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帝国征服史-第1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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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了片刻,女真军的首领大声叫了两句,女真骑手立刻下马换乘了另一匹战马。一人双马,一般都是一匹耐力好的用来骑乘,而另一匹身材好、冲击力强的战马则用来作战。女真人开始换乘,就代表他们已经决定动手了。
三十余名女真骑兵一分为二,一支十人的分队下了官道往巡逻队的侧面绕来,而主力则缓缓前进。从他们战术安排来看,金人地指挥官绝对是经验丰富、从不低估对手的老兵。
“射!”军士见敌手分兵,分队已下了官道,便立刻下令射击。
“太早了!”李安弼暗叫,敌军还在百步外,如果这边人多,用箭雨覆盖是理所当然的战术,现在只有八张弩,应该放近了射才对。
正如李安弼所料,八支弩箭横过百步的距离,落入金人阵中,一人未中,波澜不起。而见到东海兵把弩弓放空,金军立刻纵马前冲,转眼之间便把距离缩短了一半,不给他们再上弦的机会。
“来不及上弦了!”李安弼哀叹。
但士兵们却毫不在意的弯腰拉弩,而队正军士则丢下弩弓,悠闲地拎起手雷上的系带,先点燃了引线,继而用力挥臂一甩,黑色的铁球划着弧线落到了二十步外,金人骑兵之前。
下一刻,犹如晴空霹雳,一声巨响在官道上地女真马队中炸开。弥散开的硝烟中,一片惨叫嘶鸣。女真骑兵的攻势给这一炸,顿时瓦解冰消。
“射!”军士再次大喊道。手雷威力并不大,适用范围也有限,真正的作用也只是惊吓马匹,所以仅在镇戍军中配备,如果等女真人恢复过来,那就麻烦了。
七支弩箭这次瞄准了硝烟中地黑影,只隔着二十步,以东海神臂弓的威力,弓弦响过后,便是连串惨叫。
军士再次掷出手雷,又一声惊雷在官道下赶来救援的女真分队中响起。如果没有前面提前射出弩箭诱敌,让金人两支分队同时过来夹攻,那他们这支区区八人的小队,全军覆没是必然的结果。但现在却打成了连续击破战,两支骑队都失去了冲击力,而变得一团混乱。当然这也是手雷的功劳,不然,两支女真骑队地人数都在巡逻队之上,就算分出前后,也不可能出现现在的局面。
七名士兵不间断地拉弓上弦,不再齐射,而是在队正的指挥下,一个接一个地连续射击,让惨叫声不停响起,消磨着女真人的士气。
硝烟散尽,李安弼目瞪口呆,不过片刻地混乱,三十多人女真铁骑就只剩下二十来人还站着。而东海军的士兵仍不断的用重弩瞄准了战马射击。
受伤的马匹在队伍中狂嘶乱叫,不但把背上的骑手甩下,还把刚刚重新聚起的女真士兵冲散开来。转眼之间,已经没有一名女真骑手还能安坐于马上。
“金人败了!”李安弼喃喃念道。在他看来,如今的局势,就算完颜宗望亲来也只能先逃了。
但女真人的首领却不这么想,他们的人数,此时依然占着优势,而二十步的距离,也并不长。他大吼一声,挥舞着沉重的狼牙棒,砸断了在身边乱叫乱跳的战马的脖子,随即大步向前,当先冲出阵来。拖着狼牙棒,这位完颜部谋克用左臂护着头面,用身上的铁甲挡住迎面飞来的弩箭,低头猛冲向东海巡逻队。还站着的女真士兵,见此情形,士气复振,也吼叫着跟着冲了过来。
“弃弩,换枪,结阵!”军士大喊着丢出了第三枚手雷,在爆炸声中,脚尖一挑,横摆在地上的长枪就出现在他手里。
女真首领冲出硝烟,毫发无伤,方才的爆炸并不是冲着他去的,而是把紧随他的十几名士兵阻断在后面。
“杀!”
四支长枪同时戳出,瞄准的只有女真首领一人。女真首领侧身一闪,狼牙棒猛力一挥,四支长枪同时被荡开。只有四人横排的枪阵,完全锁不住敌军的躲闪。
胡须猬集的脸上,浮起嘲笑,汉人就是汉人,没有了重弩和火器,面对面的厮杀如何是女真勇士的对手。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扭曲了起来,另外的几支长枪接连没入他的体内——枪阵还有第二排!
