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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杂集]郭德纲话说北京 郭德纲 著-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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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王四找到老爷要求打更,为的是晚上给曲大龙躲空。 
  今天晚上,王四喝了点酒,吃完饭正剔牙呢,一开门,曲大龙进来了。“哟!大龙来了。”“啊,四哥,天不早了,还不走哇!”“哦,对对,我走,你们歇着吧。”拿着锣就出来了。 
  喝得迷迷糊糊,顺着大街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唱:“一更呀月牙儿照在正东,小妹妹……”当!来一锣。满大街跑醉鬼。走着走着,旁边有座关帝庙。王四一看,庙内大门开着,老道们全跑了,兵荒马乱的都顾命要紧。关帝庙挺小,一间门面,开着门,借着月光一看,正中供着关公,这边关平这边周仓。王四借着酒劲上了台阶,往里边一看,也不知谁上香时给老爷挂了一件黄袍。王四一看挺好,趁着没人,偷点东西吧。 
  王四一伸手把关公身上披的黄袍揪下来了,一看,还挺新。再一看,周仓手里握着那口青龙偃月刀也挺好玩。一伸手拿下来了。敢情这刀是活的。 
  王四一看,挺好。把锣槌先掖裤腰带后边,又一看这锣怎么办呢?得了,也搁后边吧。把锣上的提手也塞裤腰带后边了,把黄袍一抖,披身上,手握青龙刀,从庙里出来了。 
  大街上冷冷清清,也没人,就他自己。身披黄袍,手持大刀,屁股后边还有面锣。他手拿大刀,还不老实,在街上蹦,耍刀花。这一蹦不要紧,后边那锣槌敲锣,当当当当当! 
  好么,这一通敲,跟前住家不知怎么回事:半夜三更怎么来了耍猴的了? 
  王四往前走,拐弯过来一个人——就在跟前住的老百姓,叫张三。今儿张三吃的东西不干净,半夜闹肚子,上厕所。一拐弯正碰见王四,天也黑,看不清楚,一看身披黄袍,手持大刀,身后还丁当乱响,“哟!关老爷显圣了!” 
  胡闹嘛,拿他当关公了。 
  张三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关老爷显圣啦!” 
  王四一听,怎么着,拿我当关老爷了,好了,将错就错:“马童!备马!” 
  这一下更得了,张三一听“备马”,没错,就是关公,“备马”呀!要是“备驴”,那就是张果老了! 
  一拐弯,正碰上九门提督青果头带兵巡城。青果头一勒马:“吁!跑什么?”张三一看官兵,心里踏实了:“老爷,关老爷显圣了!” 
  “啊?关老爷显圣了?在哪?” 
  张三往身后一指:“您听?” 
  青果头一听,街那头,当当当——嗯?有声响。“真的吗?” 
  “没错,哎,来了!” 
  王四手持大刀,身披黄袍,连踹带蹦地就来了,屁股后头当当乱响。 
  青果头一看,赶紧下马,大伙眼都直了。说着话王四到跟前了,一看官兵,当间有个官,甭问就知道,九门提督。要搁往常,早跪下了,今儿个王四没跪,一个是因为他喝多了,再一个,看见大官吓傻了,两眼发斜,忘了跪了。 
  青果头仔细看了看,穿黄袍拿大刀,挺像。怎么模样不像啊!关公哪有那么长的鼻子毛呀?要说不是,见着我怎么不下跪呀?他正想着呢,张三扑通跪下了:“参见关老爷。”呼啦,后边官兵也跪下了:“参见关老爷。”青果头一看,大伙都认为这是关老爷,我也跪下吧!扑通,也跪下了。 
  王四一看:“哟,真拿我当神仙了。好嘞,免礼!” 
  得,还端起来了。 
  青果头站起来说:“关老爷,不知您驾临有何要事。” 
  王四说:“啊,本神今晚间在庙中待不住……” 
  是待不住,让曲大龙给轰出来的! 
  “闻知李闯作乱,故而来保大明。” 
  哎哟!青果头这美呀,天降关圣,大明有望。“来呀,你们好生服侍关圣,待我进宫面君!” 
  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火光冲天。紧跟着跑来几个兵丁,气喘吁吁地;“老爷坏了,李自成进京了!” 
  “啊!”青果头一听,就觉得头上走了真魂。 
  “这么快,闯贼进京了!” 
  王四一听,怎么?李自成来了。他是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他这一乐,身子一颤,屁股后头那锣“当当当当”连响四下。大伙一听,真了不起,连乐都带响的! 
  “你们不必惊慌,李自成要是到这,我一刀砍了他!” 
  “好,全仗关圣保佑,我先去看看去。” 
  青果头转身上马,飞奔而去。 
  王四心说:“得了,没想到,扬名的日子到了。今天真要把李自成拦回去,我可就是了不起的英雄了!” 
