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的野外 作者:约翰·巴勒斯-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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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有一个人的家坐落在风景如画的侯萨托尼克河(the Housatonic)的一条支谷上;一道泉水流过房子的墙基。房子主人就出生在泉水边;因为深深迷恋着这道伴随他长大的泉水;他难以忘怀;所以才一直留在这里。他无法舍弃同泉水的联系;他说当他俯视泉水;那种自己是两栖动物的情感就油然而生。一排长长的石阶从后面的门廊通往下面的泉水;一棵榆树高高耸起;展开枝条来遮蔽它。那泉水像穿过过滤网那样穿过白沙和砾石涌出来;充满一个宽阔的池塘;那是主人为这道泉水开辟的;布置得很巧妙。因此;只要你一看见那漫出的水流;你就毫不怀疑这里的泉水丰富无比。这道泉水虽然没有推动水磨;却非常有助于这一家人的许多家务——在夏天;它有冷冻食品的功能;在冬天;它则是防止霜冻的保护层。总之;它一年四季都令人心情愉悦。鳟鱼从威布图克河(Weebutook River)游上来居住在那里;随着时日的增长;渐渐驯化了。如果你诱惑这些鳟鱼;它们就会从你的手上攫食一小团黄油;或者在你的指尖上毫无忌惮地搜索。这里波光粼粼;是天然的贮藏食物处;始终被水荡涤着。浆果存放在哪里?黄油、牛奶、牛排、西瓜存放在哪里?存放在泉水里面;一只又一只巨大的桶式罐头储存着这些居家生活的必需品。泉水有防腐、换气和净化的功能;仿佛是一张有益于健康的餐桌。它的这些出乎意料的众多用途无疑是非常令人愉快的;仆人和上帝在它身上融为一体。40头奶牛的乳汁装进奶桶;浸泡在这泉水里面冷却;尽管水满溢到了边沿;也没有一滴水浸入罐头。它丝毫不受炎热或寒冷、干旱或雨水的影响。它被引流到松软的沙上;然而不曾流失;就像建在坚固的岩石上的房子那样持久。有一条小溪穿过深槽从半英里外的山冈上流下来;而这道泉水显然同小溪有着某种联系;因为有一次;当小溪被阻拦起来筑渠时;泉水就显得极度躁动不安;仿佛是潜伏在其中的山林仙女突然惊恐不已;激起一阵阵骚乱。
在这个国家的某些地区;当房子附近没有泉水的时候;农夫就得非常淘神费力地从树林中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引来一股泉水。他们先在松树和白杨木头上钻孔;然后放到一条壕沟里面;泉水就被牵引到了一个被他们渴望的地点。古代波斯人有一条法律;那就是:任何以这种方式把泉水传送到以前不曾浇灌过的土地上的人;都会享有国家赋予的各种豁免权;而其他人是不能享受这些豁免权的。
丘陵和多山的乡间并不总是富藏优质泉水。当地层垂直或者有巨大的倾斜度时;水就不是聚集在大脉络中;而是在它沉降的时候被大地容纳了;然后在岩石顶端的地面上慢慢渗出来。由于这个缘故;在纽约州;一个最著名的牧草地和奶制品地区的泉水供应贫乏;每条小溪都始于泥沼或草沼;优质的水只能通过开掘来采集。
在山顶或山顶附近发现有泉水的周边地带;往往有着非常吸引人的魅力;那里的泉水非常细小;因此消失在碎石间;从未流到山谷中。每个猎人和登山者都能这样告诉你;这种泉水冰冷得让喉咙疼痛!通常在他们向顶峰最后冲刺的时候;这种泉水不同寻常地成为猎人的享用品。我不知道狐狸和其他野生动物是否会贪饮这种享用;可是它们的追逐者却很喜欢停在那里歇息或吃午饭。在夏天;登山者发出一声叫喊;对这泉水欢呼;因为它总是给人惊奇;让陷入沉闷的精神振作起来。山谷中的泉水是一首田园诗;然而山上的泉水则真正是抒情的一笔;它传递温和的激情。正如克什米尔的土著要向自己的喷泉致意那样;登山者也会把山上的泉水都称为“奇迹”。