当追随着谋克冲上前来的女真士兵们,从爆炸后的混乱中重新恢复。他们便隔着几偻仍未散尽的白烟,正看见几杆长枪带着内脏的碎片,从他们谋克的体内缓缓抽出,鲜血如泉喷涌,完颜部中有名的勇士就这么死在了东海人的几名小卒手中。
仅存的十五六名女真士兵脑中一片空白,呆看着他们的首领慢慢软倒在地上。那是他们的主心骨,从鸭子河边誓师破辽,就带着他们跟随各大勃极烈南征北战,直至今日。但他们的支柱今天倒了,倒在了几支长枪之下。没有了率领他们冲入敌阵的勇士,在连番的打击下,他们再也提不起半点勇气。
军士领着部下挺枪上前,击杀女真首领对他来说不值一提。以八对一,若还杀不了一个女真人,那就是今年天津镇中最大的笑话了。
东海军步步前逼,女真人则步步后退,当恐惧随着后退的步伐逐渐占满了心中,他们终于丧失了正面对着枪尖的勇气。一声大喊,仍有两倍于东海巡逻队的女真士兵,掉转头没命的向来路逃去。
看着那些丧了胆的女真人跳上那批放在远处的战马逐渐远去,巡逻队队正并没有去追杀,而是下令割下首级,并带上女真谋克的头盔和金白色旗帜以作凭证。
走到张着嘴呆然木立的李安弼身边,军士说道:“李翰林,我们该上路了!”
“啊……啊!”李安弼被惊醒,看向军士的眼神带着畏惧。“敢问壮士大名?”今天第一次,他收起了心中的高傲,问起了这个队正的名字。
“王贵!”
九五之卷 第24章 舆论(上)
大宋宣和六年元月十一,庚申。【西元1123年1月29日】
基隆。
“夫张觉者,小人也!世食辽禄,不念其恩;降为金臣,遽负其诺。先背于辽,复背于金,为人反复,不知其可。然觉举平州归宋,虽负辽金,却无过于宋。今其事败而奔燕,宋帝不庇觉以安,而献其首媚于金虏……”
砰的一声巨响,一页文稿被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写着南山则三个字的名牌从桌面震飞了出去。
“你写的这叫什么狗屁玩意儿?!”两层的木质小楼被雷霆般的吼声震得一阵摇晃,隔着一张宽大的木桌,一名五大三粗、环眼黑脸、活脱脱一个山贼样的中年人,吼着对面一名豆芽菜般的瘦高书生:“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要通俗易懂!要通俗易懂!懂不懂?报纸上的文章要让每个东海新闻的读者都能看懂,要让所有蒙学毕业的学生也都能了解其中的大意。你写的这破烂玩意儿有多少人能看得明白?!改了几遍还改不好,你怎么不写骈四骊六的赋去啊!”
总编室的门外,几个东海新闻的编辑凑在一边窃窃私语。一个年长一点的编辑透过镂空雕画的木门,用着同情的目光看着那位被喷得满脸口水的新人:“可怜的小子,南总编是最恨人耍笔杆子拽文的,这回犯到刀口上了。”
“他没看过东海新闻的文章吗?怎么还犯这种错?”
“看是一定看过!但肯定是看不起报纸上的文字,想表现一番罢了!教了几次都不改,活该挨骂!”
“算了,这种毛病过一阵子就好。”年长的编辑挥手把人群散开,“做自己地事去,今明两天一定要把今年的第二期做好,不然印刷坊就赶不及在上元节前把报纸印出来了,没时间再给你们闲扯,散了,散了!”
编辑部中,所有编辑又回到座位上埋首于工作,而总编室内,南山则主编从严辞厉色变得苦口婆心,驭下之道在于打个巴掌要给颗甜枣,不能一味训斥,要让人觉得你是为他好,这一点,南山则早已熟能生巧:“东海新闻的文字,就要像顺风楼里说三分的刘五德那样,每一句话都要让人听得明白,要有味道,不能文绉绉的,给老百姓看了就觉得像块咽不下去的鱼干,那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他们不会明白你费得多少心力!通俗易懂,把握到这四个字就够了。”
见新来地编辑点头受教。南山则笑道:“其实你这篇文章。如果不看文字。只看内容地话。其实写地并不差。“道君皇帝背信弃义。畏金如虎。出卖自己地臣子。”能把握到这个中心思想。你领悟得很好。
但光写张觉。你不觉得还是太单薄吗?一定要作出对比。才能给人印象深刻。比如今次。张觉奔燕。而李安弼却逃到天津。金人敢跟道君皇帝要张觉。但他们敢跟大王要李安弼?再想想故辽地萧后、秦王。完颜阿骨打派了十万兵想把他们要回去。但最后怎样?他们跟着大石学士在东瀛安安稳稳地住着。而金人呢?又被宰了一万!
