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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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理惶恐万分,惊声尖叫的信使,赵瑜看着赵武肩头的水渍,悠然问道:“下雨了吗?”
“嗯,下雨了。”
初九之卷 第33章 冬雨(下)
大观三年十二月十九日,己丑。【西元1110年1月11日】
昌国。世子府邸。
清晨,赵瑾在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醒来。他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榻。火盆烧得正旺,纵是赤条条的立在屋中,也感觉不到丝毫寒气。
被赵瑾的动作惊醒,身后的被褥中,一位少女挣扎着坐起,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儿,长得甚是甜美可人。她揉着眼睛,把被褥拢在胸口,脸上、身上还有着昨夜疯狂后的痕迹。“将军?”她轻声唤道。
赵瑾应声回头。越国公是他的封爵,但官阶却是伏波将军。章渝曾把汉代受封此位的马援和路博德的故事说予他听过,由于崇慕两位名将的功绩,比起世子、越国公,他更愿意被唤作将军。
他走回榻前,在少女娇嫩的肌肤上用力摩挲着。少女很快就开始娇喘吁吁,一双眼儿媚得能滴出水来。
两人正要入港,外屋的侍女突然喊了一声,“将军!”
赵瑾手停了下来,问道:“何事?”
“章相公有事求见!”
“让他等着!”
反正不会有大事。“寨中兵权都在己手;而二弟的职位被爹爹下令夺了,衢山也已落到自己手中;岛上政事虽然由章渝全权管辖,但他身边一直有人盯着,以防他谋图不轨。”赵瑾自信,现在的浪港寨,他的地位没人能撼动,就算赵橹也一样。
至于官军那里,更不必担忧。今年东南大旱,除了八月中的两场台风给两浙沿海各州带来丰沛的降水外,六月到十月近半年的时间,江、淮、荆、浙以及福建诸路雨水只及常年的三成,土地干裂,禾苗枯死,今年的收成几乎是完了。现在东南各路的饥民全靠常平仓支撑,云集浙东的数万兵马的军粮开始难以为继。没有粮草,如何开战?
“章相公说得没错!老天不助宋廷,先遭了台风,又临阵换将,还换上个阉人,现在又是军粮不济,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
等明年成婚后,他便带兵杀入浙江口,直取杭州,逼得宋廷首尾难顾。现在大宋昏君奸臣当道,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只要攻下两浙,天下必有群雄响应。假以时日,大业可成。
不过现在,且让他悠闲片刻。分开少女修长的双腿,赵瑾一挺长枪,杵了进去。
海上。
紧紧拢着身上的蓑衣,夏三矛在冬雨中瑟瑟发抖,心头却一片火热。细密的雨线模糊了海天的分界,但他仍在遮天蔽日的灰色雨幕中看到了金光闪闪的未来。
当日,传承了三代的老家被官军攻破,他走投无路下只得带着残兵投了浪港。几月来,寄人篱下,他受尽了白眼。后来被派驻栗港,虽然明知那是最前线的死地,他也不敢有所怨言。只抱着过一日算一日心情,浑浑噩噩的活着。直到半月前,一艘郑家的船只以修船为由,停在了栗港……
“直娘贼,这浪可真够大的!”粗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慌忙转回头,弓起六尺高的身子,夏三矛恭恭敬敬道:“熊将军!”
被唤作熊将军的那人,两腮虬髯猬集,把脸遮去大半。身上披着油布斗篷,斗篷之下一领鱼鳞重铠闪闪发亮,虽然身形瘦削如猴,但双目开阖间,却自有一股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威势。他操着浓重的关西口音,笑骂道:“鸟将军!洒家一个指挥使,连横班都没入,当得起吗?”
夏三矛不善言辞,也不知何为横班,只得干笑两声,又道:“这里风浪大,雨水又甚寒,熊指使不如下舱避一避。”
“洒家当年在黄河上不知行了几年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是洒家不想待在船舱里,只是下面的那些小子……哈哈,倒把洒家熏出来了。”
夏三矛很清楚下面的空气有多糟糕,他这船上载着四百官军,都是精挑细选的好汉。不过这些精壮汉子挤在几个小小的舱室中,本就呼吸不畅,一遇风浪颠簸,又吐了一地,舱室中都是馊臭,当然无法待得住人。他赔罪道:“俺这船太小,倒苦了下面的军头了。”
“这点苦算鸟,死人肉都吃过的。你放心,没人会抱怨的。就算有气,也只会找那些叛逆撒……”熊指挥使向海上望了两眼,见视线所及,尽是一片浅灰,分不清海天,更不见岛屿。便皱眉问道:“夏巡检,还有多久能到?”
