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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沈亚-台北向日葵传说-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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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天已经渐渐黑了,这—整天他都买不到东西吃。他
好饿又好冷……

 怎么办?

 放眼看去,四周除了田和树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风越来越冷,天也越来越
黑。恐惧在他心里无止无尽地蔓延着——总觉得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似的,
他不敢回头看,只能拼命加快脚步往前走。

 荒野中野狗的叫声凄凉恐怖,他越走心里越骇怕。为什么没有月亮?他紧紧
地抱住自己的手臂,终于忍不住回头——后面那什么?一片黑压压、逐渐移动
的不明物体仿佛就要追上来了。

 初一怕得哭了起来,死命地往前冲——“阿婆,老张。”他大声哭叫着,拼
命往前跑。“阿婆……阿婆……老张。”

 荒野中没有人回答他的呼喊——天也无语……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跑不动了,四周的黑暗便向他笼罩过来。初一躲在
一个大石头边拼命喘气,他已经哭得声嘶力竭了。只能紧紧地抱住自己,用力
往石头边钻,“阿婆,老张……你们在哪里?我好怕,阿婆……”

 他什么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似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哭着哭着,便在
满腔的恐惧和伤痛中渐渐睡去在睡梦中,他见到思念的阿婆,泪水再度落了下
来老人家抱着他伤心地哭着,她可怜的孙子——她苦命的孙子——初一难受地
抱住祖母,睡梦中他对他的阿婆说,阿婆你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我什
么都不怕,我长大要当个有钱人,买很多很多的人参给你吃……

 我什么都不怕。“孩子在睡梦中这样对自己也对祖母承诺着——泪水却无法
停止——口  口  口”初一“老张大叫一声,从床上跳了起来,惊出一身
的冷汗。

 “怎么了?”好心来照顾他的邻居吓了一跳,醒了过来。“做恶梦了?”

 老张挥挥头上的冷汗,喘息着苦笑。“我梦到初一一个人哭着叫我……”

 邻居拍拍他的背。“别想那么多,初一现在和他自己的阿妈在一起,怎么会
有事?人家说虎毒不食子,虽然是烟花女子,总不会连自己的儿子也不照顾嘛。”

 老张黯然地点点头,他答应过初一一定会再去看他的,可是谁知道回来没多
久他就病了。这一病病了快两个月了,好几次都从鬼门关险险捡回这条老命,
别说是去看他了,连自己照顾自己都成问题。

 初一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刚刚在梦中他看到初一一个人走在黑暗的路上拼
命跑,一路上哭叫着阿婆和他的名字——他总觉得初一那个母亲不会好好照顾
初一的“别再想了,明天就要当新郎的人了,说不定娶了老婆之后你的病就会
完全好了,我们台湾人说冲喜,冲喜,真的是很有道理的。”邻人安慰地扶着
他躺下。“更何况你那个女人肯嫁给你也真的是你的福气了,年纪轻轻,又是
个寡妇。”他笑着朝他眨眨眼。“说实在的,我还真的羡慕你呢,这是老来福
喔。”

 老张微微苦笑。他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女人会答应这门亲事。照理说她可选
的人很多,她是个寡妇,又没孩子拖累,年纪也还轻,怎么会愿意嫁给他这么
一个又老又穷的老芋仔?

 “睡啦。”邻居揉揉惺松的双眼说着:“明天一大早就要到女方家里去了呢。”

 老张应了声好,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初一就像他的孩子一样,那是块心头肉
啊,怎么能说忘就忘?

 梦里情景历历在目。初一的小鞋箱一直摆在墙角,现在看着那个小小的箱子,
他居然忍不住落下泪来。

 其实从离开北投的那一天起他就后悔了,有什么理由他不能把初一带在自己
的身边呢?初一出生的证明是他办的,初一的户口也是他报的,连初一的名字
都是他取的,初一根本就和他自己的孩子没有两样。‘ 他悄悄地点起一支烟,
在黑暗中静静地流着泪。他怎么会这么自私?如果初一现在过得不好怎么办?
如果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等明天娶了女人进门,而他的身体好一点之后他就要
去把初一带回来。不管怎么说,初一总是他一手带大的,就算他再苦,也不会
连一个小孩子都养不起。

