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及其它故事 作者:拉布莱依-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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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拉布莱依 陈学昭 译
作者简介:爱德华·拉布莱依,一八一一年生于巴黎,一八八三年死于同一城市。青年时代,从事对德国的历史学家和法学家的研究。在法兰西第二帝国时期,曾参加反对党的行列。一八七一年当选为巴黎地区的议员,并成为左派的中心人物。在制订对当时说来有进步作用的一八七五年宪法的过程中,他起过促进作用。从一八七三年起,他是法兰西最高学府——“法兰西公学”的领导人。
拉布莱依是法国十九世纪的政治家和法学家,他的主要活动不是在文学领域中,而是在社会科学,特别是在法学的领域里,他有数量较大的关于政治,法律和历史方面的著作。但他也留下了一些著名的文学作品,如:《蓝色故事集》(1863),《新蓝色故事集》(1866),还有从各国传奇作品中整理出来的《幽默,细腻、机智的故事》、《一个旅行者的回忆》(1869)等等。这里介绍的《(噼一啪)及其它故事》,共包括六篇童话。从这几篇作品里,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独特的风格和笔调:细腻,幽默,富于哲理性,有时甚至是讽刺和鞭挞,在这些充满幻想和机智的动人描写中,可以看到作者所生活过的那个时代风貌,他的政治思想和各种见解。这是根据一九五五年巴黎《千种故事丛书》版本译出的。
·噼!啪!(1) (2) (3) (4) (5) (6) (7) (8) (9) (10) (11)
·小灰色人(1)
·疯子勃莱昂的故事(1) (2) (3) (4)
·牧人总督(1)
·布西奈 (1) (2) (3) (4) (5) (6) (7)
·野蛮人瑞尔朋(1) (2) (3) (4) (5) (6) (7) (8) (9) (10) (11)
噼!啪!
古怪国王和可爱王子
在蔓草王国里,幸福而天佑的土地上,男人们永远是对的,女人们也从来没有错。很久以前,这里有一个只梦想他的人民幸福的国王,据说他从不厌倦地生活着。他的人民爱不爱他呢?人们是怀疑的。确实的是,大臣们对于他们的国王并不怎么尊敬,给他取了一个古怪国王的绰号。这是在历史上人们所知道的唯一这样的称号,就像在可尊敬的唐·梅尔希斯旦歇·特·芒底拉斯·依·乃斯达神父不朽的评论杰作《王家贵族大事记》里看见过的,虽然这本大事记根本就不存在。
古怪国王在婚后一年就成了鳏夫,他把他的全部爱情,转移到他的儿子——王位的继承人身上。这是个最漂亮的孩子:他的面孔像孟加拉的玫瑰;美丽的栗色头发卷成波浪似的发卷,垂在两肩;再加上一双蓝色透明的眼睛,一个端正的鼻子,一张小小的嘴巴,和一个方正的下巴,你会觉得他简直是一个小天使。在八岁的时候,这个年轻的卓绝的孩子就跳舞跳得使人心醉,骑马骑得像法朗哥尼,舞剑舞得像加脱夏尔。当他高兴的时候,谁不被他的微笑、他那向过路群众行着礼的完全是王家派头的优美风度所感动,而觉得可爱呢?因此,人民就给他起名为可爱王子。人民的意见从来也不会错,这样,这个名字一直流传下来了。
可爱王子美丽得像太阳;但是据说太阳本身也有黑色,而别的王子们恐怕还难和太阳比拟。这孩子以他的美貌炫耀整个宫廷,但是在他那闪耀着爱情和欲望的眼睛里,却有着难以掩盖的阴影。可爱王子在体育方面的各种动作是柔软、轻快、敏捷的;而思想懒惰,什么也没有学过,却自以为已经懂得了一切。真的,保姆、侍臣和仆人们总是不停地对他说:学习是不适合于国王们的,一个王子就是不学习,也总是会知道得很多。当国王的只要用一只放荡而傲慢的手,把人民心甘情愿地献给他的钱丢一点给诗人们、作家们、艺术家们,他们便会为他效劳了。
