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传奇-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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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赧然道歉归座。
他们的酒桌,原本相邻,冯英耳朵又尖,遂听出韦虎头、红绡夫妻,有意前往长白山,兴安岭等地,寻找足以疗伤祛毒的罕世圣药!
她既妒韦虎头极象韦铜锤,更比韦铜锤还要长身玉立、英挺漂亮!又嫉红绡的美艳风华,优于自己,遂动了调皮念头,想支这一男一女,跑趟冤枉长路!
此念既起,立刻招呼店家,并取出一大锭银子,放在桌上,要店家暂她去买专治各种内伤奇毒的“血红半夏黑风草”!
店家哪里听见过这等药物名称,不禁苦着脸儿,呆在当地。
冯英笑道:“店家是东北地方上人,难道不知小兴安岭的黑风洞中,盛产这两种圣药?治起内伤,祛起奇毒来,真有生死人而肉白骨的神奇功效么?镇上药店,或常去小兴安岭的参客,采药人,只要谁有血红半夏,和黑风草,不论开出多高价钱,我都照买!为了救朋友,花些钱是无所谓的!麻烦店家,帮我去镇上,尽量问一问吧!喏,这锭小的银子,给你作跑路脚钱!”
话完,又取出一锭银子,一并向店家递过。
有钱能使鬼推磨,店家见不会白跑,自然接银笑谢,立即出店。
等这店家,在镇上跑了不少冤枉路,根本问不出什么“血红半夏黑风草”的讯息,皱着眉头,转回酒店,对冯英表示无能为力之时,韦虎头与红绡夫妻,业已因无意下闻知小兴安岭的黑风洞中,盛产这两种奇药,颇有疗伤祛毒灵效,十分高兴,匆匆用毕酒饭走去。
冯英知晓他们是赶去小兴安岭,不禁心中起了一阵作弄人得遂的洋洋自得之意!
韦虎头、红绡夫妻出得山海关的第一个目的地,本是先去长白山,试找据传正去该处采药的神医赛韩康,以解决本身的心腹之患,然后才好无所顾忌,大开手脚,再去掘坟寻宝,搅起一番足使清廷震憾的鹿鼎风云!
但如今既在酒店中邂逅冯英,听了她一番无中生有的自编鬼话以后,夫妻二人竟不约而同的,一齐改了原意,把第一个目的地长白山,换成了小兴安岭!
并不是他们忽然又对赛韩康的医道怀疑,或认为“血红半夏”和“黑风草”的药效,会高过“千年老山参王”、“成形何首乌”,而是由于长白山是地名总称,山脉连绵,千峰万壑,未免过嫌笼统。小兴安岭之下,则多了黑风洞三字,便显然来得实际!
以赌徒心理而言,筹码多少,对输赢不太在乎的赌徒,多半会赌“冷门”!原因在于输了也无所谓,要赢则可眉开眼笑,赢它一个过瘾!
但荷包里只剩最后一点赌资的人,心情便不同了,他们往往会选择比较可靠的“热门”,先求站稳脚步,再等下一次的更好机会,慢慢收复失地!
韦虎头、红绡夫妻是属于后者!
论赌资,决不是只剩一点点了,以韦虎头的身边所有,加上红绡的腰缠,其数字虽非“敌国”,也已相当惊人!但他们所赌的,却不是“钱”,他们赌的是“命”!
连韦虎头,加上红绡,一共只有两条命,这一注如果押得不对,换句话说,就是路儿选错,目的扑空,则这场赌,便告输脱了底!毒发,伤作,两条命,一齐报销,虽可携手阴曹,再作夫妻,但在阳世之间,却属惨败,永无翻本机会!
赌资既薄,遂押“热门”,他们不去长白山,寻找虚无缥缈的神医赛韩康,而去小兴安岭,寻找听来似乎实际得多的黑风洞了!
其实,韦虎头、红绡夫妻,均不知上了冯英大当,心中想赌“热门”,却偏偏选的是派彩九十九倍的“大冷门”!
因赛韩康还确有其人,并确具神医妙技,只不知其人是否现在长白山,以及是在“长白山”中何处而已。
黑风洞则完全出于冯英一时兴之所至,随口杜撰的了——小兴安岭中,是否有个黑风洞?已不可知!即今事情凑巧,真有此洞,洞中是否当真盛产什么“血红半夏黑风草”呢?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再让它巧合些吧,即令小兴安岭中,当真有个黑风洞中,又当真盛产“血红半夏黑风草”,但这“血红半夏”和“黑风草”,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它们真是圣药?真能祛毒疗伤?药效真比“千年老山参王”,“成形何首乌”,还要好么?
