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唐-第4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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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都到这庭院中来!”挥手把下人打发出去,见麴宝宝正要向外迎出,公孙贺兰轻向李纪和使了一下眼色,示意他将人拦下。
“公主殿下!”接到公孙贺兰的示下,李纪和笑眯眯地轻轻移步,在麴宝宝跨出客厅的前一刻,伸手将人拦住,很是有礼地轻声说道:“公主殿下请留步,一些粗鄙的下人,值不得公主殿下大驾亲迎,咱们在此候着便是了。”
“怎么,难道你们还怕本公主跑了不成?”不满的看了李纪和一眼,麴宝宝清声质问,不过说话的时候,方才移动的身形却是停了下来,看上去也再没有了想要出门的举动。
“公主殿下言重了,纪某只不过是一贩马的商贾,又怎有胆子敢限了公主殿下的自由?”微弯着身子冲小丫头一礼,听到院门外传来阵阵脚步之声,李纪和呵笑着轻声说道:“公主殿下您看,他们现在,不是已经到了吗?”
“贺兰少爷!”在阿大阿二阿三阿四四人的环卫押送下,柳重舟昏昏沉沉地晃着步子进了院门,待看到院中正站着的公孙贺兰时,他的心终算是落了下来,提着力气激动地高叫了一声‘贺兰少爷’之后,两只眼睛一黑,整个人便晕倒了过去。
“咦?这不是,这不是柳无痕么?”刚进入罗府的院门儿,柳一条便看到了一个颇为熟识的身影,四只黑蹄儿,一身银发,正被柳小惠骑着满院儿极是欢实地乱跑着,这不正是自己年余前所买下的那头百里驴么?
它不是被李纪和给带到西北牧场去了吗?怎么现在又被人给送到了这里?难不成是李纪和或是公孙贺兰那小子从西北回来了?
正当柳一条胡思乱想的空当,院里正在遛弯的柳无痕两只驴眼猛的一亮,高打了一声响鼻儿之后,便极为欢喜地快速向它的主人这里奔来,惊得正在它背上玩得欢实的柳小惠连声高叫。
“嗯昂!嗯昂!嗯昂!”轻叫着,围着柳一条连着转了三个圈儿,柳无痕这才欢喜地稳身停下,咬咬柳一条的衣袖,舔舔柳一条的手掌,整个身子也在柳一条的身上蹭来蹭去,亲腻的一刻也不想再从主人的身边离开。
“大哥,咱们家的驴又回来了,它跑的可快了。”先是被柳无痕的疯跑给吓了一跳,不过等看到大哥进了院儿时,柳小惠的心情又变得欢喜起来,张开双臂从驴背上爬到大哥的怀里,小丫头欢笑着伸着小手,指着他们家的小白驴脆声说道。
“是啊,又回来了,比以前又长高壮实了不少。”柳一条一手抱着小妹,一手伸手轻抚柳无痕的驴头,伸由柳无痕湿温的舌头在自己的手上舔舐。
“是谁把它带回来的?”欢喜地与柳无痕亲腻了一会儿,柳一条这才开声向怀中的小妹询问:“可是你贺兰哥哥回来了?”
“不是,是公孙伯伯给咱们带回来的,还有,小惠身上的这身新衣裳,也是公孙伯伯给小惠的。”指着自己身上崭新漂亮的小外套,柳小惠被冻得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激动与欢喜。
“公孙伯伯?”难不成是公孙武德那老头儿来了?想起公孙武德前番去西北查探牧场一事,柳一条的心中有了计较,朝着院中四围瞅了瞅,见只有几个负责照看小惠骑玩的下人,便轻声向怀中的小妹问道:“公孙伯伯他人呢?”
“在厅里与罗伯母叙话呢,爹娘还有罗哥哥他们都在呢。”伸手也够着柳无痕的驴头轻抚,柳小惠稚声说道:“小惠好久都没有骑过咱们家的白驴了,跟爹娘说了一声,他们就让小惠出来了。”
“哦,是吗?”伸手把柳小惠高高恰起,柳一条又缓将她放在柳无痕的背上,温笑着说道:“如此的话,那小惠就接着在这里玩耍吧,大哥还有事,先到后厅去看看,呵呵,你看,咱们家的小驴儿也很喜欢我们小惠呢。”
说着,轻抚了抚柳无痕的耳朵,示意它小心地带着小惠在院中玩耍,柳一条快步穿过前院儿,向后院儿的内厅走去。
身后,柳无痕恋恋地看了它的老主人一眼,送着他走了两步之后,见主人进了后院的院门儿,这收回目光,开始接着小心地,稳稳地,驮着它的小主人在院中玩耍。
第717章 白叠子带来的益处
“这是,白叠子?”
