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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扬州鬼-第25节

小说: 扬州鬼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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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大拱可以做得平坦些,降低了桥高,小拱又可设在原本桥面最低的大拱桥两端,新桥面就架在几乎等高的小拱顶和大拱顶的连线上,会更加平缓可行,这就比单拱桥要实用得多了。”张果老笑吟吟的补充。    
    “更重要的是,大拱上面架小拱等于是除了把原来的桥高降低外,还把原来的桥身挖空了,可以更加节省石料,我们石料不够的大难题解决了!”柴旺业又添加了一条好处。    
    “还有个好处,桥身挖空了,夏天大汛的时候,水可以从小拱中流走,有泻洪减压功效,就不怕大水又冲垮赵州桥了!”张果老觉得自己跟柴旺业简直就是心心相通。    
    两人拿出纸和笔,开始动手画草图,一边画一边热烈的讨论。    
    “我们可以在桥面石头上刻两道车辙印,这样有人推车运重物过桥时就知道沿着车辙印在桥中间走,免得他们走偏了,桥面受力不均衡,时间久了,桥边沿受的重压多了,就会有桥面石头外倾断裂的危险。” 柴旺业一边画一边说。    
    “好主意!” 张果老一面佩服一面建议,“再刻几个蹄印上去吧,提示一下那些骑马坐驴的人,过桥的时候要下来慢行,不要骑着马赶着驴冲过去,这样桥才会经久耐用。”    
    两人越讨论越兴奋,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就把工程图全部画好,未见西方之日落,也不知东方之既白。


