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共和谈演义 (第三部)作者:马辂-第4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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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任何掣肘之处。刘斐看完信后对李宗仁说:“你呀,真像童话故事里的那只猴子。
有只猴子蹲在树上,有个捉猴子的人想把它逮着,但没有办法逮到手。后来他想了
个主意,从怀中取出一只苹果来,向猴子再三诱惑,示意要把苹果给它。那猴子看
见了苹果,果然垂涎三尺,在树上徘徊瞻顾,跳来跳去,终于经不起诱惑,下树来
取那只苹果。它刚想把苹果抓上,就被捉猴子的人一把抓住,套上了锁链。蒋在信
中说一定要给你以军、政、财权,就等于是那只苹果嘛。现在薛岳控制了广州,就
是蒋手上的锁链,你有什么办法呢?”李宗仁叹口气说:“唉,那我只好负责牺牲
到底了。”
刘斐说:“你这样替蒋介石负责,就是替这个罪魁祸首、元凶巨恶垫棺材底,
于党、于国、于人民、于你自己都是不应该的。”
一直谈到深夜,白崇禧说:“我们还是九九归一,一起到广西打游击去吧!”
刘斐说:“不行的,打游击谁还能强过共产党?为今之计,只有德公下野,因为他
已失去代表讲和的资格,由你(指白)率领湘、桂两省军政人员和部队局部起义,还
可救全多年来追随你们的部下。这样,你们政治上有出路,部下也有个安顿。否则,
你们失败了往国外一跑,这些人往哪里跑呢?”白崇禧说:“失败就失败,算了!
投降起义我不来!”谈到这里,刘斐只好说:“好吧!士各有志,你既宁愿失败,
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最后我要向老朋友进一忠告,你们如果失败了,千万不能再到
台湾去呀!”李宗仁握拳在桌上一捶,大声说:“哪个王八蛋还到台湾!”白崇禧
则默不做声。
刘斐辞出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难以人睡。听着窗外的雨声,想着自己从乡
下出来跟着白崇禧闯世界,戎马30多年了,如今自己认定了新生的道路,此番冒险
来广州,对白崇禧、李宗仁作最后的争取工作,却没有成功,如今要分道扬镳了,
虽说人各有志,他也尽了心,但总觉得有许多遗憾。
他没睡多久,凌晨五更时分,友人来叫,他即刻起床,趁天未亮,秘密地上了
一艘英国商船。船行四五个小时,便靠了香港铜锣湾码头,他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
寓所。
当时,香港聚集了不少从大陆溃逃出来的国民党将领、中央委员、立法委员和
其他人士。他们既对国民党的前程失去了希望,又对中共政权因不甚了解而心怀恐
惧,处于惶惑不安的状况之中。因此,从北平回来的和谈代表刘斐和黄绍闳,就成
了在香港十分引人注目的新闻人物,吸引了各界人士接近与追踪。香港报纸发表了
不少有关他们二人的报道。其中有这样一则记者与刘斐的对话录:问:你来港有何
任务?是经过中共同意的吗?答:没有什么任务。每一个人离开共区,都得经过共方
准许的。
问:你会到广州去吗?
答:还没有想到要去。
问:张治中、邵力子等在北平情形如何?
答:他们生活得很愉快。
问:你们的活动自由吗?
答:每个老百姓都可照他的生活方式生活,我们当然也不例外。
问:共区分配老婆吗?
答:我没有听到这样的怪事!要不然,我为什么分不到一个老婆呢?
问:你们的生活费用的来源呢?
答:前次从南京带去的光洋还没有用完,中共并且帮助我们解决了住和吃的问
题。
问:你们在北平有何活动?
答:没有值得报告的活动。邵力子先生比较忙,他有时还亲自到车站去迎接来
平的民主人士。如前次郭沫若等由苏返乎,他就去迎接过。又最近陈嘉庚等来平观
光,他也去迎接。邵先生是很热情的一个人。
问:你是否会与黄绍闳先生一同回北平?
