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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清文精选-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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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止!贼能且众,吾欲护汝,则不快吾意。”宋将军故自负,且欲观客所为, 
力请客,客不得已,与偕行。将至斗处,送将军登空堡上,曰:“但观之, 
慎弗声,令贼知也。” 
     时鸡鸣月落,星光照旷野,百步见人。客驰下,吹觱篥数声。顷之,贼 
二十余骑四面集,步行负弓矢从者百许人。一贼提刀突奔客,客大呼挥椎, 
贼应声落马,马首裂。众贼环而进,客奋椎左右击,人马仆地,杀三十许人。 
宋将军屏息观之,股票欲堕。忽闻客大呼曰:“吾去矣。”尘滚滚东向驰去。 
后遂不复至。 
     魏禧论曰:子房得力士,椎秦皇帝博浪沙中,大铁椎其人与?天生异人, 
必有所用之。予读陈同甫《中兴遗传》,豪俊侠烈魁奇之士,泯泯然不见功 
名于世者又何多也?岂天之生才不必为人用与?抑用之自有时与?子灿遇大 
铁椎为壬寅岁,视其貌当年三十,然则大铁椎今四十耳。子灿又尝见其写市 
物帖子,甚工 楷书也。 

…  3…

     汪琬 

                                 传是楼记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 木为橱,贮书若 
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 
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 
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 
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 
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 
传其金王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 
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 
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 
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 
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 
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 
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 
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 
忘其实,是则呻佔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 
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 
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 
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 
后先跻巍科,取 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 
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 
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 
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  4…

     汪琬 

                                 江天一传 

     江天一,字文石,徽州歙县人。少丧父,事其母,及抚弟天表,具有至 
性。尝语人曰:“士不立品者,必无文章。”前明崇祯间,县令傅岩奇其才, 
每试辄拔置第一。年三十六,始得补诸生。家贫屋败,躬畚土筑垣以居。覆 
瓦不完,盛暑则暴酷日中。雨至,淋漓蛇伏,或张敝盖自蔽。家人且怨且叹, 
而天一挟书吟诵自若也。 
     天一虽以文士知名,而深沉多智,尤为同郡金佥事公声所知。当是时, 
徽人多盗,天一方佐佥事公,用军法团结乡人子弟,为守御计。而会张献忠 
破武昌,总兵官左良玉东遁,麾下狼兵哗于途,所过焚掠。将抵徽,徽人震 
恐,佥事公谋往拒之,以委天一。天一腰刀帓首,黑夜跨马,率壮士驰数十 
里,与狼兵鏖战祁门,斩馘大半,悉夺其马牛器械,徽赖以安。 
     顺治二年,夏五月,江南已破,州县望风内附,而徽人犹为明拒守。六 
月,唐藩自立于福州,闻天一名, 
     授监纪推官。先是,天一言于佥事公曰:“徽为形胜之地,诸县皆有阻 
隘可恃,而绩谿一面当孔道,其地独平 ,是宜筑关于此,多用兵据之,以 
与他县相犄角。”遂筑丛山关。已而清师攻绩谿,天一日夜援兵登陴,不少 
怠。间出逆战,所杀伤略相当。于是清师以少骑缀天一于绩溪,而别从新岭 
入,守岭者先溃,城遂陷。 
     大帅购天一甚急。天一知事不可为,遽归,嘱其母于天表,出门大呼: 
 “我江天一也!”遂被执。有知天一者,欲释之。天一曰:“若以我畏死邪? 
我不死,祸且族矣。”遇佥事公于营门,公目之曰:“文石!汝有老母在, 
不可死!”笑谢曰:“焉有与人共事而逃其难者乎?公幸勿为吾母虑也。” 
至江宁,总督者欲不问,天一昂首曰:“我为若计,若不如杀我;我不死, 
必复起兵!”遂牵诣通济门。既至,大呼高皇帝者三,南向再拜讫,坐而受 
刑。观者无不叹息泣下。越数日,天表往收其尸,瘗之。而佥事公亦于是日 
死矣。 
     当狼兵之被杀也,凤阳督马士英怒,疏劾徽人杀官军状,将致佥事公于 
死。天一为赍辨疏,诣阙上之;复作《吁天说》,流涕诉诸贵人,其事始得 
白。自兵兴以来,先后治乡兵三年,皆在佥事公幕。是时,幕中诸侠客号知 
兵者以百数,而公独推重天一,凡内外机事悉取决焉。其后竟与公同死。虽 
古义烈之士,无以尚也。予得其始末于翁君汉津,遂为之传。 
     汪琬曰:方胜国之末,新安士大夫死忠者有汪公 
     伟、凌公駉与佥事公三人,而天一独以诸生殉国。予闻天一游淮安,淮 
安民妇冯氏者刲肝活其姑,天一征诸名士作诗文表章之,欲疏于朝,不果。 
盖其人好奇尚气类如此。天一本名景,别自号石嫁樵夫,翁君汉津云。 