惊虹十.彩虹满空

    建桥方案一确定,剩下的就是动手的问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河边的那堆石料虽然没有减少,却被一块块的编上号,凿成不同的形状,刻上不一样的花纹,分摊在河边,就等着按设计图全部加工好后,直接拼接成桥。    
    工人们天天赶工,终于在初春的时候,全部石料都准备好,可以开始垒桥台建桥了。    
    这一天虽然还有料峭的寒意,工地上却是群情兴奋,热火朝天的场面。赵州百姓倾城而出,都来到五里屯看赵州桥的奠基仪式。李春、时飞雨、还有刚学会走路的霓儿也都来到工地帮忙,张柴二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    
    涌涌人潮中,来了一个人。    
    别的人在人潮中都不会像这个人这么显眼,因为单凭他的白马锦衣,就已经很出挑了,而他的气度容色,更是不同凡响,令人见之忘倦,惊为天人。    
    这个人,是沈光。    
    千人万人的眼睛都转过来,看着沈光。    
    在这千人万人里,沈光看不到别人,一眼就看到了时飞雨。他下了马,缓辔徐行,朝他的心上人走去。    
    时飞雨曾经千百次的摹想过沈光骑了白马来接她的情景,这一天真的来了,却又觉得很不真实。她攥了攥儿子的手,心中五味杂陈,不复有少女时期思念情郎的那样纯粹那样明净的快乐和喜悦。    
    距离她入宫的日子已一年有余了。入宫时沈光对她说过“你等着,我一定会来接你出去”的誓言,她便在寂寞深宫的日子里,喜洋洋的等他,乐滋滋的想他。    
    她不像同来的新宫女那样,天天精心装扮用尽心思接近皇帝以求宠幸,也不像那些已入宫多年人渐憔悴心渐灰的老宫女那样,懒画蛾眉懒点胭脂,只看着宫河中的流水慨叹青春一逝如斯。    
    她嘴边常带笑,眼里总有光,花儿开、蝶儿飞、天儿蓝、草儿绿,全都是她开心的理由,她要开心的过每一天,因为沈光随时都可能来接她,她要他第一眼就看到一个最鲜妍明媚的飞雨,要让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在见面的刹那得到补偿。    
    这样美好的愿望是一定不会落空的吧?如果不是中途冒出来饮虹成孕这么荒诞的事的话。    
    他来接她了,看到的却是最狼狈的她。她看得到他的努力,他却看不到她的坚持。    
    甚至,他并不相信她的坚持。    
    他一定是爱她的吧,不相信她,却肯娶她,求皇帝赦免她。    
    但,他还是不相信她啊!是,饮虹成孕是太荒诞了,但是所谓“接她出宫”不也是个奇迹么?谁不知道入了隋宫的女子就好比进了虎穴的羊,那个皇宫里葬送了多少如花的女子,也未必没人跟她们说过类似的誓言,但没有哪个宫女像时飞雨这样,全身心的相信一个不切实际的诺言。    
    她能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他为什么就不能给她同样的信任呢?    
    “雨儿,皇上同意我娶你了!”沈光来到时飞雨跟前,揽住她的肩,“你再也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吃苦受累了,我会让你一辈子都安宁喜乐。来,跟我一起上马走吧!”    
    “去哪?”时飞雨并不像沈光想象的那样欣喜,她呆呆的,若有所思,又若有所惧。    
    “回洛阳,我已建好府邸,就缺一个女主人了。”沈光兴冲冲的说,“我带你回去安顿好后,要随大军出发,再征高丽,少则半载,多则一年,等我得胜归来,就跟你拜天地还有……”他脸红了,声音低不可闻至只有飞雨才能听见的程度,“还有入洞房。”    
    “哦!”时飞雨惊呼一声,双颊绯红,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多年心愿就要成真,虽然经过这么多波折,欢喜还是满涨了她的胸膛。    
    “娘~”霓儿扯扯她的手,小嘴一瘪一瘪的,像是马上要哭出来。    
     时飞雨把他抱起来哄:“霓儿乖,霓儿不哭,娘带霓儿一起走。”    
    “李儿?”沈光皱着眉,狠狠的剜了一旁的李春一眼,既然连名字都叫“李儿”,那一定是这个姓李的小子干的好事了。    
    “孩子留给他爹!当爹的就这么轻松,什么都不用管了么?”沈光沉着脸说,“雨儿,不要这么心软,你被这个人害了一时,不要再被他害一辈子,孩子留给他,我们走!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小孩子,个个都会叫你娘。”    
    “不行的!”时飞雨紧紧抱住手中的孩子,“霓儿还小,离不开我。”    
    她又看了旁边傻愣愣的李春一眼,笑着说:“再说,他也不是霓儿的爹。”    
    “那你说李儿的爹是谁?”沈光有点不耐烦了。    
     “霓儿没有爹,他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时飞雨昂起头,清晰而又坚定的说。    
    “你是不是又要说,他是你喝了彩虹水之后生的?”沈光觉得自己快要抓狂了。    
    “是!”刚才的满腔喜悦不知飞到何处去了,时飞雨只觉得心中又酸又苦,又气又痛。    
    “够了,你别再骗我了好不好?我只是爱你,我不是笨蛋!”    
    时飞雨苦笑了一下:“你是,你是个大笨蛋!”    
    她抱了霓儿,避开沈光伸出的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霓儿趴在时飞雨肩头,冲着沈光做鬼脸,一路咯咯笑一路学嘴:“你是个大笨蛋!你是个大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沈光忽然觉得不对劲,面前的百姓都一个个的跪下来,对着自己身后的天空祷告。    
    他回头,看见洨河上架起一道长长的彩虹,那道长虹上面,缀了好几条小小的彩虹,随着霓儿的咯咯笑骂声,小彩虹的数目还在一条条的增加中。    
    沈光又惊又疑,他试探着喊了句“你是个大笨蛋!”,又一条大彩虹腾空而起,与先前那条大彩虹相依相偎,仿佛一对情侣。    
    沈光愧悔交加:“沈光啊沈光,你是个大笨蛋!嘿嘿,你是个大笨蛋!你真的是个大笨蛋!”他又哭又笑,激动不已,一掌拍下,旁边搁着的一块大石料上立刻显出一个深深的巴掌印来。    
    百姓们似乎也都发现了彩虹咒语的秘密,先是一帮小孩子,接着是他们的父母兄姐,都喊起来:“你是个大笨蛋!你是个大笨蛋!你是个大笨蛋!”    
    洨河里挤满了彩虹。    
    所有景物都染上了缤纷的颜色,天空、河水、荒野、石料以及人们敬畏的脸。    
    “神仙显灵了!”    
    “快舀点河水喝,这河水一定能治百病!”    
    人们疯狂起来,蜂拥到河边捧水喝。    
    “别去喝,别去喝,喝了会出事的!”李春见一个大姑娘就拦一个大姑娘,别的小媳妇大婶子小孩子小伙子老爷子他都不去拦。    
    “耍流氓呢你,净往人家大姑娘跟前窜!弟兄们,扁他!”几个看他不顺眼的小伙子跑过来,对他拳打脚踢。    
    “师父啊,快来帮帮忙!”李春晕过去前这样哀嚎,“我不想要这么多子嗣啊!养不起的啊!”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赵州城里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冒出一段段彩虹来,有时候从井里涌出来,有时候从沟里飘出来,有时候从洗脸盆窜出来,有时候从金鱼池游出来,有时候从幼童的口水里滴出来,有时候从少女的眼泪中流出来。    
    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不再有这样的异景了,任人们怎么互相骂“你是个大笨蛋”都没有用。有人去问观里的道士,道士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天机不可泄露”,另一句是“泄露了便不是天机”。    
    据赵州县志记载,那一年的暮春,赵州的大姑娘们都不约而同的赶紧找人嫁了,而那一年的深秋,赵州的新生儿特别多,以至于把邻近几县的接生婆全请过来了还不够用。