满是疑惑的从丫环手中将一袭棉被接过,触之轻,感之柔,才摸了一会儿,着手处竟已渐起了热度,这怎么可能?苏炳仁睁大了一双老眼,不敢置信地抬头向柳无尘看来。
白叠子,他也曾见过,与茧相似,皆是白柔丝粘之物,不同的是,茧出之于桑蚕,水煮之后抽丝易剥,而白叠子却出之于植被,丝絮驳杂,且中有籽粒,难纺难织,高昌人多用之于填充衣裘衾被,虽能取暖,但却着身不适,多为富人所不取。
但是现在,眼前他所看所摸到的这个物什,蓬松柔软,质地轻盈,若大的一团包裹,却还不足十斤的重量,而且摸上去其中也无丝毫硬物,舒适异常,与他印象中的白叠子简直有着天壤之别,是以,苏老头儿一时也变得有些不敢确定起来。
便是他们柳府肯耗费人力剥去白叠子中的坚硬籽粒,那剩下的那些棉絮也是万万没有现在这般蓬松轻柔,他们是怎么做到的?看着柳无尘面上淡然的笑意,老头儿的眼中更显惑色。
“苏老大人说得不错,这里面所填充的,就是白叠子。”明白老爷子心里的迷惑与不解,柳无尘不温不火地点头轻应,没有直接出言向苏炳仁解释说讲,而是温笑着轻声回问了一句:“对于这条裘被,苏老大人以为如何?”
“说不上是巧夺天工,不过确也称得上是一件奇物。”又复把手中的棉被交还给旁边的丫环,苏炳仁又瞄了一眼刚递出的棉被,抚须轻言:“不过,若是贵府能够大批产制的话,这个奇字,当是也就随之变得淡漠了。”
奇,源于少闻而少见,柳家在高昌收了那么些的白叠子,若是都制成了这般裘被拿出贩卖,众人见得多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说这话的时候,老头儿的两只眼睛紧盯着柳无尘的面旁,想要从柳无尘这个柳府管家嘴里套出些有用的话来。
“呵呵,苏老大人慧眼,”对于这种瞒不住的事情,柳无尘也不再多加避讳,直接温笑开言,道:“再过不了一月,这种棉被,连同我们柳府其他的一些物什,便会遍布于我大唐各个县郡的街头巷尾。”
看了苏炳仁一眼,柳无尘再次出声询问:“不知对于此种裘被的销售前景,苏老大人可有什么评断?”
“销售前景?”对于柳无尘口中所蹦出的这一新词儿,老头儿的神情稍微一愣,不过从字面儿上的意思,他也是明白了几分,几是没有什么思量的,苏炳仁开声说道:“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今年这个三九天里,大唐境内那些烧不起煤,燃不起炭的家户百姓,可就有福了。”
抬头与柳无尘对视了一眼,苏炳仁接声说道:“柳小子又为我大唐百姓,做了一大善举。”
虽然还不知晓这棉被的定价为几何,但是依着白叠子的市价,再加上柳一条那小子和善本份的性子,苏炳仁知道,这棉被的价钱,便是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再说了,便是柳府的定价比那白叠子高出了十倍二十倍去,细算下来,也不过是十几二十几文的事情,寻常百姓,置办得起。
对于苏炳仁对他们东家的夸赞,柳无尘心中虽也是百般赞同,不过涉于情礼,柳无尘在一旁并没有出声答言,颔首一笑,便把这句话给揭了过去。
“爷爷说得不错,”细摸着柳府丫环手中所捧抱着的宣软被和,苏晨曦轻声将爷爷的话茬儿接过:“用造价低廉,等同于废的白叠子,做出这般丝毫不比狐裘逊色的棉被棉袄之物,柳先生确是又做出了一个天大的功德。”
“让天下百姓有更好的御寒之物可以过冬之外,柳先生还为天下农户开辟出了另外一条足以养家糊口的营生,”苏晨曦的目光在爷爷还有柳无尘的面上打量了一圈儿,轻声说道:“若是小女子猜想得不错,随着柳府棉被棉衣生意的日益兴隆,那白叠子也势必会水涨船高,就如年前‘三原茶’出世之后,我大唐市面上的茶叶一样,明年我大唐境内的万千农户,也必有不少会开耕植上白叠子这种农物。”
“嗯,曦儿说得有理,”宝贝孙女儿的话让苏老头儿的眼前一亮,面上带着几分喜色地开声说道:“若真能如此的话,说柳小子他功德无量,却是一点也不为过了。”
身为大唐的大司农卿,苏炳仁比谁都更为清楚为大唐百姓引来一种新的农物是何等的艰难与重要,大唐国域,每年都极为单一的耕种模式,已经让某种作物的产量急剧膨胀,农产的价格也开始随着逐年降低,有的甚至已经低到了一个让农户每年每季都入不敷出的地步。
别的且先不说,就拿日常用度之中最为重要和不可或缺的粮食来说,贞观年间的时候,每石小米的价格是一贯,但是现在呢,仅仅是过了不到十年的时间,每石小米的价格却是已经跌到了不足三百文。
虽然从侧面来说,这是预示着我大唐国富民强余粮充足的一件好事,但是农业上来说,从苏炳仁这个大司农卿的眼中来看,对于每日在农田之中辛勤耕作的农户来说,这,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产量不增,而价格却在日益下调,试想一下,若是再过上几年,农户辛苦耕作一年所得,竟顾不上一家几口的吃穿用度,到时还有谁会愿意把心思放在田上?
