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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爱入膏肓-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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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我给那娜寄过去了。
  不是告诉你那娜的费用不用你管吗?那钱就是给你生活用的。
  我用不了那么多。孩子一人孤身在外,手头宽余点可以安心学习。
  小孩子是需要锻炼的。你应该多关心自己,我看你好像又瘦了,多吃点,别瞎对付。那明伦伸手摸着冉小苒的脸。
  冉小苒心头一酸,刚想抱住那明伦伸过来的手臂,忽然像触了电似的停住了,那明伦身上的那件睡衣是如此的醒目刺眼,分明在提醒冉小苒,你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再完整地属于你了,他和你说过的话同样和另一个女人说过。
  冉小苒把眼泪咽了回去,脸上再无任何表情。
  那明伦注意到了冉小苒的变化,他不明白刚刚还很体贴的妻子怎么一下子生分起来?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那明伦看看自己,目光忽然停在了自己身上,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穿的是医院的病服,没想到,竟然是这件睡衣,自己居然穿着睡衣被妻子送到了医院。
  一瞬间,那明伦觉得头疼欲裂,记忆像一面被打碎的玻璃正艰难、生硬地开始拼接粘合。
  苏北慌乱的神情、掩饰的躲避的目光、快速离开的脚步,自己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起包和钥匙奔出门,开车追赶苏北,远远看见白色的凌志驶进枫风宾馆,苏北轻车熟路地走进了那个S市几乎家喻户晓的“吕公馆”。
  那明伦觉得五脏六肺都要炸了。
  自己钟爱的女人竟然穿梭在这种男人之间?而自己还以为她一往情深,只钟情于自己呢。
  第四部分第十一章(2)
  就是前几天,她还煞有其事地和自己探讨过是否和吕建彰合作开发那块地皮,却原来,她和他不但是商业伙伴,身体上也早已共同合作相互开发了。
  若不,她一句话就能让自己走出拘留所?
  若不,他能将几千万元的稍一露馅就能让自己的脑袋搬家的大项目交给她?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意味着什么?
  一个女人随时听从一个男人的召唤,三更半夜前来赴约说明了什么?
  生意场上的女人啊不仅仅交易着商品还交易着自己!
  那明伦在枫风宾馆门口徘徊,他试图闯进去,但是每次都被门卫挡在外面。
  这个大门从来就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去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每一分钟都在熬炼着那明伦,他实在忍耐不住,213像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上街道。
  只是一瞬间,那明伦就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身体,在空旷、黑暗的夜里游荡了。
  苏北,苏北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背叛我们的爱?践踏我们的情?
  小苒,小苒啊,我凭什么得到你的救助?你又怎么可以如此的不动声色?!
  小卫在那明伦打过传呼一个小时后赶到了医院。那明伦将小卫给小苒做了介绍,然后对小苒说:
  有小卫照顾我就可以了,你去附近的旅馆开个房间,休息一下,明天你坐公共汽车回家吧。
  小苒坚持不去。那明伦一副不想多说话的样子任由她去了,只是再有事的时候,不在招呼小苒,只招呼小卫,有时小苒上前帮忙,那明伦也视而不见,好几次都是小卫接了过去,才打破了他们夫妻之间的尴尬。
  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外人,风风雨雨十三年,同床共枕十三年啊。
  连一个小工都不如。
  连那个女人更不如!
