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鬼-第1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斐豹惨然一笑:“嘿,督戎,你把我师傅给我手书的道经打坏了。”原来他一直穿在身上的白犀牛皮内衣,也被督戎这一掌打裂。不过也多亏这件宝衣挡上一挡,否则以督戎神力,他当场便要气绝身亡。饶是这样,他也伤得比督戎还重,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腑也被伤得厉害,不停的呕血。
督戎冷哼道:“哼,想不到我督戎又跟州绰那样,上了你的恶当了!”
却听一旁潜窥镜的通道中传来几个女子焦急的询问声:“斐豹,你怎么样了?”原来斐豹那声惨叫,楼上众人也都听到了。
又听晋侯姬彪的声音说道:“范爱卿,你去调调那个旋钮,看看他们情况如何?”
姬孟的声音说:“范大人,楼下的镜子已经被踢飞了,调也没用!咱们不如下楼看看。”
范宣子一声惨叫。
范约惊叫的声音:“大王,你为什么踩我爷爷的手?”
哗啦一声,厚厚的石板从窗户和大门处同时落下。
斐豹和督戎本来都受了重伤,脸色已不好看,这时见石板落下,两人脸色更是哗哗乱变,变绿变蓝变黑。
楼上众女子齐声尖叫,斐豹督戎抬头一看,天花板正在往下掉。
督戎怒道:“哼,想不到我督戎一世英雄,今日要命丧姬彪这个卑鄙小人之手。”又向斐豹走了两步,喝道,“你这个笨蛋,比武的时候满聪明,平日看人的时候却笨得要死。他们要拿你当我的陪葬,你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你要是两方面都聪明今天就不会死,你要是两方面都笨你也不会死。奶奶个熊,要不是你这把破剑插到我丹田,害我不能运力,这窗户上的破石板,我一掌就能碎了,把你我二人都给救出去!”
眼看天花板就要降到头上,督戎叹道:“我还是死个痛快的好!”抬起右手长剑,伸到脖子上一砍。
督戎的大好头颅,就这样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地上跳了两跳,咕噜噜滚到墙边。
斐豹爬了过去,抓起督戎头发,提起来一看,督戎双目怒睁,兀自不肯闭上。他伸指过去,为督戎拂上双眼,嘴里叹道:“督戎兄,真对不住!”眼中一酸,大颗大颗泪珠流下来,砸在地板上。
天花板继续下落,斐豹是坐着的,这时天花板也几乎要碰着他的头了。
楼上还是传来几个年轻女子和晋侯姬彪的吵骂声,太后和几个晋侯夫人的尖叫声。
斐豹忽然心中一动,将督戎头发系在腰带上,转身便往督戎踢掉过的铜镜那里爬。
爬到铜镜那里,往上一看,果然有个圆圆窄窄的通道。
四层的地板,轰隆一声,终于砸下,和三层的地板相接。
斐豹从偷窥镜的通道里爬出来,满身是血,满头是土,苦笑道:“姬彪你这个混蛋,老子在下面浴血奋战,你居然在上头给老子搞暗算。”说完便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晋侯姬彪却大喜笑道:“督戎的脑袋,快点,把这个举到了望台上去!”
栾家带着的两三千齐兵本来就在跟范鞅的军队浴血苦战,只盼着督戎劫了晋侯出来扭转战局,这时一见督戎头颅在了望台上悬出,顿时军心涣散。
栾盈等人带了残兵,逃往曲沃,在曲沃被范鞅率晋国大军包围,不久即被歼灭。
栾氏之乱时,子产带领的这队郑国使节,还留在绛都,没有回国。乱兵起时,友谊宾馆并非双方争夺之地,因此子产这些人,静居馆中,并无什么折损。
魏舒当初得乐王鲋传令,便持兵中立,静观事变,见栾氏乱平,便也出兵曲沃,随范鞅一起,围歼栾军。
齐侯趁乱,在边境处夺了晋国朝歌一城,后知栾氏很快被平,不敢再进,率兵退回齐国。
天之骄奴十五.故国归(1)
斐豹身受重伤,但他既已重获自由,便不愿再回范府,由子产带他回友谊宾馆养伤。
子产本该启程回国,为了斐豹伤重,不能远行,便指派一部分郑国使者先行回去,告诉郑侯自己将延期两月左右回国。
晋侯不敢再见斐豹,斐豹也懒得提起他。
范宣子和范鞅都来探望过几次。
范约更是时常过来探望,送医送药。
曾经受斐豹指点过的那两个培训班的学员,也络绎不绝的来过。
公主姬孟虽然诸多不便,半月之间,也来过五次。她的嫁妆在栾氏之乱中遗失不少,晋侯要为她重新置办嫁妆,因此将婚期推迟了半月。
半个月时间转瞬即到,这一日,姬孟登上嫁车,即将远赴东海之滨的吴国。
车声辘辘,嫁车从晋宫起程,路过友谊宾馆时,姬孟突然从嫁车跳下,奔入宾馆,要和斐豹诀别。
“斐豹,我要走了。”姬孟坐在斐豹的病床边,泪水涟涟,“你已经自由了,将来四处行商,会不会去吴宫看我?”