略微巧合,是“巧”,过分巧合,是“诌”,太过分的巧合,便成为“胡说八道”!
韦虎头重伤在身,这一上了大当,小命儿业已报销一大半了,他还在神采飘扬,眉飞色舞!
妙的是红绡也愁眉尽解,满面笑容,她把两道水一般的目光,盯在丈夫韦虎头英挺绝世的脸庞儿上,嫣然笑道:“你好象相当高兴?……”
韦虎头轩眉答道:“天无绝人之路,当然会高兴啊!才出山海关不远,便遇上‘福星’,从那位又美又俏的小姑娘口中,听出竟有合于我们所需的奇妙药物‘血红半夏黑风草’,并知晓了它的特殊产地!只消一到黑风洞,我伤你毒,立可消祛,去鹿鼎掘坟寻宝后,索性再去北京,处治胤祯,替你和我爸爸的好朋友‘小玄子’报仇,闹它一个大的,早点把我的好朋友弘历,推上皇帝宝座!……”
韦虎头说得高兴,语音略顿之下,又向红绡问道:“你对那位掏出一大锭银子,请店家为她去买‘血红半夏黑风草’的小姑娘,印象如何?她似乎相当美呢!”
红绡点头笑道:“的确很美,更很可爱!敢情也是个会家子,并且相当身手!江湖中,若再相逢,我会好好和她交一交的!但她在你一进酒店之时,曾脸带极度欢愉神色,飞步迎来,是不是你们早就认识?”
韦虎头摇头道:“她不是当时道歉,说过认错了人了么?我连她姓甚名谁,都茫无所知,那里会早就认识?你……”
红绡不等他往下讲,便接口笑道:“我此时忽动灵机,有了一种假设……”
韦虎头道:“什么灵机?何种假设?”
红绡笑道:“我先问你,你不是还有一个弟弟韦铜锤么,他长得象你不象?”
韦虎头道:“象,象,除了约莫比我矮上半个头外,大概有七八分象……”
答话至此,他已明白了红绡心中假设之事,遂含笑问道:“你莫非以为那位作了我们福星的俏美女郎,与我弟弟‘小铜锤儿’相熟?”
红绡娇笑道:“我认为这已经不是假设,而是接近事实的,八九不离十了!并且从她远远一看见你,就眉开眼笑,飞奔迎来的愉快神情,加以推断,她与你所谓‘小铜锤儿’,感情显已极好,多半会成为我们的弟媳妇的!”
韦虎头笑道:“有这么一个弟媳妇,到也不错,只不知我弟弟够不够胆?有没有对她下过‘定儿’?”
红绡知晓韦虎头所谓“下定”,就是他爸爸韦小宝所教他对自己所施展的“煮米成饭,刻木成舟”手段,不禁轻轻一啐,白了韦虎头一眼道:“你不是说你弟弟比你调皮厉害得多么?你们是同一个爸爸,他妈妈更比你妈妈来得豪放不拘小节!照此推料,他们应该早就好过才对!怎么我在酒店中,隔桌注目,却觉得那位姑娘,虽颇美俏,但两道秀眉,分明贴得紧紧,敛蛾未放,还象个黄花女嘛!”
韦虎头道:“这恐怕与那姑娘的一身白衣,和鬓边所插的一朵小小白花有关。”
红绡道:“你是说那位姑娘仍在为尊亲戴孝?”
韦虎头点头道:“这是可能之一,另一种可能则是她与我弟弟还相识未久,否则,也不至于会把我认错……”
红绡“哎呀”一声,向韦虎头双挑拇指赞道:“虎头大少进步多多,分析事理起来,居然精细入微,头头是道,有点象个老江湖了!”
韦虎头失笑道:“你怎么叫我虎头大少?……”
红绡失笑道:“你排行‘老大’,名叫‘虎头’,自然是‘虎头大少’,你弟弟是‘铜锤二少’,我们大家把手段放开,眼睛放亮,一面处理鹿鼎风云之事,一面注意有没有什么杰出有为的英挺少年,替那位‘板凳小姐’,撮合一位理想妹婿,韦氏全家,便事事遂心,毫无所憾的了!”
韦虎头笑道:“你倒真有做大嫂的气派,疼‘铜锤’爱‘板凳’,更定能孝顺翁姑,委实象一位标准大少奶奶!”
红绡叹道:“大嫂不好当的,铜锤、双双都还没和我正式见面,我要着实费点心思,替这两位不太好缠的小叔、小姑,每人准备一份既不小气,更不俗气的见面礼呢……”
韦虎头道:“你出身水摆夷的贵族,又屡蒙胤祯赏赐,珍奇之物,颇不在少……”
红绡接口道:“那些庸俗珍奇,只能唬唬老百姓啊!韦家的人,眼皮子一定极宽,何种实物,没有见过?你说说看,我有什么东西,可以拿得出手?”
