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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天下粮仓-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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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满甲板响起欢笑声。白献龙高兴地一摆手:“给弟兄们每人支纹银二两!”
一筐碎银哗啦倾泼在甲板上。众人欢抢。
白献龙哈哈大笑起来。金大牙也暗暗笑了。
此时,那竹笼里,一缕河雾正悄悄地爬上了横卧着的人骨。
2.清江浦附近的黄河故道。夜。
干涸的河道上涌动着草浪似的雾水,这雾水先白后黑,暗动着沉鼓般的闷响,缓重地贴着古老的黄河故道向运河的水面爬行而来……
3.“大红孩”头船甲板。夜。
清江浦的灯火已隐约可见。高挂在旗杆顶上的“天正供”三角龙旗,在风中哗哗响着。突然,龙旗软了,耷拉了下来。骑在桅杆顶上望风的两个船工,嗅出了什么气味,大惊,像猴子似的从软绳上往下滑落,狂奔着跳到下舱,各驮着一头白羊一头黑羊从舱底爬了上来,又揉攀到桅顶。两面大锣被抬出,一头一尾敲响,锣声惊心动魄。猛地,舵师破嗓大唱:“懊——,起雾了!七仙女的白裙脱下了!”又一位舵师接唱:“哟——,起雾了!阎王爷的黑袍穿上了!”这是河面起雾的报信歌。后头各船即刻应声齐唱,声巨如雷:“看见喽——!黑白寡妇上船喽——!”
白献龙高站在船首,望着那河面勃起的黑雾,大声道:“到时辰了!给寡妇送上见面礼!好生接弟兄们上岸快活!”
雾中响起船工的笑声。那一白一黑两头羊从高高的桅杆顶被抛下了河。河里发出两声重响。
响声过后,船上一切复又平静,只有下篷声哗哗响着。
卸了篷的大桅杆像伐倒的树林,一株接一株倒下。一顶高大的石拱桥骑船而过。
桥上勒石:清江浦。
4.清江浦码头一条长街。夜。
这是一条店楼密布的河岸商街,只有人了夜,才显出了它具有的南北冲要之大埠的气势与繁华。此时那漫流着的雾气却是给这长街平添了几分浮荡与神秘。街上到处挂着彩灯,拥挤着南来北往的各色客人,旅店、酒肆、娼楼、戏院、药局、赌馆,五行八作的行当和买卖皆在这条长街上影影绰绰地炫耀着光彩。白献龙穿得一身鲜亮,手里执着一把大折扇,登着一双短靴,在人群中挤着。他找见了一家大门脸的戏院,看了看挂在头顶的招牌,走了进去。不远处,一个在暗中跟踪的运丁踮脚张望着,见白献龙进了戏院,急忙向一座酒楼的窗台打了个手势。酒楼窗台上探出金大牙的脸。金大牙不露声色,点了点头。
5·戏院内。
雕梁画栋的戏台上正在演着包公戏《陈州集米》。看客寥寥,几张大方桌前坐着些闲汉和陪戏的女子,嗑着瓜子喝着茶水;也有些农人脚夫像鱼鹰似的蹲在长凳上。白献龙走了进来,引戏的伙计立马认出了人,急忙欠身笑道:“白爷来了?请!
请!这儿有雅座给您老人家留着哩!“
白献龙扔出几块铜钱,道:“劳你把班头给我叫来!”
伙计答应着退下。白献龙在一张方椅上坐下,接茶喝了口,饶有兴味地看起那台上来。台上,戏角已经出帘,锣鼓声急。上来的是小衙内和两个捧紫金锤的役卒,再后便是跟着个白鼻子杨金吾。小衙内绕台一圈,勾肩道白:“我做衙内真个俏,不依公道则爱钞,有朝事发丢下头,拼着贴个大膏药。”
看客大笑。白献龙嗑着瓜子,也笑了。
6.河码头上。
几个执刀的漕船兵丁在岸上的浓雾中巡着,河上,泊满了漕船,那挂在船杆上的风灯看不太分明,灯光在雾气中看上去像是淋在雨中。金大牙从雾中走出,击出三掌。几个船老板模样的粮商早已在等着,听了掌声,急忙围上,小心翼翼地操着湖广口音问道:“守备大人,何时动手换粮?”
金大牙:“急什么?不就五船粮么?搬粮的人丁,都齐了么?”
粮商:“齐了!依大人的吩咐,个个都是从湖广带来的子弟!”“
金大牙:“本官已算定时辰,丑时一到就搬粮,搬两个时辰,到寅时把这五船粮都得换完!听明白了么?”
粮商:“这会已快到子时,为何不在此时动手?”
金大牙:“那白献龙这会儿还在戏院,难说会不会折回来!只有等他下半夜去了妓楼找他的相好,才万无一失!”
