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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篡唐-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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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去了!”
  “啊?”
  “去年开春,娘得了一场大病,此后缠绵榻上,秋天的时候……”
  朵朵的眼圈一红,声音有些哽咽。
  郑言庆这心里面也不由得为之一痛,他很本能的伸出手臂,将朵朵轻轻拥入了怀中。
  他和朵朵的个头差不多,搂在怀里的时候,隔着衣裳,能感受到那肌肤的细腻滑润。时隔五年,小朵朵已经长大了,带着一丝少女丰润的成熟。言庆觉察到,当他把朵朵拥入怀中的时候,那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手臂上出现了一曾细密的战栗。
  其实,朵朵挺不喜欢被人这么搂抱。
  五年前的那一幕,给她留下的阴影很深。
  但不知为什么,她无法拒绝言庆的拥抱。五年前的那天晚上,言庆也就是这么搂着她,不停的低声安慰。当时,她感觉好温暖,好安全。而如今,她似乎再一次,重温了那种奇妙的感受。
  “那你这些年,一直在哪儿?”
  “汉南。”
  “汉南?”郑言庆一怔,“你这些年一直在襄阳郡啊。”
  “恩,一开始我和娘是在襄州。后来哈公公为我介绍了一位师父,所以就移居去了汉南。”
  汉南,也就是后世的湖北宜城。
  言庆能感受到朵朵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于是连忙岔开话题,“那你现在的功夫,一定很厉害吧。”
  朵朵从郑言庆怀中挣扎出来,粉靥红扑扑的,如同三月的桃花一般。
  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轻声道:“反正比某个被人伤了心脉的小傻蛋,要强许多。”
  这句话出口,似乎感觉有些暧昧了些。
  朵朵的脸更红了,螓首低下,不再敢和言庆直视。
  言庆握着她的柔荑,“朵朵,那你这次回来,还走不走了?”
  “哦,要走的。”
  朵朵说着,从言庆手中抽出了柔荑,她轻声道:“我这次来,一是要给你送药,二是想向你道歉……”
  “道歉?”
  郑言庆闻听一怔,“你向我道什么歉呢?”
  朵朵的表情,很纠结。
  她似乎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开口。
  好半天,她用低低的声音道:“其实,白衣弥勒……是我的属下。”
  第二卷 弥勒净土血莲台 第060章 小郡主
  按照朵朵的猜想。言庆听到这样一个消息之后,一定会无比震惊,甚至会愤怒。
  哪知道,郑言庆的反应非常平静,平静到,只是‘嗯’了一声。
  他的这种反应,让朵朵有一些慌张了……
  “你说的哈公公,就是大定酒楼的主人,那个襄州商人,哈士奇吧。”
  “啊!”
  朵朵呼的站起来,退后两步,瞪大双眸,震惊的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庆露出苦涩的笑容。
  其实,他心里也很震惊。
  只是他已经习惯于,不轻易表露出他的情绪,以朵朵的经历,也无法看出他的真实想法。刚才朵朵说她先去了襄州,而后在汉南习武时,郑言庆就生出一种怪异的念头。
  他联想到了很多事情!
  五年前,朵朵割发。书写别赋,派人送给他的时候,那些骑士的打扮,不正是白衣弥勒习惯使用的装束吗?如果那些人是白衣弥勒,而朵朵又在襄州习武,郑言庆自然而然,就会联想到洛阳城中,丰都市里那个神秘的大定酒楼老板,哈士奇。
  “我猜的。”
  郑言庆微微一笑,站起来拉住了朵朵的小手。
  “朵朵,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你怎么和白衣弥勒牵连上了?”
  朵朵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想要从郑言庆的手中挣脱出来。
  可是言庆的力气也不算小,朵朵挣扎了两下,没有甩脱言庆的手,所以停止了抵抗。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考虑什么。
  而郑言庆则轻声道:“其实,我注意白衣弥勒已经很久了,差不多从四年前,就开始关注。只是我没有想到……朵朵,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
  朵朵心中纠结万分。
  其实,在她来的时候,就想着要把真相告诉言庆。
  她也相信,这个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小弟弟。小男人,绝对不会出卖她。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当郑言庆把她拥在怀中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言庆没有改变。
  是的,或者说是改变不多。
  一个已经定型了的性格,绝不可能轻易的发生变化。
  改变的只可能是对于一个新时代的认识,改变的可能只是一些思想。但言庆还是那个言庆,他可以冷血的射杀那些失去抵抗能力的山贼,也能满面春风的决断一个人的生死。可那股子里的性子,却始终没有改变太多,朵朵信任郑言庆。
  可那些话,到了嘴边的时候,朵朵又不敢说了。
  她非常害怕,当她说出那些真实的时候,也许会永远的失去那个温暖的怀抱……
  但她必须要说!
