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社科电子书 > 新诗库 >

第146节

新诗库-第146节

小说: 新诗库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被锁在钢铁或文字中的霹雷——
这一切都由劳动建立在大地上。

我们无需以贫困或饥饿的眼睛
去注视谁的松软的大面包,
并夜夜忍住自己的情绪,像呻吟

我们想到的是未来的丰收,
田野闪耀,欢快,好似多瑙河,
而清晨……

1976年,残稿




退稿信

您写的倒是一个典型的题材,
只是好人不最好,坏人不最坏,
黑的应该全黑,白的应该全白,
而且应该叫读者一眼看出来!

您写的故事倒能给人以鼓舞,
要列举优点,有一、二、三、四、五,
只是六、七、八、九、十都够上错误,
这样的作品可不能刊出!

您写的是真人真事,不行;
您写的是假人假事,不行;
总之,对此我们有一套规定,
最好请您按照格式填写人名。

您的作品歌颂了某一个侧面,
又提出了某一些陌生的缺点,
这在我们看来都不够全面,
您写的主题我们不熟捻。

百花园地上可能有些花枯萎,
可是独出一枝我们不便浇水,
我们要求作品必须十全十美,
您的来稿只好原封退回。

1976年11月



黑笔杆颂
——赠别“大批判组”

多谢你,把一切治国策都“批倒”,
人民的愿望全不在你的眼中:
努力建设,你叫作“唯生产力论”,
认真工作,必是不抓阶级斗争;
你把按劳付酬叫作“物质刺激”,
一切奖罚制度都叫它行不通。
学外国先进技术是“洋奴哲学”,
但谁钻研业务,又是“只专不红”;
办学不准考试,造成一批次品,
你说那是质量高,大大地称颂。
连对外贸易,买进外国的机器,
你都喊“投降卖国”,不“自立更生”;
不从实际出发,你只乱扣帽子,
你把一切文字都颠倒了使用:
到处唉声叹气,你说“莺歌燕舞”,
把失败叫胜利,把骗子叫英雄,
每天领着二元五角伙食津贴,
却要以最纯的马列主义自封;
吃得脑满肠肥,再革别人的命,
反正舆论都垄断在你的手中。
人民厌恶的,都得到你的吹呼,
只为了要使你的黑主子登龙;
好啦,如今黑主子已彻底完蛋,
你做出了贡献,确应记你一功。

1976年









我爱在淡淡的太阳短命的日子,
临窗把喜爱的工作静静做完;
才到下午四点,便又冷又昏黄,
我将用一杯酒灌溉我的心田。
多么快,人生已到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枯草的山坡,死寂的原野,
独自凭吊已埋葬的火热一年,
看着冰冻的小河还在冰下面流,
不只低语着什么,只是听不见。
呵,生命也跳动在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冬晚围着温暖的炉火,
和两三昔日的好友会心闲谈,
听着北风吹得门窗沙沙地响,
而我们回忆着快乐无忧的往年。
人生的乐趣也在严酷的冬天。

我爱在雪花飘飞的不眠之夜,
把已死去或尚存的亲人珍念,
当茫茫白雪铺下遗忘的世界,
我愿意感情的激流溢于心田,
来温暖人生的这严酷的冬天。





寒冷,寒冷,尽量束缚了手脚,
潺潺的小河用冰封住了口舌,
盛夏的蝉鸣和蛙声都沉寂,
大地一笔勾销它笑闹的蓬勃。

谨慎,谨慎,使生命受到挫折,
花呢?绿色呢?血液闭塞住欲望,
经过多日的阴霾和犹疑不决,
才从枯树枝漏下淡淡的阳光。

奇怪!春天是这样深深隐藏,
哪儿都无消息,都怕峥露头角,
年轻的灵魂裹进老年的硬壳,
仿佛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袄。





