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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莎乐美·道林·格雷画像-第15节

小说: 莎乐美·道林·格雷画像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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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突然感到需要说话。那絮絮叨叨的岑寂令她烦恼。“妈妈,妈妈,”她叫道,“他为什么这么爱我?我知道我为什么爱他,我爱他因为他的样子就像爱情,可是他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呢?我配不上他,可是,我也说不清楚,我虽然觉得和他差得很远,我却并不自卑。我觉得骄傲,骄傲得可怕。妈妈,你爱爸爸有我爱英俊王子那么深吗?”老太太那涂满粗粉的脸苍白了,干枯的嘴唇痛苦地抽搐着。西比尔扑上去,搂着她的脖子吻她。“原谅我,妈妈,我知道谈起爸爸你心里难过,但是你难过是因为太爱他。不要那么难过。我今天和你二十年前一样快活。啊,但愿我能永远快活。”

  “我的孩子,你太年轻,还不应该想到恋爱,何况你对这个年轻人又知道多少?你连他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这整个情况都是很麻烦的。事实上,詹姆士正要去澳大利亚,我需要考虑的问题又太多,我希望你多体谅一点。不过,我刚才说过,如果他有钱……”“啊!妈妈,妈妈,让我幸福吧!”

  苇恩太太瞥了她一眼,做出了一个舞台式的虚假动作———那是舞台演员常表现的第二天性———把她搂在了怀里。这时门开了,一个长一头棕色粗发的小伙子走进了屋子。这人结结实实,大手大脚,动作有些迟钝。他没有受过他姐姐那种良好的教育,叫人很难猜想他俩是姐弟。苇恩太太盯住他看了一会,笑得更开心了。她在心里把她的儿子提高到了观众的地位,她肯定那画面是很动人的。

  “你可以把你那吻留几个给我,西比尔。”小伙子善良地抱怨道。“可是你不喜欢别人亲你,吉姆①,”她叫道,“你是一只吓人的老熊呢。”她跑过屋子,拥抱了他。

  詹姆士?苇恩温和地望着他姐姐的脸。“我要你和我一起散散
  ① “吉姆”是詹姆士的昵称。

  步,西比尔,我怕是再也见不到这可怕的伦敦了。我肯定是不愿意再见它了。”

  “不要说这些可怕的话,儿子。”苇恩太太喃喃地说,拿起一件花里胡哨的舞台服装,叹了一口气,开始缝补。她有些失望,因为他没有参加剧团。若是参加了,目前的画面就更漂亮了。

  “我就是讨厌伦敦,我为什么不能说,妈妈?”

  “你叫我痛苦,儿子,我相信你会发大财回来的。我相信在殖民地什么社交集会也没有,没有我称之为社交集会的东西;因此,在你发财之后你必须回来,在伦敦取得地位。”

  “社交集会!”小伙子嘟哝说,“我不愿意知道这类东西。我想赚点钱让你和西比尔离开舞台。我恨它。”

  “啊,吉姆!”西比尔笑着说,“你太冷酷!你真要想和我一起散步吗?那很好!我担心你要去和你的朋友告别———向给你那支可怕的烟斗的汤姆?哈代和因为你吸那个烟斗而嘲笑你的爱德?朗顿告别。你把你最后的下午留给了我,真是太可爱了。我们去哪儿?去公园吧!”“我穿得太破烂”,他皱了皱眉头说,“只有穿得漂亮的人才上公园。”

  “瞎说,吉姆。”她低声说,抚摩着他外衣的袖子。

  他犹豫了一会。“好吧,”他终于说了,“不过,不要花太多的时间打扮。”她跳跳蹦蹦地出了门,上楼时唱着歌,小脚在楼梯上吧嗒吧嗒地响。

  他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三圈,转身对坐在椅子上不动的人说:“妈妈,我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吗?”

