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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艺术的起源-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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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也还不见得丰富。斐及安人的诗的作品我们只知道一种。代表菩托库多人的诗仅只两首简单的舞曲而已。曼恩的安达曼集,除了许多神话之外,也只有两首歌谣。关于澳洲人的诗歌,只有对布须曼人和埃斯基摩人,我们知道得还比较详细一点。但是这区区由欧洲人搜集拢来而且译成欧洲文字的澳洲人的歌谣和故事,我们就能认为是真正充分的研究资料吗?我们对于格累(Gery’)布雷克(Bleek)和林克(Rink)们在语言学上的准备和注意,并不加以丝毫的怀疑。但是这些民族的语言和我们的完全不同,即使有最大的语言学的天才和注意,也不能给我们以没有偶然发生的错误的确实保障。在原始诗歌的搜集上,即使能避免一切错误,难道在翻译上也能完全避免错误吗?当我们回想到用法兰西的文字从来不能表现出歌德歌曲中的神韵,甚至用最接近的英国语言来翻译,也时常会失去德国诗歌大部的特殊性时,我们怎轻易希望对于语言文化和我们十分悬殊的狩猎民族的诗歌的原意,在翻译成欧洲文字之后,还能很近似原意呢!1处在这种情形之下,希望这初步的尝试能完全代表原始诗歌的广博的内容和价值,确是不合理的。无论如何,我们除了举一个简略的概要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奢望,大概在这个概要里,也还有很多地方是需要修正和补充的。    
  诗歌是为达到一种审美目的,而用有效的审美形式,来表示内心或外界现象的语言的表现。这个定义包括主观的诗,就是表现内心现象——主观的感情和观念——的抒情诗;和客观的诗,就是用叙事或戏曲的形式表示外界现象——客观的事实和事件——的诗。在两种情形里,表现的旨趣,都是为了审美目的;诗人所希望唤起的不是行动,而是感情,并且除了感情以外,毫无别的希冀。这样,我们这个定义,在一方面,从感情的不合诗意的表现中区别出抒情诗来,在另一方面,从教训和辞章的表现与记述里区别出叙事诗和戏曲来。2一切诗歌都从感情出发也诉之于感情,其创造与感应的神秘,也就在于此。    
  斯宾塞(Herbert Spencer)在其第一原则(First Principles)上,曾经定一种规条说:最低级文化的诗是一种“不分体”(Undifferen-tiated)的诗,就是说那时候的诗,还没有形成诗的类别却综合抒情、叙事及戏曲等要素于每一种作品里,虽则综合得不很明显。这种见解很适合现代的科学进化论;但不幸和事实并不相符。在我们研究所及的最低级的文化里,我们发见他们的重要的诗也都和高级文明的诗一样有着独立的和特殊的形式。然而我们不能不承认原始民族的抒情诗含有许多叙事的原素,他们的叙事诗也时常带有抒情或戏曲的性质。但是,我们倘若因此就称原始的诗歌为“不分体”的,我们仍将没有权利拿文明时代的诗歌跟原始的诗歌对立,因为纯粹的抒情诗、叙事诗或戏曲诗,是在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出现过的。    
  没有一件东西对于人类有象他自身的感情那么密切的,所以抒情诗是诗的最自然的形式。没有一种表现方式对于人类有象语言的表现那么直捷的,所以抒情诗是艺术中最自然的形式。要将感情的言辞表现转成抒情诗,只须采用一种审美的有效形式;如节奏反复等。一个五岁的儿童看见一只漂亮的蝴蝶,就会喊出“啊!美丽的蝴蝶!”(O’the Pretty butterfly!)来表示他发见的喜悦。这个呼声表现一种感情,但不是传达感情,只是为表现感情,所以这个呼声不是实用的;它也不是用一种艺术的有效的形式来表现的,所以也不是抒情的。但是,倘若这只蝴蝶是非常美丽动人,引得那个小孩子反复地作着喜悦呼声,而有合规则的音节,同时使得一个个的字吐出节奏的音调,唱着“美丽的蝴蝶呀!”(O’the pretty but’terfly)这个呼声就变成歌谣了。    
