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社科电子书 > [杂集]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 >

第17节

[杂集]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第17节

小说: [杂集]是谁在天边歌唱 作者: 蓉儿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些孩子们是怎么应付的,就像激流中游泳的鱼,他们翻腾着,一路顺流而下。哎,看不懂的事儿是越来越多了,不看也罢。 
  儿子田泽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样子凶恶的大狗,虽然不吵不闹的,看起来还是有点耍吓笥衙遣桓依戳耍弦友哪穸疾桓以僦ㄉ恕V挥惺逅甑乃镒痈咝肆耍耆司退担拔壹已艘恢徊亻幔源恐郑 薄�
  绝对纯种的藏獒被安排在屋后阳台外面干枯的草坪上,用两条铁链子拴在阳台的水泥柱子上,链子很短,也就一米五的样子,也不敢长啊,怕出了自家区域,冒犯了路人。草坪中间有一些被削平的石板,每隔一步铺一块,远远看过去就像一条蜿蜒的山路,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的,石板也摇摇晃晃的,好像这里正发生着轻微的地震,只不过人们对此习以为常,不再恐慌罢了。即使住在高档别墅区,这日子也没有以前住在大杂院安静了,轰轰隆隆的车辆搞得天摇地动的,深夜也别想安宁。发展中国家的繁荣好像就是靠着各种各样的声音烘托出来的。 
  虽然有两根赤钢铁链拴着,第二天田泽却发现扎巴脖子上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坐在链子上,静静等待田泽重新给他系好。田泽想了很久,也不明白扎巴是怎么做到的,就像是个魔术,而施法的却是扎巴。有了第一次,田泽就有了警惕,以后每天早晨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去查看扎巴的链子,他怕家人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受到惊吓。几天之后,田泽就明白了扎巴夜晚为什么要逃跑、又去了哪里了,当然,这样的发现纯属意外,或许是冥冥中注定他本应该知道吧。 
  那晚,从公安局出来,田泽就去了淡梅的住所。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去那里,只是想去看看,看看那幢空房子,好像看见了那幢空房子就能明白淡梅为什么会这么决绝离开人世了一样。别说他不明白,恐怕很多人都不会明白,一颗在乐坛上刚刚升起的耀眼的明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坠落了,即使他愿意,民众也不愿意啊!就在淡梅去世前夕,淡梅已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她写的歌和她作的曲已经被广为流传,还被报纸誉为最具潜力、最有才华的词曲作者。然而,就像一颗流星,当人们看到她耀眼光芒的时候,她已经在陨落了。对这件事,各大报纸争相报道,炒作得沸沸扬扬,甚至有报纸大标题这样写,“一枝梅,孤寂落花,是自杀还是他杀?”。“一枝梅”是淡梅的化名。无形之中,田泽被推到了嫌疑者的行列,于是公安局今天叫了他问话,甚至他们还提出解剖尸体,这让田泽很生气。想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托了很多警察局的朋友帮忙,又让淡梅的父亲出面说话,好不容易才让公安机关打消了解剖的念头,淡梅才得以在死后保全了自己的身体。 
  跟打仗似的,一天下来,田泽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散了架。一时间,那么多的疑问一起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就把车开到了这里,然后他就看见了扎巴。 
  扎巴是以雕塑的形式出现在他眼中的。 
  扎巴站在房后的阳台外,一动不动,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幢黑漆漆的屋子,那黄褐色的眼睛好像真的能洞穿黑暗的秘密所在。 
  田泽怜悯地看着他,就像怜悯地看着他自己。只有在这一刻,田泽才真正理解了淡梅在这个世界为什么最割舍不下的竟然是扎巴了。 
  但凡是生命,就会有它的快乐和痛苦,无论是一株草,还是一个人。如果说,因为动、植物们没有和人类可以沟通的语言,人类就认为他们没有悲伤,那就有点儿丧尽天良了。 
  丈量幸福,过多地关注自身,是人类的智慧所致,也是人类的悲哀之源。随遇而安,过多地被生存驱使,是动物的弱智所致,也是动物们的造化。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是幸福,细品却不无沧桑。 
  纷纷扬扬,天空飘起了今冬第一场雪。雪很大,一会儿,世界就白茫茫一片了,梅花却不再开放。 