一个人在夏天散步时;是什么秘密的诱惑吸引他去一一触摸路上的所有泉水;在每道泉水前小憩片刻;仿佛他可能会在那里发现他所追寻的东西?我本人也如克什米尔土著一般;几乎不能不向一道泉水致意就经它而去——它仿佛是我最经常去顶礼膜拜的神龛。如果我发现一道泉水被树叶弄脏或遭到牛群践踏;那么我就会尽可能把它清理干净;像信徒那样重建圣人的破碎影像。尽管那时我碰巧不想到那里去饮水;我也喜欢看见一道清冽的喷泉;我可能想在下次经过时去饮水;我也知道不久后就会有某个旅行者;或小母牛;或生乳的奶牛可能前去饮水。对泉水来说;树叶的命运是比较奇怪的:它们从远处飘入泉水;从小树丛或者树林飘到泉水里面;积雪一般把泉水覆盖起来。11月下旬;我清理出了一道泉水;发现了一只青蛙冬眠在底部的树叶中;那里是它的越冬场所;它全身黝黑;四处疾冲;举止困惑;犹如一个从睡眠中被突然唤醒的人。
只有泉水或喷泉才更适合于雕像;尤其是在公园或者经过改善的场地上。在这里;人们似乎在期盼看见雕像和弯曲的形态。古罗马雄辩家塞内加(Seneca)说:“在一道泉水升起或一条河流动之处;我们应该筑起祭坛来献祭。”
上面我已经说到了猎人的泉水。至于旅行者的泉水;则往往是小杯状或碟子状的喷泉;出现在小径边的低岸上;收获者的泉水在田野中;在一棵宽阔地展开的树下;情侣的泉水在山冈下的小道旁;岩石和灌木丛为它形成美丽的屏障;隐士的泉水在林中的湖边;渔夫的泉水在河边;矿工在山峦的脏腑中找到属于他的泉水;士兵的泉水在他能灌满水壶的任何地方;小男孩提着水桶去装水之处的泉水;在上山或下山的一条长路边;刚刚被一只青蛙或麝鼠搅浑;男孩不得不等到它沉淀下来;还有送奶员的泉水;从不枯竭;它的水犹如乳汁;不透明——有时它是从白垩悬崖上流出来的;只有这一种泉水含有无机盐;而其他所有泉水都不含矿盐。
这个主题当然也有另一面——奇妙;不要说是奇迹。如果我要提到旅行者或其他人描写的所有古怪或地狱般的泉水——硫磺泉、泥淖泉、酸泉、肥皂泉、苏打泉、吹拂的泉、喷射的泉、离地狱不到一英里的沸腾的泉、随潮水起伏的泉;还有古罗马建筑师维脱鲁维(Vitruvius)提到过一种泉水;人喝了后嗓子能发出不寻常的高音;古希腊传记作家普鲁塔克(Plutarch)讲述过的一种泉水则带有酒味;传说中酒神诞生之后就立即在那道泉水里面洗濯;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Herodotus)这位智者相信有一种“太阳之泉”;在黎明时温暖;正午时冷却;子夜时灼热;意大利圣菲利波(SanFilippo)的泉水构筑起了一堵超过半英里长、数百英尺厚的石灰质的墙;克什米尔的当地人相信;他们的著名泉水就是自己的女人的清秀的源泉——如果我要沿着这个方向把这个主题追溯下去;那么我可以说;它就会把我引入那比我目前所探寻的泉水更深和更难以置信的泉水中去。
古罗马普林尼(Pliny)在给朋友信里描述了位于劳伦丁别墅附近流淌的一道泉水:“它发源于邻近的山中;在岩石中间奔流;被别墅的主人接引到宴会厅里;短暂停留后;就从那里流进拉里安湖。这道泉水特别古怪:它每天涨落3次;很有规律;水量的增加和减少都清楚可见;极为有趣。那泉水极其清凉;你在旁边坐下;看见它渐渐起伏。当泉水干枯时;如果有一只戒指或别的东西放在底部;泉水就会渐渐流进来;起初轻轻地冲击着;一直到完全遮盖了底部;然后它再次渐渐退却。如果你等得够久的话;那么你就可能会连续3次看见它交替着上涨和退落。”
普林尼对这个现象提供了四五种解释;可是;很可能除了第四个解释;其他的都离题太远:“就是有某个水库把这些泉水容纳在大地的脏腑中;当它准备蓄满就导致了溪流更加缓慢地流淌;水量也更少;可是当它聚集到应有的水量时;它就再次充溢;以它通常的力量奔流起来。”
世界各地有好些这种间歇泉;它们也许都要用虹吸原理来解释。
在古希腊诗人忒奥克里托斯(Theocritus)的《田园诗》中;频频出现了泉水的暗示。正是在一道山泉边;卡斯托耳和波吕丢刻斯遭遇了那个流氓阿密科斯:“他们从一座山上窥视一片宽阔的野生树林;在一片光滑的悬崖下面发现了一道永远流淌的、纯洁的泉水;下面的鹅卵石似乎就像来自地心深处的水晶或白银;那附近生长着高大的松树、白杨、悬铃木和柏树;顶端长满叶子;点缀着芳香的花朵;毛茸茸的蜜蜂在愉快地工作……”
或者是关于许拉斯的故事;那个金棕色头发的男孩;他到泉边去取水给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和健壮的忒拉蒙吃晚饭;被那些着了迷的山林仙女抓住;淹死在里面了。那道泉水显然是草沼或牧场泉;它在“低低展开的地点;周围长着很多灯心草(Rush)、浅蓝色白屈菜(Swallow Wort)、绿色孔雀草(Maidenhair);还有开花的欧芹(Parsley);而匍匐冰草(Couchgrass)穿过草沼四处延伸。”赫拉克勒斯手里握着棍棒;穿过那沼泽;用最大的声音叫喊“许拉斯”;他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水中传来;那就是许拉斯在回应——而许拉斯自此以一只小青蛙的形态在草沼泉中呼唤不止。
