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社科电子书 > 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 >

第17节

泰国十日谈-一个上海知青在缅泰的奇遇 作者: 吴越-第1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泰国是个农业国家,大米出口,占世界第一,玉米、黄麻出口量也不少。此外,造船用的柚木,做高级家具用的花梨紫檀,都是出口的大宗。泰国的交通,汽车运输业不太发达,几条铁路干线,还都是近百年前荷兰人建造的窄轨火车。但是内河航运和远洋航运却很发达。特别是沿海的几个深水码头,出口物资,主要从这里起运。但是码头的机械化装卸设备,却还很落后,一包一包的大米,几乎全是靠人工从码头上背进船舱里去的。因此码头上装卸工人数量众多,形成帮派,也不奇怪。
  一般说来,码头帮下面的各派各系,根据历史渊源和各自的势力范围,都有其固定的作业码头,并不会发生“抢码头”之类的争执。但是日占期间,有一些码头被日军强划为军用,原有的装卸工人,或被轰出码头,流离失所,或被迫给日军当劳工,生活悲惨。日军这条强龙,愣是用枪杆子把码头帮这条地头蛇给震住了。
  1945年日寇投降,部分被占军用码头恢复民用。消息快的帮派,立刻抢先进驻,等到原来本码头的帮派得到消息,码头已经被别的帮派所占领。于是两派为了争夺一个码头,争端迭起,酿成了多起血案。
  1946年,曼谷的一个海运码头,也因为上述原因,发生了一起争执。先下手为强的,声称自己是从日军手中夺得,来晚了的,则说此码头日占之前,本属我的作业范围。双方各执己见,相持不下,最后两方的头目坐下来“赌亡命徒”,哪一方“怕死”的,哪一方退出码头。
  “赌亡命徒”的“比赛”,场面十分残酷,而且逐步升级,残酷到对方看了感到害怕,不敢再赌为止。
  “比赛”的场地,就设在码头上,正北放两张桌子,分左右坐着两派的大头目,两翼雁翅儿站着双方的小头目,两翼的中间,就是比赛的场地。比赛公开进行,有胆子来看的,敬请参观,以图“英名”广泛远播。
  最“初级”的“比赛”,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由双方各派出一个人来,坐在地上,自己搬起一块大石头来砸断自己的脚。先砸左脚脚面,后砸小腿,再砸大腿,一节一节往上砸。甲方砸一节,乙方跟着砸一节。砸完了左脚,接着砸右脚。谁不敢砸了,谁就算输。
  如果双方势均力敌,“比赛”升为“中级”:油锅里捞钱。
  一个铁锅里注满了油,烧开,甲方扔进一枚银币去,由乙方出一人伸手从滚开的油锅里把银币捞上来;乙方再扔一枚银币,由甲方出一人以同样方式捞上来。谁不敢捞,或捞而捞不上来,就算输了。
  如果双方依旧势均力敌,“比赛”还要升为“最高级”:跳油锅。
  换一口八尺大铁锅,也注满了油,架猛火烧开,在锅边搭一块跳板,甲方往油锅里跳进一个人,乙方也得往油锅里面跳进一个人。一个一个接着往里跳,直到哪一方不敢再跳为止。
  凡是被选中做牺牲的人,都是帮中最讲“义气”的人。或主动挺身而出,或点上香烛在祖师爷面前抽签决定。每一个牺牲者的身后,都由帮会负责供养其家属。砸断脚骨的,延请名医把骨头接上;烧烂了一只手的,把这只手锯掉;至于跳进油锅里的,必然炸得焦头烂额,活不成了。
  “比赛”固然残酷到不能想象,但是为了一帮一派的利益,特别是抽到了签的,也不得不硬硬头皮,明知道前面就是死亡,而且是极为残酷的死亡,也只能闭着眼睛咬着牙往下跳。
  那一天,码头帮两派的“比赛”已经开始,围观的市民人山人海。两个人的腿已经砸断,两个人居然也都从油锅里捞出了银币来。两个头目端坐在桌子后面,一人手抓一把酒壶,面不改色,齐声吩咐准备大锅,非得要“比”出一个高低上下来不可。
  消息不胫而走。各帮各派,都为这惊心动魄的残酷比赛而惶惶不安。新近刚成立的码头工人协会,更为这工人之间的纷争所付出的惨痛代价而痛心。但是他们只能管协会内部的事情,不是协会会员,他们还无法管。于是只好找到乌冬,要他想办法制止这一自相残杀的惨剧。
  乌冬琢磨了一下,独自一人来到码头边的“赛场”上。慑于他的名望,比赛双方的头目都站起来合十问讯,并在中间另设一席,请他坐下观看比赛,聊充“评判”之职。乌冬也不推辞,端然坐下。
  这时候,双方负伤的人员,都已经送走。场上正支起八尺大锅,点火烧油。至于跳油锅的牺牲者,双方也都已经掣签选出,正满怀悲愤地或在书写遗嘱,或在与家人诀别。趁这空档中,乌冬发话了:
  “你们甲乙双方比赛跳油锅,这样的盛事,在下以前只听说过,可有年头没见演出了。今天能够亲眼一见,眼福可谓不浅。只是不知道双方各准备了多少人往油锅里跳哇?这些英雄们气吞山河的壮举,确实值得称赞,不知道可否请出来大家一见?也让在下敬酒一杯,以示景仰吧!”