  我好像又看见淡梅蜷曲着身体抱着肩膀在屋里走动,她真的是越来越怕冷,越来越怕冷。在项小米走后,天气真的是一天比一天冷了,好像不会再有转热的可能。她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已经不再流淌了,冻结在身体里。她好像每天都很忙,又好像什么都没做,除了写歌,还是写歌,甚至,她也感觉不到时光在流逝。她每天对着空气说话,有时候是看到了母亲,有时候是看到了刘云,有时候是看到了项小米,有时候看到了很多人,所有的人纠结在一起,就像一团黑影纠结着无数个灵魂。 
  她也经常对着书房里的一面铜镜说话,铜镜里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扭曲着,晃动着,越来越远。她的眼睛好像陷了进去,越陷越深,她根本没办法把眼光抽出来,她也根本不想抽出来,她只想进去。她努力从这面古镜深处找寻着历史背后的记忆,找寻记忆中的青春,还有岁月到来之前的荒凉。 
  这是家里唯一的一件古董,是在项小米走后不久那个春天里突然出现的,淡梅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好像是从母亲的箱笼,也好像是那一年自己在旧货市场淘来放在那儿的。现在,它就摆在她的面前。 
  青铜色的镜面里重叠摆放着一沓白纸,一枝铅笔在飞速转动,从左到右,从右到左。 
  今天,她终于进入了那面神奇的古镜,我看见她越走越深的背影正在渐渐归入虚无,融入铜镜背面。 
  田泽一直坐在车里看着扎巴,看着雪慢慢地越铺越厚。渐渐地,扎巴的四脚已深陷在雪中,就像一棵树扎根在土壤,久而化石,变成了一个雪白的雕塑。他想,或许他应该带他回去,但不是现在,他应该有耐心等着扎巴自己决定回家。 
  或许,今夜,他也可以放慢脚步,卸掉武装,放弃以往所有矫情虚伪的拼搏,不再抱怨生活的空洞,静静享受对这个世界某个人的怀想。然而,白天里紧绷的每一根神经,这时候都在和肉体的困乏对抗,坚强得就像穿越敌人炮火的勇士。 
  纷纷扬扬的雪花,铺满了水泥地面,打湿了双眼,却再也不能渗入土壤,土壤干涸了,结成了硬壳,不会再有被浸润的可能。 
  当眼泪像泉涌一样,打湿了扎巴的脸庞,脸上的毛发捋成了一绺一绺的毛辫,但泪水仍然在汩汩流淌,不多时,便湿了身下的雪地,雪化了,黑黑的一大片。 
  看到这样的场景,田泽不知道应该作何感想,即使是铁石一样的心肠,这一刻也被彻底融化,又被彻底搅动了。 
  一辆轰隆驶过的黑色轿车把雪白的光柱投射在了这一幕静止的画面上,他看到扎巴脸上居然有如神启般发出圣洁的光芒。与此同时,有一道白光从田泽眼前闪过,好像是从淡梅书桌上发出来的。田泽记得书桌上有一面铜镜,不知道淡梅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但好像很早就有了。或许只是镜子的反光,这时,却无意中划破了田泽的心房。 
  或许,今夜,也该跟自己不清楚的过去说声再见了,趁着天黑,趁着下雪,把自己的过去埋葬。而明天,在太阳出来之后,所有的一切过往都会和积雪一起化作云雾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央。 
  四十而不惑的年纪,田泽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明白了,就像这时候在这里看见扎巴一样。唯一看清楚的是自己,还不那么真实。 
  曾经心比天高,好像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就像一个商场吧,看上什么尽管拿好了。可他究竟拿了什么呢?究竟什么才是自己的?他想起印度有一句谚语,怎么说的他忘了,大意是:什么东西都不是你的,你只不过是那个暂时保管的人,“我的”这句话在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确是这么回事,即使生命,也不过是自己暂时使用一下罢了,到了时间,上帝就会收走曾经给你的一切。就像淡梅吧,田泽想,淡梅可能就是因为太聪明了,所以,当她把自己的智慧用尽了,她也就该走了。这就像田泽的胃口,以前,田泽的胃口多好啊,即使一碗白米饭也吃得那么香。他贪吃啊,所以他吃遍了中华美食,甚至不惜千里迢迢去找寻,结果呢?现在,他看什么都不香,吃什么都没味儿了。人哪,一辈子吃多少好东西是一定的,早吃晚不吃,就是这个道理吧!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责任也是不同的,比如淡梅,她是为音乐而生的,也会为音乐而死。反正,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的能量越大,他对这个世界的责任就越大,只有那些平凡的人最幸福。    
  田泽坐在车里胡思乱想着,凌乱的思绪就像雪片一样被风吹着跑,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团成一团,又坠入泥淖。 
  雪越下越大,天地一片银白,扎巴雕塑一样立在雪地里。在某一瞬间,田泽忽然理解了扎巴,就像理解了自己这么多年荒唐的拼搏一样。 
  记忆突然跳回了草原。 
  那里早就冰天雪地了吧?不知道扎巴是怎么想的,他会想起草原的家吗?看着扎巴庞大的身躯,田泽开始后悔把他带到了城市。城市能够给他的空间太小,他再也不能像在草原上那样和骏马一起驰骋了。可是,他也没有可能再把他送回草原了!那样的经历一生能有几次啊,走过去的路谁能回得了头呢?这都是命啊!人有人命,狗有狗命,谁也逃不脱命运的摆布! 
