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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请打电话,请到我家来-第2节

小说: 请打电话,请到我家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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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很难过。在吃早饭的时候,我的心情更加忧郁了。起先,爸爸问我: 
   “你向妈妈祝贺新年了吗?” 
   而妈妈呢?看也没看爸爸,接着说: 
   “给父亲把报纸拿来,我听见刚才已经送到信箱里了。” 
   妈妈很少把爸爸称做“父亲”,这是第一;第二,他们两人都想使我相信:不论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达只是他们的事情。 
  但是,实际上这也与我有关,而且很有关系!于是,我拒绝去天文馆,也不去溜冰……“最好别让他们分开,别让他们各去各的地方,”我打定了主意。 “或许,到了傍晚,一切就都过去了。” 
  然而,他们还是一句话也不说。 
  如果外婆到我家来,我想,妈妈和爸爸就能和好了,他们总不能让外婆伤心。但是外婆到别的城市去了,去找她中学时代的女朋友,要十天后才能回来。 
   不知为什么,她总是在假期里去找这个女朋友,好像她们两人至今仍然是中学生,因而其它时间不能相会似的。 
  我始终竭力注意观察我的父母亲。他们刚刚下班回来,我马上向他们提出各种请求,迫使他们两人都留在家里,甚至在一个房间里。我的请求,他们总是满口答应,在这一点上,他们简直在相互竞赛呢!而且,他们一直悄悄地、不让人觉察地抚摸着我的头。我想: “他们可怜我,同情我……这就是说,发生了一件严重的事情!” 
   瓦连季娜·格奥尔基耶夫娜老师坚信,寒假里我们每天都将过得十分幸福,她说:“对这一点,我决不怀疑。”但是,已经过去整整五天了,可我一点儿幸福也没有。 
  我心里暗暗想道: “要是他们老不讲话,那以后……”我感到十分可怕,于是,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叫妈妈爸爸和好。必须采取迅速、果断的行动。但怎么做呢?…… 
   我记得在哪本书上见过,或在广播里听过,欢乐和痛苦能把人们联系在一起。当然,使别人痛苦容易,使别人欢乐可就难了。要给别人带来快乐,使他感到幸福,必须想方设法,必须勤奋、花力气,而破坏别人的情绪,这是最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我不想这样做……于是,我决定从令人欢乐的事情做起。 
   如果我仍然在上学,那我可以做一件难以达到的事情:几何得一个四分。数学女教师说我没有任何“空间概念”,为此还写了一封信给我的爸爸。而我要突然拿回来一个四分!妈妈和爸爸一定会吻我,然后他们也相互亲吻…… 
   但这仅仅是幻想:还没有人假期里得过分数呢。 
   在这些日子里,什么事情能给父母亲带来欢乐呢? 
   我决定在家里进行大扫除。我用抹布、刷子忙乎了好一阵子,不过真倒霉,除夕那天妈妈已亲自打扫了一整天。如果你冲洗了已经洗过的地板,用抹布擦拭没有灰尘的柜子,那又有谁能发现你的劳动呢?晚上,父母亲回来后,并没有注意到整个地板干干净净,而只看到我浑身邋里邋遢。 
  “我做大扫除了,”我报告说。 
   “你能尽量帮助妈妈,这很好。”爸爸说,但没往妈妈那边儿看。 
  妈妈吻吻我,摸摸我的头,仿佛我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第二天,虽然还是假期,我七点钟就起来了,打开收音机,开始做早操,用湿布擦身(以前我一次也没做过)。我在家里跺着脚,大声喘着气,往身上浇水。“父亲不妨也擦擦。”妈妈说,也没看爸爸一眼。 
  爸爸只模了摸我的颈子……我差点儿没哭出声来。 
  总之,欢乐并没有把他们联在一起,没能让他们和好……他们的欢乐是分开的,各归各的。 
  这时,我决定采取特别行动,用痛苦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当然,最好是能生病。我愿意整个假期躺在被子里,翻来覆去,说着胡话,吞服各种药片,只要我的父母亲能重新相互讲话,那一切就仍然和以前一样了……是啊,最好能装出生病的样子,而且病得很重,几乎无法医治。但是,真遗憾,世界上还有体温表和医生。 
   剩下的办法只有从家里消失,暂时失踪。 
   晚上,我说: 
   “我要到‘坟墓’那儿去一趟,有重要的事情!” 