  “其实,我不姓徐,也不叫徐朵……那只是我娘的姓。”
  郑言庆拉着朵朵的小手,可以感受到,她手心的冰凉。于是拉着她坐下来,静静的做一个好听众。
  “我。我,我其实复姓宇文。”
  宇文?
  这一下,郑言庆可吃惊不小。宇文这个姓氏,在大隋朝的治下,说起来也不算陌生。前有已经故去的将作大匠宇文恺,如今还有司隶大夫,濮阳郡公宇文述。
  可郑言庆相信,朵朵的这个姓氏,和前面两个人的姓氏不一样。
  宇文氏起源于辽东,是南单于之后。魏晋时,北方鲜卑族有宇文氏部落,自称是炎帝神农氏的后裔。从祖先葛乌菟开始,世袭为鲜卑东部大人,亦即十二部落首领之一。
  根据周书记载,宇文氏祖先为鲜卑君长,有名普回者,因狩猎得玉玺三纽。上有文字:皇帝玺。普回因此而野心勃发,以为天授。按照鲜卑人的习俗,天子称之为‘宇’,君王称之为‘文’。故而以宇文氏而得名,东晋时期,入住中原。
  朵朵似乎轻松了一些,深吸一口气,“我叫宇文朵,乃北周赵王,宇文佑孙女。”
  郑言庆的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朵朵的柔荑。
  也许力大了一些,朵朵蛾眉一蹙,但是却没有出声。她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看着郑言庆。
  郑言庆苦笑一声,“那我,岂不是要叫你郡主?”
  “哦……”
  朵朵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她又想过许多种言庆可能会出现的反应,甚至想到言庆会与她反目。可偏偏就没想到,郑言庆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她准备好的种种说辞,都变得没有用了!
  为什么每次和这个可恶的小男人说话,总是会无从发力呢?
  设想了各种可能,想要抢占这谈话的主导权。可仔细想想,好像没有一次能够成功。
  郑言庆总是会用各种出人意料的反应,来主导谈话的内容。
  想到这里,朵朵陡然有一种无力感。她苦恼的看着眼前这个小男人,不知如何回答。
  郑言庆不由得笑了!
  这种掌控言语的控制权,也是仕途中经常会使用到的手段。朵朵的出人意料,的确是让他感到了一种恐惧。他听人提起过,赵王宇文佑,那可不是隋朝的王爷,而是北周的赵王。当年杨坚篡夺了北周王朝,赵王宇文佑试图行刺杨坚,结果事发后满门被诛……不过具体的情况,郑言庆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一方面,是杨坚篡夺北周。有意的控制了关于北周的种种话题。
  而在另一方面,所有人也不愿意谈及此事。了解内情的人,是不敢谈,也不想谈;不了解内情的人,也无从谈起。以至于郑言庆对赵王宇文佑,并不算了解。
  朵朵连续两次试图夺取主动权,都未能成功。
  她索性不再用这些心思,轻声道:“小秀才,这件事说起来话长……当年,你知不知道,你是被郑爷爷抱养过来的?”
