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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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琦面挂微笑,听着大宋未来的栋梁满嘴不着调的言论,不时颔首击掌,以示赞许。
“三郎!”府中的老都管贴着墙边走进厅来,在赵琦的身边说道:“给事中李带官家口谕来了。”
“给事中李?!”赵琦微微一愣,口谕倒没什么,这几天接得多了,倒是来传口谕的人选让他有些惊讶。
“是那个六如给事?!”旁边的一名耳尖的太学生叫着,随即一群太学生就嗤嗤笑了起来。
给事中李,本为通直郎、陕西转运判官,当金人刚刚南下的时候,他便上书自请奉使议和,以求幸进。大喜之下,道君皇帝便给了他一个借给事中的名头,让他去了金营。等他前日从金人那里回来后,便四处宣称敌强我弱,所谓“贼人如虎,马如龙,上山如猿,入水如獭,其势如泰山,中国如累卵”,必须议和才能保国。故而时人遂称其为“六如给事”。
太学生们肆无忌惮的嘲笑着被金虏吓破胆的李,但赵琦却不能怠慢,连忙出门相迎。
在赵琦的作陪下,身材矮肥的六如给事腆着肚子昂首直入主厅之中,与走避不及的太学生们撞个正着。李胖脸上的眉头一皱,随手一指太学生,说了一句“逐”,随行而来地五六名侍从便如狼似虎的冲进来,把闲杂人等向外赶去。六如给事负手仰头盯着房上的大梁,看也不看厅内的乱象,一举一动,都诠释着什么叫小人得志。
“李!吾等有功在身,你竟敢命这等小人辱我!”一个三十余岁地高瘦太学生将扯着他膀子地侍从推开,指着李的鼻子大骂着。
“本官奉旨降谕,闲杂人等自当退避,如何还能在此纠缠。尔等既入太学,这点规矩难道不懂?!还不速速退去,如再纠缠不休,本官当奏请圣上,夺了你这等不知礼法的狂生之功名!”
李敢自请入金营,纵然人品不堪,却也是有着一点以命相搏的勇气,自不会将这些只有嘴皮子的太学生们放在眼里。一番劈头盖脸地喝骂,将那个三十余岁的高瘦书生,国子监三千学子地首领,伏阙上书、乞诛六贼的狂生——陈东驳得一时讷讷难言。
李用眼角余光瞥着陈东,意甚不屑。他当然认识陈东。三天两头聚众闹事,入不了上舍,考不上进士,只能用这种办法求名声的蠢货,东京城里只有一个。天子、宰辅都对陈东的这种行径厌烦得紧,不会有谁喜欢下面的人天天添乱,就算是李纲,也不待见他。若非如此,何必连个同进士出身都吝啬不与。陈东闹了许久,现在竟还是个白身。李以己心度人心,把陈东看得甚低。
赵琦见着不妙,连忙插到中间,温言将太学生们送出了府去,唯恐两方在他府中闹出事来。现在的太学生们一团怒火聚集于胸,对李这等鼓吹求和地官员衔恨入骨,若是将他们的火气逗上来,冲上来报之老拳都有前车为鉴。
等厅中闲杂人等一概被逐出,李提着嗓子高声唱道:“皇帝口谕,中大夫、瀛海军节度使、归德将军、汲郡开国侯、上护军、赐紫金鱼袋臣赵琦领旨!”
赵琦应声跪倒,领着府中地仆役在厅中外院跪满了一地,数十人大礼参拜。赵琦这一长串官位多半是这几天刚刚获赠,几乎是一步登天的坐上了除了藩王以外,外藩之人能得到地最高官位。
李来传的口谕很短,并无他事,除了又赏赐一些什物外,就是召赵琦入宣德园陛见。对此,赵琦丝毫不以为怪,东海是天下间唯一能压倒金人地势力,现在找他入宫,多半是为了求援。他双手撑地,便要再拜领旨谢恩。
“慢着!”一个从厅外庭院的角落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急叫道,打断了赵琦的动作,“皇帝真的是要瀛侯去宣德园陛见吗?我怎么听说是金人恨我东海入骨,欲求瀛侯而甘心。所以皇帝听信了谗言,准备将瀛侯献出去求和呢?”
李脸色骤变:“是谁在胡言乱语?!”
“当真是某在胡说吗?那为何府外会被皇城司的五百兵马围上?”声音继续从院墙下的阴影中冒出来,赵琦的脸色也微微一变,那是高明光的声音——看起来这道口谕确是有问题。
李的视线在厅里厅外来回梭巡,终于发现了出言之人,他眯起眼,对站在墙下阴影里的高明光寒声质问:“你是谁!?”