  这种比赛,据说一向都是甲乙双方一对一地上场,从来没有“双方运动员一起亮相”这一说。今天既然是黑白二道中颇有名望的乌冬先生出面敦请,当然不便拒绝,于是双方的头目都大声吩咐,让准备好了的牺牲者上场来,领乌冬的一杯赏酒。
  一片喧哗声中,甲乙双方几乎同时各上来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赤裸着上身,面色凝重,在自己一方面前站成一排。
  乌冬一看,本来手捧着的酒壶,突然往桌子上一放,假装不能理解地问:
  “你们一方各出五个人,如果这十个人都跳下去了,怎么分胜负呢?”
  双方的头目全都自负地回答:
  “我们还有后备,保证胜过对方。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谁要是皱一下眉头的,不算好汉。”
  “能不能把后备人员也请出来看看?”
  其实,双方各准备了五个人,已经是最大数量了。双方都估计到对方绝没有这样大的勇气,敢于一个个接着往油锅里跳。这种刑罚,第一个人闭着眼睛往下跳,反正下去就是死,痛苦也不过片刻之间的事,人在油锅里挣扎,自己已经不知道,因此畏惧情绪还稍微小些。后跳的人,眼看着这一惨状,往下跳的决心就比较难下了。因此,据说历史上发生这样的比赛,最高记录还没有超过连下五人的。
  但是今天乌冬提出这样的问题,比赛双方为了表示自己的力量雄厚,谁也不肯示弱,尽管根本就没有掣过签,居然也有许多硬汉子一拥而上,声称自己就是“后备梯队”。
  这第二次上来的人数,当然不可能是双方相等的。乌冬再次装模作样地一一清点,就宣布哪一方少了几个人,看样子这一方要输。而少了几个人的一方,立刻又上来更多的人,在数量上压过了原来人数多的一方。而原来人数多的一方,当然也不肯让对方压过自己去,于是反复递增的结果,场上的人站满了。
  乌冬哈哈大笑起来,对在场的所有人说:
  “诸位的豪情壮志,实在令人敬佩。你们甲乙两方,为了争得这个码头,肯牺牲自己生命的人,不下一百来个,可真多呀!不过我也有一个疑问:这些兄弟,好像都是在码头上扛大个儿的吧?你们每人都有父母、都有老婆孩子吧?咱们就拿每位兄弟家里有五口人计算,牺牲一百个兄弟,可就是毁了五百人的家呀!这一百多位兄弟,都是干活儿的好手,这五百口人,以后都要大伙儿来养活他们。你们两方加在一起,可就是一千多口子哟!大家想过没有,这可是一件两败俱伤的事情!”
  在场的人全都面面相觑。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他们何尝不知道?只是话赶话挤到了这里,下不来台,双方都只好打肿脸充胖子。经乌冬这样一说,全不做声了。乌冬接着说:
  “这个码头,日军占领期间,怎么不见你们哪一方出来跟日本鬼子拼一拼呢?”
  这话,也只有他敢说。因为他在日本鬼子占领曼谷期间,年纪轻轻的就曾经火烧飞机场,干过人人都称赞的“英雄事迹”的。
  “日占期以前的房屋田产,按王家规定,现在大都归还或折价归还原主了。日本人占据的码头,现在也归还民用了。那么码头工人呢?从道理上说,也应该原来谁在这里干的,依旧在这里干。可是时代变迁,有许多人已经改行,有许多人已经到别的码头上干了,有的已经故去。硬性规定只有以前在这里干过的才能回来干,也不合理。我看,最理想的办法,是大家都参加码头工人协会,大家在一个协会下面,岂不就不存在你我的问题了?具体到谁应该留在这个码头,谁应该换到另一个码头去,由协会出面解决,就不必用这个杀人比赛的方法来决定去留了。大家说,我的话对不对?”
