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战史-第8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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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无艳瞟了赫连勃勃一眼,冷声道:“正是我,想必你们五人之中没有吐谷浑在!”
赫连勃勃不觉奇道:“姑娘由何而知!”
绝无艳道:“能将王绝之毙子刀下的人绝不止发出杀气,吐谷浑一代枭雄,他的霸气我能感受到!”
赫连勃勃不由笑道:“姑娘错了!首先,王绝之并没有死于吐谷浑刀下;其次有些人是没有所谓气的,犹如大智若愚,大巧无工!”
绝无艳不由一愣,王绝之没死,而看这迹象,吐谷浑也应未死,这是怎么一回事,绝无艳喝问道:“你是谁?王绝之在何处!”
赫连勃勃微微笑道:“我是赫连勃勃,乃此军新主,吐谷浑已为王公子所杀,但王公子亦身负重伤,正在我军中养伤!”
绝无艳听知王绝之无碍,一颗悬起的心渐已放下,依旧面无表情的道:“你既已知我名姓,想必亦知我为何而来!”
赫连勃勃道:“姑娘莫非也和王绝之同样目的,让我等退出定宁关!”
绝无艳道:“正是!”
赫连勃勃道:“如若我不退兵呢?”
绝无艳冷哼一声道:“那我就杀了你!”
赫连勃勃微微笑道:“姑娘好大口气,以你的身手,你可拼得过我们其中任一人么?”
绝无艳道:“以死相拼,总能杀掉一个,这不是比武,而是杀人,武功并不是决定胜负的最主要原因!”
赫连勃勃点点头,心中赞道:“迷小剑果真是世间英雄,这些人与他若即若离,却能为他而死,他们若是能为我用,何愁大事不成!”
赫连勃勃道:“如果我答应你退兵,你以何为报!”
绝无艳道:“你退兵是你应做之事,谈不上我要为你付出报酬,你们侵入定宁关本就不该!”
赫连勃勃道:“攻城略寨,两国相争,谈什么应不应该,合不合理,岂不是儒生之谈!”
绝无艳默然半晌,军国大事,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只要对本部有利,便是合情合理。绝无艳觉得无言以对。
赫连勃勃哈哈笑道:“跟绝姑娘开个玩笑,请万勿介意,如果我真要索要报酬的话,就是要你陪我一起去看一看王绝之!”
绝无艳又是一怔,看了看赫连勃勃的脸。
赫连勃勃脸上堆满着笑意,看不出一丝不诚恳的意味,绝无艳点点头。
深入重地,却对敌人如此信任,这种事情只有像她和王绝之这样的人才会做。
刘泓、呼延高亭、铁弗利、什翼健互望一眼,心中俱都敬佩赫连勃勃顺水人情和笼络手段使得高明。
赫连勃勃道:“见了王绝之和你绝姑娘,我才知道为什么迷小剑可与石勒并称世间英雄,如果有机会,我当与之一见,无论与他为友为敌,能与之并驰江湖,乃我赫连勃勃之幸事。”
绝无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味道,以前一听人称赞迷小剑,她的心中都会激动半天,如今却似乎没有了那么强烈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是有点酸楚,她甚至觉得英雄这两个字意味着太多的牺牲和痛苦,如果让她选择,她情愿选择平庸,但世间又能有多少事能让自己选择,有些事根本就是早已注定了的。
王绝之躺在床上依旧未醒,他的身上插满了银针,叱干阿利满脸疲惫地靠在一张椅上,昨夜他亦是一夜未睡。疗伤耗去了大量的真力,到现在他还手脚发软。
看见赫连勃勃走了进来,叱干阿利连忙起身相迎,赫连勃勃伸手阻止道:“先生,辛苦你了!”语声低沉,但极富力度。
叱干阿利心头一暖。
绝无艳凝视着王绝之,这是绝无艳第一次如此专注的看着王绝之。
王绝之满脸平和,长眉入鬓,由于失血过多,脸色已显得苍白,此时他的身上仅有一条犊鼻短裤,身上的银针闪闪发光。
王绝之,这便是琅琊狂人王绝之,绝无艳陡然觉得这昏迷的王绝之离她好近好近,竟然在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难道我对他动了真情?”绝无艳在心底轻声的问着自己,然而她自己并不能回答,毕竟,迷小剑已经占据她的心灵近乎二十年。
赫连勃勃看了一眼绝无艳凝视王绝之的神情,不由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绝无艳凝视了半晌,向叱干阿利问道:“请问先生,他伤得重不重?有没有什么严重后果!”