粮商:“那我们就回船去等着?”
金大牙:“告诉搬粮的人丁,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出船!”
粮商连连哈腰:“明白!明白!”撩着袍奔回船去。
金大牙把巡兵领班招呼过来,低声:“把弟兄们撤了,每人发三两银子,换上民服,也去街上快活快活!”
那领班笑起来:“弟兄们早等着这句话了!”
7.戏院里。
白献龙哈哈大笑。台上那小街内满台转着,念白:“小官刘衙内的孩儿小街内,同着妹夫杨金吾两人来到这陈州,开仓集米!……”
“快看快看,要开仓集米了!”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在戏场的角落里响起。白献龙正听得津津有味,猛听有人在台下大声叫嚷,便沉下脸,回头寻去。
一男二女坐在场角的那张方桌旁,背对着他,又说又笑的,全不把戏场里的人当回事,白献龙顿时火起,重重一打桌面,桌上那茶盅跳得半丈高。那三人回过脸来。他们是米河、卢蝉儿、小梳子!小梳子回敬:“这台底下,也有个敲板鼓儿的哩!”
白献龙脸一青:“你这小女子,吵了场子不算,还这么出口伤人!不知你是哪家父母教的规矩!”
小梳子脸一皱:“本姑娘是河蚌里的珠子,天生的!”
白献龙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理会,继续看戏。
小梳子突然觉得这男人有点面熟,想了一会,猛想起这人就是白献龙,急忙一吐舌,悄声对米河说:“米少爷!我们快离开这戏院子!”
米河:“戏才开演,就要走?”
小梳子暗暗跺脚:“快走!那人认得我!”
米河愕:“那人认得你?他是谁?”
小梳子:“他是白献龙,白爷!”
米河松了口气:“不就是跑漕船的白爷么?把你吓成这样了?”
小梳子苦着脸:“你忘了?我对你说过,那回,我给他的辫子里扎过一根稻草!”
米河笑了:“辫子里扎了稻草,正是古人殷润家国的遗风!”
小梳子听不懂,急问:“你在说什么呀?”
“这也不懂么?”端坐着的蝉儿开口道,“古人重务农,视稻草为宝!周人以庄稼为王业根本,秦人以开垦农田之多少封授爵位,汉人以耕田之数选送应考的举子,唐人……”
“别说了,别说了!”小梳子急嚷,“你嘴上叮着蚊子,说出的话来‘文文’的!存心欺我没读过书啊?”
“你又输了!”蝉儿一笑,不再做声。
小梳子瞥见米河又在发愣,推了推他:“又在想什么了?”
米河惊醒过来:“我在想蝉儿说的话。”
小梳子:“她的话有什么好想的?”
米河:“你要是把这台上小行内的念白与蝉儿说的话对着想,就会想出一个道理来。”
小梳子:“什么道理?”
米河:“蝉儿是人杰,小衙内是人渣。”
小梳子哈哈大笑:“这也是道理?这么简单?”
米河:“好道理就这么简单!”
小梳子:“那台上的小街内怎么是人渣?你听他念的,句句有板有眼!”
台上,小街内夸张地念着:“俺二人收米,本是五两银子一石,改作十两银子一石;斗里搀上泥土糠批,则还他个数儿;斗是八升的小斗,秤是加三的大秤……”
“不对暖!”小梳子睁大了眼睛,“这小衙内,怎么越看越像一个人了?”米河:“像谁?”小梳子:“像那个死了的孙敬山!”米河:“听他说下去。”
台上,那小衙内继续道着:“……如若百姓们不服,可也不怕,放着有那紫金锤哩!左右,与我唤将仓役上来!……”
“喂!孙敬山!”小梳子突然跳到了椅子上,柳眉竖着,指着台上的小衙内,怒声喝问,“你是投了哪儿的胎,重新又做官了!”
戏场里一片哗然。那台上的戏子也愣了,垂着手再念不下去。米河笑起来:“小梳子,问得好!”小梳子见夸,更来了劲,索性跳到桌子上,指着那小衙内大声道:“孙敬山!你听着!卢大人已经给皇上递了折子,把那坑人的官斗、官秤,还有那臭巴巴的踢升官靴,都改了!你想再多收民粮,办不到了!”
蹲着看戏的农人脚夫大笑起来,欢声喊好。小梳子一脸得意,干脆从桌上跳下,奔到台前,袖子一持,戳着那小衙内就骂:“孙敬山!你还认得我小梳子么?你,不是想杀我么?你,不是还想杀米少爷、杀卢小姐么?我告诉你,我们三人,这会儿就在你跟前站着!你有本事,下来杀啊!砍啊!剁啊!”回头对米河和蝉儿喊道,“你们都过来让孙敬山看看!别让他说我小梳子冒你们的名吓唬他!”