这些格言使骄傲的可爱王子很高兴;因此到了十二岁,这可爱的孩子带着一种早熟的固执,拒绝张嘴去念那些字母。国王在最有耐心和最有能力的人们当中挑选了三个教师:一个神父,一个哲学家,一个军官。他们一个一个试图降服这固执的年轻人。但结果呢,神父的说教毫无用处,哲学家的策略并不奏效,军官的拉丁文呢,也没有能灌输到可爱王子的头脑中去。可爱王子战胜了他们,成了自己唯一的主宰,一任他的偏好行事,没有束缚,没有法则地生活着。他像一头母驴般地固执,像一只火鸡般地易怒,像一只猫般地嘴馋,像一条水蛇般地懒惰,归根结底,真是一个十足的王子。虽然如此,他仍然是美丽的蔓草王国的光荣,也是只重风采和美貌的人民所寄予希望和爱情的人。
噼!啪!巴惹小姐
古怪国王虽然是在宫廷里长大的,但他是一个明事理的人;可爱王子的无知并不使他高兴。他常常忧虑地想,他的王国落在一个很容易受最下等的阿谀逢迎所欺骗的王子手里,将成为什么样子呢。但是,怎么办?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呢?这个孩子,是他宠爱的妻子临死时所遗留下的。与其看见儿子哭,他宁愿把王冠给他;温情的慈爱使他放弃了一切可行的办法。虽然诗人们那么说,爱情并不是盲目的;唉!要是真能那样迷迷糊糊地爱着,也就太幸福了,沉醉在爱里的人,虽然对孩子的前途感到担心和苦痛,终于还是心甘情愿地成了他所爱着的忘恩负义的人的奴隶和随从。
每天晚上,在朝廷议事以后,古怪国王总到果斯多洛侯爵夫人家里去过完他的一天。从前,这位侯爵夫人曾把国王抱在她的膝上教他跳舞,她是唯一能够使国王回忆起他美好的童年和青年时代的人。有人说,她很丑陋而且有点怪癖;但是,这世上的人心是这么奸诈险恶,毁谤一类的话最多只能相信一半。侯爵夫人有着高大的个子和银白的头发;很容易看出,在从前她曾经是美丽的。
有一天,可爱王子比平时更胡闹,国王带着忧虑的神色到了侯爵夫人家里。他习惯地坐到一张准备好了的牌桌边,拿起纸牌,开始玩七巧图。那是他用来平静自己的思想,在几小时中忘掉王国事务的忧虑和烦恼的办法。他刚刚把十六张纸牌摆成整齐的一个方块,便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侯爵夫人,”他喊着,“您看我这个最不幸的父亲和最不幸的国王。可爱王子虽然天性可爱,却变得一天天愈来愈任性,愈来愈放纵了。天呵!我难道应该把这样一个继承人留在我身后,把我的人民的幸福托付给一个戴王冠的傻子!”
“大自然的法则就是如此!”侯爵夫人回答说,“它总是往一边发展,懒散和美丽伴着走,才智和丑陋不分离。在我家里就有一个例子。几天以前,人家给我送来了一个曾侄孙女,她只有我一个亲人了。这孩子黑得像一只蛤蟆,瘦得像一只蜘蛛,再加上调皮得像一只猴子,可是还不到十岁,却博学得像一本书。陛下,请您自己判断判断吧。喏,我的小怪物来给您行礼了。”
古怪国王转过头来,看见一个孩子,她的各方面正如侯爵夫人所说的那样。圆圆的额角,黑而野性的眼睛,蓬蓬松松的盘得像中国式样的头发,粗而黝黑的皮肤,大而洁白的牙齿,一双红红的手装在那长长的臂上,这当然不像一个仙女。但是,蝴蝶都是从蛹里出来的。如果让孩子张开她的翅翼,长大起来,你会看到这个丑陋的十岁小女孩,会变成怎样美好的妇人呵!
小怪物走近国王,对他行了这么一个严肃的礼,使得本来并不想笑的国王忍不住笑起来了。
“你叫什么名字?”国王抚着孩子的下巴说。
“陛下,”她庄严地回答说,“我是多那·多洛莱斯——洛若里奥——龚夏——巴尔达拉——梅尔希奥拉——加斯巴拉·依·托多桑托小姐,父亲是高贵的唐·巴斯居拉尔一一巴托洛梅奥——法朗斯哥·特·阿细斯依……”
“够了,”国王说,“我不想问你家谱,我们在这里既不是举行你的洗礼,也不是举行你的婚礼。人们平常怎样叫你的?”
“陛下,”她说,”人家叫我巴惹。”
“为什么人家叫你巴惹呢?”