  原始民族用以咏叹他们的悲伤和喜悦的歌谣,通常也不过是用节奏的规律和重复等等最简单的审美的形式作这种简单的表现而已。挨楞李希(Ehrenreich)曾经告诉我们一些菩托库多人在黄昏以后将日间所遇的事情信口咏唱的歌谣。    
  “今天我们有过一次好狩猎;    
  我们打死了一只野兽;    
  我们现在有吃的了:    
  肉的味儿好,    
  浓酒的味儿也好。”    
  或者    
  “年轻的女郎不偷东西,    
  我,我也,不偷窃东西。”    
  我有一首颂扬酋长的歌,更加简洁了:仅仅言简意赅地叙述了一句“这位酋长是不怕什么的!”3他们把这些短短的歌辞,每句吟成节奏,反复吟咏不止。    
  澳洲人的抒情诗在取材上并不能超出菩托库多人抒情诗的水平。我们现在已经得到全澳洲各地歌谣的颇为完备的汇集。这些歌谣差不多只含有一个或者两个简短的节奏的语句或有复句或无复句不定的反复着。4这些歌谣遇有相当机会就随口吟哦。格累说:“澳洲老人们对于唱歌,和水手们咀嚼烟草一样。简直是家常便饭,他怒也唱、喜也唱、饿也唱,倘若饮酒,如果没有饮到烂醉如泥的时候,就更加唱得厉害。”那林伊犁族人在猎后满载而归时口里唱着一种国歌似的歌:    
  “那林伊犁人来了,    
  那林伊犁人来了,    
  他们就到这里来了;    
  他们背着袋鼠回来,    
  而且走得快——    
  那林伊犁人来了。”5    
  旅途疲乏的漂零者诉苦道:    
  “我疲于我的旅行了。    
  我已踏遍耶纳(Yerna)全土,    
  这是无穷无尽的路哪。”6    
  猎人夜里坐在营火旁边,追想日间行猎之乐,也发而为歌:    
  “袋鼠跑得很快。    
  袋鼠肥肥的,    
  我拿它来充饥。    
  袋鼠呵!袋鼠呵!”7    
  然而另外一个人却很想看文明人的食品:    
  “白人吃豆儿。——    
  我想我也有一些,    
  我想我也有一些。”8    
  欧洲人的生活所供给澳洲人的抒情诗的材料,可以说是特别的丰富。当铁路敷设于那林伊犁地方的时候,那开车的光景,就给了土人一种深刻的印象,于是行之于歌咏在举行科罗薄利舞时歌唱:    
  “看啊!卡潘大(Kapunda)的烟!    
  一团团喷起的烟。    
  快看啊!烟气象云雾一样。    
  象海鲸喷水一样。”    
  当某一只搁浅船上的金鹰章搁在喀耳华(Gulwa)地方某一家人家的人字头的墙上时,他们立刻编成一个叙述那种情形的歌,那歌是用单节的韵文和叠句制成的:    
  “哦,喀耳华的鹫鸟啊!    
  哦,喀耳华的鹫鸟啊!”9    
  准备作战的武士们,也借歌谣来发泄他们的愤怒,在那歌谣中,他们预计着怎样对他们憎恶的敌人报仇雪恨。    
  “戳他的额,    
  刺他的胸膛,    
  戳他的肝,    
  刺他的心脏,    
  戳他的腰,    
  刺他的肩膀,    
  戳他的腹,    
  刺他的肋髈。”10    
  这样一直数下去,直到身体的各部都交恶运为止。他们或者数计他们的武器以鼓励自己。    
  “布鲁(Burru)的楯,棍棒和长枪,    
  还带着比拉(Berar)的飞去来器,    
  华罗尔(Waroll)的宽阔的飞棒(boomerang)    
  布丹(Boodan)的带、缨和帷裙;    
  起来,跳上前去,瞄得准呀,    
  用这匀直的鸵鸟枪!(Emw-Spear)”11    
  有时候也拿歌谣的本身来作为锋利的武器。讽刺的歌谣是澳洲人大家所爱好的。格累曾经听见有人唱过一首讥刺土人的歌,歌辞如下:12    
  “噢,怎样的一条腿,    
  噢,怎样的一条腿,    
  你,袋鼠脚的贱东西!”    
  土人的警察官第一次到威尔温(Wailwnn)区域的时候,他们唱着嘲笑那班警官的歌道:    
  “滚开罢,你们这班瞎眼的东西,    
  我希望你们一去不再回,    
  到悉德尼(Sydney)去呀,到悉德尼去呀,一去不再回,    
  再会。”13    
  一个朋友告别之后,那些留下的人们忧伤地唱着:    
  “回来啊,再回来啊!”    