“某乃大王帐下一走卒……奉王命守护瀛侯。”高明光一身深蓝色的东海军服,手扶腰中佩刀缓缓从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他面沉如水,平日里一直挂在脸上的谦和笑容收敛不见,胸章上的一枚金星亮得炫眼。身为东海职方司外放主事中唯一的一名中郎将,举手投足便能搅动京中局势的王牌间谍,当他抛弃一切伪装,从骨子里透出的精悍,如同宝剑新砺,锋芒直摄人心。一露面就镇压全场的魄力,让人不会当真以为他只是一无名小卒。
高明光缓步上前,眼光沉沉有如实质,浓浓的杀意罩在院中,连呼啸了竟日的寒风在这一刻,似乎都停了下来。眼见他步步逼近,李紧张得双手握拳又松开,最后一咬牙,壮着胆子大叫道:“本官身负皇命,召你家瀛侯入宫陛见。你横加阻拦,妄言恐吓,你…
作反不成?!”
“某岂欲作反……”高明光低低回了一句,突然舌绽春雷,一声怒喝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是皇帝想逼大王作反!!”
他大踏步的走到李两步之外,将赵琦护在身后,凛然说道:“我家大王最是爱惜子民,若有外人敢伤,虽远在万里,亦必提兵诛之。若是大王唯一的亲弟被你们骗去献媚于金虏,你说大王会怎么做?!”
“十年前,交趾李乾德不过伤了东海百条人命,大王便亲提大军,南征万里,灭其国,俘其王,于逝者灵柩之前数其罪而斩之。”
“七年前,女真已立其国,尽灭契丹百万大军,但因其犯我辽南,大王又领大军北上,一战灭贼十万,自此,金虏即绝足辽南,不敢南顾一步。”
“四年前,倭国劫掠了我一东海子民,大王再次亲征,三月之内,尽屠百万倭人,在倭都以四十万首级立三十丈京观,倭国遂灭。”
“于此同时,金虏携平燕灭辽之余威攻我天津孤城,围攻月余而不克,我三千守军一战灭虏万余,当时金虏领军的完颜斜也,正是如今地南侵主帅!”
高明光历数着东海建国以来丰功伟绩,百胜雄威让赵府中人听得热血沸腾。盯着面无血色的李,高明光狠狠得踏前一步:“李给事,你只道金虏“六如”,言其“人如虎,马如龙”,那你可知道,金狗在我东海大军面前,当真只如狗一般被宰杀!你家皇帝畏惧金人,独不畏惧我东海?!”
高明光的声音越提越高,说道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叫了出来。原本就被他吓得胆寒的李,不禁畏缩地向后连连退去,却不意被一块翘起地石板绊了跟头。几名侍卫忙过去搀扶,高明光却冷笑着抢上前,手一提,半出鞘的腰刀将几人吓得不敢稍动。
他站在几乎要失禁的六如给事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冬天的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面目尽遮在阴影中,李等人只能看清他冒着寒光地双眼和说话间不时露出的森森白牙。
“如果日后大王因今日之事起兵于海上,欲得给事和诸位地首级而甘心,你说……当今的皇帝会不会答应下来?!”高明光寒声质问着。李瑟瑟而抖,但高明光忽然间又转颜一笑,满面杀意化为一团和气。在李茫然的眼神中,只见高明光蹲下来轻拍着他冷汗涔涔的一张肥脸,语气平和得同在拉家常:
“李给事,你已经去金营出过力了,何苦再趟这趟浑水。不过吃金虏一吓,上皇就忙不迭的将张觉献出。如今又是被金虏一吓,今上又想将我家瀛侯献出。这样的胆子,日后大王要你地全家性命,官家敢不给?!……不如回家罢!你看你,一下流了这么多虚汗,肯定是生了重病。如今的官家仁德,若是知道你突然得了急症,定然会好言抚慰,不会再逼你出来地……”
李刚被吓走,高明光立刻摒去围上来的众人,拉着赵琦走到一旁,“马植都逃了,殿下你还留在这里做甚?末将不是早派人请你离城了吗?为何只让夫人公子离开……你知不知道,开封城就要破了!”他在赵琦耳边急声叫着。
赵琦苦笑摇头:“本以为开封城防完固,濠河水深……”
“但只能防爆破,不能防火炮。”高明光立刻接口道,他没时间再与赵琦磨嘴皮子,急急地把手上的情报直言相告:“末将刚从滑州查探回来,完颜宗望此行总计带了八门火炮南下,昨日刚过了河。虽然有两门落水,但其余六门都在往东京城下运来。以他们地速度,三天之内必至,只要火炮开火,东京城保不住的。”
高明光看看左右,虽然并无人偷听,他仍压低了声音:“李现在虽被我吓走,但很快皇帝还会再派人来的。金虏与我东海新仇旧恨,深如渊海,若是殿下入其营中,必然难保!还请殿下早些更衣,即刻随我离城。府外的五百皇城司人马,我还没放在眼里!”