答:这个,你去问黄先生好了。
刘斐与黄绍闳在香港召集国民党散落在港的高级人员共同协商,开展了一个广
泛的脱离蒋政权运动。他们每星期三集会一次,称为“周三座谈会”,龙云、覃异
之等都参加了。经过多次讨论,他们于8月13日在九龙窝打老道黄绍豌寓所举行了港
澳记者招待会,宣布发表了《我们对于现阶段中国革命的认识与主张》。在声明上
签字的有在港的国民党高级军政人员黄绍闳、贺耀祖、龙云、罗翼群、刘斐、刘建
绪、李任仁、覃异之等44人。
声明谴责蒋介石集团背叛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号召忠于三民主义的国民党
员重新团结起来,坚决向人民靠拢,与中共彻底合作,为建设新民主主义的新中国
而共同努力。后来,人们把这一运动称之为“香港起义”。
9月初,中共决定邀请南京和谈代表团的全体代表,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
并在会后参加政府工作。接到北平的电报后,中共驻港负责人饶彰风邀请黄绍闳、
刘斐到《华商报》总经理的家里吃晚饭,满面笑容地告诉他俩:“周恩来副主席今
日来电,邀请二位到北平参加新政协会议,特来征求二位意见。”二人当即欣然表
示同意。
几天以后,黄绍闳、刘斐秘密乘小船到香港近海转登上一艘接着葡萄牙国旗的
轮船。月光下,轮船向北驶去。他俩凭栏远眺,只见海天空阔,波光粼粼。刘斐情
不自禁地吟起唐诗:“月下飞天镜,云生织海楼。”黄绍闳即兴填了一首《木兰花》
词,刘斐在多年后还记得词的最后一联云:
海天明月最关情,
深夜照人明里去。
再说蒋介石逃出吴漱口后,乘坐“江静”号军舰在舟山群岛和台湾海峡漂泊了一个
多星期,频频接见一批又一批官兵,鼓舞士气。
同时他越发觉得,当初他如此果断地把台湾及诸岛作为最后的反共复国基地的
决策是多么重要,多么高瞻远瞩。进而他又那么感谢大海,景慕大海,时常痴迷而
专注地凝望着水天一色的茫茫大海。
6月1日,蒋介石抵达台湾高雄要塞过端午节。他原打算佐在高雄的风景胜地打
鼓山,亦名寿山。后经陈诚推荐,又秘密选择了台北市北郊草山的一座宾馆作官邸。
蒋介石一看,草山果然是一个好地方:青峰翠谷,林木茂盛,自然景观十分秀
丽迷人,且山内蕴藏着甘淳素馨的温泉。在日本人占据台湾时代,喜欢洗温泉浴的
日本富商,纷纷在草山建造了一幢幢温泉别墅。抗战胜利后,这些日商的产业大多
由国民党台府接收。蒋介石看到这里环境清幽,气候宜人,便选中了草山湖畔的一
处砖木结构的别墅。
这幢别墅看上去并不豪华,甚而绘人一种灰暗陈旧的感觉,但屋前石砖砌造的
哥特式拱门却给别墅增添了一层神秘的尊贵氛围。走进室内,更是别有洞天:洗浴
间、健身房、卧室、书房、会客厅一应俱全,且空间宽敞明亮,通风透光,各式摆
设,一尘不染。蒋介石说:“日本人哪,就是会享受!我就定居这里了。”
美中不足的是他觉得草山这个地名让人不悦:草山,草,总有点“落草为寇”
的味道。于是就将草山改名“阳明山”,以表其崇信和效法明代哲人王阳明先生。
蒋介石专门召集国民党在台高级官员研究了整军、防务、军政等问题,并特向台湾
省政府主席陈诚指示了“巩固台湾基地”的治理方针:
一、多方引用台籍学识较优、资望素孚之人士,参加政府。
二、特别培养台湾有为之青年与组训。
三、收揽人心,安定地方。
四、处事稳重,对下和蔼,切不可躁急,亦不可操切,毋求速功速效,亦不必
多订计划,总以脚踏实地,实心实力地做事,而不多发议论。
五、特别注重各种制度之建立,注意治事方法与检点用人标准,不可专凭热情
和个人主观。
六、勤求已过,用人自辅,此为补救吾人过去躁急骄矜,以致今日失败之大过,
望共勉之。
同时,蒋介石还拟好了一个“建设台湾、控制两广、开辟川滇”的计划,并设
想建立一个北连青岛、长山列岛,中段为舟山群岛、大陈岛、江山岛,南到台湾、
澎湖、金门、海南岛的海上锁链来钳制和封锁大陆。此外,还设想让残余的胡宗南