你大概已停止了分赠爱情,
把书信写了一半就住手,
望望窗外,天气是如此萧杀,
因为冬天是感情的刽子手。

你把夏季的礼品拿出来,
无论是蜂蜜,是果品,是酒,
然后坐在炉前慢慢品尝,
因为冬天已经使心灵枯瘦。

你那一本小说躺在床上,
在另一个幻象世界周游,
它使你感叹,或使你向往,
因为冬天封住了你的门口。

你疲劳了一天才得休息,
听着树木和草石都在嘶吼,
你虽然睡下,却不能成梦,
因为冬天是好梦的刽子手。





在马房隔壁的小土屋里,
风吹着窗纸沙沙响动,
几只泥脚带着雪走进来,
让马吃料,车子歇在风中。

高高低低围着火坐下,
有的添木柴,有的在烘干,
有的用他粗而短的指头
把烟丝倒在纸里卷成烟。

一壶水滚沸,白色的水雾
弥漫在烟气缭绕的小屋,
吃着,哼着小曲,还谈着
枯燥的原野上枯燥的事物。

北风在电线上朝他们呼唤,
原野的道路还一望无际,
几条暖和的身子走出屋,
又迎面扑进寒冷的空气。

1976年12月

注:本诗第一章,在初稿及《诗刊》1980年第2期刊载时,每节最后一行均为“人生本来是一个严酷的冬天”。诗人曾将本诗寄给朋友,经杜运燮提议,认为如此复沓似乎“太悲观”,故改为不同的四行。穆旦家属和杜运燮所编《穆旦诗选》(1986)收入的即为诗人的改定稿。这里选用的是《穆旦诗选》版本。



灵石岛制作
总计访问15875317|今日访问12332◆


木朵诗选

五月的悲伤 暗器 老人的黑脸 火焰 春天的城 水寨公主 月光里的门 破旧的华裳 蝴蝶村 乌塘救命 “空虚滑过我的身体” 十面埋伏 “我在去途中看见六个瞬间”



五月的悲伤

那个腰佩香草的人
早上在沅水
傍晚却在昆仑
水底的鱼虾看见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饮木兰之坠露
山脚下吉祥的卜卦呀
你看那人在吃初开的菊花

南方所有的香草
比如江离、秋兰和申椒
还有去皮不死的木兰
拔心不死的宿莽
它们听到时光遮掩的人
在芬芳中双目流涕
即便他满身香气
却只能在河畔徘徊

他此刻正在咸池饮马
把缰绳系在扶桑之地
他侧耳倾听
美女在天堂的嬉戏
望舒和飞廉不敢做声
天门的雷神和雨师等待吩咐
都快要登上云霓了
他为何还留恋南方

从秦国带来珠宝的张仪
找到了沾着蜂蜜的舌头
上官大夫遇见了靳尚
令尹子兰傍晚去了司马子椒的府上
四个受贿的官员
最后在后宫找到郑袖
把头顶的天凿了一个窟窿
你看你看,玉器失去了颜色
兰花含羞落败

高冠长佩的人呀
让灵氛和巫咸再为你占卜
去国,还是听从彭咸的劝告
哎,你看荆湘的百姓
他们永不知情
生活多么艰难
最快的马也不愿离乡
凤凰不善媒妁之言
我空有芙蓉的衣裳
和腰间的玉佩

