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奔-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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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立马杀死她,而是挑断了她的脚筋,等尸体被找到时,已经开始腐烂。除了封在嘴上的胶布和绑在手上的绳子,浑身上下一丝不挂。
小富豪忍住就要掉下来的眼泪,很潇洒地走出去。江水红一脸的惊诧。她甚至怀疑,这就是刚才那个做作的男人?蓦然间,她看到他无比刚硬的一面。当她再去留意沈点时,发现他脸上的笑竟是如此的卑微。全场,只有小富豪能做到如此的傲然。这是小富豪的魅力所在。也是权力和财富的魅力所在。否则,有谁接受他的傲然?他又傲然给谁看?曾经的江水红是如何受这两种东西的感化。她有一种久违了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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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个玩笑开大了。
自从沈点从香港回来,两人的冷战便不断。江水红还蒙在鼓里。她以为她能瞒天过海。只要沈点不点破,她就一个劲地往别处找原因。直到沈点把事情挑明,问她是和谁一起去的小巫山,她才没话可说。却又是十分的冤屈,因为她和小富豪什么都没有干。就连夕阳也没看成。但她没有办法解释这一切,解释不明白。进不是,退也不是,她想哪怕是沈点掴她一巴掌也好,这样她就可以捂着这张脸去找小富豪,但沈点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她。
接着,因为一件小事他们吵了起来,吵出格了,江水红便搬回到自己那边。这又恰恰印证了沈点的疑心。
大喜大悲一场,江水红倒是冷静了。她把两个男人都屏蔽到九霄云外。反正已是千疮百孔,再受一次伤又如何。接着,她把重心放在复出上。她不相信没有沈点就不能生活,不相信没有小富豪她就复出不了,反正现在有的是时间。她开始跑步、练气、吊嗓子,把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但这些都不过是皮毛,距离真正的复出还有十万八千里。她的时代是《浪花依然》的时代,是《蓝天深处》、《山含情,水含笑》、《爱江山更爱美女》的时代。如今是大江东去,逝水不返。入行以来朋友倒是有不少,但娱乐圈是个名利圈,谁肚子里都装个小算盘,再加上走私案的牵连,她的处境就更加艰难。前经纪人倒是可以找找,但想起合作时的种种不愉快,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个时候求他,还不把她榨干才怪呢。尽管不比从前,但她相信,只要扶一扶,捧一捧,她还是能上去的。
最后她圈定了一个乐队。他们差不多是同时间出道的,先是在酒吧里唱。有一次她在酒吧演出时受到黑社会骚扰,他们当时也在场,出于义气,便出手打退那帮人。这给他们惹下不少麻烦,他们在哪个酒吧演出,哪个酒吧便出事,后来酒吧的老板都不敢再请他们。没办法,他们只好转战到另一座城市。后来江水红红了,作为补偿,便常推荐他们参加一些演出,还向几家唱片公司推荐过。他们能有今天的江湖地位,她是助了一臂之力的。因此,他们也结下一段坚固的友谊。
乐队的主唱长得很帅,但很烂,有没有吸毒她不知道,睡过的女人肯定不下一个排。但也有原则,他不睡朋友。朋友是患难与共、肝胆相照的,一睡就会变味。其他几个也好不到哪里去。十年前的五个大男孩,如今都已经挂满沧桑,酒精里泡出的嗓音,令人心碎。
江水红一提复出,便迎来他们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主唱说他们最近准备搞一个行为艺术,就是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这是个很好的创意,不如让给她算了,兴许能从地下长出点什么来。江水红一听,便哭丧一样哭了起来。好劝歹劝,直到乐队朋友接下了这门差事,她才破涕为笑。她意味深长地说:“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第二部分第十章 克勤克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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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些日子,江水红开始想沈点,然后就找了个借口打电话给他。她说最近胃口不佳,想到他的酒店吃点野味。她问他酒店现在还有没有“老鼠斑”(暗号,指猫头鹰)。不料沈点却说没有,沈点说那可是国家保护动物,我们不做犯法的事。他还说:“也不做见不得人的事。”
江不红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说道:“你们以前不是也卖过吗?我倒是不明白,究竟是卖的见不得人,还是买的见不得人?”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的事,你都能说清楚吗?”