…  5…

     林嗣环 

                                    口 技 

     京中有善口技者。会宾客大宴,于厅事之东北角施八尺屏障,口技人坐 
屏障中,一桌、一椅、一扇、一抚尺而已。众宾团坐。少顷,但闻屏障中抚 
尺二下,满堂寂然,无敢哗者。 
     遥遥闻深巷犬吠声,便有妇人惊觉欠伸,摇其夫语猴亵事。夫呓语,初 
不甚应,妇摇之不止,则二人语渐间杂,床又从中戛戛。既而儿醒,大啼。 
夫令妇抚儿乳,儿含乳啼,妇拍而呜之。夫起溺,妇亦抱儿起溺。床上又一 
大儿醒,狺狺不止。当是时,妇手拍儿声,口中呜声,儿含乳啼声,大儿初 
醒声,床声,夫叱大儿声,溺瓶中声,溺桶中声,一齐凑发,众妙毕备。满 
座宾客无不伸颈侧目,微笑默叹,以为妙绝也。 
     既而夫上床寝。妇又呼大儿溺,毕,都上床寝。小儿亦渐欲睡。夫齁声 
起,妇拍儿亦渐拍渐止。微闻有鼠作作索索,盆器倾侧,妇梦中咳嗽之声。 
宾客意少舒,稍稍正坐。 
     忽一人大呼“火起”,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两儿齐哭。俄而百千人 
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狗吠,中间力拉崩倒之声,火爆声,呼呼风声,百千 
齐作;又夹百千求救声,曳屋许许声,抢夺声,泼水声。凡所应有,无所不 
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 
其一处也。于是宾客无不变色离席,奋袖出臂,两股战战,几欲先走。 
     而忽然抚尺一下,众响毕绝。撤屏视之,一人、一桌、一椅、一扇、一 
抚尺而已。 

…  6…

     邵长蘅 

                                 阎典史传 

     阎典史者,名应元,字丽亨,其先浙江绍兴人也。四世祖某,为锦衣校 
尉,始家北直隶之通州,为通州人。应元起掾史,官京仓大使。崇祯十四年, 
迁江阴县典史。始至,有江盗百艘,张帜乘潮阑入内地,将薄城,而会县令 
摄篆旁邑,丞簿选愞怖急,男女奔窜。应元带刀鞬出,跃马大呼于市曰:“好 
男子,从我杀贼护家室!”一时从者千人,然苦无械。应元又驰竹行呼曰: 
 “事急矣,人假一竿,值取诸我。”千人者布列江岸,矛若林立,土若堵墙。 
应元往来驰射,发一矢,辄殪一贼。贼连毙者三,气慑,扬帆去。巡抚状闻, 
以钦依都司掌徼巡县尉,得张黄盖,拥纛,前驱清道而后行。非故事,邑人 
以为荣。久之,仅循资迁广东英德县主簿,而陈明选代为尉。应元以母病未 
行,亦会国变,挈家侨居邑东之砂山。是岁乙酉五月也。 
     当是时,本朝定鼎改元二年矣。豫王大军渡江,金陵降,君臣出走。弘 
光帝寻被执。分遣贝勒及他将,略 
     定东南郡县。守土吏或降或走,或闭门旅拒,攻之辄拔;速者功在漏刻, 
迟不过旬日。自京口以南,一月间下名城大县以百数。而江阴以弹丸下邑, 
死守八十余日而后下,盖应元之谋居多。 
     初,薙发令下,诸生许用德者,以闰六月朔悬明太祖御容于明伦堂,率 
众拜且哭,士民蛾聚者万人,欲奉新尉陈明选主城守。明选曰:“吾智勇不 
如阎君,此大事,须阎君来。”乃夜驰骑往迎应元。应元投袂起,率家丁四 
十人,夜驰入城。是时城中兵不满千,户裁及万,又 无所出。应元至,则 
料尺籍,治楼橹,令户出一男子乘城,余丁传餐。已,乃发前兵备道曾化龙 
所制火药火器贮堞楼。已,乃劝输巨室,令曰:“输不必金,出粟、菽、帛、 