纵然滋兰九畹
树蕙百亩
他施肥的心思却没有
南方的倾盆大雨呀
洞庭起波澜
他祖居的家园
门庭荒芜
天上的云霞纳闷呀
路上的国民跟着嘲笑

只有五月的河水
象血液一样流淌
天堂倒映在她的怀里
昆仑停泊在一条船上
那个熟睡的彭咸呀
你可知今天的露水重
河水漫出堤岸
夹裹我的赤足

趁河神未醒
趁百姓忙于耕耘
趁芳草转身
趁楚国未亡

他一步就到了昆仑
昆仑的众神问他
他缓缓地说
南方的粽叶下
永远有糯米细白的呼喊



暗器
我细听朽木中的声调
传来惊心的叫声
挨着幽暗的神色
一个夜里快如百年

水波上的人声鼎沸
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戴着绣花的头巾
嘴角一抹红印

古旧的城镇呀
象散落的铜钱
抬眼看看
过桥的人傍着晚霞归

要越过城镇的土地呀
你会看到
妩媚的女人
走在干净的草地上
草地上农村的景象
一变成凤凰
你要不要朝着妩媚去
夜风吹动她的声音
声音里藏着温情的皮肤

赶夜路的队伍
没有星光的指引
站在山坡上
看到了城市的灯火
那灯火中的面貌呀
我愿花费剩余的金币

房屋里包裹的心灵
被谁嗅出了气味
灵魂穿着黑鞋
转眼在水边
南方的水声里
孕育多少希冀
疲乏的眼睛落满水面
好心人一个个修剪

夜色里明亮的物体
都是一个躯壳
白色的躯壳里
不知你将盛放什么

水滴声传来
整个南方只有一人
你不要只把目光搁在地上
天接壤的地方
掀起一阵阵波浪

南方总是多情
混浊的河水也柔顺
象细腻的肌肤
爱着粗糙
粗糙的大米里
一对魂魄打滚
夜的边际
象光芒一样熄灭
谁会在水流中
有着液体的鲜血

你看不到万物的跳跃
一条街为所有人敞开
你只是一个小卒
贴着斑马线行走
生命变作一个运气
小心路上的车辆
黑发也会一夜掉尽

夜里飘浮着坚硬的暗器
空气也满是棱角
先是击打着外壳
然后在血液中筑起大坝
血管里的瀑布和激流
汹涌在心脏的四围



老人的黑脸

垃圾中的蚂蚁
唱完歌
然后歇息在碎布上
那是舒服的大床呀

驼背的老人
在废纸中寻觅
黑亮的脸庞上
站立着细小的幸福
他也累乏了
坐在蚂蚁的旁边
一大一小
各有各的欢乐

城市的变化很快
只是硬币越来越自卑
你看那穿花裙的姑娘
沿着荫凉离去
鼻子上的脂粉
一片片掉落

老人窝坐在墙下
看到天上的积云
它们多象一群儿女
天上的儿女
多么纯洁,讨人欢喜
地上却只有蚂蚁
站在我的脚趾上眺望
看到我黑色的样子
泪水落个不停



火焰

绝望的人看到了火焰
火焰是他的躯体
火身里走动的柴片
那是大火的骨骼
火焰熄灭了
躯体就不复存在

繁重的躯体化为灰烬
绝望的人才获得永生

穿越森林的人呀
回头看见另一些火光
火光下的人群
挤靠在一起
黎明来到的时刻
他们将踩在灰烬上
体验行走的快乐
那时血液沸腾
大地是他们新的躯壳



春天的城

在朋友的小厅里
各种气氛,巷子和自卑,
体香或者疾病
黑瓦和装饰一新的房子
这个城连着广泛的乡村
在我们的筷子下
无数百姓的叹息与悲伤

今夜我们将在彼地
纯洁地呼吸
水雪白,天湛蓝
我们放弃熟悉的人和地带
在这里环境造就人
我们被改造,我们弱小
和昆虫一样无目标的生活
看见雨水,我们筑巢而歌

这些简单的生活,
母亲不牵挂我们的婚事
每一个人都纯洁
说话是干净的,手指是整洁的
我们拥抱在一起
在一些回忆中悲伤
在此地却快乐

你穿过花灯
这些仿古的茶坊
旗袍女子血腥的笑容
今夜我们过桥
在南边街市密集
在北边至少有一只白鸟
为你筑好干巢

我们还能畅谈什么
这些机构改革,买税和计划生育
污染和人心,钱和女人
在另一处,我们会忘记悲伤
过着别人的生活,
自己在理想国里
是纯洁的哲学家
三月的雨水,我在房子里
灯光微弱,各种昆虫唱歌吧
冲淡这袭上上身的寒意
我从她们的服饰中看到了什么
在破旧的巷子里
我想象一个奇怪的女子
像块砖头,找着她的夜墙

这个幻象陪我冒险
每一个路人都可能放弃理智
在药店门口作成强盗
强盗的生活多少有些浪漫
明天考虑职称、家电和野花
考试的紧张心情,和别人眼里
的一种虚荣心,邻居的一个女孩
像出水芙蓉
这些南方人的香烟味,萦绕小房子
我们要逃跑,在告吹恋情的夜里
身心都是一片叶子
我们是奇怪的综合体
一个虚假时代的产物
读一些过时的书
见到一些西式生活着的妇女
在夜里,我们脾气平稳
打开火机,映亮对方的脸
女人提着高跟鞋过水街

我们要整洁的棉布衣袜
品牌和女人的余香
官职加上一点贪污的手腕
今夜我去送礼,白鸟飞翔
这些虚饰的心跳
在一扇门前,掉头就跑
这个世界半睡半醒
有些人在发廊,靠着女人
的乳房,忘记自己女儿的夜读
今夜去熄灯舞会中
找出旧时的大学同学
她们在用口红点钞票

翻个跟头来到乡政府
计生办、土地办、林业办
每一扇门就像割肉的刀
每一个年轻干部心急如焚
在田野无限风光中
估摸着新的任务
一排房子背后,打开米缸
打开土气的箱子
百姓在说,我们什么都没有
这句话在三月的夜里
是播种的惊慌
百千成群的孕妇
在密林中穿梭,快活得像初生
的燕子

她们在过城里的生活
攀比着烟酒,西装的开缝
别致又让女人向往,
自行车安全系数不大
守紧你的楼梯口,
三楼上的宽裕人家
或许正发生不道德的事
在夜里什么都发生
迎春花突然变白
河水猛涨,中心的浮船上
每一个陪舞女郎
修长的腿映在水面上
有人惊慌,另一些在纵欲
我提醒熟悉的亲人
积极地生活,灵活地利用
总有一些人被打败
在一些局室里气氛不妙
你办不成事,徒自伤心
三月的窗帘布
遮饰吧,我们还要购置
引诱女人的家电和西服

但最后还归于宁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