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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天下粮仓-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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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卡的兵勇拼命拦着。一具具死尸扔向路卡。
流民喊:“让我们进城吃饭——!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再不开城,都要饿死了——!”几个饿得喊不动的流民倒了下去。
兵勇们躲着扔来的尸体,一步步往后退着。
远远的,杭州城的城门依稀可见。
4.巡抚衙门西厢房。日。
曙色已涂白了窗纸。卢焯眼里闪着泪光:“米河,知道我为什么要保全你么?”
米河:“你不想看到我死。”卢烨:“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保全你,也就是在保全我女儿!”米河一惊:“这么说,卢大人已经见到蝉儿了?”卢焯的眼睛逼视着米河:“告诉我,你会善待我女儿么?”米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没开口。卢焯:“你说,会不会善待她?”
米河:“如果我现在能见到蝉儿的话,我会对她说的两个字,不是善待,而是相爱!”
卢焯:“你还爱着蝉儿?”米河点点头。
卢焯:“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
米河:“如果我不爱她,她就怀不上我的孩子!”
卢焯:“如果我告诉你她在哪,你会带她走么?”
米河:“这要看我愿不愿意走。”卢焯暴声:“说了这么久,你还是不想走!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米河:”我之所以固执,是因为我不想让卢大人留下来死!“卢焯:”我与你无关!“米河:”可你是蝉儿的父亲!也是我的恩师!“
卢焯:“你如果还认我是蝉儿的父亲,认我是你的恩师,你就走!马上走!”米河:“我走,非常容易;可是卢大人要拦阻流民进城,非常难!”卢焊:“我是浙江巡抚!你是什么?浙江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米河:“现在只有一个人能让我走。”
卢焯:“谁?”
米河:“蝉儿!”
卢焊:“为什么是她?”
米河:“因为她比你这个做父亲的,更明白我米河是什么人!”
厢房的边门推开了。卢蝉儿站在门边。
“蝉儿!”米河惊喊了一声。蝉儿挺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脸上沉静如水:“父亲,按米河说的做,由我来决定米河走还是不走!”
卢烨:“蝉儿!父亲不是与你说好了么,天亮之后,就让米河带你走!你把这话告诉米河!”
蝉儿看着米河:“告诉我,为什么违背了向你父亲发的誓,不和柳含月成亲?”
米河:“我没有违背发过的誓,所以也没有与你成亲!”
蝉儿:“今后打算怎么办?”米河双眼通红:“不知道。”
蝉儿:“如果你现在把我带走,我就是你的妻子了,是么?”
米河:“是的!”
蝉儿:“正因为你知道会这样,所以你不走,是么?”
米河:“是的!”
蝉儿凄然一笑:“如果柳含月待在你身边,你走吗?”
米河:“不走!”
蝉儿:“为什么?”
米河:“为了我曾经发过的誓。在明灯法师面前发过的誓。”
蝉儿:“为天下人的饭碗里有米?”
米河:“是的!为着这句话,我米河什么都可以放弃!”
蝉儿的眼里晃起了泪光:“什么都可以放弃?你可以放弃柳含月,也可以放弃卢蝉儿,可有一个人你无法放弃。”
米河:“谁?”
蝉儿泪水迸出:“我肚里的孩子!”
5.杭州城外。
几个官员沉步向着涌动在路卡前的流民走来。流民静了下来。一官员跳上路障,大声道:“乡民们!都回家去!朝廷的赈粮马上就要运到了!各自回到村里,按人头发赈!听明白了么?”
流民们哄了起来:“天天都在说赈粮运到了,可赈粮在哪里?”“你们吃饱喝足了,就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了?”“不要听这狗官的!弟兄们进城找饭吃啊!”流民们向着路卡又一次拥过来。那官员从路障上一头栽下来,顿时被无数双脚踩过,七孔喷出血来。从城门里拥出一大队兵勇,挺着刀枪迎向游民队伍。一阵厮打后,流民后退了。远远的,又有一大群黑压压的游民从另条道上过来,而且手中都执着木棍,拿着石头!
兵勇们紧紧靠拢,准备应战。
6.巡抚衙门西厢房。
门猛地推开,一守军营官脸色煞白地进来,半跪下:“启禀大人!民山门、武林门外的游民正在冲城!新任杭州知府甘大人已被活活踩死!”
卢烨脸色大变:“知道了!告诉城门护军把总,就说我卢大人马上就到!”营官:“是!”匆匆退下。
卢焯厉声:“米河!立即带上蝉儿!我派人送你们走!”
