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钞票-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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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汀兰气得说不出话来。她似乎拿胡青云一点办法也没有。
胡青云在这个月明星疏的晚上进入了顾帆远的家。
胡青云见顾玉莲在客厅里看电视。
她边看电视边逗着顾晨光玩,顾晨光趴在沙发上,像只可爱的小狗。胡青云知道,顾晨光基本上是顾玉莲带的。
顾玉莲见胡青云进来,她笑着对她说:“青云,来啦。帆远在楼上呢,你上去吧,就他一个人在楼上。”
胡青云从来都认为顾玉莲是个很有修养的老太太。
她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做顾玉莲的儿媳妇,她一定会和顾玉莲好好相处,她不但要搏得顾帆远的欢心,她还要搏得顾玉莲的欢心。
胡青云很有礼貌地对顾玉莲说:“伯母,我上去了。”
顾玉莲笑了笑:“去吧,去吧。”
胡青云就上了楼,她上楼前发现顾晨光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觉得这孩子与众不同。
她来到了顾帆远的房间。
顾帆远正坐在钢琴前发呆。他看上去像是霜打过的茄子,一点精神也没有,而且,他的眼圈发黑,像是没有休息好,劳累过度的样子。
胡青云进入房间后就带上了房门。
她走到顾帆远的身后到搂住了顾帆远的头。
她把顾帆远的后脑勺按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她知道自己的胸脯没有宋汀兰的丰满,但还是可以让顾帆远觉得柔软而有弹性的。
胡青云轻轻地说:“顾老师,你怎么啦,是不是碰到什么烦心的事了,你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我愿意听你说话,真的,顾老师,我最愿意听你说话了。”
顾帆远的手抓住了胡青云在他肩膀上抓捏着的手。
他抚摸着胡青云的手。
胡青云的手修长而又洁白,他说:“青云,你有一双好手。有一双弹钢琴的好手呀。”
胡青云的脸上飘起了两朵红云:”顾老师,你千万别夸我,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品性,你这样说,我会骄傲的。你平常不是教育我,做人不能太骄傲的么。”
顾帆远的声音平淡极了:“你的手就是双好手呀,她就没有你这样的一双好手,她的手指短而略粗,没有你的手漂亮。”
胡青云知道顾帆远所指的她就是宋汀兰。
胡青云转到了顾帆远的前面,她像只乖猫一样趴在顾帆远的怀里,抬起眼睛看着神情忧郁的顾帆远说:顾老师,你为什么如此的忧伤,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了。你说给我听好么?你说出来,有什么事情我都和你分担。我喜欢你神情自若地弹钢琴的样子,有时,我从对面的窗口看着你在弹钢琴,我心里就无限的神往。我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顾帆远捧起了她的脸。
她的脸在灯光下冰清玉洁。
顾帆远的手在颤抖,他的话音也在颤抖:“她,她竟然要和我离婚,她中午向我提出来了,我,我打了她。我说,我坚决不同意和她离婚,除非她死!”
胡青云的嘴唇朝顾帆远的嘴唇凑了上去。
胡青云轻轻地说:“顾老师,顾老师,我要和你在一起。和你在一起——”
顾帆远的眼泪滴落了。
胡青云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颤栗。
他们的嘴巴相互吸在了一起。
门被推开了,胡青云进来时只是带上了门,并没有反锁上。
进来的不是顾玉莲,顾玉莲带着顾晨光早就睡了。进来的是宋汀兰,她穿得十分的漂亮,她的手上拿着一枝玫瑰花。她看到了在床上相互依偎的顾帆远和胡青云。
顾帆远见宋汀兰进来,有些慌张,他要推开胡青云,但胡青青紧紧地抱着他。胡青云一点都不害怕,她反而搂紧顾帆远,她示威一样看着宋汀兰,胡青云的嘴角还有一丝轻蔑的笑容。
宋汀兰冷笑了一声。
她什么也没有说。她神情自若地走到床头柜旁,把一朵玫瑰花插到了床头柜上的玻璃花瓶上,然后把鼻子凑在了花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她轻声说:”哇,好香——”
宋汀兰陶醉的样子。
她被一朵花陶醉的样子让胡青云觉得宋汀兰是一个非凡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是个非凡的女人。胡青云见她这样子,内心有一种挫败感。她没想到宋汀兰会这样蔑视她和她心爱的顾帆远老师。她还以为宋汀兰会像一只受伤的母豹朝她扑过来撕烂她的。
宋汀兰没有这样做,这让胡青云很失望。
胡青云松开了顾帆远。她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衫,就下楼走了。她走时,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挂钟的指针正指向十二点正。
顾帆远没有送她出门。
往常,顾帆远会送她出门,并且一直把她送到她的家门口。
今天晚上没有。
相反地,是宋汀兰和她一起下了楼,送她出了门。
胡青云走出顾家的门,她抬头望了望天,天上一轮圆月亮。
那轮圆月亮饱满而圆润。
胡青云听到宋汀兰说:“小姑娘,早点回家睡觉吧。明天晚上欢迎你再来。”
宋汀兰的话音刚落,她就听见了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胡青云的两行泪水流了出来。
没有人看到她的泪水。对面王胡子的馄饨店也关上门了。
胡青云回到家里,站在后来成为肖爱红书房的那个房间里,她大开着窗门,她对着对面的那扇已经关闭的窗户,泪水不停地流着。
夜风拂起了她额前的乱发。
她咬着牙说:“宋汀兰,你怎么不死呢?”