“那虾总有吧,我吃只虾总不会有人把我铐走吧?”说到铐,她的心颤了一下。丈夫出事时,多少身边的人就是被这样带走的。她也被监视起来,要不是四处活动,也免不了被铐走的厄运。
两人就这么一递一句吵起来。沈点拿腔拿调,却是半认真半开玩笑。他不过是说说气话,释放一下一段时间来的怏怏不快。他其实挺想她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不太值得计较。而且,他也计较不起。现在是佛犯了错,他不过是一个小精,哪有和佛计较的资格?他手里拿着一把梳子,梳着江水红的照片,嘴上却说:“虾有什么好吃的,鱼翅、鲍鱼才好吃呢。不是老有人打电话请你吃饭吗,干吗不去吃他的。去,吃他个底朝天。”
江水红火了。腰一叉,怒气冲天地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明白。”他抚弄着照片上的可人儿。
“你不是个男人。”她挂了电话。刚刚酝酿起来的缠绵爱意,顷刻间又被沈点毁灭。他还是不能原谅她。忽然间一个非常冒失的念头从她脑中闪过:他另结新欢了。她可以有小富豪,他就不能有别的女人?而且这种可能性非常之大。在她眼里他不算什么,但在别的女人眼里那可是稀世珍宝,还不趁这个时机一个劲往他怀里蹭。
她首先想到的是沈点酒店的邝小芸。虽只见过一次面,印象却很深,也是在沈点的酒店吃野味,邝小芸负责上菜,像所有从事服务行业的女孩子一样,邝小芸的言行举止一看就很轻浮。男人看女人,取的是广角,女人看女人,却是手持显微镜一处一处扫过来的,江水红就从邝小芸身上扫出许多毛病。就这样,沈点还很欣赏她,又把酒楼交给她打理。因为酒楼的事,她少有地对沈点喋喋不休起来,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酒楼不能交给邝小芸。为了说服沈点放弃这个冒险的决定,她甚至愿意亲自出马。她不相信她打理不过一个酒楼,她不相信她会不如邝小芸。她要推倒竖在她和沈点之间的这面墙。她已经看出来了,这堵墙正一天比一天往高里筑,她害怕有一天会望不到沈点。
沈点却不这样认为,他的理由有三:
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二、 干这行就需要邝小芸这种打不哭骂不怒的人,你觉得你比她更不要脸吗?
三、 邝小芸再能干,还不是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
江水红这才没话可说。但还不是定心丸。男人是什么东西,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她清楚得很。现在又隐隐约约得到验证。在娱乐圈闯荡多年,她的眼睛都看麻木了。江水红不是傻子,已经看出了点苗头,看出了邝小芸眼里的无限暧昧。但邝小芸毕竟不是江水红的对手,有时候站在女人的立场,她其实是很不想邝小芸受伤的,但又没有办法去阻止她不受伤。尤其是情伤。她甚至想和邝小芸谈谈,以一个过来人、知心大姐姐的身份和她谈谈,但她发现,在某些方面,邝小芸要比她老练得多。她知道,邝小芸知道,邝小芸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不是江水红给的,而是沈点,或许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江水红。她轻视她。真正值得同情的人,倒是她江水红自己了。此江水红已经非彼江水红,她的石榴裙早已经陈旧、破烂。
无端地冒出个邝小芸,江水红更是怒火中烧。她未免太天真,只顾着复出的事。可她该怎么办?和那些可怜的家庭主妇一样设计跟踪他吗?还是以后要常闻闻他换下来的衬衫,甚至去检查他的内裤?她万万做不到。她宁愿一刀两断。是否,她也该为自己做两手准备?就在一瞬间,江水红拨通了小富豪的电话。
小富豪很意外。小富豪说怪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想你呀!”江水红用粉嫩嫩的声调说道。
这话说,倒让小富豪不自然起来。小富豪“啊哈”了一声。不过小富豪兴致还是挺高的,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种江水红主动投怀入抱的效果,现在该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时候了。
江水红自觉失言,转而忧郁地说道:“我心情不好,能请我吃顿饭吗?我想吃鱼翅,我想吃鲍鱼。”
小富豪又是一“啊哈”。接着,小富豪答应下来。他的目的是江水红,他喜欢直奔主题。