  其实他应该看出淡梅的反常的。这一年,淡梅更加深居简出,夏天的时候还从茶馆辞了职,专心写歌,拼命写歌,即使田泽来了她也会写,争分夺秒地写,就像一个正在激烈战斗中下不了战场的战士。冰箱里堆满了汉堡,杯子里全是咖啡渍,地上一层灰尘,每次田泽来后都会打电话找保洁公司来打扫。而且,淡梅几乎从来不洗澡,每次都是田泽来了,她才恍然大悟似的跑去冲澡。那时候,她的头发像杂草,还有一股浓浓的烟草味。那时候,田泽总说她太拼命了,像打仗,没有人这么生活的,况且,她也写得太多了,太快了,会让同行嫉妒的。那时候,她也总是笑笑说,真实的生活太累人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所以才要加倍努力啊!那时候,他总以为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她早已做好准备要离开这个人世了。他还应该发现,淡梅越来越虚弱,虚弱到走路都会气喘吁吁,更别说做爱了,淡梅根本没有力气做爱,偶尔做爱,田泽也都会认为自己是在和自己做爱。可他怎么就没想到她会自杀呢?而且是那么…… 
  田泽挠了一下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够把脑袋里长的杂草连根拔除了,可风过后,草却越来越茂盛。 
  实在想不下去了!他似乎永远无法明白那个瘦弱的身体里究竟隐藏着什么!她的离去和她的到来一样干脆、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对于正常生活着的人们来讲,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明天他会去火葬场,然后把她送去凤凰山,那个依山傍水的地方。那是他精心挑选的,也应该是她想要的,没有喧嚣,没有争斗,也没有烦恼,希望淡梅能够喜欢吧!不管这个世界究竟还剩下了什么,从此都将与她再无瓜葛,她可以安心地走了!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必回头。 
  她的头发明显是染过色的,发根处有很长一截黑色,至发尖颜色越来越浅变成金铜色,中间足足夹杂了三四种颜色。头发用绛红色的发带松松挽住,脑后一团败草的样子。不必看她那张焦黄、晦暗的脸,抑或凌乱的眼神,从这团头发即可看出她内心曾经挣扎、掩饰,而又完全衰颓昏乱的心迹。只有那一身绛红色套装看起来还算干净、妥帖,毛蓝的高领毛衣虽然遮掩了曾经所有的岁月,却也留下了精致打凿的痕迹。 
  其实,那张脸很标致,而且保养得很好,根本看不出来她有四十岁,顶多看起来是个结过婚的女人。结过婚和没结过婚的女人是不一样的,猛一看没有什么不同,细看却有着天壤之别。结过婚的女人看起来很随和,骨子里却透着霸道,这种霸道充满了自信和骄傲。没结过婚的女人看起来霸道,内心却很虚弱,坚强得过了头,有点孤傲的意思。 
  女人过了四十,便有了些水落石出的味道,就像曾经汹涌的河流,这一刻,所有的波澜均已干涸,任你风吹雨打,再也没有波澜可惊了。过去的想明白了,现在和将来也看明白了,而从前,最不明白的恐怕就是现在和将来了,当然,过去也不怎么明白。现在,该明白的都明白了,不该明白的也明白了,反正,一切都是明明白白的,再也没有不能明白的了。 
  其实,人活得越久就会越明白,随着年岁的增多,你会发现你要的越来越少,你需要珍惜的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家。这个家可能是父母给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