每次都见犯人睡得好好的,渐渐也就大意了。喝完酒,已经是9点多钟了,六个人中的那位负责者张科长亲自去两个卧室检查了犯人,一直仔细到查看手铐是否完好,确认不会发生什么情况后才退回客堂,作了安排:从现在到天亮还有9小时,轮流看守,每个人一个半小时,他以身作则第一个。
  安排妥当后,其余五人马上或靠墙或倚桌休息,张科长则在客堂里踱步,隔一会儿就推门检查犯人情况。一个半小时后,张科长唤醒了第二位值勤人,待对方检查犯人人数后,坐下休息了。
  等到第二位开始执行勤务时,一直在装睡的傅索安开始行动了。早在天津开往哈尔滨的列车上,她已经在研究不用钥匙打开手铐的法子了。作为高中一年级的优等生,傅索安的各门功课都学得很好,琢磨各类问题都很有悟性。火车还没开到哈尔滨,她已经弄清了手铐的结构,原来不过是一种极为简单的逆向支撑原理。
  弄懂了原理,傅索安也找到了不用钥匙开启手铐的办法。正好这天傅索安的干娘郭菊花送来了包子,那盛包子的竹容器马上被傅索安看中,于是她让干娘把容器也留下。傅索安吃包子时,乘人不备偷偷扯下一根茨片藏在身上,这就是她打开手铐的钥匙。11点多钟,傅索安待第二个值勤人进来检查过手铐后,马上在被窝里开始鼓捣,大约花了十多分钟,便把手铐鼓捣开了。这时,执勤人推门拧亮手电往房里照着检查,傅索安强作镇定,佯装睡熟,竟把他蒙了过去。待那人去对面屋子检查时,傅索安立刻轻轻爬起来,打开窗子,跳窗而出,遁身黑夜之中。
  事先,公安人员检查过窗子,并且用白麻绳在窗子外面拴了几道,使屋里的人无法把窗子打开。后来发现,那白麻绳已经被人用利器割断了。事故发生后,公安人员进行过调查,结合傅索安打开手铐的蔑片,疑是李能达、郭菊花所为,进行过正面接触,但终因无确凿证据而作罢。
  傅索安脱逃大约一刻钟后,天空忽然降下了大雨。值班人员被风雨声提醒,再次检查东、西屋时,发现西屋里已是人去室空,不禁大惊,马上唤醒其他同志,迅速组织追捕。

  8
  她狠狠咬了咬牙齿,从高高的河
  岸上跳进了额尔古纳河!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天空密布黑云,把星光遮得严严实实。
  傅索安从临时监押所逃出来后,一头扎进了黑暗,她努力睁大眼睛,但是四周漆黑,通过视党反映到大脑里的,严然是一大片故意涂成的幻异图景。她无法选择道路,就在野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胡乱踩着,朝着额尔古纳河方向狼狈逃窜。
  一会儿,狂风骤起。接着,如同一片巨大瀑布似的大雨,从背后铺天盖地地横扫过来。傅索安心里涌起一阵惊喜,寻思这场风雨对于她的脱逃无疑是有利的。事实正是如此,如果不是狂风刮断了电话线,中国方面的边防军在接到电话后,肯定会在额尔古纳河边设哨守伏,傅索安奔过去,正好一头撞进网里。
  从奇玛村往额尔古纳河边的实际距离大约是十九公里,傅索安使出她以前在学校参加1500米长跑赛的劲道,拼命奔跑着。跑了一会儿,低低的云层中间轰响了雷声,震得人浑身打颤。白色的、亮得使人炫目的闪电,时而划破黑沉沉的夜空,照出了在暴风雨中狂乱地摇摆起伏着的冬日留下的枯萎青草。一眨眼间,闪电消失了,天地又重新合为一体,所有的一切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没了。
  傅索安不知跑了多久,终于来到了额尔古纳河边。借着电光,她看见额尔古纳河的水浪在汹涌翻滚。那股随风扑面袭来的潮湿的冷意,让浑身上下已全被雨水打得湿透了的她,仍难以控制地连打寒战。傅索安头脑里闪过一个念头:河水肯定很凉!但她无法犹豫,马上飞快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抛进河里。当她把自己脱得只剩一个胸罩、一条裤衩时,狠狠地咬了咬牙齿,从高高的河岸上跳进了白浪之中。
  傅索安从水里钻出来的时候,感觉到河水比想象的冷的程度要好一些。她伸展长长的胳膊,用力划动着,用侧泳姿式向对岸方向游去。最初的感觉是一种机械的麻木,但是渐渐就起了变化,河水的寒意所制造的刺激替代了麻木,使她感到周身难受,从里到外都在疼痛。她尽力坚持游着,过一会儿就改变一种姿式。游了一会儿,她终于感到难以支撑,手脚好似缚上了石块,沉甸甸的不听使唤;头脑也渐渐模糊起来了。就在她拼命挣扎时,一个浪头打来,就像一条巨龙张开了大口,一下子就吞没了她……傅索安越境位置的对岸,是苏联克格勃边防管理局的第36号地区。苏联方面在该地区布置了一个营的边防部队,营长是个少校。1964年10月14日,原苏共中央第一书记、苏共中央主席团委员、苏联部长会议主席赫鲁晓夫下台,由勃列日涅夫接替他的职务。勃列日涅夫执政以后,推行了一条没有赫鲁晓夫的赫鲁晓夫主义,更进一步地敌视中华人民共和国。大约从1964年底开始,苏联在中共边境三千多公里的边境线上增加了军队,边防军的武器装备也升级换代。苏联边防军在执行巡逻勤务时时常故意侵入中国境内,向中国方面肆意挑衅,这种挑衅甚至在傅索安越境叛逃的那种风雨之夜也还在进行。就在傅索安在寒气逼人的河水中拼命乱游的时候,远处,一艘巡逻艇正在中速行驶着。艇上,苏联边防军人不时打开探照灯,朝主轨道中国一侧的河面上乱晃乱照。
  苏联巡逻艇行驶了一会儿,突然越过主航道,向中国境内驶来。艇长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尉青年军官,他站在驾驶舱里,不时举起望远镜朝前面观察,嘴里嘟哝着:“向前些!再向前些!”
