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条旗下的中国宝贝-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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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琦抢先说：“舅舅，我想起来了，以前在家的时候，我记得你用纸教我叠过的对吧？舅舅你忙你的去吧，茵、玛丽，你们跟越南女孩学，我早会了！”说完，佳琦一个人独自忙了起来。
舅舅笑说：“佳佳，别把迭餐巾花想得太简单哦。”然后就进厨房去了。
不一会儿，佳琦就叠完一朵餐巾花了。但是她得意不起来，因为从佳琦手上诞生的餐巾花根本没有舅舅做的那朵好看，软啪啪的像是一朵蔫花！佳琦忽然明白了，在家里舅舅教自己叠的时候，是用普通的纸张做的，纸张比餐巾纸硬，所以做起来容易些，但舅舅现在用的也是柔软的餐巾纸啊，那他做的为什么比我做的好看呢？佳琦抓着头皮不好意思了。她偷偷看看边上正教茵和玛丽的越南女孩做的餐巾花，佳琦傻了，天哪！她做的比舅舅的还要漂亮！佳琦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做的第一朵餐巾花悄悄从杯中取下，重新折起来。结果，第二次还是那么难看！佳琦气恼地继续取下重折。
越南女孩见了，笑着上前帮忙，此时的佳琦当然不会再拒绝了。有了好老师，佳琦连续折了五次，总算折出的餐巾花跟越南女孩的作品不相上下。佳琦暗自高兴，她越折越熟练，餐巾花也越来越好看。在佳琦、茵、玛丽的努力下，不一会儿，朵朵餐巾花盛开在桌面上，姑娘们觉得特别有成就感。连越南女孩看后也高兴地说：“good job！”舅舅远远地看着她们，也满意地笑了。
时钟刚敲过九点，进来一对美国夫妇，这是今天的第一批客人。佳琦、茵、玛丽看到舅舅礼貌地走到客人面前，给他们介绍店里的特色，然后把他们领到靠窗的一个座位上。客人入座后，舅舅再把店里的菜单递给他们。当客人取菜的时候，舅舅一直站在他们旁边，直到这对美国夫妇吃得正起劲的时候，舅舅才离开。舅舅的一切举动，三个姑娘在一边看得仔仔细细的。
11点左右，店里的客人越来越多了。姑娘们看到舅舅和其他几个服务生有点忙不过来了，于是赶紧走到外面，她们学着舅舅先前示范的样子，礼貌地把一只手臂侧放在身后，面带微笑，对进门的客人说：“欢迎光临！”然后带客人入座。因为中午是自助餐，所以餐馆的换座率很高，佳琦她们不得不一遍一遍地给客人取饮料、甜品或者水果。有些客人很挑剔，一会儿要多一点盐，少一点辣椒，一会儿又要少一点盐，多一点醋；有的客人一会儿喝百事可乐，一会儿喝可口可乐，一会儿又喝啤酒。佳琦她们得不厌其烦地为客人更换。有好几次，佳琦把客人要的饮料拿错了，好在客人没有生气，赶紧换过来就没事了。当一桌客人离开的时候，佳琦还得把他们领出门，并对他们说：“谢谢光临！”然后把他们桌上剩下的东西全部撤掉，再把桌子擦洗干净，等待下一批客人。就这样，大家一直忙到下午，佳琦、茵、玛丽都不知道她们在厨房和餐厅之间往返了多少次，只觉得两条腿跟登山一样地疲惫。
下午五点左右，一个美国父亲双手牵着两个六七岁左右的小孩子来到店里，佳琦见后，连忙迎上前去，把他们安排在一张餐桌上。当他们把所有的食物都放到桌上准备用餐的时候，不知道什么原因，其中一个小男孩要求他爸爸换到另外一张桌子上，然后自己一个人先跑过去坐在上面不肯下来了。父亲只好拉着另一个孩子和他坐在一起。
“对不起，我们需要换一个位置。”他抱歉地对佳琦说。
“没关系。”佳琦微笑着帮助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移过去。
那两个小家伙真是让人头痛的客人，他们没完没了地提要求，而且相互之间争吵，问他爸爸很多稀奇古怪的关于蔬菜和中国的问题。他们还把筷子当刀叉使用，几次掉在地上，佳琦不得不一次次耐心地给他们换筷子。后来，在他们的父亲的建议下，佳琦给他们换上刀叉。佳琦曾以为小表妹是最调皮的小孩子了，没想到直到今天才算领教到什么是真正超级调皮的小孩。餐厅里全是小男孩尖细的嗓音。在他们吃到中途时，小男孩忽然提出要吃冰激凌，于是他父亲转身对着佳琦，问道：