接着小富豪叫秘书订了位,又派司机去接江水红。江水红倒是没话可说了,挂了电话才觉出自己的弱智。小富豪可不是等闲之辈,岂容得她乱放烟幕弹。小富豪的伤感和矫情也是个不好对付的大麻烦。其实冷静下来,利弊权衡,还是那句话,沈点才是她的知心爱人,一辈子的相守。邝小芸哪能是她的对手。她没有对手,唯我独尊的江水红怎么会有对手?她很想去找沈点理论一番。可是却没有。她开始梳洗打扮,她要去见小富豪,她还穿上了小富豪送她的意大利名牌。
那头,沈点却还沉浸在刚才的争吵当中。他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心想什么男人不男人,有钱就是男人,没钱就是太监。他打电话到酒楼要了一个房间,又找一个伙计给弄了点野味。接着他直奔江水红那边。天色刚刚暗下来,富星花园橘黄色的路灯已经点亮,让这个黄昏备感温暖。他刚按下门铃,就听那头江水红急切地说来了来了。他正纳闷,小富豪的大奔就开了过来,一个他没有见过面的司机走过来按下相同的房间号。
第三部分第十一章 清楚(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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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小芸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沈点视野的,他已经记不大清楚。
好像是在一年前,酒楼装修的时候,装修到一半,他召集大家讨论包间的起名。他让大家充分发挥想像力,点子好的有奖励。大家七嘴八舌,十分踊跃,奈何水平有限,见识又少,讨论来讨论去,最后一致推崇什么“春花厅”、“秋月厅”的。这时有人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什么‘春花’‘秋月’的,我们这里又不是妓院。听说老板不是在澳门呆过吗,不如就叫‘澳门厅’、‘纽约厅’、‘巴黎厅’吧。装修上突出各自的特点,小吃、歌谱、服务,都要因地制宜。”
沈点一惊。他觉得她有点面熟,这个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小姑娘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是不是俗了点,有人提出异议。再说成本也会增加。
“大俗就是大雅嘛!酒楼不怕不好做,就怕没特色。我们要充分迎合顾客的心理,顾客是来消费的,那我们首先就要让他们有宾客至上的感觉。我们的目标是让顾客来了第一次还想来第二次,来了第二次还想来第三次。假如顾客来了一次就不想来第二次,说明我们是有问题的;假如来了第二次就不想来第三次,说明我们还没有做到最好。其实同一个酒店能连续来三次的顾客是很少的,假如我们把每个包间都做得不一样,他们就会有新鲜感。就像环球旅游,去过一个国家的人肯定想去第二个国家。成本是肯定会增加的,但是我们计算一下,如果一个顾客多来消费两次,我们的生意就会增加两倍。同时,他也很乐意向他的朋友推荐我们酒楼,这种有口碑的广告,可是花钱也做不到的。只要保证客源,成本就不再是问题。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是否具备比顾客更超前的意识……”
沈点又是一惊。他开始觉得她像“妹妹”。颧骨像、眉梢像、嘴唇像,甚至更多。她的滔滔不绝,就像一把把锐利的小刀向他飞扑而来。她后面还讲了些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他望着她,有点迷惑。好不容易,他好不容易将“妹妹”淡忘了一些,却又冒出个邝小芸,是福,是祸,还是报应?
他没有立即采纳邝小芸的建议,并且是很冷漠地结束了会议。暗中,他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是怎么说话的,她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和什么样的人交往。接着,他又把邝小芸约出来,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谈。
地点是临江的一家西餐厅。是个雾天,江面连着无边的雾色,像是又回到了澳门。邝小芸就说不错啊,很有情调。沈点就想,如果换成是“妹妹”,她一定会对这鬼天气大加诅咒:操他妈的澳门。再没有比怀念一个死人更让人难过的事情。他多么希望这就是他的“妹妹”。哪怕是一天,半天,一瞬间。哪怕能让他把窝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