  小苒很想冲那明伦大吼: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或者像个泼妇和他大吵一场,把心里的憋屈把他们之间该说的和不该说的都说出来,她忍受不了这样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但是,冉小苒知道这里不是发作的场合,她和那明伦之间的一切都只该在他们之间解决。
  她不是泼妇,永远做不了泼妇。
  冉小苒强忍委屈,依然平静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夜里,那明伦睡熟之际,冉小苒拿过那明伦的手包。
  她从没有打开过丈夫的包,但是,她现在没有办法,她要知道丈夫还有多少资金,骨髓移植需要的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年来,丈夫挣来的钱都用在了孩子、老人和他的工厂上,她的工资用来维持日常家庭开支,她几乎没有任何存款。
  冉小苒找到两张信用卡,这可能就是丈夫说的那两张还剩两万元钱的卡了,这点钱远不够骨髓移植,小苒继续翻看着,一个信封是封着的,里面是几页写满字的纸,信封上写着小卫的名字,冉小苒狐疑地看了看,然后把信放回了原处。还有一个大信封没有封口,冉小苒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原来是一份合同,冉小苒吃惊地读着这份合同,她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发现那明伦拥抱那个女人。
  这是一份那明伦和银行签订的购买印刷设备贷款的合同,合同上,那明伦将自己的厂子和住房做了抵押,而现在厂子和机器都被封存了,这说明,说明他们除了手头上这两张卡已经一无所有。
  天哪,怎么会是这样?
  冉小苒将东西一一装进了那明伦的手包,这一刻她感觉是那么的无助和绝望。
  她原以为那明伦不会如此地孤注一掷,把所有的钱和资产都抵押在工厂上,怎么说他也应该为自己,为那娜留点后手,就算自己早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他也不应该这么不计后果。
  原打算即使那明伦手里真的没有那么多钱,他们还有房子还有厂子可以变卖,凑够移植骨髓的费用不成问题,可现在,到那里可以弄到这么多钱去?那明伦早在几年前就办了辞职,乡下的父母和亲戚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自己这边也没有相助的亲朋好友。
  谁说天无绝人之路?冉小苒觉得老天正一步步将她往死路上逼。
  谁让他这么头脑发昏?
  是什么让他如此地不计得失?
  是那个女人吗?
  还是他在为他和她的将来破釜沉舟?
  冉小苒一夜没有合眼。
  她坐在床边,看着沉睡的那明伦,看着这个明显消瘦,头发稀疏的男人和他身上刺眼的睡衣,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我该救他吗?我该救这个不再爱我的男人吗?
  每次,都是肯定地回答:
  该!他是你爱过的还在爱着的男人,是你女儿的父亲,只要你活着,他就不会在你的记忆里消失。
  那么,我怎样救他?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你肯定能救他。只有你能救他,无论代价多大,你都不会退缩。
  那个办法行吗?裘丽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不管有多少,你都要试试,除此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你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用我的生命换他的命,我肯吗?现在?
  肯!上帝,既然你当初注定把我们的命运连在一起,就将我的命和我的爱情一起拿走吧。
  谁让这辈子他做了我的男人呢?
  谁让我这辈子注定是他的女人呢?
  第四部分第十一章(3)
  天亮的时候,冉小苒在医院的洗漱间仔细地洗过脸,在镜子里将头发整理好,临走,她想让那明伦看着自己清爽地离开。
  买好早饭,冉小苒喂着那明伦。
  起初,那明伦吃的很勉强,他的意思冉小苒明白,他希望等小卫来喂他,但是他不知道,小苒早已交代好小卫一切,小卫是有意在她离开之前避开的,他按照小苒的吩咐去给那明伦买几件换洗的内衣。
  我准备今天回去,有小卫照顾你,我就放心了,家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安排,事情有了眉目,我就回来,你看行吗?明伦?
  那明伦看着冉小苒,点了点头:
  我也这么打算的,你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你管,我一半天就出院。
  冉小苒说:出院不出院要听医生的,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就答应我这回好吗?
  什么?那明伦问。
  听医生的话,他让你什么时候出院再出院。
  好吧。我答应你。
  用那娜的名字起誓。
  何必呢?小苒?
  不,我一定要!
