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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蓝色的海豚岛 作者:司各特·奥台尔-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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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海獭现在长得有我胳膊那样长了,皮毛很光滑,它的鼻子又尖又长,鼻子两边有很多胡须,我从来没见过象它那样大的眼睛。我在池子旁边的时候,它一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不管我干什么,它的眼睛总跟着我转,当我说些什么话的时候,这对眼睛就骨碌骨碌打转,样子很滑稽。不过这也多少有点使我喉头哽塞伤心起来,原来它们也知道悲伤和欢乐。 
  有好多时候我只叫它海獭,就象我过去把朗图叫作狗一样。后来我打定主意给海獭取个名字。这个名字就是“芒—阿—勒”,意思是大眼睛的小男孩。 
  每天捕鱼是一项艰巨的任务,特别是风大浪高的时候。有一次我只捕到两条鱼,我把它们丢在水池里,“芒—阿—勒”很快吃掉了,等我再给它。当它发现我统共只有两条时,它转着圈游个不停,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我。 
  第二天浪高水大,即使退潮的时候我也不能在礁石上钩鱼,因为我没有东西给它吃,我也就没有到池子那里去。 
  三天过后我才能捕鱼,当我再到那里去时,池子已经空了。我知道总有一天它会离去,可当真它回到海里去了,我又感到很不好受,我再也不能为它捕鱼了。就是在海草里再看到它,我也认不出它了,因为现在它已经长大,伤口也已经痊愈,看上去跟别的海獭一模一样。 
  阿留申人离开后不久我就搬回高地上去了。 
  只有篱笆遭到了些破坏。我把篱笆修补好,几天之后房子就恢复了原状。唯一使我担心的是,夏天搜集的鲍鱼全都不见了。我只好每天捕到什么吃什么,努力在能捕鱼的日子里多捕一些鱼,以度过不能捕鱼的日子。整整前半个冬天,就是“芒—阿—勒”游走以前,有时很难捕到鱼。在那以后,就不那样困难了,我和朗图总有足够吃的。 
  阿留申人在岛上的时候,我没有机会去捕沙钻鱼来晒干,所以那个冬天晚上没法点灯。我很早就上床睡觉,只在白天干活。不过我还是为我的叉鱼镖枪添置了一根绳索,还做了许多鲍鱼壳挂钓,最后还做了一些耳环,以便跟徒托克送我的那副项圈相配。 
  这些耳环费了我很多时间,因为我一连好几天趁早晨退潮,在海滩上搜寻,才找到两颗容易雕刻的卵石,同项圈上石头的颜色相同。耳环上打眼更费事,因为这种石头不好固定,不过当我打好眼、用细沙子和水磨光、用骨钩吊起来戴上我耳朵时,它们显得非常美丽。 
  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我戴上项圈和耳环,穿起鸬鹚羽毛裙,和朗图一起在峭壁上散步。 
  我经常想念徒托克,特别在这些日子里,我总要朝北方眺望,希望她能在这里,来看望我。希望我能听到她用怪声怪调的语言说话,希望我能想出一些事给她说说,也希望她能想出一些事情给我说说。 

  
  第二十四章
  春天是开花的时节,水在峡谷中奔流,泻入海中,许多飞鸟又回到了岛上。 
  泰罗尔和鲁雷在它们出生的那棵树上筑了一个窝。用的是干海草、干树叶、甚至朗图背上的毛。在筑窝期间,每当朗图在院子里一不注意,它们就会飞扑下来,叼一嘴毛就飞走。这个,朗图当然不愿意,后来一直到它们把窝筑成,它总躲着它们。 
  我给鲁雷起个姑娘的名字是正确的,因为它下了一些带斑点的蛋,在它配偶的帮助下,孵出了两只丑陋的小鸟,这对小鸟不久就变得很美丽。我给它们起了名字,修剪了它们的翅膀,不久这两只小鸟就象它们的父母亲一样驯服了。 
  我还找到一只小海鸥,这只小海鸥是从窝里掉到沙滩上来的。海鸥在峭壁和岩石上有坑洼的地方筑窝。这些坑洼一般都很小,我常常看到小海鸥在窝边摇摆不定,心里很纳闷为什么不掉下来。它们很少有掉下来的。 