一听夏巡检三个字,夏三矛脸都亮起来了。象山巡检,童招讨许下的官身啊!货真价实的从九品,比起赵橹封的校尉,强了不知几百倍。“禀指使,大约要入夜才能到舟山渡。”
熊指挥使撸撸胡须:“入夜吗?……也罢。港中的人都睡了,正好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他仰头看看天空中的铅云密雨,狞笑道:“就让那些叛逆见识一下,洒家当年料理党项人的手段!”
昌国。客馆。
眼见着天色渐黑,郑广在屋中坐立难安。如同初次上阵的紧张感在他胸口萦绕。县城中的五百敌军,就像一块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上的巨石,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如果一击不中,他手下的一百多人无一能活。
“要是能再等几天就好了。只恨那赵二郎太过精明,不知如何看出了破绽。竟然到处散布谣言,就连明州城里都听说了。幸好赵橹和赵大郎没有相信。”不过就算如此,动手的时日也必须提前。
今日老天相助,看这雨势,到夜间也不见得会停。冬雨冰寒刺骨,街上的巡兵也会因此少转上两圈。而且为了改建东海王府,赵橹搬离了县衙,现在占了城东的一家大户宅中,离客馆不到百步。而赵瑾的住处也紧靠着赵橹的临时府邸,就在附近。比起防御坚固的县衙,当然是民宅更易攻破。只恨伪相章渝,为了逢迎拍马,竟然吃住在王府工地,由于离得太远,今天就只能放过他了。不过等官军上岛,那猥琐的矮胖子一样跑不掉。
“三头领!”他的亲兵推门走了进来。
郑广忙正襟危坐,装出一副镇定的表情:“都准备好了?”
“兵器都发下去了。兄弟们都在屋中养精蓄锐,只等三头领下令。”
“让女人们也准备好,等我们一得手,就一起斩开南门,去舟山渡固守待援。家主昨日密信中会有一个指挥的禁军来支援,他们都是童招讨从西军挑出来的精兵,有他们相助,岛上的叛逆绝不是对手!”
“是!”亲兵大声答诺,兴奋地离开。
推开西面的小窗,郑广眺望着远处的烟云,期盼着援军能及时赶到。
昌国。东海王邸。
搂着两名新纳的姬妾,赵橹喝得大醉淋漓。如果现在赵瑜看到他,说不定会认不出来。不过数月光景,赵大王足足重了有二十斤,原本矮而壮的身形,现在变成了一个酒瓮,浑浊的双眼看不到一丝锐气,分毫不见当初精悍。
自称王之后,他日日饮宴,从不停歇,想把前半生的缺憾都补回来。一开始,至善、赵瑾和陈氏都有劝过,不过,当他发过两次脾气后,就不敢再多言。只有章渝,不但不劝,还变着法儿的满足他的欲望。几月下来,赵橹只觉得他这个相国比亲儿还贴心。
端起酒碗,赵橹一饮而尽。一个姬妾夹起菜肴送到他嘴边。赵橹张开嘴就手吃了,顺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大王,我呢!”另一个姬妾娇声不依。
赵橹哈哈大笑,凑过去,也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怀中倚着两具香软的娇躯,东海王只觉得快活如天堂一般。酒深人醉,三人都没听到门外隐隐响起的喊杀声。
堂上烛影一摇,大门被猛地踢开,一蓬风雨卷了进来。
一人手提长刀跨进堂中,身后一群人一拥而入。
赵橹眯起眼睛:“郑广?!”