惊虹十一.知与谁同

    那一天的赵州桥奠基仪式就在这么一片混乱中泡汤了。第二天张果老和柴旺业来清点石料,幸运的是石料居然没有少,只是不少石料上面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痕迹。    
    “嘿,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嘛!”柴旺业忿忿的念起来,“‘王小五到此一游’,有病啊他?”    
    张果老也好奇的找了一句来念:“‘菜瓜爱大妞,没羞’,呵呵,字真差,像小孩子涂鸦。不过没关系,这些痕迹都浅,尽量擦掉,擦不掉的就刻些花纹掩盖掉好了。”    
    “那这个掌印怎么办?你看它这么深!”柴旺业指指一块大石。    
    “哎哟我的妈呀!”张果老见了直咋舌,“这谁啊?咱赵州没这号能人吧?”    
    “我猜是昨天差点要跟咱们头儿打一架的那个白马将军!”柴旺业嘿嘿的笑。    
    张果老也笑起来:“一定就是他了。这个掌印这么深,倒不好改……有了,就这么留着,把这块石头安到桥洞那去,掌印嘛,就算是个工程指标,万一以后石桥出现裂痕,就在掌印处暂加支柱,以免立即坍塌,然后就可从容修理。我回头计算一下,看看具体安在哪个方位合适。”    
    ※ ※  ※  ※  ※  ※  ※  ※  ※  ※  ※  ※  ※  ※  ※  ※  ※  ※    
    半年后,也就是大业十年的夏天,沈光再一次来到赵州。    
    当时隋帝杨广的第三次征辽也已结束。之前隋朝大将军来护儿率水军攻平壤,高丽国小民困,受不了大隋这么年复一年的进攻,便遣使请降,并囚送头年让隋军功败垂成的隋叛臣斛斯政。而这一年的征辽,由于各地义军风起云涌,征集的士兵或因道路阻隔不能到达,或沿途逃散,以致兵员不足。隋帝于是就坡下驴,与高丽议和,就此班师回朝。    
    大军回朝途中,沈光再一次请了事假,拐到赵州来,要娶他的心上人回京。    
    但是赵州城里却人事全非。沈光到县衙里一打听,两个月前,一股义军曾攻打过赵州,赵州县令弃官而逃,城中一时混乱之极,李春、时飞雨和霓儿三人就此失踪。    
    沈光心下大乱,只觉得天下茫茫,竟不知何处可觅佳人芳踪。他信马由缰,顺着大道而行,不知不觉间,又来到城南的五里屯。    
    一抬头,眼前出现一座横跨洨河的大石桥。    
    大石桥通体莹白,既有长虹轻盈之姿,又有苍龙矫健之态,气度恢弘而又风韵俏达,令人叹为观止。桥洞不是普通的半圆形,而是充满力度的弓形,其上又对称的轻伏着四个小拱,宛如环上花铃,造型明快而又优美。    
    他本来一直很鄙视李春,觉得他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看了这桥,才收起先前的鄙夷之意,转而代以敬佩之心。只是如今人海茫茫,一点线索都没有,哪里才能找到他们呢?而时飞雨那日对自己失望之后,会不会转投李春怀抱,和他夫唱妇随隐居别地去了呢?    
    过桥的人很多,有的推车,有的牵驴,有的坐轿,有的赶马,还有的人什么都不作,只是来看桥。    
    一个拿着拂尘的长胡子老头儿看见沈光望着大桥发呆的样子,走过来拍拍他的马脖子,叫道:“这位小将军请了,你是第一次见到赵州桥吧?”    
    沈光忙翻身下马,抱拳道:“是,不知老丈有何指教。”    
    “嘿嘿,倒也谈不上什么指教,看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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