  这只鸟嘴黄里带白的小海鸥受伤不重,不过还是把一条腿摔断了。我把它带回家,用两根小棍和海豹筋把骨头缚在一起,起初它不想走,后来,因为它还小不能飞,它就开始跛着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有了这些小鸟和老鸟,有了白海鸥和跟我形影不离的朗图,这个院子似乎是一个安乐窝。要是我不想念徒托克就好了。要是我不思念姐姐乌拉帕就好了,我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不知道她面颊上画的标志是否真有魔力。如果它们真有魔力,她现在已经和克姆科结了婚,已经是许多孩子的妈妈了。如果她看见我的这些孩子,一定会笑话我,这些孩子和我过去一直希望有的孩子是那样截然不同。 
  那年初春,我就开始采集鲍鱼,我采集了许多,拿到高地上去晒干。如果阿留申人再来,我要有足够的储备。 
  有一天,我在礁石上往独木舟里装鲍鱼,看见附近海草里有一群海獭。它们互相追逐,从海草里冒出头来,然后又钻到海草下面,接着又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就象过去岛上有小孩时,我们经常在灌木丛中玩的游戏一样。我在寻找芒一阿一勒,可是它们全都一个样子。 
  我把独木舟装满鲍鱼,向岸上划去。有一只海獭紧紧地跟着我。我的独木舟一停,它就往水下钻,然后又在我前面浮起来。它离我很远,不过就是那样,我也知道它是谁。我从来没有想到,我还能把它和别的海獭区别开来,可是我十拿九稳它就是芒一阿一勒,所以提起了我才捉到的鱼。 
  海獭游得很快,我还来不及喘口气,它已经把鱼从我手里夺走了。 
  我有两个月没有看见它了。后来,有一天早晨,我正在捕鱼,它又突然从海草里钻了出来。它后面还有两只小海獭。它们和小狗一般大小,游得很慢,“芒一阿一勒”不得不常常催促它们。海獭刚生下来不会游泳,不得不抓住它们的妈妈。它用蹼脚把它们扫到水里,然后围着它们兜圈子,直到它们学会跟着游水为止。 
  “芒一阿一勒”来到礁石附近,我往水里扔了一条鱼。它不象过去那样把鱼夺走,而是等在一旁看小海獭怎么办。而小海獭似乎对我比对鱼更有兴趣,直到那条鱼开始游走,“芒—阿—勒”才用锋利的牙齿把鱼咬住,向小海獭前面抛去。 
  我又往水里扔了一条鱼,想给“芒—阿—勒”吃,可是它还是和刚才一样。小海獭仍然不会捕食,最后它们玩腻了这种把戏,游过去,伸出鼻子在“芒一阿一勒”身上磨蹭。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知道“芒一阿一勒”是它们的母亲。海獭是终身配偶,如果妈妈死了,父亲将尽力抚养小海獭。我刚才还以为“芒—阿—勒”就是属于这种情形。 
  我低头看着这个游在礁石旁边的小家庭。“‘芒—阿—勒’,”我说,“我给你起个新名字。你叫‘王一阿一勒’,这对你更恰当一些,因为它的意思是‘大眼睛姑娘’。” 
  小海獭长得很快,不久就可以从我手里叼鱼了。“王一阿一勒”却更喜欢吃鲍鱼。它让我把鲍鱼抛给它沉到海底去,然后它一头栽下去,上来时身上托着鲍鱼,嘴里衔一块石头。接着它仰面浮在水上,把鲍鱼放在胸口上,用石头一次次敲打鲍鱼,直到把鲍鱼壳打碎为止。 
  她教她的小海獭也这样做,有时候我整整一上午都坐在礁石上,看它们三个在胸口上敲打坚硬的鲍鱼壳。要是别的海獭不这样吃鲍鱼,我一定会以为“王—阿—勒”在玩游戏让我高兴高兴。可是它们都这样吃,对它们这种吃法我一直感到非常惊奇,就是现在也还感到很惊奇。 
  自从那个夏天我和“王—阿—勒”跟它的小海獭交上朋友以后,我没有再杀过海獭。我有一件海獭披肩,一直用到破旧也没再做一件新的。我也没有再杀过鸬鹚,取它们美丽的羽毛,尽管它们的脖子又细又长,互相交谈起来发出一种难听的声音。我也没有再杀海豹,取它们的筋了,需要捆扎东西的时候,我就改用海草。我也没有再杀过一条野狗,我也不想再用镖枪叉海象了。 
  乌拉帕一定会笑我,其他人也会笑我——特别是我父亲。但对于那些已经成为我朋友的动物,我还是有这种感情。即使乌拉帕和我父亲回来笑话我,即使所有其他的人都回来笑话我,我还是会有这种感情的,因为动物、鸟也和人一样,虽然它们说的话不一样,做的事不一样。没有它们,地球就会变得枯燥无味。 

  