斐豹看她流泪,心中很是怜惜,只恨自己伤势太重,不能抬手为公主拭泪,及至听到公主问自己会否去吴宫看她,心下便犯了难,这吴侯会欢迎自己老婆的婚前男友么?还是会趁机砍了我?
姬孟见他不说话,不由得幽幽长叹道:“阿豹,阿豹,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斐豹听到这两声情意绵绵凄凄切切的“阿豹”,全身骨头都酥了,心中暖流翻滚,大堆的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差点便要脱口而出,只是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这才将满腔热情压了下去,嘴中不停的念叨着自己创作的那首自由歌,借以抵抗公主的柔情攻势。
姬孟见他喃喃不休的样子,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悄悄话,忙把耳朵凑过去听,却听得不甚分明,便说:“你要跟我说什么尽管放胆说,反正我马上要走了,阿豹?”
这声阿豹一叫,斐豹又激动起来,忍不住脱口而出:“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话一出口,斐豹便即醒悟,赶紧将已到嘴边的后两句话咽了回去。
姬孟眼睛一亮,将这两句话细细品味了一番,喜孜孜笑道:“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阿豹,你这两句诗,真是情真意挚,令人感动,我还从没听过这么动人的情诗呢!此去吴国,可以无憾了!”
斐豹心道:噢,原来你只是为了无遗憾的嫁人,这才逼我说这些话的啊!女孩子真是虚荣,一定要把身边男儿的爱意忠心掳掠殆尽,才肯乖乖嫁人。不知道老家的徐无忧又逼得多少个男子对她发了誓?嘿!管她有没有嫁给公孙楚,我都要把她抢过来。我在晋国为自由而战,如此艰辛,都取得了胜利,回家为老婆而战,那更是不在话下。
侍女进来催公主上车,姬孟黯然道:“斐豹,我走了,你多保重。”
姬孟从正门出去不久,范约便从侧门进来,轻嗔薄怒道:“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哼,你偏没有跟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儿,你认识我可比认识公主早多了罢!”
斐豹心说,好象也早不到十天。但是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他只敢对范约说:“其实这首诗还有两句。我见她即将远嫁,不敢说出来伤她的心罢了。”
范约奇道:“是哪两句?”
“生命诚可贵,美人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范约听了,忍俊不禁,转妒为喜,笑道:“好你个滑头小子!”
却说斐豹的伤势虽重,将养了一个多月后,也渐渐好转,每天能够下床走动一会。正要再过一阵子,等斐豹痊愈后一起回国的子产,这一天忽然接到国内专人快马递来的急报。急报上说,公孙黑为争娶公孙楚未婚妻徐无忧,密谋杀害公孙楚,谋泄,为公孙楚所知。公孙楚一听到这个消息,抄起长戈就去追杀公孙黑。执政子皮率人当街捉住公孙楚,将他流放到吴国。公孙黑又向徐无忧提亲,遭到拒绝,以为是公孙楚没死的缘故,便率族众攻打公孙楚家并扬言要追杀公孙楚。现在郑国贵族已经因此事分成两大阵营,内战一触即发。
子产看了急报,吓了一跳,赶紧跟斐豹说:“你看看急报,情况这么紧急,我得赶紧回去处理此事,不然郑国就要玩完了。你先养好伤,再自己回国吧。”
斐豹看了急报,心道,老婆的事,我怎么能不赶紧回去管管。忙说:“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跟你一起赶回去便是。公孙黑功夫不错,凶悍难制,只怕你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子产说:“你真的好了?”见斐豹点了头,便说,“那你就跟我一起走,嘿,反正你这小子命大,折腾不死你。不过你这一趟肯定要吃点苦的。我们要坐驿车,昼夜兼程回去。”驿车是公用马车,可以在途中驿站换马,因此长途驱驰,比坐自己的马车快捷,当然驿车不会像私人马车那样舒适就是了。
子产说完,便要启程。斐豹见事出突然,便趁子产去驿站雇马车之机,去跟范约道别,让子产雇好马车后,直接去范家接他上车。
范约听斐豹突然说要走,疑惑道:“这件事情,子产赶回去处理就行了,你还没好呢,急着赶命呀?”