台下又一阵喊好声。那台上的几个戏子,个个哭笑不得。
米河见小梳子动了真劲儿,急忙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说:“小梳子,这是演戏!不是真景儿!我们走,这戏不看了!”
小梳子挣着手,喊:“米少爷,你别拦我!这不是戏!要真是戏,怎么和孙敬山办的事,一模一样?”
米河:“不一样就不是戏了!快走吧,别耽误别人看戏!走,快走!”他拉着小梳子就往门外走。
小梳子边走边回头跳着脚大骂:“孙敬山!你这条老狗!我小梳子不怕你活过来!下回你还想杀我,我就用剪子戳你!……”
她被米河和蝉儿拉出了门。[4020电子书·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一直在静观着的白献龙目送着三人离去,眉目间一亮。
白献龙内心的声音:“这好心气的俏女子,就是那个给我辫子里扎稻草的小梳子?如此敢说敢为的女孩,这世间已是不多……”
他抬头再看,门外,已不见小梳子三人的影子,不由暗暗笑了笑,自语:“不知我的这条辫子,能否有缘再扎上一根稻草?”
8.街上。
这走在雾街上的三人还在争着戏院里的事。
小梳子这回是在跟蝉儿过不去了:“……卢小姐,你听米少爷说这是戏,跟屁虫似的,也就说这是戏,安着什么心?”蝉儿:“戏就是戏嘛!难道非要我把白的说成黑的,把黑的说成白的,你就高兴了?”小梳子:“对了,你不是瞎子么?我爷爷说过:瞎子看戏白费钱!你明明知道看的不是戏,所以米少爷掏钱买牌的时候,你才一声不吭!”蝉儿重声:“小梳子,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小梳子的声音比蝉儿更重:“我小梳子每句话都是道理!——米少爷说了,好道理就是这么简单!我小梳子说出的话从不文缓缓的,简简单单,所以我讲的话就是道理!”蝉儿苦笑着连连摇头。米河:“别吵了,今晚上,我们三人还不知道住哪里呐!”小梳子笑:“这不简单?住庙里呗!——卢小姐,我可是和米少爷经常住庙里的哦!”蝉儿气得别转了脸。
9.河埠码头。
雾水愈来愈大,飓尺莫辨冰上水下,一点声息都没有,一切都静得那么可怕。
一条狗水淋淋地蹿过,对着河面狂吠起来。突然,一片东西从空中飘落下来,粘在了狗脸上。狗惨叫,转着身子呜呜悲吠不止。粘在狗脸上的是一张黄黄的纸钱!
10.河岸纤道上。
雾水中,一高一矮两个醉汉唱着曲,摇摇晃晃走来。那高个醉汉觉出脸上糊住了什么,扒拉下来,问身边的那矮个醉汉:“这、这是何物?”那矮个醉汉接过,看了许久,突然舌头发僵了,咕俄:“你、你是人……还是、是鬼?”高个醉汉打了自己一巴掌,大着舌头:“听、听出声来了么?鬼、鬼是打、打不出声、声的!”
矮个醉汉糊涂了:“你、你是人,怎、怎么脸上有、有纸、纸、纸钱儿?”高个醉汉凑脸再看,突然酒醒了一半,惊声:“对呀,哪来的纸钱儿?”两人发出一声怪叫,往有灯的地方撒腿就跑!
11.河面上。
纷纷扬扬的纸钱大片大片地飘落着。河面上纸钱积叠着……
12·青楼院并内。
张灯结彩的楼屋一片脂粉的香味,穿红着绿的妓女倚在楼栏上,招呼着进门的船工。那跟踪着白献龙的运了闪了进来。一红袄妓女上来,挽住运丁的脖子,娇娇地说:“哟,亲哥哥您可来了!小妹想死您了!快看呀,小妹的嘴上,还有亲哥哥去年咬的那个小疤疤哩!”运了往小红袄手里塞了块碎银,低声问:“白爷来了么?”
红袄妓女低声:“刚来,这会在月牙儿房里呐!”
运丁:“这么说,那个了?”妓女故意地:“那个什么了呀?”运了做了个手势:“这个了?”妓女打了运丁一手背,媚笑:“亲哥哥自己趴窗户上望望去,不就看见了?”运了笑:“好!亲哥哥望望去!”从妓女怀里挣出来,却是没往楼梯上跑,转身奔出了院门。妓女板下了脸,呸了声:“什么行货!老娘还嫌你没长上骨头哩!——呸!”
13.楼上月牙儿房内。
红红的绢纱灯下,两只酒盅相磕。白献龙一口饮干酒,对着坐在对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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