  第二十五章
  阿留申人再也没有到蓝色的海豚岛来过,不过年年夏天我都在提防他们,春天一到我就采集海贝,把它们晒干,储存在我放独木舟的山洞里。 
  他们离开后,我在两个冬天里又做了一些武器——一支镖枪、一张弓和一袋箭。我把这些东西也储存在高地下面,这样,如果阿留申猎人口来,我就可以到这个岛的另一部分去,从这个山洞搬到另一个山洞,需要的话,甚至可以住到独木舟里去。 
  阿留申人走后,有好几个夏天,海獭群离开了珊瑚湾。没有给阿留申人镖枪杀死的老海獭,现在也知道夏天有危险,所以把海獭群领走了。它们到离这里很远的高礁石海草区去,在那里住到冬天第一场暴风雨来临。 
  我和朗图经常出海到那块礁石那里去,在那里住几天,给“王—阿—勒”和别的新相识的海獭捕鱼吃。 
  有一年夏天海獭没有离开,就在那个夏天朗图死了,那时我才明白那些记得阿留申猎人的海獭都已经死掉了。我难得想到阿留申人,也难得想到那些说过要回来接我而一直没来的白人。 
  那个夏天以前,自从我和弟弟留在岛上以来,我从来没有间断过计算我在岛上度过的岁月。一个月来,一个月去,我都在房子门边的柱子上刻一个标记。从房顶到地,我刻上了许多标记。那个夏天以后,我再也不刻标记了。日月的流失现在对我已经没有多大意义,我只做一些标明一年四季的记号。去年我连这个都没有记。 
  朗图是夏末死去的,春天以来许多日子里,每当我到礁石上去捕鱼,除非我哄它,它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它喜欢躺在房子前面晒太阳,我就让它去晒,我自己到礁石上的次数也不象过去那样多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朗图站在篱笆前面狂吠,要我让它出去。月圆的时候它经常这样做,一般都在早晨才回来,可是那天晚上没有月亮,第二天早晨它也没有回来。 
  我等了整整一天,直到天都快黑了,我才出去找它。我看见了它的脚印,沿着它的脚印翻过许多沙丘和一座小山,到它曾一度居住过的野狗窝去。我在那里找到了它,它孤孤单单躺在山洞里。起初我以为它受伤了,可是身上又没有伤口。它用舌头舔了舔我的手,不过就舔了那么一次,接着它又静静地躺下,呼吸很局促。 
  由于夜幕已经降临,天太黑,我无法把朗图抱回家去,我只好住在那里,我在它身边整整坐了一个晚上,跟它说话。拂晓,我抱着它离开了山洞,它的分量很轻,仿佛它身上的皮肉已经先离开了世界。 
  我经过峭壁时,太阳已经出来了。海鸥在天空中啼叫,它听到声音竖起了耳朵,我把它放下来,以为它希望象以往那样向海鸥再叫上一声。它把头抬了一下,眼睛跟随着它们,但是没有出声。 
  “朗图,”我说,“你过去总喜欢向海鸥狂吠。有时整个上午和整个下午你都会向它们叫个不停,现在你就再为我向它们叫几声吧。” 
  可是它已经不再去看它们了。它慢慢地走到我面前,倒在我的脚下。我把手放在它胸口上。我感到它的心还在跳,不过只跳了两下,跳得很慢,声音很响很空洞,就象海滩上的波涛一样,后来就停止了跳动。 
  “朗图,”我哭了出来,“喔,朗图!” 
  我把它埋葬在高地上。我在岩石缝里挖了一个洞,整整两天,我从早晨一直挖到天黑。我把朗图和一些沙花放进石洞,还有一根朗图喜欢我扔出去让它去追赶的棍子,我也放了进去。然后我在海岸上采集一堆各种颜色的卵石,把石洞盖了起来。 

  
  第二十六章
  那年冬天,礁石上我一次也没有上去过。我光吃储存的食物,只有到泉边去打水才离开家。那个冬天风特别大,雨也特别大,汹涌的大海猛烈地冲击着峭壁,因此即使朗图还在,我也不会经常出去。在这期间我用带桠权的树枝做了四个圈套。 
  夏天,有一次我去海象居住的地方,路上看见一条样子象朗图的小狗。它正跟着一群野狗跑,尽管只是一瞥,我就能断定它是朗图的后代。 
  它比其他狗大,皮毛也比其它狗厚密,眼睛是黄色的,奔跑起来步态跟朗图一样优美。春天我打定主意用我正在做的圈套捉住它。 
  冬天野狗经常到高地来,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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