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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节

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7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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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的一切阻碍,在队伍中趟开一条血路,将骑手和坐骑的血肉打散、混合、搅拌在一处。但铁浮屠还是逐渐接近到距离敌阵两里的突击点。
  蹄声开始变重,第一排骑兵逐步提高了速度,等他们提前了五十步,第二排也开始了冲锋。这是为了防止宋人一炮收获去两条性命。而刻意拉开了距离。冲在最前的骑手是牺牲品,而赶在敌阵火炮发射前跟进的第二排,会为倒在炮火下的第一排骑手报仇雪恨。
  五十步这个距离,是经过多次测算。重骑兵冲过五十步的时间并不算长,在这段时间里,并不足以让火炮再次发射。这并不是以金国自家的炮兵重新装填炮弹的时间来计算,而是将这时间减去一半,当做南朝炮兵的装填速度来衡量。
  完颜宗望惨败了下去,他曾经觉得,将南朝炮兵攻击速度算作高过自家一倍,已经是足够慎重。甚至有些过分。但现在他终于发现他错了。完颜宗望从来没有想到,火炮竟然能以张弓射箭的速度来发射!
  轰然一身巨响,百十枚铅丸随着火焰从炮口飞射而出。半人高的子母快炮猛地向后一顿,又宽又后的两只轮子在雪地上拖出来两条甚深的车辙。
  一只带着棉布手套的右手无视因火药燃烧而变得滚烫的火炮,一下拉开了炮闩。砰的一声,一枚冒着热气和硝烟的铸铁弹壳就从炮膛中掉了出来。
  潮湿的绒布拖把随即插入炮管,来回两下,便将留在里面的火药残渣清理干净。丢下拖把,两名炮手将炮身推回原位,轻巧的火炮并没有让他们费太大的气力。
  “炮弹!”炮长一见准备完毕,便立刻大声吼道。
  其实也不需要他下令,装填手早已做好准备,一枚黝黑的炮弹——或者说叫子炮——就托在手中。一见炮手们为他让开身子,便上前一步抬手就将炮弹送入炮膛中。关上炮闩,点燃引线,几次呼吸的时间,这门速射步兵炮就再次轰鸣起来。
  在这片战场上,上百门子母快炮吞吐着硝烟和死亡,用炮声奏响了完美的乐章。不似古筝一声声的铮铮作响,而是像胡琴一般缠绵悱恻,连绵不绝。
  多少个日夜,宗望和宗干一起绞尽脑汁、费尽心思,来策划攻击炮兵阵地的方案。但他们所花的心血却建立在无知和误算之上。曾经让每一个女真将领引以为傲的铁浮屠,在金属弹流中,脆弱得不堪一击。一列列高速冲锋的骑兵横队,在炮火覆盖的瞬间,便损失殆尽。尸山血海堆积在阵前,重骑兵们无力将步伐多跨出去一步。
  但此时,完颜宗望原本苍白下去的脸色又重新红润起来。铁浮屠虽然无法逾越火炮划出的死线,但他们已经完成了宗望心中最低的目标,吸引了足够多的炮火。就在这时候,两翼的拐子马已经提前一步冲入。前部与敌军的骑兵队纠缠在一起,将他们尽数堵在外围,而带着炸药包的敢死队,便觑空以从侧翼高速冲进敌方战线,直插中军阵列。而且与此同时,山海关城的侧后方。隔着稍远的山峦中有几束浓烟腾起,烟火逐渐覆盖了了山头,宗望派出去的几支偏师,也达成了最基本的战果。
  “能赢!”宗望牙齿咬得死紧,紧张得几乎要屏住呼吸。再强的军队也没有办法在军心不稳的情况下继续作战,“肯定能赢!”
  “该死!”
  “完颜宗望疯了!”
  城头上,陈伍和耶律大石忍不住叫道。他们没有心思去关心远处山中腾起的烽烟,那里早有布置。完颜宗望玩出的一点小花样根本诓骗不了他们,以及下面饱受教育的士兵。让陈伍和耶律大石动容的,是城头下,一记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女真骑兵竟然使用了自杀性的爆炸袭击,这完全超出了陈伍和耶律大石的想象。一团团赤红色的火球就在方阵边爆开,近在第一线的士兵们被吞没进火焰中,消失无踪。爆炸鼓起的热浪甚至冲上了城头,带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空心方阵本就是对抗骑兵而使用的阵型。方阵与方阵之间都隔有数十步的空隙,十几个方阵可以互相支援,消灭冲进空隙中的敌骑。方阵四面都有枪口和刺刀对外,完全不怕敌骑出现在侧翼。就算敌军骑兵来攻,战马在刺刀的威胁下,也只能绕着方阵打转,最后被来自前后左右的子弹所消灭。
  安置两翼的骁骑兵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拼死拦截冲入阵中的敌骑。但一时的疏忽大意,却造成了让人难以承受的结果。
  “大将军!”耶律大石对陈伍叫道,他被女真人的疯狂所惊到,“派预备队出援罢!”