这些田园诗的风味和暗示就像纯洁的泉水。也许;这就是现代读者在初次阅读时多半感到失望的原因了。它们就像大多数古代诗歌那样;显得不太重要、刻板和乏味;但这主要是因为我们到达了源泉;它跟今天这种仅仅在人为的户内影响下形成的思想发生了抵触。如今;文学之河比古代要丰富完整和宽阔得多;有急流;有逆流;有多种多样奇特的时期;可是那最为原始的源泉还是永远都在我们的身后。为了在艺术中更新朴质的泉水;我们依然必须回到古希腊诗歌。
《斑点鳟鱼》
上文涉及了有关机警的鳟鱼的传说;将作为插曲插入这一章和接下来的某些章节里面。我们将获知鳟鱼身上的那些深色水纹线的更多意义以及它们身上金色和银色斑点、深而模糊的彩虹色调的重要性。我们将理解鳟鱼如何用这些令人惊奇的色调来回报那些相信它的人们的目光。当然了;那些在偏僻荒野中寻找它们的人相当清楚;沿途获得的将是各样的厌烦和郁闷——湿淋淋、寒冷、不得休息的同时还得面对那巨大、蛮荒、不屈的自然。可是真正的垂钓者却更有远见;从来没有因为他所遭受的一切而感到挫折之伤。
从少年时代起;我就成了寻找鳟鱼的人;在以这种找鱼为目的的所有探险中;我都把众多、甚至超过我的鱼篓所能承载的鳟鱼带回家。实际上;在我的成熟岁月里;较之于任何其他方式;我发现正是因为我穿过故乡的溪流去寻找鳟鱼;才更深地融入了自然之中;离鸟儿和野兽更近。寻找鳟鱼成为一个极好的行动借口;它把我确定在正确的路线上;打发我度过了那么多的闲逸时光。因此;渔夫有一种没有危害的、专心致志的神态;他是无所畏惧的流浪者;把自己同树林和阴影融为一体。他所有的方法都温和而间接的。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在那蜿蜒的、孤独的溪流上;而溪流的脉搏推动他前行。他坐在瀑布脚下;隔绝并隐藏在瀑布的巨大音量里面。飞禽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企图;走兽明白他的心思在小溪里。他的热情锤炼他;使自己顺从于他在其中行走的风景。
因此他多么熟悉溪流!他像称呼自己的女人那样来称呼它;他向它求爱;跟它呆在一起;直到他了解它的那些最隐蔽的秘密。在那里;它穿过他的思想而流淌;胜于穿过它自己的岸而流淌;他感受得到每块沙洲和巨砾的侵蚀之处和突出之处。在溪流加深之处;他的意图就加深;在它成为浅滩之处;他就变得冷漠。他知道怎样去解释溪流的每一道目光和每一个酒窝;他会有很多天都魂牵梦绕于溪流的美。
我确信自己并没过分赞美鳟鱼溪的魅力——它接受了充足的泉水;每一滴水都明亮而纯洁;仿佛是山林仙女将它装在水晶高脚杯中;从它的源头一直带了过来;凉爽得像是从一条冰川下面孵化出来的。当来自城市的浑身发热、肮脏而又疲惫不堪的避难者一看见鳟鱼溪;就预感到要将它变成自己的胸怀;让它穿过自己的身体而流淌;他那搅乱的思想会变得清澈;头脑中乱糟糟的沉积物全都会被冲走!他接下来要去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沿着鳟鱼溪岸漫步;放弃自己;以感应泉水。如果他足以专心阅读鳟鱼溪的话;那么他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将它接纳到自己的脑海和心灵之中;体验这溪流有益的帮助。
鳟鱼溪穿过我的童年所熟悉的每一道山谷。我越过它们;常常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受到它们诱惑;因此耽搁了时间。漫长夏天的正午时分;我们在这些鳟鱼溪里沐浴;摸索那些藏在岸边岩石下面的鳟鱼。实际上;假日给予我们空闲时间;允许我们到玫瑰小溪(Rose’s Brook)上去垂钓;或者走上哈德斯克拉布尔山(Hardscrabble);或者在米克凹地(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