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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燕奔-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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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位恩师还来找过她,但刚碰面便逃之夭夭。用他的话来说,她的派头实在是太大了。她把他吓坏了。    
    她对着镜子矫情地哭了一阵,她本来还想请他吃顿饭的,爱情不在了,交情还在嘛,可他竟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但很快,她就把他彻底忘了。成功的人总是很健忘,她也实在没有必要记住他。倒是外婆,她没有亲历她的死,一直还当她活着。    
    外婆死的时候她正当红。听母亲说,外婆临死前就像个孩子,拄了十几年的拐杖突然就甩了,跑起来比谁都快;每天要吃两根“孩儿王”雪糕,要不给买就躺在地上打滚;给她端去的饭,说里面掺了老鼠药,一定要舅舅先吃两口;白天闹疯了,晚上吃五六片安眠药都睡不着;还常常和街上的孩子打架。清醒的时候,又是无比的清醒。除此之外,她还是个“思想家”,对电视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试图破解它的工作原理。她希望她死了能有台真的电视机陪葬。    
    一天晚上,外婆把儿孙们召集到床前。大家还以为是要交待后事,不料却还是关于电视机。她说她终于闹明白电视里的人儿是怎动的,怎么动的,电击的罢!原来在电视机里面装了一箱子的碎纸片,只要通上电,这些纸片就会自动说话、唱歌、跳舞。说毕,她就闭上了眼睛。她脸上的红润久久不能散去。    
    电话里母亲说得笑出了眼泪,江水红却很难过,眼泪忍不住就落下来。她捂着话筒,不让母亲听见。母亲还说,本来是要告诉她的,怕她在事业上分心就没有说。她越发觉得难过。    
    外婆去世不久,母亲和叔叔也相继去世。她给他们盖了一幢小二楼,不料他们却没有享福的命。母亲的死理所当然,疾病加受气,她的身体已经烂得太深。    
    叔叔的死却令人夷匪所思。谁也想不到,强壮得公牛一样的叔叔会来一场肾病。一直以为是高血压,吃了无数种降压药,待到确诊已经是晚期。摘掉一只肾,又摘掉一只,感觉就像是摘葫芦。江水红支付了昂贵的化疗费,却没有一句话,一个表情。她甚至当着他的面,和弟妹们讨论他的后事。    
    有人说母亲和叔叔的死是因为房子的风水不好,也有人说是因为江水红的钱来得不干净。接着,弟妹们也搬了出来,好好的房子竟租给了养鸡场。弟妹们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钱打发不走。    
    11    
    一天江水红看报纸,发现了一条有趣的新闻,说国内一个权威组织经过几年的调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在所有国家当中,中国人是最忠于自己的性伴侣的。并且有一大堆的数据为证。人的一生中平均要经历七个还要多的性伴侣,美国人最甚,超过了十四个,而中国人则只有两个多一点。    
    她拿给沈点看。沈点“扑哧”一声差点笑喷,因为数字的悬殊,还因为那个所谓的“忠于”。而且中国的事情是不适宜“平均”的,好比把一半猪肉分在十只羊身上,就说有十一头猪。    
    “那你认为几个比较合理呢?”江水红问道。沈点就傻乎乎地掰着手指数了起来,没料到是一个坑,江水红当头就是一下,厉声问道:“那你有过几个呢?不许眨眼,老实说,几个?”    
    沈点笑不出来了,他不喜欢她这样质问他。他反问道:“这重要吗?”    
    “重要。我的过去你都知道了,但你的过去我却不知道,这不公平。”    
    “那你是想听真话呢,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她说。    
    当然她也知道,非要男人回答他们不擅长回答的问题,那她听到的只有谎言。女人所谓的幸福,不过是包裹在谎言中的幸福。但她还是想碰碰运气。但还没等沈点开口,她便先堵上他的嘴。她突然间变得毫无兴致。她试探他,更多的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而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数字。    
    但恋爱中的江水红像是患了辩论狂,数字的问题方兴未艾又提出新的课题。比如说:再过一百年,还有爱吗?她不觉得这是天方夜谭的事情,也是性的触手可及,迫不得已要这么想。也许根本不用那么久,再过十年,那些浪漫的爱情故事就该拉去填海了。想来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而最为悲剧的,还是女人。在这个男性主导的社会,几乎所有的物质都要先经过男人才能到达女人手里,她们有越来越大力地开发自己有限的资源。    
    但有一个问题,江水红是一定要问问沈点的:你认为性是一件事还是一个道德准则?    