初九之卷 第34章 出战(上)
大观四年正月初一日,庚子。【西元1110年1月22日】
衢山岛外海。
马千祖独立船头,虽然今天是入冬以来难得一见的暖日,但从心底而起的寒意,仍让他忍不住瑟瑟而抖。
浪港寨完了。
去岁此时,马千祖他站在昌国城头,俯视城下敌军,心中一片喜乐。可是一年后的今日,纵然浑家成阿花刚给他生了一个的大胖小子,但他心头依然是万念俱灰。
浪港寨完了。
回想这一年,浪港寨占昌国、夺船场、败官军,打得两浙水军片板不敢下海,是何等的兴旺!直至大当家自立称王,寨中人人俱有封赏,连他也当了一个供奉官。活了二十多年,就算在梦里也没敢奢想过,竟有一日,他能成为一名开国之臣。那一日,他紧紧握着发下来的告身敕牒,哭一场,笑一场,在父母的牌位前喝得烂醉。只恨父母早亡,看不到儿子今日的得意。
可这一切,就如水泡一样,转眼就没了。
六日前,一艘战船歪歪斜斜的驶进港中。随船而来的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夏家反叛,郑家作乱,一夜之间,大当家和大郎都死了。
马千祖的天塌了。那个豪爽英雄的大当家,那个勇猛无畏的赵大郎,竟然就这么去了。不是战死在沙场上,而是死在一群宵小之手!
这怎么可能?!
他不信,他不敢相信,他不愿相信,但赵二郎的反应却使他不得不相信。
赵二郎封锁了船只,封锁了港口,封锁了大道。而小武头领,率着一百名出身于浪港老寨的士兵,直奔岛北的采石场。随后,一股浓烟就从采石场中滚滚而起,那浓黑的烟柱,就算在海上也看得一清二楚。第二天,就听到了传言,采石场中的四百健奴都被活活烧死在奴工草屋中。没人怀疑这是谣言,因为那一天,港口中始终飘散着一股焦臭和肉香。
马千祖还记得,半月前,在港中做搬运苦力的奴工里,凡是有声望的、有口才的、会武的、桀骜不驯的,都被挑拣出来送去了采石场,而岛上所有工坊、农庄里的奴工也都如此被挑选。当时,没人清楚赵二郎的用意,但这场火之后,所有人都明白了。
再回想,赵二郎之前也有过对郑家的指责,当日无人相信,但现在,谁又能说这不是赵瑜的先见之明?
想起了赵瑜,马千祖又有了点信心。
他跟着赵二郎占了昌国,他跟着赵二郎夺了船场,他看着衢山岛上的基业从无到有,他知道究竟是谁主持了这一切。赵瑜的准确预见、赵瑜的未雨绸缪,都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是呀!虽然大当家没了,大郎也死了,但二郎还在,他有准备,他能应对!
渐渐的,马千祖不再发抖,他站得笔直。他是赵瑜的耳目,当敌船到来时,他会第一个向岛上报信。二郎的命令,他会全心全意的执行。
微风,煦阳。今天第一次,马千祖方察觉这天气是如此的惹人爱。
观音山主寨。
拐杖夺夺的点着地面,赵文紧紧跟在赵瑜身后。赵瑜突然而来的决定让他疑惑,他不得不再次确认,“二郎,真的不走了吗?”他问道。
赵瑜回首而笑:“难道你喜欢短腿、大脸的婆娘?”
赵文抿抿嘴,他不喜欢赵瑜的笑话,“朝令夕改,日来做的准备又为得什么?”船只、人员、物资好不容易方准备妥当,但赵瑜的命令一下,这些日子的辛苦却要白费。
“当时可没想到章相公还能再落到我手上。”赵瑜冷笑,却是对着不在场的某人,“爹爹是反王,大哥是世子,而章渝是大宋进士兼反贼国相。剿灭浪港,官军的目标就是他们三人。其余的,如你我、如三叔,都是添头。现在爹爹和大哥的尸首都在官军手上,只要我再献上章渝的首级,凭这三枚首级,童招讨便可大摇大摆的回京复命。没有了朝廷大军,我还怕两浙路的杂兵吗?”
赵文摇头不信,“不斩草除根,他如何能交差?”
“朝廷的檄文你也看过,上面就只注了爹爹三人的名号,其他人都被“等”掉了。首恶既除,童大珰已可向官家交代。剩下的余孽,留给明州知州即可,就算日后有事,也是明州的疏失,须怪不到他头上。难道你以为他会为了我等,留在这里再住上一年半载吗?他是中官,离开东京太久,他就不怕会被官家疏远!?《战国策》三人成虎那段,难道你忘了?”
若是果真如此,却是再好不过。但赵文仍然认为这是赵瑜的一厢情愿,而且他的推断,不是没有破绽:“既然如此,章渝就算没有落到二郎你手中,又有何干?他不是留了替身吗?”
“我审章相公时你也在场,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料理那替身的?”
赵文皱眉回想,“杀了替身,交换衣物,然后放把火,趁乱逃走……最后在城外被三叔的亲卫捉到!……没有什么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