  “全准备好了,詹姆士。”她眼睛看着针线活回答。几个月以来她和这个粗野的儿子单独相对时心里都感到不安。两人的眼光一碰撞她那狭隘的遮遮掩掩的天性就感到烦恼。她总怀疑他猜到了什么,他却一言不发,那沉默叫她受不了。她开始诉苦。女人是以攻为守的,正如以突然的奇怪的投降作为进攻一样。“你能去航海,我觉得你应该知足了,詹姆士。”她说,“你得记住,那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原是可以去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是很受尊敬的阶级,常常和很阔气的家庭用餐。”“我讨厌办公室,讨厌做职员。”他回答,“不过你说得对,我自己对生活做了选择。我只要说一点,注意西比尔,别让她受到伤害。妈妈,你对她要多加保护。”

  “詹姆士,你说话好奇怪,我当然要保护她。”“我听说有个人每天都来看她演戏,而且到后台和她见面,是吗?那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事情你并不懂得,詹姆士,干我们这一行的总要受到很多叫人不安的注意。我自己那时候也收到过很多花。那时演出还真正受到理解。至于西比尔,我现在还不知道她是否真动了感情,但那位先生倒是个十足的绅士,对我一向非常有礼貌。而且看上去很有钱,他送的花都很可爱。”

  “可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那小伙子粗野地说。

  “是不知道,”他的母亲面色平静地回答,“他还没有透露他的真姓名。我认为他很浪漫,他也许是贵族。”

  詹姆士?苇恩咬了咬嘴唇。“小心西比尔,妈妈,”他叫道,“小心她。”

  “孩子,你叫我很难过,西比尔一向都得到我特别的关照。当然,如果这位先生有钱,也没有理由不和他建立婚姻关系。我相信他是个贵族,我一定要说他整个儿就像个贵族。那就可能让西比尔缔结光辉的婚姻关系。他们俩会成为非常可爱的一对。他真是漂亮得惊人,每个人都注意他们俩。”

  小伙子自己嘟哝了几句什么,用他那粗大的指头敲着窗玻璃。他转身正要说话,门开了,西比尔跑了进来。

  “你们俩干吗板着脸!”她叫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事,”他回答,“人有时候总得板着脸的,我看。再见,妈妈。我五点钟吃饭。除了衬衫什么都收拾好了,你甭担心。”“再见,孩子。”她回答,装模作样地弯了弯腰。

  他和她说话的腔调叫她非常心烦,他的眼神里也还有一些叫她害怕的东西。

  “亲我,妈妈。”姑娘说。她花瓣一样的嘴唇碰了碰那萎缩的面颊,温暖了它的冰霜。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苇恩太太叫道,眼往上望,寻找着想象中的楼厢。

  “来,西比尔。”她弟弟不耐烦地说,他讨厌他妈妈那装腔作势的样子。

  他们走进吹拂着微风的闪耀的阳光里,信步进入了凄凉的优斯顿路。一个阴沉的大个儿的年轻人,穿一身不称身的粗糙衣服,却和这样一个曼宛美妙、温和娴雅的姑娘走在一起,是很引人惊讶和侧目的,像是个粗俗的花匠和玫瑰花走在了一起。吉姆看见陌生人那探索的眼光,不时地皱着眉头。他不喜欢别人瞪着眼望自己,这种情绪在普通人从来如此,而在天才则要到晚年才出现。但是西比尔却没有意识到自己所产生的效果。爱情在她唇边的笑声里战栗。她在思念着英俊王子,而为了可以多思念他,她没有提起他,只顾唧唧喳喳谈着他要去驾驶的那只船,谈着他一定能找到的黄金,谈到他从穿红衬衫的土匪手下救出的富家小姐,因为他是不会一直做水手或管货人之类的人的。不!水手的生活太可怕!想想看,禁闭在一只可怕的船上,驼背的嘶哑的波涛总想打上船来,黑色的罡风总想吹倒桅杆,把船帆撕成尖叫的碎片!他要在墨尔本下船,向船长有礼貌地道别,然后立即去金矿,不到几个礼拜就会找到纯金砣子,在所有被发现的金砣子中最大的,然后用一辆马车载着,由六个骑警押送到海岸。土匪会来抢他们三次,三次都被杀得落花流水,大败而逃。哦不,他根本不要去金矿,那地方太可怕,人们喝了酒就在酒吧里彼此开枪,而且说粗话。他要做一个可爱的牧羊人。有天晚上他骑马回家会遇见一个富家女被强盗抢在一匹黑马上带着走,而他便追了上去,把她救下来。当然,她就会爱上他,他们就会结婚,然后回家,住在伦敦一座巨大的房子里。是的,会有快活的事等着他。但是他必须非常善良,不能发脾气,不能乱花钱。她只比他大一岁,但她对生活的知识要比他多得多。他还一定要每一班邮件都给她写信,每天睡觉前都要做祷告。上帝是善良的,会照顾他。她也要为他祈祷,不到几年他就会发大财,欢欢喜喜地回来。