  陈伍整了整领口,借这个动作让自己恢复冷静,“我相信我的兵!”他口气坚定。就算两翼的方阵正在溃散中,陈伍的信心依然没有动摇。
  “我相信我的兵!”他再一次重复道。
  奔驰中,乌延古拔出了腰间的火折子。迎风一晃,火焰嗤嗤亮起。看着前方的敌阵,他狠狠的大笑。南朝的士兵疯狂的开枪射击,但他耳中已经静了下去,听不到任何声音。火折子靠上了引线,乌延古只觉得周围一切都变慢了,引线冒着火星,战马一步步踏前。在乌延古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没有想起死在旧日战场上的兄弟和长子,只是惊异的看着,在他马前仍然坚定的一双眼。
  又是一团火焰在龙骑一营第四指挥的方阵右侧爆开。爆风冲击波,在阵中带起了一片血浪。方方正正的口子阵,顿时少了右边的一竖。硝烟还未散尽,十几名女真铁骑从缺口一拥而入,张牙舞爪,挥舞着长刀和狼牙棒,直冲指挥军旗而来。
  第四指挥的指挥使林嵩此时仍高据在马上。左手紧紧攥着军旗,右手举着指挥刀。一条条命令从他口中发出,整顿着被爆炸打乱的阵型,全然不顾敌军已经杀到身边。
  守护指挥部的亲卫们冲过来堵在林嵩的马前,迎着女真骑兵,举起带着刺刀的长枪。蒙着眼罩的战马撞开了前排的士兵,但刺刀也同时被刺入骑兵和战马体内。亲卫们毫不犹豫的迎着敌骑冲前,挺着刺刀前赴后继。冲入敌阵的女真铁骑就这么淹没在一丛丛刺刀丛中。
  随着一声惨叫,最后一名女真骑手终于连着他的战马倒在地上。但自始至终,林嵩没有侧头看过他们一眼。
  烈火之中,方能辨出真金。逆势之中,方能表现龙骑兵们的杰出。陈伍的信任,并没有被辜负。
  侧翼的几座方阵被疯狂的女真骑兵炸出一个个缺口,但组成方阵的龙骑兵们并没有因此溃散。在一瞬间的慌乱后,士兵在军官们的呵斥下又恢复了平静。女真骑兵的疯狂,反衬托出汉家勇士冷静。
  就如第四指挥一样,每一个遭到自杀性爆炸袭击的方阵,都在溃散边缘被官兵一齐拯救回来。听着着指挥官们的口令,因爆炸而松散开去的战列,一步步合并压缩,将缺口补起。
  整合起来的队列中,子弹变得更加密集。排枪的射击,不亚于炮火的轰炸。后续的敌骑,无法在越雷池一步。
  还有许多女真敢死队员没能及时冲到敌军阵前,他们被排枪子弹阻隔在外围,稍稍近前就会被乱枪打到在地。有人绝望的隔着甚远便点燃了炸药包,但他们再也没有刚开始的成功,仅有的收获也只是一团很快散去的硝烟。
  完颜宗望的孤注一掷,除了一时的混乱,没有收到任何成果。正如他低估了大宋炮兵们的发射速度,他更是低估了大宋军官们的冷静和士兵们的坚毅。威力再强的火器也不是胜利的关键,人才是一切。
  林罗棋布在关前的近二十座空心方阵如磨盘一般,将冲入防线的女真铁骑挤压、碾碎。再坚硬的黄豆,却也不可能在沉重而坚实的青钢石磨中保持完好。刚满一个时辰的战斗,冲锋的女真骑兵已经血肉成泥,虽然他们给赵瑜的军队带来的伤亡,远远超过过去的任何一次战斗,但胜利的天平并没有有因此而倒向女真一方——因为他们的伤亡更加惨重。
  陈伍傲然站在城头之上,西沉的斜阳在他的大旗上镀上了一层血色。他脚下的关头仅仅是一堆土石。土石关隘不足为峙,熔血肉为砖,以人心黏合,千万人会于一处,以生命来守卫,这样的关城,又有谁家能破!
  关城上重鼓再次擂响,由千万汉家勇士所构筑,真正的接山连海的天下雄关,随着鼓声,正一步步的逆势向前!
