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我把爱抛弃-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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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
他放心了,因为我不是个习惯撒谎的人。抽了一口烟,他漠然地说:“如果你记忆好,可能不会忘记。当初阿美把你带来时,我对你说过,如果你是阿美,我不会出治病的钱……”
“就当是看我的面子吧?这个人情由我来还!”我求告道。
邱友南听罢这句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已经不再明亮的眼睛里闪出异样的光,似乎下了好大的决心,才开了口:“既然你这么说,那么,如果一定要我帮阿美,我想要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尽管说吧!”
“你自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刚丢了一份工作,身上只剩几十块,前途渺茫!”
“哦,我就开条件了!”他笑得有些不自然:“……让我看着你生活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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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温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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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诧异地盯着他,不敢相信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被我盯得有些难为情,把脸转向一边,避开了我的目光。这个有意的闪避,使我感到了从他身上生出的一股温情,突如其来的电流一般传遍了我的全身。
他顺水推舟、及时提出这个要求,绝对不是在和我做交易。区区一万块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也许,他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我的眷恋。他是个极敏感的人,询问我的窘境和疲惫之后,才用如此善解人意的要求,表达对我的良苦用心。
于是,我提起所有的劲儿,对他说了声:“好。”
这个“好”字听起来有些悲壮,又有些无奈。我颤抖的声音向他表达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激情和畏怯。所有的前奏,似乎都在这一刻定了调,我心中骤然堆积起来的,是一种“万事具备、只欠东风”的哀凉。
他显然听见了,很快按灭烟蒂,起身走进客厅。
我局促不安地端起茶杯,小口小口地喝,目光散乱地在院子里游动。墙角处很潮湿,长满了青苔,绿得发亮。一只黄色的小蝴蝶飞了进来,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飞了出去。此时此刻,我真切地置身于这个院子里,却同样真切地感到了虚幻。也许这个小楼距离我应有的生活太远了;邱友南也与我应该交往的男人相差过于悬殊。
很快,邱友南拿着一捆钱出来了,竟没用报纸或者信封包起来,更使这种交接显得赤裸裸的。好在这些钱要用在阿美身上,不然我一定会感到难堪。
我把钱接过来,放进皮包里。之后,我站起身,准备用这些钱去换取阿美的自由。
邱友南微皱着眉头,目光有些游移。是了,我接了钱,还没把承诺留下,他可能怕我就这么一去无踪。
于是我对他说:“我会回来的,放心吧……”
他望着我,依然微皱着眉头,似乎没有在我这句承诺里找到安慰。我没再言语,转身走出了铁栅门。
冬天的风迎面扑过来,戏弄着我的长发,让它们在我脸上纠缠不清。我心里已经没有来时的忐忑了,敞亮了许多,因为皮包里装着足够把阿美赎出来的一万块钱。
来到派出所,我拿出钱,很快办好了手续。
一个男性工作人员把阿美放了出来。
看见阿美,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她的脸上、脖子上、右手腕上都有淤青,看样子像是被钝器弄伤的。我离开她的时间大约有一个多小时,这么短的一个时间段,会发生什么事?
阿美看见我,眼睛里的惊讶并不比我的少。她往我面前奔了两步,大声问道:“你去问邱友南要钱了?”
我点点头,把她拉到了派出所大门外,在一棵凤凰树下站住了。
“你怎么伤成这样?”我拉住她的手,端详着她的伤。
“一万块是小数目吗?自己存起来不好?就是没钱交,他们也不会关我一辈子!”
“我问你怎么伤了!”
“不交钱,充其量多关几天,多挨顿打罢了!”
“你这伤……挨打了?”我还真不知道被抓到这里要挨打。
“他们审问我跟多少个男人有过交易……再罚那些男人一份款!”
“你说了吗?”
“我当然不会说!”她冷笑了一下,“还指望人家下次找我呢。”
“你还想下次?”