  好吧。用我们女儿的名字起誓,我保证听医生的话。
  冉小苒和那明伦告别,她很想走过去,将他的头抱在怀里,听他亲口说,他还是她的丈夫,她仍是他的妻子。
  只有这一句就够了。
  只要这一句就够了。
  她就可以去为他赴汤蹈海,万死不辞。
  但是,她没有,那明伦身上的睡衣让她止步,她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再也跨不过那道天堑。
  那道天堑是死别的姊妹,它叫生离。
  冉小苒定神看了那明伦足有一分钟,什么也没有说,好像他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她朝门口走去。
  小苒——那明伦的声音艰涩、凝重:
  回去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不要管它,一切等我回去处理。
  冉小苒“恩”了一声,没有回头,直到现在那明伦还在试图掩饰一切,他以为小苒什么都不知道,还蒙在鼓里。
  其实,他不知道,他早就把刀插在了妻子心上。
  从他夜不归宿。
  从她亲眼目睹他深情地拥抱那个女人,
  从她看见那个女人身上的风衣。
  从他因为那个女人而出的车祸。
  从现在他身上的这件睡衣和睡衣上散发出来的高档香水的味道。
  还有他躲闪的目光和吞吞吐吐的话语。
  它们哪一样不是一把利刃?
  无声无息,刀刀见血。
  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冉小苒和医生详细地说明了他们目前的经济状况,主治医生爱莫能助。
  这种情况他见得太多了,医院不是福利院,许多白血病人就是付不起昂贵的医疗费用而丧失了救治的宝贵机会。
  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一定会把钱凑齐的,我只是想和您达成个协议,先不要告诉我丈夫要给他做骨髓移植,他知道要用那么多费用肯定不会同意的,他一定会提前出院,但是他的身体再也耽搁不起,等我把钱汇到医院的帐户上,您再告诉他,可以吗?
  医生想了想回答:可以。
  我想现在把骨髓移植过程中一切该家属签订的手续都办理好,您看可以吗?我担心我不能及时赶回来。冉小苒要求。
  医生说:家属不在场,我们是不能给病人施行手术的。
  我知道,我是担心万一,我会尽力赶到的。小卫可以代替我照顾他,我现在把字签好,钱一到,您就可以和我丈夫谈了,我只是担心回来迟了耽误治疗。
  好吧,既然你坚持,你先把这些手续办了吧。医生被冉小苒说服了。
  第四部分第十一章(4)
  办完了相关手续,冉小苒给S市那家医院挂了个电话,说了自己的要求,值班医生不能决定,冉小苒等了大约五分钟,才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回复,他仔细盘问了冉小苒,最后他说一切可以见面再谈。
  冉小苒和他约定了时间。
  做完这些,冉小苒觉得自己疲惫异常,她真的好想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或者听到一声温馨的话语。
  医院门口,冉小苒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北京街头的热闹繁华,忽然觉得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自己就像一个脱离这个世界的幽灵,只有思想,没有感觉。
  她掏出手机,终于按了那串熟悉的号码。
  亓克在家里呆两天了。
  昨天他去医院做了身体检查,一切都合格。
  医生又给他详细地介绍了整个外周血造血干细胞采集过程,亓克觉得自己从身体和精神方面已经准备充分,到是医生告诉他,让他回去还得安心等几天,患者这方出了点小问题,暂时还不能进行移植。
  亓克从医院回来,心想,那个家伙怎么搞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配型,自己又出了故障,整个一个倒霉蛋,什么都不赶点儿。
  百无聊赖。亓克觉得自己在家的这两天整个可以用这个成语概括。
  惟一让他安慰的是站里的同事不时地打来电话,还有薛平闲暇的时候,会在电话里陪他聊会儿天。
  薛平几次要过来,亓克都婉言拒绝了,他担心自己禁不住诱惑,再一次重蹈覆辙,亓克觉得他和薛平维持现在这种关系挺好,和女上司处得公不公,私不私的,不是一个男人的作风。
  电话又响了,亓克拿过手机,他以为这个时候打电话的不是同事就是薛平,刚上班不久,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便想起了他。
  亓克没有看号码,便懒懒地问:谁呀?
  我。你好吗?电话那边冉小苒回答。
  亓克猛地从床上坐起:怎么是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不知道。声音涩涩的。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亓克站到地上。
  没有。只是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对,肯定有什么事,告诉我,宝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真的没有什么事情。
  你现在在哪里?
  北京。
  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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