布及他物者听。”国子上舍程壁首捐二万五千金。捐者 集。于是围城中有 
火药三百罂,铅丸、铁子千石,大炮百,鸟机千张,钱千万缗,粟、麦、豆 
万石,他酒、酤、盐、铁、刍、藁称是。已,乃分城而守:武举黄略守东门, 
把总某守南门,陈明选守西门,应元自守北门,仍徼巡四门。部署甫定,而 
外围合。 
     时大军薄城下者已十万,列营百数,四面围数十重,引弓仰射,颇伤城 
上人。而城上礧炮、机弩乘高下,大军杀伤甚众。乃驾大炮击城,城垣裂。 
应元命用铁叶裹门板,贯铁縆护之;取空棺实以土,障隤处。又攻北城,北 
城穿。下令人运一大石块,于城内更筑 
     坚垒,一夜成。会城中矢少,应元乘月黑,束藁为人,人竿一灯,立陴 
   间,匝城,兵土伏垣内,击鼓叫噪,若将缒城斫营者。大军惊,矢发如雨; 
比晓,获矢无算。又遣壮士夜缒城入营,顺风纵火;军乱,自蹂践相杀死者 
数千。 
     大军却,离城三里止营,帅刘良佐拥骑至城下,呼曰:“吾与阎君雅故, 
为我语阎君,欲相见。”应元立城上与语。刘良佐者,故弘光四镇之一,封 
广昌伯,降本朝总兵者也。遥语应元:“弘光已走,江南无主,君早降,可 
保富贵。”应元曰:“某明朝一典史耳,尚知大义。将军胙土分茅,为国重 
镇,不能保障江淮,乃为敌前驱,何面目见吾邑义士民乎?”良佐惭退。 
     应元伟躯干,面苍黑,微髭。性严毅,号令明肃,犯法者,鞭笞贯耳, 

…  7…

不稍贳;然轻财,赏赐无所恡。伤者手为裹创,死者厚棺敛,酹醊而哭之; 
与壮士语,必称“好兄弟”,不呼名。陈明选宽厚呕煦,每巡城,拊循其士 
卒,相劳苦,或至流涕。故两人皆能得士心,乐为之死。 
     先是,贝勒统军略地苏、松者,既连破大郡,济师来攻。面缚两降将, 
跪城下说降,涕泗交颐。应元骂曰:“败军之将,被禽不速死,奚喋喋为!” 
又遣人谕令:“斩四门首事各一人,即撤围。”应元厉声曰:“宁斩吾头, 
奈何杀百姓!”叱之去。会中秋,给军民赏月钱,分曹携具,登城痛饮;而 
许用德制乐府五更转曲,令善讴者曼声歌之,歌声与刁斗、笳吹声相应,竟 
三夜罢。 
     贝勒既觇知城中无降意,攻愈急;梯冲死士,铠胄皆镔铁,刀斧及之, 
声铿然,锋口为缺。炮声彻昼夜,百里内地为之震。城中死伤日积,巷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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