集团和白崇禧集团从西北、湘鄂退进四川,以便东西呼应,光复大陆。
6月21日,蒋氏父子乘“美龄”号座矾从台北松山机场起飞,视察和部署福州及
东南沿海一带的防务。蒋介石对儿子说,福建是共军攻台的跳板,厦门和金门岛若
是守不住,台湾就难以保全了。其中金门若是能守住,那么就能扳回败局一着,赢
得台湾这块风水宝地。
他对福建放心不下的是长江防线各路溃军退人福建,惧无斗志,且溃退过处,
征粮夺草,拉丁派夫,闹得鸡犬不宁,民怨鼎沸,亟待整编。另外还有一层不便明
说的原因,就是省府主席未绍良是参加过武昌起义的老同盟会员,还跟过蒋介石的
恩师陈其美,因而对蒋并非俯首听命,相反与李宗仁倒是关系密切。上海丢失后,
李宗仁紧紧拉住朱绍良这股势力,把福建作为退守之地。蒋介石获悉,李宗仁将在
近日来福州视察,他当然要在代总统到来之前,先在这里作一番布置。
“美龄”号专机飞越台湾海峡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接着对厦门和金门岛巡视
了一番,于上午9时降落在福州的南郊机场。
未绍良对蒋介石的大驾光临,心存疑惧,因而吩咐手下全城动员,要搞一个隆
重的欢迎仪式。市内座座高楼升起青天自日旗,墙面上张挂着蒋介石的标准像,几
条大街上赫然挂着“欢迎委员长莅临榕城视察”的大幅横标,市民被通知站到街边
夹道欢迎。这种反常的喧闹,与临战的氛围极不协调。
蒋介石在同朱绍良等握手寒喧之后,便被官员们簇拥着步出机场。机场门口已
停着一长列车队。
朱绍良躬身说道:“总裁,请上车。福州全体市民已敲锣打鼓欢迎您进城。”
一辆黑色的防弹轿车门被侍从拉开。
蒋介石点了点头,却胸有城府地动也不动,前后左右逡巡地望了一下,忽而转
头对俞济时说:“我看就不必进城去惊动市民大众了!要开的会就在机场的办公大
楼开吧!”在场迎接的官员们面面相觑,颇为尴尬。
朱绍良苦笑了笑,只好从命。
蒋介石不愿进城,是有其复杂心态的。自从他下野以后,福建地方官员曾提出
“闽人治闽”的主张,显然对国民党已失去信心,要闹独立营造偏安。加之早年担
任过清朝北洋海军提督及北洋军阀政府海军总长的上将萨镇冰,和另一位曾任国民
党海军部长、海军总司令、抗战胜利后代表中国海军在密苏里战舰受降的上将陈绍
宽,二人阔居福州,对福建很有影响。萨镇冰1933年曾赞助李济深搞“闽变”,成
立革命政府,与蒋介石分庭抗礼。
他最近又说:“民国以来福建受外省人统治已30余年,蒋上台以来的20余年中
更加厉害。”受到排挤的陈绍宽也牢骚满腹。其部下、曾任海军次长的李世军更说
了一番让蒋介石大觉刺耳的话:“福建人在共产党方面还出了一个邓子恢任中原政
府主席,而国民党中则空空如也,连本省主席也要外人来当,真是……”在战事已
迫切的关键时期,再也不容发生类似“西安事变”的事情了。在蒋介石看来,福州
是不能不来,又不能久留,且须十分小心的风险之地。
很快,一个为蒋介石临时召集的军事会议在机场办公楼举行了。在听取了朱绍
良和刚被蒋任命为“东南前进指挥部”总指挥的汤恩伯等将领汇报之后,蒋介石开
始训话:“现在,我是以国民党总裁身份来和大家见面、来和大家共安危的。我是
一个下野的总统,论理不应再问国事,一切由李代总统来处理危局,和共军作战。
但想起孙总理生前的托付,勉以‘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的遗言,现
正是我党危难关头,所以我以党的总裁地位来领导大家和共产党作殊死战。个人引
退半年来,没有片刻忘怀久经患难的袍泽,希望大家戮力同心,争取最后的胜利。”
蒋介石讲话时痛心疾首,几乎要落下泪来。在场的官员们寂静不声,显然受了
感动。
他继续说道:“守长江下游及驻浙江的部队退到福建,是在5月上旬。当时陈毅
主力正在攻上海,只有刘伯承一部跟踪入闽。所幸敌人摸不清福州底细,所以没有
长驱直入。如果敌人洞悉你们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