叱干阿利长叹一声道:“我行医已有十五年,十五年之中,我所见的病人从来没有在如此重伤下还能活下的,可王公子却能渡过危险之期,此真可谓上天保佑,只是命虽然保住了,但武功可能会失去!”
绝无艳一愣。
只听叱干阿利又道:“王公子性格极其倔犟,两月之内,受伤不断,可却未调息半刻,他腹间原本有伤,现在却又中了一刀,这本不算,可他体内原就有毒,功力已不能发挥,在吐谷浑刀罡的逼迫下,现在毒力已散入四肢,如果不能排去的话,只怕他这一身傲世功力就将化为无形了!”
绝无艳闻听,不觉一阵黯然。
每个习武者,都视一身武学为灵魂,当真比生命看得更为重要,如若武功散去,只怕是生不如死。
王绝之狂绝天下,只怕也无法承受这一打击。
赫连勃勃惊道:“如何才能保住王公子这一身武功?”
叱于阿利道:“王公子所中奇毒,实则对身体无害,只因吐谷浑的罡气将此毒迫散入四肢百脉之中,真气亦随之散去,无法聚集!此毒不去,王公子就无法复原,然而此毒乃琅干木之毒,实则算不上真正的毒药,人体不能产生排泄反应,因此拔之甚难。”
顿了一顿,叱干阿利又叹道:“本来以我之医道,尚认不出此毒之名来,只因五年前,我无意救了一个汉人医士之命,交谈之下,方才听说。”
赫连勃勃不觉奇道:“怎么我从没听你说过!”
叱干阿利苦笑了一声道:“我亦不知此次施救是不是什错事,此人乃杀胡世家中人,并且是五霸之一,与王公子同列四大奇人之位。”
赫连勃勃失声惊叫道:“毒神!”
叱干阿利道:“正是他,当时他为采奇药,以身试毒,昏迷未醒,恰为我所救,救醒之时,见我一身胡人打扮,当下明白为我所救,立即要服药自尽,说什么胡汉誓不两立,如今受胡人之恩,不如死去!”
绝无艳暗自思忖道:“此人虽是一条好汉,可未免太偏激。”
绝无艳性素冷漠,脸上不露任何神色,继续听下去。
赫连勃勃插口道:“胡汉之间仇隙如此之深,看来是难以化解了,毕竟象王公子这样的人太少了!”
叱干阿利道:“当时我心中只存救人一念,又见其歧黄药方和所采之药俱都罕见,不觉起了惜才之意,我素知大凡此类人俱是受激不受劝,当下骗他说我乃是窥探他药典奇特才起意救他,并非施恩,而是有所求而为!”
赫连勃勃赞道:“果然好计,想必他必留典而去,而这典上所载必是王公子所中之毒。”
叱干阿利呆呆地望着王绝之道:“将军猜得不错,他所留下的药典就是王公子所中的琅干木毒的配方,但他还留下了一颗眼珠!”说至此时叱干阿利不寒而栗。
毒神的话仿佛还在他耳旁响起:“你救我一命,我还你药典一张,但毕竟我们有了一次交情,我挖出眼珠,这笔帐应算在你的头上,我们之间就有了仇恨,以后见面,我们就是仇人!”
对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医士,毒神尚且有如此仇恨之心,如若是普通胡人那岂不是要杀绝而后快。
怔了半晌,叱干阿利道:“我当时被他所为惊呆,以至于他何时离去也不知晓,展开药典一看,才知他所寻之药,正是这琅干木之毒。典中记载,琅干木采于昆仑绝顶,以不时雪溶不时水,混以九十九种奇花异草,再加上处男精,处女血,七浸七晒,历时七年,可制成无色无味去人功力之毒。此毒之绝是无法可防,任你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亦会中毒。专门对付那些绝顶高手,并且无碍于身体,一旦散入四肢百脉,此人必成废人!在昨日探查王公号脉象时,我已有了猜疑,昨夜一晚苦思,方才证实王公子所中之毒乃为此毒。”
绝无艳道:“你的意思是说王公子的武功没有修复的可能了!”
叱干阿利道:“毒神毒术冠绝天下,此药乃是其苦思数年而得,要想王公子复原恐怕没那么容易!”
绝无艳冷冷道:“你的意思是王公子恢复武功尚有一线之机了!”
叱干阿利道:“俗语:解铃还需铃人,如若能寻找到毒神本人,王公子复原或许有望,不过姑娘放心,再过半个时辰王公子就会醒来,他的武功虽失,但可与常人一般无二!”