“怎么活都是活……就那么回事儿。我习惯赚男人的钱了,做别的一时可能做不来。没有男人肯当我一辈子的信用卡,这是命中注定的……”她轻描淡写地说着,眼睛里却第一次流露出沮丧。
“你不怕再被抓?”我几乎愤怒了。
“不是那么容易被抓的。这次是老板娘栽了,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她解释道。
我茫然地看着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也许,我火烧火燎地找邱友南要钱把阿美赎出来,这件事本身是没有意义的。未来的路很长,我不可能左右她怎么走。但是,我并不为此而后悔,就算我还阿美一个人情吧,她曾经救过我。
突然,阿美张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讶,似乎我身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条件反射地转身,原来不远处泊着一辆熟悉的轿车。车窗开着,前排右座上的人是邱友南。他并没有往我和阿美这里看,目光平静地凝视着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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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温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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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确认他是不是来等我的。如果他是来找我的,说明他一直在跟踪我。接过他的一万块钱之后,我并没说明自己要去哪里。如果他不是来找我的,则可能是恰好经过这个地方。对我来说,这两种情况的概率都非常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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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被包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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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等你了,去吧!”阿美的声音里似乎有些失落。
我一惊,忙说:“不一定!他不一定是来找我的。”
“一定!”阿美说,“旁观者清。”
剩下的,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望着阿美,局促地说:“等会儿我走了……你去哪里?”
“你别管我,我自有去处。”她的失落感渐渐消失了。
“如果暂时没地方去,我可以……”
“不!”阿美似乎猜出了我要说什么,立即打断了,“邱友南喜欢的是你,救我看的也是你的面子。去吧,跟他走!这是你的造化,被包养比卖身好过得多。”
“别说了……”我的泪竟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哭什么?”
“没什么……”
“为自己不值?哈哈,千万不要!你这具身子,碰到邱友南,已经物超所值了。等你老到连当打字员都超龄时,被包养的机会根本不会有啦!”
“唉,别说了……”我激动地几乎站立不稳。
“很多女人把青春花光了,也碰不到一个有钱男人!”阿美说罢,丢下我,快步闪进旁边的一条胡同里。
一阵冷风卷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把外套的领子竖了起来。半边脸被遮住了,我掩耳盗铃地望向远处的邱友南。恰好,邱友南也转头朝我望来,相距这么远,四束目光还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处。
此刻,我突然有种感悟,我和邱友南这样的两个人,相距这么远刚刚好。可是,载着邱友南的车子却像一尾鱼,原地打了个转儿,就朝我游了过来,很快便游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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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领进了他的卧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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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邱友南的身后,我又一次走进这栋古色古香的小楼。每次踏进这个门,我都会感到局促,这是自己的身份与之有距离的结果。
卧室里,床上用品已全部换新,不知上次我走了之后,有没有另外的女孩子住过。衣柜里的衣服都换成了秋冬时新的款式,看来是刚为我买的。这满柜的衣服,虚化了我昨天的困苦,使我有一种一下子掉进福窝的不适。
在这栋小楼里,我只需讨好邱友南一个人,不需要去受全世界男人的气。并且,这次走进这栋小楼,“出卖”、“包养”的概念在我脑子里淡化了。我与邱友南关系,已经变成了真正的你情我愿。
在这样舒适的环境里,我爱休息多久就可以休息多久。于是,多日来积攒的疲惫全面袭击了我,真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冲了个热水澡,我准备上楼时,邱友南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鲜牛奶,又亲自把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让我喝了再睡。难为他还记得我没有吃午饭。