  “哦。爷爷和我说过,说我刚生下来就被人弃之荒野,他把我抱回来抚养成人。”
  “郑爷爷,是个好人。”
  朵朵轻声道:“其实郑爷爷抱养你的时候,也正是杨贼追杀我们的时候。我父亲,是家祖的幼子。家祖遇难时,我父亲正好与哈总管出门,所以才幸免于难。后来,家父和哈总管在洛阳召集了昔日家祖旧部,慢慢积蓄力量,试图报仇雪恨。
  可没想到,我们遭遇人出卖,被杨贼麾下悍将贺若弼等人率部围攻。
  母亲带着我,在乱战中和哈总管等人失散。而当时我们没有身份,必须要寻一庇护之所,于是就到了郑家。原以为,就这么过去了。可没想到五年前,哈总管派人找到了我们……我后来才知道,哈总管带着我弟弟杀出重围之后,凭借着当年家父遗留下来的一笔财富,在襄州站稳了脚跟,化名哈士奇,成为当地豪商。
  不过在私下里,哈总管从未放弃过为家父报仇的念头。
  但杨贼……朝纲逐渐稳定,即便是经历了一次太子之争,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无奈之下,哈总管只好另辟蹊径。正好当时白衣弥勒在襄州开始兴起,哈总管于是花费了重金,加入白衣弥勒,并迅速的成为了白衣弥勒的首领,秘密积蓄力量。”
  郑言庆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朵朵的言语。
  “既然如此,你们不在襄州好好发展,跑来洛阳做什么?”
  “哈总管认为,襄州根基虽然稳固,但毕竟偏僻,不是大城镇。难以扩展信徒。
  若一味在襄州发展,只怕难成大气候。
  所以哈总管就和胡力迭护法商议,来洛阳发展。一来是洛阳地广人众,破适合传教;二来洛阳聚居有许多世家门阀。当年家族和家父,和许多世家往来密切,如果能获得这些世族的支持,对于我们的反隋大业会大有裨益,所以在去年,抵达洛阳。”
  朵朵没有任何隐瞒,但一双明眸,却紧盯着言庆脸上的神情。
  她希望能够从言庆的脸上,看出一些他的心思。
  只可惜,论起这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朵朵哪怕再修炼个十年,也未必能看穿言庆的心思。
  说完这些话之后,朵朵的心里,突然间好一阵轻松。
  她轻轻的出了一口气,“首阳山的两头蛇,本名郭孝恪,是阳翟人。于大业二年加入白衣弥勒,为偃师府将军。哈总管命他在首阳山聚众而起,一方面是收拢流民,另一方面是为了将来起事时,可一举攻克偃师,引山东士马杀进洛阳。
  只是,没想到他会……
  我和哈总管事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我是清明后抵达洛阳,才一到洛阳,就听说你遇袭的消息。小秀才,这件事真的是一个误会,我此次来,是要向你道歉。”
  这一番话说完,朵朵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低下脑袋。
  郑言庆伸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她柔顺乌黑的秀发,“我当然知道这事情和你无关,你又何必向我道歉?而且,我猜想你这一次,一定是偷偷跑出来,对不对?”
  “啊,你怎么知道?”
  朵朵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郑言庆。
  言庆笑了笑,“若我是哈士奇,断然不会让你过来告诉我这些事情。”
  “可是……”
  “朵朵,你信得过我吗?”
  朵朵楞了一下,旋即用力的点点头,“小秀才,我没有什么朋友,即便是教中弥勒圣女,大家敬我畏我居多。我这么大,如果说有朋友的话,也只有你一人而已。”
  言庆的脸上,浮起温和笑容。
  “立刻停止在洛阳传教,回襄州去。”
  “为什么?”
  “你们这样做,没有丝毫用处。”言庆站起身来,向四周查探了一下,轻声道:“朵朵,你看过我写的三国演义吗?”
  朵朵说:“我看过。”
  “当年,太平道张角麾下,信徒数十万人,振臂一呼,几乎令汉室江山倾塌。然则,他还是失败了……这其中并不仅仅是因为汉室有一批能征惯战的名将,而是多方面的原因。说实在话,我很讨厌用这样的手段来起事,只是乌合之众罢了。
  如今隋室正兴盛,更有长孙晟、鱼俱罗、于仲文、段文升等一大批名将在世,还有许多治世的能臣。你们这时候想用太平道的方式来起事,简直是痴心妄想,绝无成功可能。也许你会说那些世族,你在郑家呆过,应该知道,世族子弟率先考虑的,是家族利益。当你们无法给予他们那些利益的时候,他们不会介意,从后狠狠一刀……”
  “可是……”
  “朵朵,你听我说,没有可是。
  我读过史,对于你们这样的手段,再了解不过。我猜想,洛阳那边的情况一定不会太好,你过来,恐怕也怀着想让我出面说项的念头。
  你看看,这只是房彦谦,一个河南尹区区动作,你们就已经承受不起。
  若是隋室皇帝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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