农为国本,民为农基,若是这基,这本全都出了状况,民罢耕,农罢产,则大唐危矣!
所以,现在的大唐农业,除要要想办法提高每亩耕地的单产之外,亦极需要一种或是几种新的作物来调济、刺激一下,尤其是像白叠子这种明显有着巨大经济用途的农物,效果会更好。
老头儿极是兴奋地搓着两只枯手,心里面对柳一条这个年轻的后生也是越发的欢喜起来,没曾想,这一趟的三原之行,这小子竟给了自己这般大的惊喜,除了可以大幅提高农物产量的耕作方法之外,竟又碰上了白叠子这种以前看似无用的外来作物。
这小子是个福星。
一举就解决掉了落在自己心里数年的难题,同时也为我大唐百姓觅得了一条新的财路,苏炳仁的两只老眼冒着光亮,现在看来,当初自己决意着要把‘陌农令’赏颁到柳小子的手里,还真是明智之举,这小子,没有让人失望。日后若是那几个老东西为此向自己挑起理来,自己也有了话说。
“苏小姐真是蕙质兰心,无尘佩服,”点头冲着苏晨曦微微一笑,柳无尘轻声说道:“事实上我们东家也是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在处理白叠子的时候,经我们家少爷吩咐,所有的种棉籽粒,已都被府里的下人给储存了起来,年后我们柳府会在大唐境内,适宜种植白叠子的各个县郡地域,免费或是低价对外出售种棉,让那些想种愿种的家户,可以有种可耕可植。”
虽然有些话他们家少爷还没有明确吩咐下来,不过,身为柳府管家的柳无尘,还是能够从他们家少爷的只言片语之中猜想出一些,所以在应付起苏家祖孙俩的问话时,柳无尘游刃有余,并不会出现什么一问三不知的状况,损了他们柳府,还有他们家少爷的脸面。
“如此甚妙!如此甚妙!”苏老头抬手击桌而笑,柳府的这般做法,倒是省了他老头子的不少麻烦,端起桌上的茶碗,爽快地痛饮了一气,老头儿慨声直言:“为此,待明日老夫回到长安城后,定要寻柳小子喝上一杯!”
还有,这件事情也必要禀于皇上知晓,白叠子被柳小子变了模样也就罢了,那散种卖种之事,还是由朝庭出面,会更为方便妥贴一些。
“爷爷,您现在的身子刚有起色,可不能再轻沾那杯中之物。”听爷爷又叫嚷着想要喝酒,小管家婆苏晨曦立即便站了出来,开声劝阻。
“呃?”扭头看了自己的宝贝孙女儿一眼,见小孙女儿满脸的担忧与警告之色,小老头儿心中一软,方才心里面想要饮酒的欲望也不得不收敛了一下:“好好好,爷爷省得,在没有曦儿的允许之前,爷爷定然会滴酒不沾,如何?”
“这还差不多!”说完,给了苏炳仁一个甜甜的笑脸,苏晨曦又把目光移到了身边的新棉被上来,不再理会爷爷与柳无尘管家在一旁闲话。
“母后,这榻上今天好暖和,你看兕子的身上都出汗了!”夜里,立政殿中,在长孙皇后的床榻之上,小兕子欢快地在被窝里左翻又滚,得意地指着自己小脸的汗珠,稚声说道:“小兕子好久都没有这么暖和了,以后兕子要天天都陪母后睡觉,天天都这么暖和。”
比起在煤炭堆起的憋闷房间里面所取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