  单说闯王率兵进城。大兵入京,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压颤了地坡,靠倒了树木,扬起了黄土,遮蔽了天日。人如猛虎离山,马似蛟龙出水,刀枪并进,剑戟纵横,迎着刀折肩断骨,逢着剑头破身亡,人撞人互相践踏,马踏马,遍地尸横,只杀得天昏地暗无光彩,鬼哭神嚎黑雾迷。 
  闯王策马正往前走,猛然有个探马来报:“前方有身披金甲,手持偃月刀者,拦路拒之。”闯王一听:“啊?莫非有何埋伏?吩咐开路先锋临时改道!” 
  大队人马临时改道,进入路南一个小胡同。 
  但是闯王不信神鬼,心说哪里有人拦路,正想着呢。哎,王四手持大刀蹦出来了:“大胆闯贼,刀下受死!”往前一蹦,屁股后边还丁当乱响。闯王一见“哈哈”大笑,“来,擒下此人。”闯王手下大将无数,拿个王四还不算回事。抹肩头拢二臂就给捆上了。撩起衣服一看,好么,挂个锣!我说怎么丁当乱响呢! 
  押到马前,闯王看了看:“你是何人?”这会,王四吓傻了:“闯王爷,饶命,我是打更的王四,喝多酒胡闹,饶命吧!” 
  闯王仰天长笑,说道:“天下本无鬼,奸人胡乱为。开刀杀贼子,大顺起春雷!” 
  咔嚓一声,手起刀落,王四人头落地。闯王大军杀进了紫禁城,大明朝灭亡。 
  后来,清顺治帝入主中原,闻听此事,竟然认为醉鬼王四的行为是“忠君保国”,为了表彰他的事迹,下诏封王四为“金甲土地爷”。闯王临时改道的那个小胡同,被称为“追贼胡同”。就在这条胡同的北口,也就是阜内大街,建立了一座一间门脸的小土地庙,叫“金甲土地祠”,给王四塑了像,塑成了手持青龙刀的土地爷,这就是清代唯一的敕建土地庙了。北京所有的土地庙旗杆上全写着“保我一方”,唯独这座金甲土地庙的神旗,标的却是“保我社稷”。 
  至于“追贼胡同”,辛亥革命以后,改名为“垂则胡同”。五十年代初期,与这条胡同相通的巡捕厅胡同,改为民康胡同,所以垂则胡同也就改成“民康北巷”了。 
  几百年过去了,事情早就烟消云散了。人们也早就忘记了那个阻挡义军前进的醉鬼王四了,只留下了小巷,作为历史的见证,依然在那存留。      
做梦杀嘉庆    
  大清嘉庆八年(1803年)闰二月二十日,北京城有个失业奴仆名叫陈德,因为做了一个梦,而手持钢刀在紫禁城神武门内,顺贞门前行刺嘉庆皇帝,引起轩然大波,轰动朝野。 
  事情的起因是多方面的,但是陈德做的梦却是引导他贸然行动的主要因素。所以咱们今天这段书就要先提提梦。 
  梦是人类在睡眠中的一种生理心理现象,现在人们对梦的研究是较为肤浅的。因此,对梦的探索,对于心理科学的发展,对于破除梦的迷信观念,都有重要的意义。 
  人们自古以来对梦就有许多神秘的幻想。比如说有梦见着火,高兴了,说这是要发财。梦见逮鱼,说是拾钱。梦见小女孩,好,有贵人。梦见小男孩,坏了,犯小人。还有的说,梦见上天摘月亮去,是要当皇上。其实常有梦见上天摘月亮的,我就梦见一百多回,到现在也没当上皇上,这不还说书呢吗? 
  其实有很多的梦是白天所经历过的,到了晚上入睡了,大脑还在思考,所以带入梦中。 
  白天累一天了,晚上睡觉,睡着了,梦见自己跑锅炉里边去了。着急,“哎呀,怎么跑这来了!”自己都觉得新鲜。“可热死我了,喘不上气来。我呀,转个圈,打那边出去!”一抬头,“嚯!看见火苗子啦!”更着急了,“不行,热得受不了,喘不上气来了!” 
  一着急,醒了。睁眼一看喊了:“这是谁呀?六床棉被都给我一个人盖上啦!” 
  好么,盖多了! 