绝无艳默然,她无法猜测王绝之醒后得到这一消息,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赫连勃勃心中不知在想什么,面上的表情飘忽不定。
叱干阿利的毡帐中现出极其尴尬的沉寂。
忽的,一阵马蹄声响过,一条人影一闪便进了叱干阿利的毡帐。
人影视出,却是呼延高亭。
赫连勃勃皱皱眉头道:“有什么事!”
呼延高亭道:“赤羌酋豪姚弋仲已陈兵关下,要求将军一见。”
赫连勃勃微微笑道:“他倒来得恰是时候!”
绝无艳一愣,她猜不透赫连勃勃此话中含意,不觉望向赫连勃勃。
赫连勃勃道:“绝姑娘,我有事去处理,你就在此陪伴王公子吧!”
说罢,转身和呼延高亭出帐而去。
第五章 为天下霸业
大兴元年,姚弋仲率部曲三万八千,沿途收编先零种人一万四千,由天水逆渭水而行至武始,誓师立羌人之国,国号曰秦,继而进逼定宁关。
一行五万余人浩浩荡荡开赴定宁关下,一瞬间,定宁关外遍插杏黄色羌旗,遍山漫野。
姚弋仲一马当先,身后跟随大将尹详、赵曜、王钦。
姚弋仲二子姚襄、姚蓑亦随军中,姚襄年十七,姚蓑年十五,皆勇武有力。旌旗飘扬,姚弋仲俨然一方雄主。
定宁关外的鲜卑士兵早已奉赫连勃勃之命退回走宁关中,定宁关外并无守军以作犄角,姚弋仲看了暗自心喜。
此时,天色已大亮,朝阳初生,霞光万里,姚弋仲单人独骑,在定宁关前驰骋往来,大声呼喊吐谷浑之名。
正当姚弋仲焦躁不安之时,城头一阵鼓响,旌旗旗节转处,拥簇出一位身披黄甲的将军来。
羌人党和吐谷浑部曾经为边界子民之事起过争斗,因此双方将领都相有耳闻,有的甚至相识。
两边大将都是威霸一方的高手,眼力俱都奇佳,一眼便看清了对方的旗号。
姚弋仲一眼便瞟见了旌旗上所书之大夏赫连字号,不由心中暗自纳闷。心道:“莫非吐谷浑已改姓换名,并改了国号!从关中逃出的先零种人口中得之,当口吐谷浑为求王绝之一谈,便将万余名先零种人放生,莫非吐谷浑已收服王绝之,在王绝之的建议下改了国号?”
城头上赫连勃勃心中同样翻腾不已,姚弋仲好快的步子,几日前从天水反叛而出,前日方到武始,今日便已立了国号。
姚弋仲和赫连勃勃并不相识,但他们一眼就将对方从人群之中分辨了出来,都知道对方必是雄霸一方的豪酋。
姚弋仲看着赫连勃勃,心中暗自奇怪,传言吐谷浑已五十多岁,并且有阴人之象,怎的看上去如此年轻,魁梧。难道他的功力已臻长生不老之境么?这样看来,吐谷浑一身功力必深不可测!
姚弋仲心中有一份惧意,但如今势成骑虎,加之姚弋仲性格本就是一条路走到底,无论是成是败,是对是错,就算是死,他也同样会坚持自己的路走下去。
赫连勃勃看着赤亭羌人那瘦得嶙峋的样子,心中不由暗自感谓,如此军队却能苦守孤城,迷小剑确实不愧天下两大英雄之称号,姚弋仲能率领这部分人远征千里也不愧一方酋豪。
赫连勃勃遥指着姚弋仲道:“城前来人可是西羌校尉,雍州刺史姚弋仲!”话音虽然不大,但无论城内城外俱都听得清清楚楚。
姚弋仲仰首道:“正是姚某,你可是吐谷浑?”
赫连勃勃道:“我乃赫连勃勃,吐谷浑嗜杀无道,已为我等杀之,现在定宁已归我等所有,刺史来此所为者何?”
姚弋仲道:“定宁乃我羌人之地,吐谷浑无由占之,今日我等特来讨回。”
赫连勃勃道:“天下有谁不知姚刺史驻兵天水,为迷小剑羌人党肱臂,何来讨回定宁一说?”
两人一问一答。声音似乎都不太大,但每一个军士却听得清清楚楚。
呼延高亭、铁弗刺等不由暗自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