   坟墓——这是我的朋友热尼卡的绰号。热尼卡不论讲什么,总是先说: “你发誓,不告诉任何人!”我发了誓。“守口如瓶。”我答道。 
  不论别人对热尼卡讲什么,他总是一个劲声明:“我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讲,就像坟墓一样守口如瓶。”他老是让人家相信这一点,于是得了个绰号“坟墓”。 
   那天晚上,我需要一个能保守秘密的人! 
  “你要去很久吗?”爸爸问。 
  “不要很久,二十分钟左右,不会再多了。”我答道,用力吻了吻爸爸。 
  然后我又使劲吻了吻妈妈,就像出发上前线或者开到北极去似的。妈妈和爸爸对看了一眼,痛苦还未降临到他们身上,目前仅仅是惊慌,但他们已经有一点点儿接近了,我感觉到了这一点。接着,我就到热尼卡那儿去了。 
  我到了他家,一看我的模样,他就问我: 
  “你从家里逃出来的?” 
  “是……” 
  “对!早该这样!不用担心,谁也不会知道,我像坟墓一样守口如瓶!” 
  热尼卡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但他喜欢别人逃跑、躲藏、失踪。 
  “每隔五分钟你就给我的父母亲打一次电话,告诉他们,说你在等我,着急得很,但我还是没有来……明白吗?一直打到你觉得他们快急得发疯了,当然,不是真的发疯……” 
  “这是干吗?啊?我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说,像坟墓一样守口如瓶!……你知道……” 
  但是这件事就连“坟墓”我也不能讲啊! 
  热尼卡开始打电话了,来接电话的有时是妈妈,有时是爸爸,这要看谁恰好在走廊里,电话机就放在这里的小桌子上。 
  但是,在热尼卡打了五次电话以后,妈妈和爸爸已经不离开走廊了。 后来,他们自己打电话来了…… 
  “他还没有到吗?”妈妈问。 “这不可能。要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也很着急,”热尼卡说。 “我们有重要的事情必须会面,不过,也许他还活着?……” 
  “什么事?” 
  “这是秘密!我不能说,我发过誓。但是,他是急着要到我这儿来的……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说得太过火了,”我预先提醒“坟墓”。 “妈妈说话时声音发抖吗?” 
  “发抖。” 
  “抖得厉害吗?’” 
  “现在还不太厉害,但是会抖得十分十分厉害的,你不用怀疑。有我……” 
  “绝对不可能!” 
   我很可怜妈妈和爸爸,不过我这样做是为了崇高的目的!我拯救了我们的家庭,必须克制同情心! 
  我控制住自己,过了一个小时,我受不住了。 
  在热尼卡又接到妈妈不断打来的电话后,我问他:“她说什么?” 
  “我们要发疯了”他高兴地报告说,显得特别兴奋。 
  “她说‘我们要发疯……’?是说我们吗?你没记错?” 
  “如果记错了,让我立刻就死!不过还得让他们再难受一会儿,”热尼卡说。 “让他们打电话到警察局,到无名尸公示所……” 
  “完全没必要了!” 
  我拔起腿就向家里奔去!…… 
  我用自己的钥匙轻轻地打开了门,几乎没有一点儿响声,然后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走廊。 
  爸爸和妈妈坐在电话机的两旁,脸色惨白,痛苦不堪,他们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他们两人在一起受苦,这是多么好啊! 
  突然他们跳了起来……他们吻我,拥抱我,然后又相互亲吻。 
  这就是我的假期生活中最幸福的一天! 
  我心里的石头落地了,第二天便坐下来写作文。我把参观特烈基亚科夫绘画陈列馆那天写成是我最幸福的一天,虽然事实上这还是一年半之前的事情。 
  我可不能写爸爸和妈妈的事情……瓦连季娜·格奥尔基耶夫娜说过,优秀文章要在全班朗读,而我们六年级二班有四十三个人哪,万一我的作文写得最好呢! 

  请打电话,请到我家来作者:阿列克辛
三、您的身体好了吗?