躺在柔软舒适的床上,我闭上眼睛,眼前幻化出许多肥皂泡般绚丽多彩的未来图景。起码现在我不想走,虽然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在这栋小楼里住上一辈子。我的一辈子还有很长,也许能见到更多更美的风景。然而,这些日子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像是带着我奔跑了几个世纪,把我击倒了,也把我掏空了。我需要住在这栋小楼里,养上一段时间的伤。
午睡醒来,已是晚饭时间。
饭桌旁只有我和邱有南。四只小菜很精致:清蒸白鲳鱼、糖醋小排骨、笋干炖鸡块、烧青菜。汤是鲜美的猪手木瓜汤。一向缺乏油水的我,看见这样的菜,本应该口水直流。可是,这时候,我却没有这种反应,不知道为什么,胃里憋堵得很,手也软得像是举不起一双筷子。
邱友南倒了两杯红酒,把一杯递给我。
我接过来,与他的杯子碰了一下,就大口大口喝完了。胃里很快热了起来,头部也迅速有了反应。餐桌旁的鱼缸里,五颜六色的热带鱼欢快地游动着,晃花了我的眼,晃乱了我的心。
邱友南又倒满了两个杯子,却没有再与我碰杯。
接着,他变戏法似的,从身边的椅子上拿出一个手机包装盒,递给我道:“送给你一个礼物,以后联系就方便了。”
我接过礼物,打开包装,看见了一只漂亮的暗红色外壳的手机。我试着用它给邱友南拍了一张照,邱友南就这么被储存进去了。之后,我又记录下他的电话号码,储存起来。
邱友南就有这种本事,可以随随便便送给我礼物。很多男人不舍得送给女人礼物,根本原因是他们没有足够的钱。
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一会儿,我才把手机挂在脖子上。邱友南满足地看着我的每一个动作,满足地享受着我的每一分感动。
晚饭之后,他约我上楼,第一次把我领进了他的卧室。
依然是橘黄色的小壁灯,幽幽的,在冬天的夜里显得非常温暖。床上用品换成了浅紫色的,在幽黄的光线里更显神秘。
如果这个房间里也装了摄像头,他一定知道我进来过。想到此,我感到有些后怕,同时也感到有些滑稽。床头的电话柜上,两只向日葵形状的相框还在。又见这两张黑白小照,我虽然和第一次看见时同样激动,可是在他面前,一点儿也不能流露。
“我……拿了你这张小照。”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哦……她是谁?”我故作平淡地问。
“我妻子。”他平静地说,“不好意思,叫你看见了。”
“除了我,还有谁看见过?”
“保姆。”
说曹操,曹操就到。保姆敲门进来了,托盘里有一壶咖啡、两只杯子。第一次在邱友南的房里被人看见,我有些窘,微微垂下了头。然而保姆一点儿也没有好奇,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把咖啡壶的插头插在电源上保温,又把咖啡倒满了两只杯子,之后就退了出去。
咖啡都准备好了,看来邱友南是想和我谈点什么。是啊,光是他妻子的那张黑白小照,就可以让他讲上三天三夜。
我们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一人一只,中间隔着两杯咖啡。
“我喜欢喝苦咖啡,可能你喝不了。”他边说,边往我背杯子里放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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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领进了他的卧室(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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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上两个人喝的酒并不多,却都显得有些醉意。他离我很近,我清晰地闻见了他身上的酒气。真正坐在一起,两个人反而沉默了。他点了一支烟,抽了几口,眉宇间变得凝重起来,目光也变得散乱,似乎想起了什么遥远的事。
“嗯,有几句话,我一直想跟你说……那个女老板,我唯一的妻子,她在我身上成就了一个梦。我在她的安排下,过了快一辈子了,一点也没有出轨。可我的梦,至今还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承载……”他意味深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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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败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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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想像她一样,找个年轻女人相爱、结婚,再把遗产留给她?”
“自她死后,我就有了这种愿望。我受她的影响实在太深了。”
“得靠缘分。”我说,“她遇到了你,你不一定再遇到另一个女人。”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又慢慢垂下了头,出神地望着指间的香烟,燃起的袅袅白雾,似乎又陷入了往事之中。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头子对我来说,比任何男人都有吸引力。他的钱财不是根本原因。我想这出自他的阅历和魅力,使女孩子有交融欲。
“……或者说,你只是遇到一个跟她长得很像的女人。”我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