  小伙子绷着脸听着她说,一声不响。要离开家了,他心里难过。但令他愁眉苦脸的倒不光是这个。他虽然没有经验,对于西比尔处境的危险他已经有强烈的感觉。这个向她求爱的花花公子对她肯定不怀好意。他是个上等人,他因此恨他,出于某种他无法解释的奇怪的种族本能恨他,也正因此他心里的仇恨特别厉害。他也意识到他母亲天性浅薄虚荣,因此看到了威胁着西比尔和她的幸福的无穷危险。孩子们开始时都爱他们的父母,逐渐长大之后就对他们做出判断,有时会原谅他们。

  而他的母亲!有一件事压在他心里,已经默默地压了好几个月,他想问她。那是他在戏院偶然听见的一句含讥带讽的悄悄话。一天晚上他等在舞台门口时偶然听到的,那话引起了他一连串可怕的想法。他记得听见那话时像是劈头挨了一马鞭。他的眉头皱成了楔形的深沟,心里一阵痛苦,咬了咬嘴唇。“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有听,吉姆,”西比尔叫道,“我是在为你的未来做最美好的计划呢。你说几句吧。”

  “你要我说什么?”

  “说你要做个好孩子,不会忘记我们。”她对他笑了,回答道。他耸了耸肩。“我会忘记你呀,怕是你会忘记我吧,西比尔。”她脸红了。“你是什么意思,吉姆?”她问。

  “我听说你有了新朋友。他是个什么人?你为什么不把他的事告诉我?他对你不怀好意。”

  “住口,吉姆。”她叫道,“你不能说他的坏话,我爱他。”“哼,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小伙子说,“他是什么人?我有权利知道。”

  “他的名字就叫英俊王子。这名字你不喜欢吗?啊,傻孩子!你应该永远记住这个名字。你只要见过他就会认为他是全世界最美妙的人。有一天你会见到他的:从澳大利亚回来之后。你一定会非常喜欢他的,每个人都喜欢他,我呢……我爱他。我希望你今天晚上能到剧院去。他要去,我要演朱丽叶。啊!我会演得多么精彩呀!想想看,正在恋爱的人扮演朱丽叶!而且有他坐在那儿看着!我要演得使他高兴!我担心整个戏班子都会叫我吓一跳的。我要吓他们一跳,要不就叫他们入迷。恋爱便是超越自己。可怜的艾萨克斯先生会在酒吧里对闲人们大叫天才的。他曾把那话当做武断的结论向我宣扬,今晚他就会说是神的启示了。另外我感觉得到,这些都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英俊王子,我了不起的情人,我慈悲的上帝。可是,我在他面前很感到寒碜。寒碜?那算什么?贫穷从大门溜进来,爱情就从窗户飞走了。这句谚语需要改写一下。那谚语是在冬天写的,而现在是夏天,对我来说还是春天,我认为,是在蓝天之下繁花盛开的季节。”

  “他是个老爷。”那小伙子阴沉地说。

  “是个王子!”她叫道,声音很美,“你还能要求什么?”“他要把你当奴隶。”

  “一想到自由我就发抖。”

  “我要你提防着他点。”

  “对于他来说,见到就是爱上,认识就是信任。”

  “西比尔,你发疯了。”

  她哈哈大笑,抓起他的胳臂。“亲爱的老吉姆,你说起话来怎么好像有一百岁。有一天你自己也会恋爱的,那时你就明白了。不要老那么板着脸。你应该欢欢喜喜地想:你虽然走了,我却比任何时候都幸福了。我们俩的生活都很苦,苦得可怕,困难极了。可现在不同了。你要到一个新世界去,而我又找到了一个新世界。这儿有两把椅子,我们坐下来看看身边漂亮的行人吧。”

  他们在一群看街景的人身边坐了下来,路对面的郁金香花坛像一圈圈闪动的火苗。鸢尾花像是颤动的雾,悬在喘着气的空中,如一片白色的沙尘。色彩鲜艳的阳伞像巨大的蝴蝶一样点着头,舞蹈着。她让弟弟谈自己,他的希望,他的远景。他说得很缓慢,很费劲。两人交换着说话像是玩游戏,你一句我一句。西比尔感到了压力,无法表达自己的欢乐。她得到的反应只是瘪了瘪阴郁的嘴发出的暧昧的笑。一会儿之后,她也说不下去了。突然,她瞥见了一头金发和一张欢笑的嘴,是道林?格雷和两位小姐坐着敞篷马车驰过。

  她跳了起来。“他在那儿!”她叫道。

  “谁?”吉姆?苇恩说。

  “英俊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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