“不!”蝉儿抹去泪,大声道,“父亲,让米河留下!”
米河一怔。卢焯的眉毛颤了下,痛心地:“蝉儿!你忘了是谁让你来见我的么?”
蝉儿:“是明灯法师让我回来见你的!”
卢焯:“法师对你说的话,你也忘了?”
蝉儿:“没忘!法师说,这是我与父亲见的最后一面!”
“没忘记就好!”父亲怒声吼道,“你已经见到父亲了!你该走了!该走了!!”
蝉儿:“可是,法师还有一句话,我没有告诉过你!”
父亲:“法师怎么说?”蝉儿:“法师说,米河不能离开浙江!”
卢焯脸上的肌肉抽搐了起来。
7.狂奔的马车内。
卢焯坐在车内,双目几乎迸出血来,对着坐在身边的蝉儿大声道:“为什么不跟米河走?!为什么要跟着父亲走?!你说呀!”
蝉儿的脸苍白苍白的,平静地:“女儿不跟着米河走,是因为米河不会死!女儿跟着父亲走,是因为父亲会死!”
父亲咆哮起来:“这么说,你是要跟着父亲一块去死?”
蝉儿:“是的!女儿现在才明白,世上最疼着女儿的,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父亲!”父亲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发着颤:“蝉儿啊蝉儿!既然你知道父亲最疼你,你就该听父亲的一句话,带着米河离开浙江!”女儿:“难道父亲看不出么,米河是铁心在办一件事了!这件事就是救你!”父亲:‘’他救不了我!而且你也知道,眼下谁也救不了我!“女儿:”父亲,你不觉得有女儿陪着你一块死,这也是做女儿的对父亲的一份报答?“
父亲:“荒唐!父亲一个人去死难道还不够,还要搭上一个女儿?蝉儿,父亲知道,米河的变故,让你心里难过,让你心里受不了,让你已经把死都看得淡了!
可你……可以不替自己想,也得替肚里的孩子想啊!你不能把孩子也搭进去啊!再说,这孩子也是米河的骨肉,你也得替米河想想!“
女儿:“父亲也许不会知道,当初在运河的船上,如果不是我想怀上米河的孩子,想把米河一辈子和我拴在一起,这个孩子就不可能怀上!父亲,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当初走错了一步,现在不能再错下去了!……这个孩子,本不该属于我和米河的……既然这样,女儿还把他生下来于什么?父亲,你就成全女儿一次吧,让女儿与你一起,不,也让女儿肚里的这个孩子与你一起,团团圆圆地去死!”
马车奔出了城门。游民的呐喊声清晰可闻。卢焯猛地对着车外喊了一声:“停车!”马一声嘶鸣,车停了下来。卢焯:“蝉儿,现在下车还来得及!”
蝉儿看着父亲,眼里涌出泪来:“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啊!女儿能与父亲死在一块,是女儿的荣耀啊!父亲,今生过去了,还有一个来世啊!女儿与父亲在来世好好地过日子,不是也……”
“别说了!”父亲吼道,“没有来世!没有来世!父亲只要你今生今世好好活着!你这一辈子,够苦了!瞎了整整十八年!现在刚把眼治好,你做人还刚刚开始做!明白么,你做人还刚刚起头!你要把人再做下去!好好把没看到过的东西看个够!等你看够了,再去死,也不迟!”
女儿:“父亲,这是你对女儿说的遗言么?”
父亲:“就算是吧!”
女儿:“父亲,女儿也留一句遗言在这世上。”
父亲喊:“不要说!你不要说!”
女儿:“要说!女儿一定要说!女儿只有说出来了,才会死得安然!——父亲,老大为什么要让女儿的眼睛复明?这是因为老天要让女儿看上一眼自己心爱的人,这个人,就是米河。女儿现在已经看见米河了,而且知道看见的这个米河,与女儿梦中见过的米河长得是一模一样的!女儿心里非常高兴,因为女儿没有爱错人!父亲,女儿既然已经爱过了,还有什么值得再留恋呢?还有什么值得再让女儿去看呢?
女儿现在跟着父亲一起去死,已经没有任何遗憾的事了!“
父亲突然明白了什么:“蝉儿!你是想以死成全米河与柳含月的婚姻,是不是?”
女儿:“蝉儿如果能以死来成全他们,女儿的死就更值得了!”说着,蝉儿猛地抽出挂在车壁上的一把剑,踢开车门,用剑指着赶车兵勇的后背,大喝一声:“驾车!”