所以说。万事要对比。两方一比较。高下就出来了。给人地印象也直观许多。不比平叙直抒要好得多?”
新编辑小鸡啄米般地连连点头。南总编笑得更为开怀。“你这篇评论只要记住一点。要以我东海之义证大宋之不义。要把信义无双地大王跟卖臣媚虏地道君皇帝比一比。让人明白孰优孰劣。知不知道?……好了!”他一拍手。“你下去罢。明天早上把文章交上来。不要误了!”
新编辑点头应是。诚心诚意地向主编弓腰施礼后。转身出门。
南山则重重地靠上了椅背。酸枝木地太师椅一阵吱呀作响。为了教育什么都不懂地新人。方才他费了不少气力。不过这也是为了东海新闻地未来在努力。
从一开始,东海新闻的定位就是所有识字的普罗大众,而目的也是为了控制和引导天下间的舆论,宣扬东海地威名,扩大东海的影响。经过几年的发展,东海新闻已经在台湾和大陆沿海确立了舆论权威的地位。靠着发布各地商情物价培养出来的信用,东海新闻上地消息,在台湾岛上和大宋沿海各路的读者心中,就是板上钉钉地事实。
信用是无价的。南山则很明白这一点,让他欣慰地是,东海王也同样明白这一点。从报社建立时起,除了规定了新闻保密制度以外和确立报道方向,赵瑜从没有利用东海新闻发布过一次虚假的消息,也没有借助报纸给自己涂脂抹粉,绝大部分事务都是让南山则他自己放手施为。
得主君信重如此,南山则当然有着效死之心。他当年不过是个考不上贡生地穷措大,能成为东海王向民间发布消息的喉舌,哪还有不拼死卖命的道理。许多事不必赵瑜开口,他也能预备七七八八。师出有名,凡事都要讲个名分,南山则很清楚,他最重要的一个任务就是给赵瑜争大义的名分。
正如此次今次张觉一事。对于张觉之死,东海上下无人在意,但张觉死后天下的局势变化,南山则却关心的很,那对于赵瑜的大计,实在太过重要。
张觉奔燕,被郭药师藏匿在常胜军中。当完颜宗望发文来要人时,燕山路宣抚使王安中第一个反应是否认,但金国二太子却不会上当,催索得越来越急,王安中无法,便找了个跟张觉相貌相似的人斩了,把头颅送给金人,想搪塞过去。
只是孩童般的把戏如何瞒得过去,反而坐实了张觉就在燕京城中。宗望遂威胁要攻打燕京,王安中胆寒,上述朝中:““如不发遣,恐起兵端!””道君皇帝便下令勒死了张觉,把他的首级用匣子装了交还给金人。
经此一事,大宋尽丧幽燕士民之心。郭药师愤恨道:“金人今次要张觉就送回去,若是下次要我郭药师呢?是不是也送给他们?”常胜军因此而解体,重新投靠金国,又或是逃往天津的燕地士民也与日俱增。
更重要的是,化外蛮夷本是禽兽之属,畏威而不怀德,大宋君臣今次地应对如此愚蠢,金人也因此而看清了大宋君臣的本质,正如之驴里的那头看透驴子真实本领的大虫,对南朝的敬畏荡然无存,南下攻宋的念头也越发的高涨起来。
而南山则也欣喜于机会又一次降临到他面前,今次他可是专门增发了四版,做了一个专题,借助参谋部职方司历年来积累地情报,从石敬~割十六州到道君皇帝起意北伐,从金人入关到张觉被杀,将幽燕之地两百年来风云变幻的来龙去脉,说得通通透透,其主要目的,就是他刚才对新人所说地,要以东海之义证大宋之不义。要把信义无双的东海王跟卖臣媚虏的道君皇帝比一比,让人明白究竟孰优孰劣。
“就借这个机会,再刮一下道君皇帝的脸皮罢!很快,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谁才是货真价实的真龙天子。”
南山则翘着腿,悠然的坐在太师椅上,翻阅着下属们呈上来地稿件。突然间。他想起了一事,在稿件堆里一阵翻找,随即猛然跳了起来,大步走出总编室门外,高声问道:“步飞步超羽那篇天竺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