这是一个少女在深夜对着月光对一个美少妇的诅咒。
肖爱红叹了一口气。
他可以想象孑然一身的胡青云面对着那轮银饼一样的圆月诅咒宋汀兰时的情景。那应该是发自肺腑的诅咒。肖爱红知道,那阻咒是因爱而生的。肖爱红此时无法准确地想像当时胡青云面对着那轮满月诅咒时的神情,但他觉得少女胡青云那时很无助,而且凄美,当然还有怨毒。
肖爱红突然想起了丁小慧。
丁小慧是否也诅咒过胡青云。
顾玉莲觉得顾晨光不对劲
顾玉莲觉得顾晨光不对劲。
她这种感觉从这个雨季开始之后就产生了。
她把顾晨光的反常和埋葬在她心中的那个秘密联系起来。她的内心就抽紧了。昨天夜里,她做了个恶梦。她梦见顾晨光变成了一条蛇。这条蛇从楼梯上溜了下来,还带着一种滑腻的声响。顾玉莲躺在床上,她感觉到阴冷的腥味向自己袭来。但她全身动弹不得,有人按住了她的双手和双脚。按住她双手双脚的人就是顾帆远和宋汀兰,她知道,但她就是看不见他们,她大声地说:“帆远,放开我——”没有人应答她。那条顾晨光变成的蛇就这样溜进了她的房间,那条蛇是条毒蛇,它哧哧地吐着毒信子,朝床上溜上来。蛇从她的脚掌上一直爬到了她的脖子上,缠住了她的脖子。她听到一个女人的冷笑:“晨光,我的孩子,给我报仇,是这个老东西害死了你妈。”
那个恶梦并不是偶然的,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担心自己抚养的顾晨光会像一条毒蛇一样对付她。她不希望结果这样,她对顾晨光付出了心血,顾晨光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但从这个雨季开始后,她的心不安了,顾晨光的反常让她觉得自己离恶梦中的日子不远了。
一定有人告知顾晨光了许多事情。
包括她内心的那个秘密。
那是折磨了她17年的秘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那个秘密还有第二个人知道?