斐豹当然不能说这个让郑国公孙们闹得执戈相向的徐无忧便是自己从前在她面前夸口过的未婚妻,忙说:“公孙黑很厉害,前任执政公孙伯有就是被他害死的。子产一个人回去面对险境,我不放心。”见范约点头表示理解,斐豹又说,“范约,我走了,你多保重。”
范约眼圈一红:“我本来以为至少还能再跟你相聚半个月,等你病好了,还可以为你设酒宴送行的。”范约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从你将桃花簪子插到我发髻上那一刻起,我就喜欢你了。那天你一句话都没跟我说,却对我看了又看,还把那样大刀阔斧做成的精细桃花簪子送给我,我……”范约哽咽起来,说不下去了。
斐豹眼睛也红了,说:“约儿,在晋国,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我会永远都记着你的,你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子。”
子产赶了驿车过来,说:“斐豹,你不走我可要走了,将来你可有的是机会周游列国会旧情人。”
二人轮流赶马,日夜兼程,五天的路程只走了两天多就到了。
他们赶到郑国国都新郑的时候,正是半夜时分。
天之骄奴十五.故国归(2)
这是时隔八年之后,斐豹第一次回到郑国。
郑国的一山一水,一郭一舍,都让斐豹感到亲切。只是没回家的时候想回家,真回来了,斐豹却有点害怕起来,虽然子产早就告诉他,家中俱已安好。
不过现实并不容斐豹慢慢感怀,他们一进新郑,就看见城中有一处火光冲天,疾驰过去一看,正是公孙黑在放火作乱。
公孙黑还是又黑又胖,脸上的凶横跋扈之气比那次商任之会上还要浓得多。他带领一队兵将,围攻公孙楚家宅。公孙楚家青壮也不少,他攻了几天没攻下,大怒之下,便带着手下将火把扔进去烧屋。子产和斐豹赶回来的时候,大宅中已经火起难灭,宅中一片慌乱,人马悲鸣喧嚷之声,直冲天际。偏偏公孙黑带着的兵将已经将大宅团团围住,张弓射箭,不准里头的人逃出来,要把里头的人全都活活烧死。
曾在杀害公孙伯有一役中与公孙黑勾结的郑国贵族驷氏家族,这时也带了人马来,要跟公孙黑火拚,想趁机铲除公孙黑这支势力,夺取郑国兵权。
如果不是子产和斐豹及时赶回,郑国内乱,一定就此爆发。
火拚的三方,谁也没注意,有那么一辆不起眼的小小驿车,正疾驰过来。
等他们注意到的时候,驿车已经到了离公孙黑只有一两丈远的地方。
公孙黑已经不认得这个驿车御者就是当年那个胡唱《关雎》的少年,火光闪闪间,他也没看出来这人是商任会上从树上砸下的晋国第一勇士,他大声喝问:“大胆,什么人敢闯到这里来,左右,给我放……”
“箭”字还没来得及出口,斐豹腕子一扬,长鞭如游龙般飞起,钻过隔在中间的几名士卒,鞭梢一卷,便将公孙黑咽喉狠狠扼住。
公孙黑呜呜嗯嗯,说不出话来。
斐豹懒洋洋笑道:“你们这些兵卒,还不赶紧让开,好让宅子里的人逃出来?”
有个随从抽出长剑,向长鞭中段砍去。
长鞭如有灵性般一让、一卷、一回,公孙黑便被拉到驿车上面,跌倒在子产身前。
子产抽出随身佩剑,架在公孙黑脖子上,拉着他站起身来,喝道:“我是郑国少正子产,驾车的是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