赵琦犹豫了一下,却摇了摇头:“我不走!”
“殿下!”高明光急得直跺脚,都这时候了,赵琦还在犯倔。不由分说,他强扯起赵琦的袖子就要往后院去。
赵琦死死钉住脚:“我不能走,我这一走,府中之人必然遭人报复。他们服侍我多年,虽为主仆,实如家人,我岂能弃他们而去?何况京中多少士民苦盼东海来援,若是我临敌潜逃,对我国的名声殊为不利。且我常年在东京,为东海无尺寸之功,今次自当略尽绵薄之力。我这一入金营,王兄就能名正言顺的起兵了,我知道王兄等这天等了很久,不能让他错过。”
他甩开高明光的手,先恭恭敬敬对高明光拱手一礼,直起腰轻笑道:“多谢高兄弟你这几年对我的看顾,若没有你常来探访,这日子还真难过。也多谢高兄弟你前些日将我的妻儿送出城去,不然生离死别,临到头来倒真让人受不了……还请高兄弟回去与王兄说一声,请他念在一母同胞的兄弟情分上,多多看顾我那几个孩儿。我这做弟弟的,怕是不能看见他身披龙袍登上皇位的样子了!”
高明光眼定定看了赵琦许久,突的一声长叹:“末将身负王命,须保得殿下平安无事。如今殿下意欲入虎口,末将岂能眼睁睁看着。也罢,就陪殿下入虏营走一遭!”
九五之卷 第37章 异变(中)
大宋靖康元年元月十三,己卯。【西元1126年2月6日】
卫州门外。
六门在架在金人连夜用巨石砌起的炮座上的青铜火炮连续开火。从炮口迸射出的炮弹,横过百步的距离,一头撞向东京城西北角卫州门的包铁城门。虽然金军炮手射击的准确性并不算高,但数斤重的铁球在一声震耳欲聋的霹雳之后,呼啸着撞上东京城的砖石城墙,那声势,仍给战场上的人们以巨大的震撼。
完颜宗望的视线从炮弹落点回到自己的身边。随行的将领欢欣鼓舞,而宋人送来的人质脸色却是完全相反。
赵琦稍微好一点,他的脸色仅仅是微微发白,说不清是被寒风所侵还是看到了火炮的威力。但他身旁的道君皇帝的第九子——康王赵构却如同刷过石灰般的惨白着一张脸,双手紧紧捉着马鞍,浑身都在颤抖着。而更后面的张邦昌更是不堪,竟然张皇失措被炮火声吓得掉下马来,惹得周围的女真将士一阵大笑。
只有高明光,站在赵琦马前给他牵着缰绳的京畿房主事,嘴角带着冷冷的讥嘲——高明光当日化妆成亲随跟着赵琦来到金营,一直在赵琦身边服侍着,并没有被驱走,完颜宗望也不至于连个体己人也不给赵琦留下—赵琦离乡为质近十年,对东海军事水平的发展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在他的印象里,火炮的样式说不定还停留在与完颜宗望拿出来的货色差不多的水平上。但高明光不同,就算一直担任京畿房主事,他每年仍要回衢山或是台湾一次进行述职,很清楚东海国如今的火炮水准是如何的强大。
金人现在所用的火炮,比起当年东海第一门定型的前装火炮还要差上许多。且不说火药没有定装和炮管没有炮架而只能架在石座上这两点,其工艺水平比起东海最早地火炮也有着难以逾越地差距——幽燕汉人工匠的技术根本不够资格与邓肯这等大匠作相比。
而且东海火炮一旦定型后,同一批次的火炮,绝不会造得如金人的这几门火炮一样,有大有小,口径不一。使用同样大小地炮弹,炮膛内径竟然能相差半寸多,东海火器局若是敢生产出这样的破烂,整个总参谋部都要翻天,就连赵文也免不了要被罚俸。
如今东海全军上下早已换装了更加轻便、威力也更加强大的新式熟铁炮,而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