    这个问题是一个在美国长大的中国男孩提出来的。他约莫二十出头,但看上去还要小些。用他的话说,是半中国半美国。中国脸,美国思想。他在美国的学业还未完成,便一个人跑回来寻根。情况却不尽人意,有种说不出的局促感。后来被一个专门拉杆子搞时尚秀的老板看中,训练了一阵子,干起了职业模特。偶尔上上时尚杂志,拍些服装广告。    
    


第一部分第四章 父亲的影子(2)

    江水红和他是在北京一个著名的酒吧举办的时装秀上认识的。那时她还籍籍无名。她不大了解他的背景,只是觉得他是一个话不多的男孩,只会傻傻地笑。因为男孩的邀请,她在北京多呆了一天,男孩用十分吃力的汉语向她讲述了他的身世。他说他找不到在美国生活的感觉,还是比较喜欢亚洲人,亚洲的女孩,看上去都十分温顺。江水红解释说这是因为你的中国血统,决定了你的性格。他表示同意,进而是赞赏,遇到了知音一般。江水红的感觉却很一般。他们的差别太大了。他无法理解在这个第三世界国家,一个人要想出人头地需要付出多么大的代价。即便是眼前发生的事情,他都不一定能看懂,一个有着美国思想的人,终究还是会回到美国的。中国,不过是他的一个乌托邦。    
    聊完之后,江水红直接去了机场,刚下飞机,便接到男孩的电话。男孩说他有一个问题想问她。当他得知她已经回到南方时,立马就去了机场。他在几个小时后到,已经很晚了,南方的夜晚要比北京炎热和潮湿,在男孩的请求下,他们拉起了手。    
    男孩的手大而潮湿,身上散发着精致的香水味。他们聊了很多,很是投机,直到午夜时分,她才把他推进一家星级酒店。在酒店大堂,他请她上去坐坐,他的眼神一片炽烈。她婉拒了。她懂他什么意思。她不是“鸡”,不能接受这么迅速的性。她几乎是夺路而逃,但刚进门,男孩的电话就跟来了。贴着话筒,声音这般温柔,她简直能哭出来。其实她又何尝不想留住这晚。接着,男孩问出那个经典的问题:“你认为性是一件事还是一个道德准则?”    
    她愣了一下,一时反应不上来。她不大善于总结,发生在她身上的性,更像是在交易。    
    她不过是个嘴上贞洁的女人。    
    她婉转地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也是可以做爱的啊。”男孩说。到底还是个美国人。    
    江水红乱了,一乱就没有主意,挂了电话,拔了电话线。男孩健美的身姿和丰厚的嘴唇却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夜色沉闷,雨声凋零,穿过寂寞是别人的夜晚,但她却只能用双手解决。甚至有一种轻微的犯罪心理,给吃不吃,却要偷着吃。    
    后来江水红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无数的男人在时间中淡化,她却死死记住了他。岁月沧桑,他是否也经历过挫折,是否也有印痕爬上额头?后来她向一个又一个追求她的男人摆出这个问题,答案是多种多样,多种组合的。慢慢地,她也糊涂了,不知道究竟想听什么。似乎怎么说都有道理,怎么说,其结果,其实质,都是一样的。试想一下他们穿越半个城市来到她的床上,告诉她性是一个道德标准,谁说不是一件令人沮丧的事。    
    现在,同样的问题摆在沈点面前。她想听听他的回答,不冲别的,就冲那道伤疤。    
    有时她觉得这道疤痕就像是一个女人的敌视,让她望而却步。    
    “你认为性是一件事,还是一个道德准则?”她柔情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性是一件事。”他说,他注视着她的脸,她的表情,她的怅然若失,又说:“也是一个道德准则。”    
    她就笑了。她看到了他眼里的天真。她以为天真是不会说谎的。    
    12    
    沈点突然接到好友氏波的电话。天正在下雨,滂沱的大雨垂直浇注下来,路面一片汪洋。雾汽朦胧,路灯失去了往日的辉煌与干燥,照耀着城市,就像照耀着一个无边的坟场。    
    氏波说:“你妈妈病了。”    