  工人们大都同意这个意见。说他们不怕死,那是在无可奈何下被逼的。何况究竟要死多少人,才能把这个码头争到手,谁也说不清楚。再者,多数码头工人都听说过曼谷市也已经有了码头工人协会,能够不死人解决问题,谁又非得去死不可呢?
  不太愿意的,只是帮派的头头儿。但是他们一者慑于乌冬的身份和地位,二者心里其实也怕这样拼下去,死人太多,在牺牲者家属面前无法交待。因此,经过反复做工作,第一步先做到双方都偃旗息鼓,退出赛场,第二步再争取愿意组织码头工人协会的人出面挑头,第三步再由码头工人协会出面进行协调,不久就把争端给平息了。
  这一场争码头的事端,最后吃亏的,还是帮派的头目。因为工人一参加了协会,就不听帮派头目的话了。
  诸如此类的争端,乌冬也不知道解决了多多少少。
  就在他的事业最最兴旺发达的时候,他的母亲故去了。他手下的徒子徒孙和全国各地各帮派的帮主、大哥、舵把子们,都主张借此机会大肆张扬一番,为乌冬扬名,实际上也是为黑社会各帮派竖立一杆旗杆。乌冬心里明白,这件事情如果办起来,尽管自己不用花费一个铢,甚至可以大大收入一笔,但是场面之大,一定是空前的。为了心中有底,他特地去拜访市长,征求意见:
  “我从小没念过书,靠母亲含辛茹苦扶养长大。自己之所以有今日,都是她的功劳。我的朋友们,都拿她当母亲、当祖母般敬重。如今故去,朋友们从全国各地纷纷赶来吊丧,我也不好意思推拒。朋友一多,场面一大,出殡的时候难免要影响交通。我怕为此招来物议,所以特地来与您商量,这样的事情,办得办不得?”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嘛!”市长很痛快地说。“曼谷市三天两头有富贵人家大出殡,简直成了我们曼谷的一景了,旅游者遇上了,都高兴得了不得呢,为什么独独到了你母亲,就不行了?国王提倡忠孝,你为母亲出殡,正是一片孝心嘛,谁敢说这不是好事?至于说怕影响交通,这不成问题。到时候我通知警察局,让他们多派交通警察,给你维持秩序。只要你多打发几个酒钱就行了。”
  乌冬得到了市长的准许,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广泛散发讣闻,来一个开历史之先河,办一场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场面最最盛大的大出殡。
  到了出殡的那一天,那场面之大,别说是市长没有想到,就是乌冬自己,也没有想到。因为吊丧的人是从全国各地甚至外国汇合来的,到底有多少人、多大的场面,他事先并不知道。
  总之,出殡的那一天,全城主要干线为之停顿交通达四个多小时。任凭临时增加的一百多名交通警察在沿途维持秩序,可是根本不起作用。出殡的行列,从首至尾,加上看热闹的,足足拉了有三四里路远。队伍的最前面,是由一百人组成的特大型军乐队,人人都穿着雪白的制服,佩着乌黑的肩章、领章,连指挥棍上的红穗穗,都换成了黑穗儿,以示哀悼。乐队的最前面,是四面大鼓,四个大低音喇叭,像潜望镜似的,老远就能看见。乐队后面是仪仗,由各机关、团体、公司、商号、帮派、个人送的花圈、香亭、纸人纸马之类组成,足足又是几百抬。最前面的一个大花圈,就是市长先生送的。仪仗队的后面,是领灵的孝子乌冬,他身穿白色粗麻布孝袍,手捧灵牌神龛,弯着腰,哀哀切切地边哭边走,身后是高搭白绢彩棚的灵柩,足有三四丈高。灵车前面是用好几匹白绸接起来做成的两根“挽”,足有二百多人胸佩白绢花、臂戴黑袖章,排成两行,一手扶“挽”一手持白花一束,作为前导,称为“执绋”。能够参加“执绋”行列的,当然都是有头有脸的至亲好友以及各地帮派的帮主和大哥们。
  在棺材前面的仪仗和执绋队伍,是经过组织安排的,长度不过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