  巡逻艇在艇长指挥下,继续向中国境内入侵,一直开到离河岸不到十米的位置,与河岸成平行状态慢速行驶着,同时打开所有探照灯朝岸上照射。几分钟后,岸上远处出现了几点亮光,中国边防军人正打着强光手电筒策马赶来。艇长见势不妙,这才急令关闭探照灯,巡逻艇慌慌张张地往回逃窜。
  巡逻艇逃回主航道苏联一侧河面后,又神气起来,探照灯额闪,还以信号灯光朝中国方向打出挑衅性语词。这时,已经风停雨消,但天空仍是漆黑一片。艇长早已从驾驶舱退回主舱,坐在软椅上喝着热咖啡。片刻,他抬腕看看手表,下令:“返航!”
  就在这时,从驾驶舱传来观察哨的报告:“艇长,发现情况:前面约三十米处的河面上有一个影子在浮动!”
  艇长放下咖啡杯,一跃而起,冲上舱面,用望远镜向前观察。
  这是红外线夜视望远镜,能够看清百米之内漆黑环境中的景物。
  艇长迅速调节焦距,很快就盯住了影子,仔细辨认后,断言道:“是一个人,多半是越境者——想逃往中国!靠上去,打开探照灯!”
  这个影子,正是越境叛逃的傅索安。她在初中时,每年暑假都去海河游泳,有时一段时间甚至天天泡在水里,练就一身好水性。
  这项本领在眼下救了她的性命:当她被浪头吞没时,呛了几口水,那特殊的刺激倒使她恢复了清醒,立刻继续进行挣扎式的游泳。
  就在这时,克格勃的巡逻艇发现了她,迅速靠拢过来。
  “越境者,举起你的双手!”巡逻艇的喇叭里传出一道俄语命令。
  傅索安懂英语,但不会俄语,根本不知道苏联人在说些什么,因此没作出反应。
  中尉艇长不知道这个情况,见没有反应,马上下达了另一道命令。一名士兵立刻用高压水龙头对准傅索安喷射,强劲的水柱贴着头部扫过,她只感到耳朵里轰然一响,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在傅索安的身子像秤砣一样往水里沉下的时候,巡逻艇的另一个士兵抛出了一个绳套,训练有素的手法使这个绳套准确无误地扣住了目标。士兵迅速收拢绳子,当傅索安被拉到艇边的时候,另一个士兵伸下一个捕鱼用的抄网,帮助他把傅索安弄上巡逻艇。
  几乎赤身裸体的傅索安平躺在甲板上,当灯光把她罩住的同时,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这是一个中国姑娘!
  一个士兵低声道:“她就这么游过来了,真不容易!”
  艇长眨着眼睛,下令:“把她抬进舱去,抢救!”又把手一挥:“开艇!全速行驶,返航!”
  士兵立刻把傅索安抬进主舱。中尉艇长走进驾驶舱,往岸上营部值班室打高频电话,报告情况,并且提出建议:“如果认为有必要抢救这个身份不明的中国姑娘,请值班室迅速调一辆汽车在码头等候,以便马上把她送往营医务所实施抢救。”
  艇长打完电话去主舱时,几个士兵已经在摆弄傅索安了。他们把两件军大衣铺在地下,把傅索安的裤权、胸罩统统扒下,让她一丝不挂地躺在上面,用干毛巾擦去全身的水渍。艇长进舱,注视着傅索安,问道:“她怎么样?”
  “她的身体像一块巨大的冰,凉透了。但她还在呼吸,心脏也还在跳动。”
  艇长从食品柜里拿出一瓶白酒,抛给答话的那个士兵:“用这个给她擦身子,如果她醒了,就给她喝一点葡萄酒、热咖啡。注意,尽可能把她救活!”
  抢救进行了十多分钟,当巡逻艇抵第36号地区军用码头时,博索安仍未苏醒。营部值班室已经派来了医务所惟一的一辆军用救护车,车上有一位青年女军医和一名年轻的女护士。见巡逻艇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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