  当第一个土人从柏斯(Perth)乘船到英国去的时候,其余的人永远反复地唱着下面的歌辞:    
  “孤单的船儿漂泊在哪里?    
  我永远不会再见我亲爱的人儿了!    
  孤单的船儿漂泊在那里?”14    
  当一个亲戚到他们所谓“旅人永远不再回来”的国土去的时候,本部落的妇女们都引吭悲歌。格累曾经记述在澳洲西南地方,他们在一个青年殡葬时所唱的挽歌。    
  青年的妇女们唱:    
  “我的年轻的兄弟啊——”    
  老年的妇女们唱:    
  “我的年轻的儿子啊——”    
  双方合唱:    
  “我决不能再看见他了,    
  我决不能再看见他了!”    
  最后,我们再译出澳洲人的“宗教的”抒情诗的一个例子来罢,这是在下麦雷(Murray)地方,青年人社式的庆祝宴上所唱的歌:    
  “你今天吃点苦头,    
  你的胡子就会出来,    
  那时你可以和大人们一起,    
  尝那种神秘的肉味。”15    
  这一类诗歌的大部分,特别是那些为求愿和治病而唱的,我们是完全不能了解的,恐怕除了创制者本人之外,就是澳洲人也不懂得罢。    
  不幸曼恩也没有给我们举出安达曼岛民的抒情诗的实例。但是至少他们的诗歌也有一种一般性,从那种性质看起来,明科彼人的诗歌,大体上和澳洲人的诗歌没有什么根本的差别。“将题材——就是诗人或其种族最近所遭遇的冒险事业和意外事件——组成两行短诗或一对诗句,而连以叠句,这种叠句有时候是只有两句反复的独唱诗。”16    
  菩阿斯说:“每一个埃斯基摩人都有他自作的曲调和自作的歌辞。其内容取材于能够想象得出的每一件事情:如夏季的美丽,诗人在各种不同环境里的思想和情怀,例如在侦伺海豹的时候,或与别人生气的时候;他们或者讲述某一种重要的事情,如长期旅行之类。讽刺歌是他们所喜欢的……歌谣的形式则有严格的规定。将全诗分成长短不同的诗句,而且长短相间地排列起来。”17这一类的歌谣菩阿斯记录了一大批,但是一首也没有翻译出来。在另一方面,林克却翻译了几首各有特殊性的诗,18我们就从他的翻译里选出三个例子来。根据这些诗,我们可以看出埃斯基摩人的诗,有许多地方竟凌驾于澳洲人和菩托库多人的抒情诗之上。第一首歌是从格林兰地方的一个埃斯基摩人库可克(Kukook)那儿得来的——“他虽则是一个贫穷的猎者,然而却是欧罗巴人重要的朋友”——大约七十年前的一个节期里,在格林兰的南部唱的。“这个淘气的小库可克——imakayahhayah,imakayahhah hayah——这样说:    
  ‘我将别离我的故乡,    
  坐了一只大大的船。    
  为了那可爱的小姑娘。    
  我要预备好我的明珠,    
  那些象煮熟了的明珠。我到了异乡以后,    
  还要回来,    
  那些卑贱的亲戚——    
  我将把他们一齐召来——    
  用一根很粗的绳头,    
  给他们响打一顿。    
  那时我要结婚,    
  一次要娶两个新人;    
  这个最亲爱的小宝贝——    
  只穿着斑驳的海豹皮衣裳,    
  还有一个小妖精,    
  却穿着小海豹皮的衣裙。’”19    
  第二个例是两个东方格林兰人所编的讽刺双声曲。这是极象上巴伐利业(UpperBavaria)和提罗尔(Tyrol)的“高级学生”互相嘲笑的即兴歌:    
  沙夫特拉德:(Savdlat)    
  南方,南方,啊,南方,在那一边儿——    
  当我住在中部海岸时,我遇见了布尔吉基索克,    
  他吃比目鱼而长胖了。    
  中部海岸的居民不知道怎样谈说,    
  因为他们羞用他们的语言。    
  他们又很愚蠢。    
  他们的语言并不一样:    
  有些带着北方口音,有些是南方口气;    
  所以我们不懂他们的语言。    
  布尔吉基索克:(Pulangitsisok)    
  有一次沙夫特拉德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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