  还有的人,睡觉之前喝点酒,忘了喝水了,躺下做梦,光做那口渴的梦。 
  到处找水,张着嘴,瞪着眼,找卖水的。“哎呀,卖水的都哪去了?哎呀,渴死我了!哎,茶馆!这回喝够了他!”一进茶馆,“嗯!没人。”到处大水缸。全盖着盖儿。“得了,掀开缸盖先喝吧。”打开缸盖一看,好么,没水,全是咸鱼!茶馆出来咸鱼了!哎呀!更渴了!“这谁出的主意?茶馆卖咸鱼。”出门一看,嗯?那有个自来水管子。这喝吧。嘴对水管,一拧龙头,没水!嗬!真要命!身在漫洼野地,一眼望不到边。就当中孤零零一间小屋,隔门缝一看,里边有张桌儿,桌儿上有刚泡好的一壶茶,由壶嘴突突冒热气。喝吧,门锁着了。渴急了,咣!把玻璃捣碎了,伸手够这壶茶。做梦到了急人的节骨眼了。你说没够着,刚摸着壶嘴一点儿边儿。你说够着了吧,拿不过来。壶嘴太滑。伸手揪那壶嘴,揪,揪,揪,揪,揪,揪了二十多下,壶嘴没揪动,旁边躺的他媳妇坐起来了,抡圆了给他一嘴巴:“吃饱了撑的不睡觉,你老揪我鼻子干吗?” 
  好么,拿鼻子当壶嘴啦! 
  梦作为一种生理心理现象尚待进一步研究,所以,千万不能过分迷信。因为过分相信梦中的事情,闹出笑话还是小事,弄不好还要惹出祸来。咱们提的陈德做梦杀嘉庆皇帝就是其中一例。 
  陈德是北京人,而且是旗人,镶黄旗。家境贫寒,所以他的父母一直给人家当奴仆。陈德小的时候,一家人跟随主人松年到在山东青州府上任。二十三岁的时候,陈德娶了当地的一个女人张氏为妻。二十九岁时母亲去世,三十岁时父亲去世。陈德两口子在山东举目无亲,怎么办呢?哎,想起来了,陈德有个外甥名叫姜六格住在北京西城能仁寺,这外甥在内务府当护军。于是陈德带着岳母、妻儿一同进京。进京以后,陈德一家人辗转投靠,四处为奴。 
  陈德从四十二岁开始在一家姓孟的人家当下人。一家几口人将将度日。五年之后的一天,陈德的媳妇不幸去世。紧跟着他的岳母摔成残废,动转不得。两个儿子,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这真是上有老下有小,屋漏偏遭连阴雨。船到江心断缆崩绳。陈德连连遭遇不幸,心中苦闷。这天下午在孟家喝酒,喝多了又唱又闹。孟家主人孟明一看,“怎么了?喝多了耍酒疯?行了,别这闹了。收拾东西走吧!”就把陈德的东西给扔出来,把人也给轰出来,合着就解雇了! 
  陈德从孟家出来,心里难受。妻子死了,岳母瘫了,孩子们还小,自己又没个活干,以后日子怎么过呀?回来之后,喝开了酒啦。这真是恨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易破酒为兵。喝来喝去就醉了。朦胧中就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走来走去,哎,来到一个大院子,嚯,这些房子呀!殿宇重重,七步一阁,八行一宫。外有千山万景,内有锦绣华堂。宫内摆设精奇,真是象牙为床,锦绫为幔,走穗提钩,锈金花帐。内有美女充庭,一个个霞帔霓裳,云环珠翠,貌美无双,粉水如渠,呵气成云,一阵阵香风扑面,翠滴滴娇音贯耳。 
  陈德一看,哟,这不是到皇宫了吗?刚一转身,嗯?不对,又改了地方了!眼前出现了一座大桥,桥下无水——奇怪,怎么没水呢?往下一看,哟,躺着一条龙,长有三丈,张牙舞爪。片片龙鳞,寒光闪闪,两只龙角,红中透紫。猛然间,这龙起来了变成个人,哎,变成自己了。陈德一看,怎么两个我呀?再低头一看自己,身穿大红蟒袍,上绣蟒翻身龙探爪,海水江牙。哟,穿上蟒袍啦!刚一打愣,身后有人推了他一把:“去吧!”哎,一惊,醒了!嗯!嗯?做梦哪! 
  陈德坐起身来,啊?做了这么一个梦!哎呀,莫非梦中有何征兆?开始到皇宫,后来到无水桥,一条大龙变成自己,身上又穿上蟒袍!莫非说,啊,不敢想了。心里七上八下,坐不住了。又一想,“不行,干脆,我去抽个签吧。”离开家,来到大街上,走来走去,路旁有个相馆。门前挂着一副对联:“一条明路指君去,半点疑难问我来。”得,就这吧。一推门,屋里坐着一位先生,长的个不高,一米四左右,小脑袋,后边还有个小罗锅,墙上写着仨大字:“冯铁嘴”。“看来这位先生姓冯。”陈德说:“先生,我抽个签。”“好。”先生一伸手,拿过签筒来,陈德闭上眼睛,心中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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