那兵勇打了个冷颤,一抖马缰,马车往前征驶而去。
卢焯的声音在车内暴响着:“蝉儿!——不该这样啊!!”
8.洪府大门外。
米河带着几个随从策马而来,在府门前下马。
米河奔上台阶,抓住门上的铜门环,重重地拍了起来。
好一会,门开了,探出家丁的脸:“谁这么大胆,敢拍洪老爷家的门耳朵了!”
米河:“快去禀报你家老爷,就说是巡抚衙门的官员奉卢大人钧谕,前来催促开仓捐粮的事!”
那家丁打量着米河:“你是何人?”
米河:“刑部主事米河!”
那家丁:“刑部的人不是管砍头的么,怎么管上开仓的事了?”
米河:“听着!衙门用粮已是十万火急,快快去回禀你家老爷!”
那家丁:“我家老爷正等你衙门来人呐!你来得正好!给卢大人带个信去,咱们洪老爷已经去府内的那几个米仓看过了,没有存粮!等得明年收上地租了,一定捐几石出来!”米河怒火上脸:“谁不知道洪府是浙江最富的粮商!洪家的存粮仅在杭州一地就不下八仓!去告诉洪老爷,我米河有话要对他说!”家丁:“供老爷说了,这些天世面不太平,什么客也不见!”说罢,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米河的脸渐渐白了。
那随从怒声:“米大人!在这节骨眼上,洪八良还不肯开仓捐粮,他的良心是叫狗吃了!咱们派些弟兄,带上家伙来冲了吧?”
米河:“要是这么简单,卢大人就不会如此为难了!”指了指高悬在府门上的一块漆匾额。随从抬起脸,见得那匾额上四个大字“五谷同丰”竟是先帝雍正的御笔!
9.杭州武林门外。
单枪匹马而来的卢焯马车朝路卡方向驶来,赶车的兵勇大喊:“打开路障——!”
守军闻声迅速将路障移开,马车冲出,向着游民驶去。那兵勇又大喊:“卢大人来了——!卢大人来了——!”
涌动的流民让开了一条通道。马车在人廊间奔驶。突然,马一声长嘶,长蹄扬起,又重重落地,车停下,车门旬的一声推开。一身官袍的卢焯和女儿卢蝉儿从车门里走了出来!
拖儿带女的流民们一片沉默。
卢焯扫视着黑压压的人群,一声不吭,脸色如铁,一步步往前走着。蝉儿跟在父亲身边,挺着隆起的肚子,脸色苍白地走着。
流民的眼睛追随着。突然,卢焯在一个怀孕的农妇面前站停了,低声问:“肚里的孩子几个月了?”
那农妇瞪着一双失神的眼睛,不做声。
卢烨:“你会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的,相信我!”
农妇眼里涌出泪水。卢焯和蝉儿继续往前走去。在一个老叟面前,卢焯又停了下来,指了指自己的嘴,张了张嘴。老叟明白了卢焯的意思,把嘴张开。卢焯看了看老臾嘴里的牙,问道:“你嘴里,只有一颗牙了,喝稀的还行么?”老叟点头。
卢焯:“会让你喝上的!一定会让你喝上的!”
老叟欲跪,卢焯一把扶住,大声道:“要跪的,不是你,是我卢大人!”说罢,卢焯站到一辆破车上,把蝉儿也拉上了车,对着人群指着自己的官袍,大声道:“你们认不得我卢焯是谁,可你们认得,穿这身袍子的,是二品官!”流民中响起一片嗡嗡声。卢焯指了指女儿,“这位站在我身边的,是我的独生女儿卢蝉儿!你们都已经看见了,我女儿有孕在身!也就是说,站在你们面前的,不是父女俩,而是祖孙三代!卢家的三代人,全在这儿站着了!”
流民们静下来。卢焯:“站这儿来干什么呢?——是来等死的!!”
流民们震惊。卢焯的声音哑了下去:“这是大实话!本抚台刚才听说,新任杭州知府甘大人,被活活踩死在这儿!这让本抚台就想着了一件事,想起了一件也是死人的事!”
流民们渐渐围近了过来。卢焯:“有那么一条船,是打渔的,竖着一根高高的桅杆。在这条船上,有一家五口,爷爷,父亲,母亲,大儿子和小儿子。那一年,船过太湖,遇上了大风,船眼看着就往下沉了。在这个时候,就在这条船上,出现了这样的事:全家人都抱住了那根桅杆,而抱在最底下的,是谁呢?是爷爷!在爷爷的肩膀上,踩着的是父亲,在父亲的肩膀上,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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