那些日子进入顾家的外人只有胡青云,那个和儿子学琴的黄毛丫头难道
顾玉莲对着热气腾腾的药罐。
那些升腾起来的乳白色的雾气迷蒙了顾玉莲的双眼。其实每次她面对这个药罐时,她心里都十分的矛盾,十分的恐慌。她是药剂师,她知道那些白色粉末的功效。她不可能把这些白色粉末往药罐里倒的时候,内心保持平静。她在升腾的乳白色的雾气中用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她把小纸包打开,那一点点白色的粉末倒进了药罐里,那一丁点的白色粉末马上就溶化在中药汤里,不留一点痕迹。
顾玉莲手中拿着那包白色粉末的白纸,她楞了一会后,把那张纸点燃烧掉了。那张白纸化成了灰烬。顾玉莲呼出了一口气,她要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她不能让喝药的人看出她有什么不妥。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顾伯母——”
她猛地一回头,发现是胡青云。她看到胡青云手上提着一条很大的鲫鱼。顾玉莲的心提了起来:“你——”
“哦,顾伯母,我在市场上看这鱼很新鲜,就买了两条,给你们一条,熬汤喝很补的。”胡青云满脸的笑容。
“谢谢,谢谢。”顾玉莲连忙把鱼接了过来,放在了水池子里。
胡青云闻了闻,她皱了皱眉头,她也许不习惯这股中药的味道,她这段日子,总是觉得顾玉莲家里弥漫着一般中药的味道,她知道,那中药是熬给宋汀兰喝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宋汀兰提出要和顾帆远离婚,顾玉莲还对她那么好,还熬中药给她治病这顾老太太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好老太婆。
顾玉莲发现了胡青云皱眉头。
她对胡青云说:“到外面去坐吧,这厨房里都是中药味。”
胡青云就连蹦带跳地出去了。
顾玉莲看着胡青云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想把那罐中药倒掉从新再熬,她迟疑了一会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她不相信胡青云,看到了她往药罐里倒白色粉末的动作。
难道她真的看到了?
顾玉莲苦思冥想。这么多年来,纵使她看到了,她也守口如瓶从来没向谁提起过这件事。
难道她向她丈夫肖爱红提起过这事?
而肖爱红又告诉了顾晨光。顾帆远夫妇的死的事情就是肖爱红告诉顾晨光的。她心里十分讨厌肖爱红这个人。她说不是哪里让她讨厌,也许是一种直觉吧。
不可能,不可能。胡青云就是见到了她的那个细节,胡青云也不知道那白色粉末是什么,那胡青云一切就无从说起。。。。。。那么,谁又知道她心中的秘密呢?
谁又把一些过去的事情和那个秘密告诉了顾晨光了呢?
顾玉莲百思不得其解。
顾玉莲也看到了阳光。
她也把窗门一个一个地打开,让阳光的气味能驱散这个雨季的霉味。她唯独没有把顾帆远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打开。他干完这一切,就发现顾晨光走出了门。
她迟疑了一下,就跟了上去。
顾玉莲觉得顾晨光不对劲
我穿过牡丹街又拐上了一条大街。大街上车水马龙,阳光下的大街让我心里豁亮了起来。这种情景我似乎一直没有注意过。原来这条大街如此充满活力。我傻傻地站在街旁,看着每个人身上的阳光和每辆车上的阳光。阳光是一样的,但每个人的脸色各有各的不同,每辆车也各有各的不同。
我在人流中寻找那一张脸。
那是一张抹黑的脏不拉叽的清瘦的脸。
那是瘌痢头的脸。我站在那里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他们行色匆匆,个个好象肩负着重任。只有我是一个无聊的人,在寻找一张抹黑的,脏不拉叽的脸。
突然,有一个人撞了我一下。
我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上,我站稳后,盯了那撞我的人一眼。
那是个彪形大汉,他对我说:“盯什么盯,再盯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我赶紧跑了。
我听到身后传来的大汉的笑声。
他的笑声使我又重新陷入了一种状态之中,阳光的大街让我突然豁亮的那种快感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得去风铃街,我要找到瘌痢头,他一定会在风铃街出现的。他不可能不去看瞎子。他又为什么要去看瞎子,和我一样为什么要去看瞎子?
我的脑袋又乱了。
我觉得不安和烦燥。
我低着头。
我不再观看阳光的大街,不在给谁都奉献一个笑脸,然后对他说:“今天天气真好,瞧,太阳都出来了。”
我走着走着就拐进了风铃街。
风铃街是和牡丹街一样的小街。这个城市里的小街都大同小异,没什么明显的区别。只是我不知道风铃街的下水道是否也和牡丹街一样的堵塞了。一下雨街道就变成了一条河。
瞎子还是坐在那街旁。睁着他空洞的眼睛。
我相信,只要他不死,他每天都会在这里住下去,他在等待一个人的到来,可我不知道那人是谁,在他的有生之年里还能不能等到那个人?
瞎子沐浴在阳光之中。
他的脸色很平静,一点表情也没有,那双眼睛还是死鱼的眼一样。他怎么不戴个黑镜什么的,把那双死鱼般的眼睛遮起来。
我没有发现瘌痢头。
我找遍了整条风铃街也没有发现瘌痢头。
我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