“因为这不是我自己的名字,陛下。”
“这倒是奇怪的。”国王说。
“不,陛下,”孩子回答说,“这很自然。我的曾姑母认为我疯疯癫癫,因此没有一位圣者愿意收我做他的教女;这就是她给我取这个不会冒犯天堂里任何圣者的名字的原因。”
“回答得好,我的孩子,我看你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讨好天堂里的所有圣者的,既然你知道得这么多,你能告诉我怎样的人才算是一个学者么?”
“可以,陛下。一个学者就是这样一个人:说的时候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做的时候知道他所做的是什么。”
“呵!呵!”国王说,“我的学者们要是能像你所想象的那样,我要把学士院变成国家的国务院,我会把王国交给他治理。那么,一个无知的人又是怎样的呢?”
“陛下”,巴惹说,“无知的人有三种类型:一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一种是他说着自己也不明白的事情的人,一种是什么也不去学习的人。这三种人统统都应该烧死或者吊死。”
“你对我讲的是一个格言。你可知道:人们是怎样给格言下定义的?”
“知道,陛下。人们称之为民族的智慧。”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格言的意思没有标准。”巴惹说,“它们有的说白,有的说黑,世上有各种各样的颜色,适合于人们各种各样的爱好。格言就好像一口钟,依照着听它歌唱的人的脾气,它回答是或否。”
这么说着,巴惹忽然双脚跳起来,去抓一只飞旋在国王鼻子上的苍蝇。接着,又撇下完全莫名其妙的国王,走去拿了她的玩偶,坐在地上,把玩偶抱在手臂里摇着。
“怎么样,陛下,”侯爵夫人说,“对这个女孩子,您怎么想?”
“她太聪明了,”国王回答说,“她活不长的。”
“呀!陛下,”女孩子喊起来,“您说这些话对曾姑母是不好的,她最多活不过十年了。”
“闭嘴!小波希米亚人!”老夫人微笑着说,“难道要你来教训国王么?”
“侯爵夫人,”古怪国王说,“我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念头,甚至不大敢对您说,可是我实在想照这个念头去做呢!我对我的儿子已经无能为力,理智说服不了这个固执的人。谁知道疯癫会不会能更成功一点呢?我想让巴惹做王子的教师。这不听话的孩子拒绝了他的一切教师,而对于一个女孩也许不会拒绝的。唯一的障碍,是怕没有一个人会同意我的意见,所有的人都会反对我。”
“不管它!”侯爵夫人说,“所有的人都是这么傻,这就有理由不要和这些人一般见识。”
噼!啪!第一课
就这样,巴惹担负起教育年轻王子的职责,没有一点正式的名义,在朝廷的公报上也没有提到这件事,只是说国王以他通常的智慧一眼就找到了意外的天才,把他孩子的心和智慧托给巴惹,并从下一天起,就把可爱王子送到侯爵夫人家里,准许他和巴惹在一起玩。
剩下了巴惹和王子两个人,默默地互相看着。巴惹比较大胆,先说话了。
“你叫什么?”她对她的新同伴说。
“那些不认识我的人叫我殿下,”可爱王子用着一种带刺的口吻回答,“那些认识我的人简单地叫我亲王,大家都对我称‘您’,礼节就是这样的。”
“什么是礼节?”巴惹说。
“我不知道。”可爱王子回答说,“当我跳,当我喊,当我要滚在地上的时候,人家对我说,这是不符合于礼节的:于是,我就安静下来,可是我却厌倦了:喏,这就是礼节。”
“既然我们在这里是为了玩的,”巴惹说,“那就没有什么礼节。好像我就是你的姐妹,你就是我的兄弟一样,我就不叫你亲王了。”
“但是你并不认识我。”
“这有什么关系?”巴惹说,“我会爱你,这不更好么!人家说你跳舞跳得绝妙;教我跳舞吧,你愿意么?”
僵局打开了。可爱王子搀着女孩,不到半小时,就教给了她这时候正流行的波尔加舞。
“你跳得多好呵!”他对她说,“你一下就掌握了步子的节奏。”
“这因为你是一位好教师,”她对他说,“现在轮到我来教给你一点什么了。”
她拿了一本有图画的书,指给他看好些建筑物、鱼、伟人、鹦鹉、学者以及奇怪的野兽和形形色色的花朵,这各种各样都使可爱王子欢喜的东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