 决定了之后,他终于有了点睡意——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吧,或许事情并不像
他所想的那么糟。

 口  口  口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几天了,漫漫无尽的长路似乎渐渐可
以看见尽头,自从那在荒野中醒过来,发觉自己竟然是睡在一座荒坟上之后,
他便不停地走着,每天如果找不到有灯光的地方可以休息就绝对不停止。

 几天过去,一路上的人家越来越多,虽然有时候他要走很久才可以找到休息
的地方,但是至少不再有那天的恐惧。有时候运气好一点,还可以找到好心的
人家愿意让他在屋子里睡一觉而不必在外忍受风寒。

 他觉得自己所走的地方似乎已经有点眼熟了——那璺建筑物似乎越来越熟悉。

 初一几乎想大声狂呼。他离西门町一定已经很近了。

 不知不觉中,他终究还是回到他过去生活的地方。想到就快要可以见到老张
了,他的心情就不由得紧张雀跃起来。

 现在已经不在乎老张到底会不会欢迎他了,只要可以再见到那张熟悉亲切的
面孔,就算只是一眼也好。

 “借问一下,西门町要怎么走?”他停下来向一个坐在门边的老人家问道。

 老人家看了他一眼,比比前方的路。“直直走就是了”

 初一欢欣无比地道了谢,朝他所指的路上走去——到了黄昏的时候,他终于
见他所熟悉的那一大片铁皮和木头所盖层的屋子了。他狂喜地往前冲,一路上
根本没来得及向熟悉的人打招呼,直到他冲到他们那条小小的巷子口——那里
有他和阿妈所住的房子,也有老张的房子,所不同的是,老张的房子门口张灯
结彩的贴了大大的红字。

 他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是他却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意义。

 老张已经娶了新娘子了他愣愣的站在巷子口的阴影中看着老张那扇敞开的大
门,熟悉的邻居们喜气洋洋地出出入入,门口甚至还摆了一桌喜酒,干杯的声
音此起彼落的;而老张……他看到老张穿着他那套唯一的西装坐在桌子的旁边,
他的身边坐着一个低着头的女人,那是老张的新娘。

 原来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老张一定是因为忙着娶新娘,所以才没去看他的。

 初一静静地站在那里完全无法动弹,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然后他想起
过去阿婆对他说过的话,老张总有一天会娶自己的新娘,会有自己的孩子,你
不可以拖累人家……

 “你不可以拖累人家。”

 初一静静地垂下头——他转个身,却又想起什么似的悄悄往另一条巷子里走,
大家都为了老张妈妈新娘的事正忙着,所以没人注意到他。他悄悄地走到巷子
的后面,翻过一小道围墙,围墙的另一边就是老张家的后门,他躲在窗子下面
静静地等着……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的庆贺着,他小心翼翼地往屋子里探了探,他的小箱子就
摆在窗子下的角落里,他小心翼翼地将窗子打开一条缝,继续等待机会。

 夜渐渐深了,所有的人也都喝得差不多了。他看见老张那壮硕的身子从椅子
上缓缓地、摇摇摆摆地站了起来,开始送客。客人们说着模糊不清的恭喜话,
而新娘子一直扶着老张耐心的等着,屋子里的人终于全都走光了。

 就是现在。

 初一跳进屋子里,抱住自己的小箱子,将小箱子往窗外一丢,然后迅速爬出
窗子——东西落地的声音惊动了老张和他的新娘,他们回头——“谁?”

 什么都没有,窗户开着,屋子里却已经没有人了。

 老张醉眼模糊地看着,他的妻子扶着他往屋子里走。“大概是猫吧。”

 “猫?”老张摇摇晃晃地点点头。“喔,猫……”然后他看见窗子下方原本
放着初一的小箱子的地方,那里什么都没有,箱子不见了!“他猛然挥开她的
手冲向角落。”箱——箱子呢?谁——谁拿走了?“

 “箱子?什么箱子?”他的新娘阿玉莫名其妙地上前将窗子关上,然后扶着
他躺在床上。“你喝醉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老张挣扎着想要起来,却无能为力,长期的病痛和一天的劳累,再加上酒力
已经使他筋疲力尽了,可是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还清清楚楚地想到一小箱子,
初一的小箱子不见了——他想到初一。