  
  外婆认为我的爸爸是个倒霉的人,她不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但常常告诉我们,爸爸所有的大学同学,仿佛有意和人作对似的,都成了主治大夫、教授或者起码也是候补医学博士。谈到爸爸朋友的成就,外婆总是高谈阔论,显得那么高兴;在这之后,我们家里就出现一片沉寂,笼罩着忧郁的气氛。我们知道,爸爸是个“掉队的人”。 
  “尽管他们都来请教过你,考试时你还提示过他们!”有一次,外婆感叹地说。 
  “就是现在,他们也常把学位论文带来给他看,”妈妈轻轻地说,不知是为爸爸感到骄傲,还是责怪他什么。 “他们有撰写科研论文的创作假,而他已接连三年连例假都没有,成天就是这个医院!手术,手术……别的什么也没有。哪怕弄张一个星期的病假证也好:生一场病,休息休息,有什么不行……” 
  妈妈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爸爸患了流行性感冒。 
  医生给他开了药,又说: 
  “还需要安静,安静……” 
  我们家的电话开始每隔两分钟就响一次。 
  “他的身体好了吗?自我感觉如何?”一些不熟悉的声音问道。 
  起先,我很恼火,吵得爸爸不能睡觉呀。晚上,妈妈下班回来,我告诉她说: 
  “电话打来大概有二十次!” 
  “多少次?”妈妈反问了一句。 
  “三十次左右,”我答道,因为我突然觉得妈妈很诧异,但很高兴。 “他们吵得他没法睡觉,”我又说。 
  “我知道。不过,这说明他们很关心他。” 
  “那还用说,有的人差点儿都哭了……着急得很……我安慰了他们。” 
  “这是什么时候?”外婆也感兴趣了。 
  “你恰好出去拿药了,要不就在厨房里……我记不清了。” 
  “可能。电话确实来得很多。”外婆说着,用惊奇的眼光往爸爸睡觉的那个房间看了看。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打电话来,他们两人都没有料到! 
  “爸爸生病了,这多妙啊!”我想。 “让他们知道……就会明白过来了,特别是妈妈!”是的,我特别想让妈妈知道,一些毫无关系的人是多么关心爸爸啊。 
  我说: “有一次,我去照顾大学生尤拉,喏,就是住在隔壁单元的那个……你们记得吗?”妈妈和外婆点了点头作为回答。 “他也是流行性感冒,人家也给他打电话,一天就两三个人,再也不会多了。而我们这儿,简直铃声不断!” 
  这时,电话铃又响了。 
  “请原谅……”我在话筒里听到一个妇女轻轻的、压抑的声音。“是谁在接电话?” 
  “他的儿子!” 
  “很高兴……那么您知道,我也有个儿子,他定在明天动手术,但是我想等到您的爸爸恢复健康,如果可能的话……请您问问他,如果可能的话……我只有一个儿子,我很担心。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您的爸爸亲自……那我就放心了!” 
  “请您对他的妻子再说一遍,”我说。“也就是我的妈妈……我马上就喊她来!” 
   我把妈妈叫来了。 
  又过了一个小时或者四十分钟左右,一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问我: 
  “请问您是谁?” 
  “他的儿子!” 
  “好极了!那么您不会不理解我的。我的老婆明天要切除胆囊,说好由您的父亲主刀,正因为是他动刀我才把她送进这个医院的,虽然我还有其它一些路子!他们答应我,由您的父亲……可突然出了这么件意外的事情!怎么能这样呢?应该让他早点恢复健康!或许,需要什么特效药吧?缺少什么药?我倒能……总之,我要等他开刀,这不是剧院,可别给我安排个B角!…… ” 
  “请把这些话告诉他的妻子,就像您刚才我说的那样……一字不差,就那么说!也许,她能帮忙。” 
  我又把妈妈叫来了。 
  接连几天,我对所有关心爸爸病情的人说: 
  “现在还很难说,您晚上打电话来吧,那时,他的妻子正好在家,她会把一切情况告诉您的……” 
  下班后,妈妈就坐在走廊里摆着电话机的小桌旁,不断地与那些白天我让他们晚上打电话来的人通话。 
  有时我对外婆说: 
  “你不能帮帮她吗?” 
  于是,她替换了妈妈,坐在小桌旁。 
  打电话给爸爸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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