    车子打了一个晃悠,就开进一个大水坑,发动机“呼噜”了两声,便溺死在里面。所有的声音都烟一般消失,只留个他和氏波。车内冷气袭人,他凝神听着。感觉像是又回到了岚里城,氏波伏在他的肩上,他的睫毛很长,覆盖着无限伤感。    
    氏波接着说:“是大病。”    
    氏波又说:“你觉不觉得你很自私,伤了很多人的心?你总觉得别人欠你的,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欠别人多少?你以为你寄些钱回来,她就能幸福吗?不,你太不懂得什么是幸福。你总是爱教训别人,说什么幸福就是享受,幸福就是汽车洋房,可你这么些年来活得幸福吗?我想你不幸福。你不幸福,你还剥夺了别人的幸福。”    
    氏波最后说:“她还有一个心愿未了。”    
    氏波没有把话说明白。但他想沈点肯定是清楚的,既然清楚,该怎么办,想必他也是有主意的。再好的朋友,毕竟还是两个人,两个大脑,两种思维。而且他是个局外人,理应懂得作为一个局外人应有的分寸。    
    雨仍然下得不可救药,仿佛要把这座城市下塌。沈点伏在方向盘上,眼泪就像是冲刷在玻璃上的雨水。    
    非要氏波告诉他,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的骄傲,他的自信,他的“汽车洋房”,反倒成了对他的讥诮。甚至他的眼泪,比这雨水还要贫贱。他跳下车,站在路中央,企图让老天将他浇醒。他无法想像,病床上的母亲已经憔悴到何等模样。那苦苦祈盼的眼神,就像一枚银针刺向他的心窝。他恨天恨地恨自己,他是个罪人,他将得不到宽恕。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调转头,又开回富星。一路上司机气都不敢出,被他的狰狞吓住了。    
    他今晚本来是要去一个地方,拜访一位大人物的。那人是香港一大富豪的公子,小富豪。小富豪,商人,在内地来讲是个港商,而且是为数不多的能受到当地政府礼遇的港商。沈点之所以能和小富豪扯上关系,是因为小富豪欣赏他。能被一个受到当地政府礼遇的港商欣赏意味着什么,他十分清楚。但是今夜,所有重要的事情都不再重要。    
    13    
    几个月前,沈点的酒楼花大价钱装修了一次。鸟枪换炮,铁盆换成了银盆,土砖换成了玉砖。还在包间配了顶级的音响。    
    但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规划中的地铁突然改道要从酒楼门前经过。一个工头手持盖了市政府红印的施工证,率领一帮民工不由分说地就将马路两头用砖头堵死,只留出一道“闲人勿进”的大门。紧接着,各式各样的大家伙坦克一样横行霸道地开进来,锤啊、凿啊、钻啊。晒得黑铁般的民工也就地安营扎寨,炊烟袅袅,内衣裤像战败的军旗挂得到处都是。    
    沈点看傻眼了。别说还有人敢来吃饭,就光听这噪音,脑壳都要裂开了。他找过市政局,但没人理他。其他商家也去找过相关单位,但都没有结果。换成是平时,什么工商、税务、卫生、劳保、城管,天天捉贼一样盯着他们。做点生意,就像是开慈善机构,到他们有事便找不着主了。    
    一气之下,沈点和其他商家联名到市政府上访,一日不给解决,就一日到那里坐着,日日不解决,就闹到省府去。反正省府市府,也就隔一条马路。再不行就上中央。简直太欺负人了,商人也是人啊。这些平时勾心斗角的生意人也变得异常团结,正应了生意场上的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闹了几天终于有人来管了,工地封闭作业,营业时间不准开高分贝的机器,保留一个车道,免税,政府补贴部分损失。尽管如此,还是苦不堪言,撑门面的毕竟是顾客。饮食业本来已进入微利时代,公款消费的少了,酒楼的数量却日益增长,今天倒一家,明天起两家,竞争一天天白热化,可想而知沈点的酒楼门庭冷落到何种程度。生意淡了,人自然也就懒散了,可就在他最不抱希望的时候,小富豪出现了。小富豪请一帮人民公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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