 口  口  口其实他并不清楚自己该去哪里,或者该做些什么事?背着他
的小箱子,他只能在街头流浪。

 他也想过离开这个地方,坐上火车髓便到什么地方去都好,但是心里的恐惧
却难以消失。这一带毕竟是他成长的地方,除了这里,他什么地方都没去过。
于是,他开始了背着小箱子流浪街头讨生活的日子。

 夜里,他通常睡在某个小角落里,白天,他就挑个人多的地方替人擦鞋赚钱。
他的收入并不多,不过,足够养活他自己。只是,几天下来,他已脏得连身上
都散发出可怕的味道来了。

 这么冷的天气他又不能到公园去替自己洗个澡——他不能生病,因为他知道
不会有人照顾他。

 他只能守在一条不知名的街上替人擦鞋,有时候去杂货店里请求洗洗脸和手
脚,这是他唯一可以替他自己做的。

 直到他终于还是病了的那一天——那天,他依旧守在街角替人擦鞋,可是情
形却越来越糟。他头昏眼花,脸上像有火炉在烤一样的红,他应该去找医生,
可是却没力气了……

 “替我擦鞋。”突然地,一个嚣张的声音这样说着,然后将闪亮的黑皮鞋放
在他的小箱子上。

 初一勉为其难地抬起头来,眼前的小男孩和他差不多年龄——那张脸好像在
什么地方见过?“失礼……我今天不能擦鞋了……”

 “为什么?我刚刚明明看见你替人擦鞋,为什么就不擦我的鞋。”男孩生气
地问着,用力将鞋子在小箱子上踩了几下,“我说要你替我擦你就要替我擦。”

 “可是我——”

 “少爷,回去我替你擦就好了好不好?”他身边的妇人微笑地安抚他:“人
家不擦就算了,何必浪费那个钱?”

 “不行,我说要他替我擦就是要他替我擦。”男孩顽固地瞪着初一。他突然
想起什么似地指着初一叫了起来。“我见过你,以前我和我阿爸也让你擦过鞋。”

 初一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人影,却眼花得无法辩认……他们以前好像是见过
面……还有一个小女孩……

 “阿妈你看哥哥又在欺负人了。”突然一个小女孩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
朵里,初一喘息着抬起眼,那张清秀的面孔模糊地出现在他的面前——“阿俊,
你又在欺负人?”

 “我才没有我只是要他替我擦鞋,他谁的鞋都擦就是不肯擦我的。”男孩气
愤地嚷了起来。

 有张女人的面孔轻轻地靠近他,隐隐约约地似乎听到女人惊呼的声音——
“他病了,好像病得不轻。”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知道;只知道身体又热又冷,他哭着想寻找阿
婆、想寻找老张——可是他又想到原来老张已经忘了他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了……

 口  口  口或许台湾人所谓的“冲喜”真的有点用处。他娶了阿玉进门
之后,病真的好了很多,这一大半要归功于阿玉对他的细心照顾,可是他的心
里却一直是忐忑不安的。

 结婚的那天,初一是不是真的回来过,那个小箱子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谁
会想到那个小小的擦鞋箱,除非是初一回来过了。

 没几天,他身体好一点之后,他把初一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阿玉,他想去
找他,阿玉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她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女人,于是他到北投去了
一趟,没想到他们却告诉他初一早就已经不见了,他们一直以为初一是回西门
町去找他了——老张焦急的赶回西门町。这么说,那天初一是真的回来找过他。
那他为什么又悄悄溜走?初一那孩子心眼很多,因为他太早懂得人事,所以想
法和一般的孩子根本不一样。他一定是看到他结婚了,不想拖累他,所以才又
悄悄的一个人跑掉。

 老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还那么小,一个人能去什么地方,万一发
生什么事怎么办?

 他大街小巷地去寻找,初一一定是背着箱子到处去替人擦鞋过生活了。可是
他住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生病?万一被坏人卖了怎么办?

 他日日夜夜担心,急得几乎连饭都吃不下,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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