  上九之卷 第43章 决胜(上)
  断后的一队女真骑兵渐渐远去。紧跟着他们身后厮杀了半个多时辰的两千骁骑兵们也失去了继续追击的气力。血红色的夕阳终于落入西面的山后,但山海关前的血色依然浓厚得让人窒息。夜幕低垂,在关头上密布的灯火的照耀下,最后一支骑兵终于回到了山海关城中。他们的回归,代表着今天的关下会战,终于可以画上了一个句号。
  大胜之后,战后军事会议中的气氛照例都会显得十分轻松。再严肃的将领,在看到罗列的军功簿时,都不可能浮起的笑意。不过今天的军事会议,却是有别于以往的阴沉。在军议厅的椭圆形会议桌前,一名面无表情的参谋,念着初步统计出来的伤亡数字:“龙骑一营三百零八人,龙骑二营四百人,骁骑一营六十六人,骁骑二营……”
  偌大的军议厅中,只有一个任何没有起伏的平直腔调在回响,大部分军官都阴着脸低头听着。今天的战死沙场的战士,都是出自他们麾下的官兵,这样大的损失,是他们的领军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就在昨天,他们还能对在古北口一役中伤亡惨重的虎翼军嗤之以鼻。但今日他们却要担心被别人报以鄙视的目光。如果仅仅是鄙视的目光倒也罢了,军中汉子本就大大咧咧,也不至于太过在意,但战死的将士都是与他们在一起摸爬滚打了上千个日日夜夜,如同自家的兄弟子侄一般,这叫他们如何不痛心。
  “此役我军战死和失踪的人数总计八百一十三人,而轻重伤员的超过两千,其中有一百多人很可能撑不下去。以此计算,今日一战,应该有接近一千人战损。而以伤亡比例来说,整整占了出战兵力的四分之一还多。”
  参谋说完了伤亡情况之后,便坐了下去。军议厅中久久的没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沉默了许久之后,方才有一人叹道:“去年在天津道上被完颜挞懒围攻了整整三天,也没有这么高的伤亡……”
  “几乎都是在女真人的自爆中受的损失。被加起来二十多斤中的几个炸药包正面炸到,都是粉身碎骨,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回来。若不是完颜宗望发了疯,今天我们的伤亡不会超过两百!”
  “能殒身而不悔的勇士永远都不会多,宁可炸得尸骨无存,也要拖敌人一起上路的胆色,在我军中也挑不出多少人……”
  或许是因为自成军以来,历次的战争都太过顺利。也因赵瑜一直以来都是谋定而动的性格,厚积薄发带来的胜利,总是辉煌而又轻易。脱胎于东海军的将领们,对于稍显惨重的伤亡,都分外难以接受。为了今日的惨重损失,参战的四个骑营的指挥官们都在唉声叹气。
  从会议开始时,陈伍就紧锁着眉头。一开始他是因为今天的伤亡,但现在却是因为一群灰心丧意的蠢货。他们的话,让陈伍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抬手用力敲了敲桌子,“要叹气,等你们老了后再说。今天的战斗的确惨烈,损失不可谓不多,但这一仗毕竟是我们胜了。以八百人的战死,换取了敌军十倍的损失,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胜利。今天一战,女真人损失的都是精锐。今天之后,完颜宗望已经不可能再组织起同样的战斗!”
  正常的战争中,真正倒在作战第一线的将士一般都不会超过伤亡总数的十分之一,而剩下的战果,几乎都是追杀败兵时而获得的。但山海关下的会战,参战双方的总兵力不过五万三千多人。但在经过了短暂的两个时辰的战斗后,战场上所遗留下的尸骸竟然超过了万具,鲜血浸透了数里方圆的大地。这样的战损,在几千年的战争史中,一般都会以血战、恶战而流传后世。
  这是一场打断了女真人脊梁骨的战斗。同时也是辽西会战的转折点。每一个亲眼见证了山海关血战的军官们都这样确信。今日战死在阵前的,都是完颜部的精锐,就算女真铁骑号称个个皆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骑兵,但能在今天的战场上冲锋陷阵的铁骑,无一例外都是从精锐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只是炮火从不会在意目标到底是不是精锐。从钢铁铸成的射出来的金属弹丸,对挡在前方的障碍一视同仁。废物也好,精兵也好,既然同样都是血肉之躯,那在猛烈的炮火和子弹之前,当然也同样会化为无生命的血水和尸块。
  如果掌握着这等利器的是故辽和旧宋的军队,精悍的女真骑兵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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