韦虎头想了一想笑道:“女孩子爱乐曲,你那管龙头凤尾,美玉为管,据说是古仙人弄玉所遗世的‘引凤箫’,送给双双小妹,她必然高兴珍视,不是挺适当么?”
红绡喜形于色点头笑道:“想得好,想得好,我就决定把‘引凤箫’送给双双,希望以此作为好的兆头,能为她引来一位挺拔有为的英雄夫婿!……”
语音至此略顿,双眉微蹙又道:“小铜锤儿怎么办呢?他是好勇斗狠之人,把胤祯曾视为至宝,悄悄赐给我的‘喂毒鱼肠’……”
话方至此,韦虎头立刻反对的,连摇双手,接口说道:“不行,不行,正因为他太爱好勇斗狠,若有了‘喂毒鱼肠’,会帮助他多闯多少祸?多造多少孽啊?依我之见,最好是把你从康熙棺材里面,所偷来的那件东西给他!……”
红绡“呀”了一声道:“你倒真想得妙!那件东西,我本想送给你的!但总因是从死人身上脱下之物,未免不大吉祥,遂一再迟疑……”
韦虎头失笑道:“死人穿过,我倒毫不在乎,但却根本用它不着,因为,我已有了完全同样的一件,那是爸爸赐给我的!当年,这种宝衣,有同样两件,一件在大内,由皇帝‘小玄子’着以防身,另一件则被鳖拜吞没,藏在府中,我爸爸诛了鳌拜,搜出此宝,遂蒙圣赐!如今,康熙一死,被你比胤祯抢先一步,从死皇帝的身上,脱了下来,双衣合壁,同归韦家,由我兄弟,一人穿上一件,真是足以传赞千古的绝妙之事!不过,这种安排,有偏了你,是否显得我卫护了‘小铜锤儿’,兄弟们太自私了!”
红绡笑道:“你们就自私点吧!我自诩相当机智,有足够照顾自己的能力!但这次居然仍在阴毒绝伦,狠辣无比的胤祯手下,栽了这大一个跟头!只要我红绡有命,能回北京,我会到大内雍和宫或圆明园内找他,和他算总帐的!”
小兴安岭是在辽宁省的东南部,以韦虎头,红绡这等功力,脚程之人看来,其实并不算远!
他们还顾忌身上带伤蕴毒,不敢过于劳累,并未展足脚程,但赶了数日以后,已可远远望见小兴安岭山脉的连绵巍峨苍影!
红绡一来怜惜韦虎头内伤不轻,二来又觉得丈夫这几日为了赶路,吃喝既不考究,又不准时,遂伸手向前一指,慢慢停了脚步,含笑说道:“前面那抹苍影,便是小兴安岭,既已赶到地头,且找家象样酒店,好好吃喝一顿,上次吃的那种驴肉,风味蛮不错呢!”
韦虎头笑道:“你认为已到了么?常言道:‘望山跑死马’,山脉苍影,虽已在目,实际距离,大概有近百里呢!”
红绡白他一眼,嫣然笑道:“百里之遥,在我们脚下,算得什么?何况那盛产‘血红半夏黑风草’的黑风洞,到底是在山南山北、山东山西,总得找个当地土族,熟悉山中情况主人,问一问吧?否则,岂不要令我们把整座幅员不小的小兴安岭,完全寻遍找遍?”
这项理由,相当充分,加上听了驴肉二字,韦虎头也觉食欲大动,遂在镇上寻了一家门面最大,酒客最多的“四海春”,入内买醉!
才进店面,韦虎头与红绡便觉眼前一亮!
这“眼前一亮”之故,并不是由于酒店的装修华丽,而是坐在北面壁下,面对店门的一位白衣酒客,丰彩太以照人!
那位白衣酒客,相当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五六,剑眉入鬓,星目如漆,一条挺直的通天鼻子,嘴型配得好,耳朵又大又长,耳轮又垂又厚,天庭饱满,地角方圆,只要稍通相法之人都知道这位相当漂亮的白衣少年,福泽极厚,并毫无富贵俗气,好一份清奇格局!
那白衣少年又何尝不为韦虎头、红绡这双刚刚入店夫妻的英挺娇美所惊,竟极为大方的,在座上站起身形,一抱双拳,含笑说道:“四海之内,皆为朋友,两位若不弃粗鄙,就请屈驾同桌,由小弟叶遇春,作个小东,尝尝厨下师傅的‘薄片驴肉’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