“请问这里有冰激凌吗？”
“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没有冰激淋。”佳琦抱歉地回答。
“等我们出去的时候再买给你，好吗？”男孩父亲转身对小男孩讲。
“好的。”小男孩同意了，佳琦感到万幸，她担心如果小男孩坚持要吃冰激凌，她不得到街上为他效劳。可是刚刚过不到5分钟，小男孩又开始叫着要吃冰激凌了。
“我得给他买冰激凌去，麻烦你照看一下他们，谢谢。”男孩父亲把两个小家伙扔给佳琦，然后出去为他们买冰激凌去了。
这下好了，佳琦不能到别的地方去，只得陪着这两个小家伙。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只顾自己吃东西。渐渐地，他们便开始不老实了，小男孩最先从椅子上下来，跑到门口看他父亲是不是已经买到冰激凌。小女孩一见哥哥不在，也要跟着从桌子上下来。佳琦急了，她把小女孩抱在怀里道：“你就在这里，你爸爸马上就给你带冰激凌来，好不好？”
小女孩见佳琦拦着她，“哇”地大哭起来，吓得佳琦手足无措，餐馆里的其他客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佳琦的身上。舅舅一见，急忙过来解围，“宝宝乖，好，走，找你爸爸去。”舅舅把小女孩拉到门口，这时候，他们的父亲拿着冰激凌回来。父亲像救星一样地出现，小女孩立即停止哭闹，两个小家伙跟着父亲回到座位上。
佳琦长长地舒一口气，她回到里屋，坐在凳子上就不想站起来，两腿酸痛，浑身不舒服，她真的不想出去。
“怎么啦？”厨房的中国李师傅看着佳琦问道。
“没什么。”
“呵呵，大小姐肯定累坏啦。干活就是这样，干得时间长了就锻炼出来了。”李师傅看出佳琦的疲倦，“累了就休息，要不要我跟你舅舅讲一下？”
“噢，不用，谢谢。”想起为了来学习打工，曾与舅舅立下不怕苦和累的约定，佳琦站起来继续回到餐厅。
先前的那一老两小终于完成他们的晚餐了。佳琦面带微笑为他们结账，结完账后，小孩的父亲又从钱包里单独抽出一张十美元钞票，递给佳琦：
“非常感谢你照顾我的两个孩子。”
佳琦很诧异，甚至有些感动，她没有想到小男孩的父亲原来这样欣赏她的劳动。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她谦虚地回答。
佳琦送走他们，她握着这十美元，感觉浑身的劳顿消失了很多。
一天的生意终于结束了，舅舅还在忙碌，看到佳琦、茵、玛丽坐在椅子上累得快要打盹了，便打趣地问道：
“怎么样？姑娘们，今天劳动改造的心得如何？”
“累！舅舅，我们好累啊！”三个姑娘无精打采地说。
“哈哈，知道累就好啊，看，这是今天的小费———30元。来，一人一张，作为奖励。”舅舅把口袋里的小费拿出来，递给姑娘们。
佳琦把自己的小费数了一下：22元，茵也数了自己的：20元，只有玛丽最少，只有15元。
“太好啦！我终于挣了32元了！”佳琦高兴地叫起来，“这是我第一次挣钱，比我妈妈给我的大钱珍贵多了！我要把它珍藏起来！”
“我也是，要把这30元珍藏起来。”茵道。
“这样挣钱？太累了！而且为什么我那么倒霉，挣的钱比你们的都少？”玛丽撅着嘴巴。
“你肯定偷懒了！”佳琦快人快语。
“我才没有呢！哎哟我的妈妈呀，这是我一生最累的一次了。”玛丽伸了个懒腰。
“是啊，现在知道挣钱不是容易的事情吧。”舅舅道，“以后不敢来了吧？”
“敢！当然敢来！”佳琦和茵大声道，只有玛丽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
成长就是这样一次次经历身心锤炼，姑娘们在几十美元的小费上，所获得的精神感悟是不一样的。佳琦明白隐藏在金钱背后的汗水、智能、艰辛、和毅力以及“付出总有回报”的道理，茵对于餐厅的学习经验很关注，她幻想着有一天可以自力更生养活自己，而玛丽觉得这样赚钱简直是太累了！
三个女孩子在华盛顿大学的樱花树下的约定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在她们三人的心里，华大是遥远又美好的目标。
而现实中却总有着种种不如意，融合到美国人的生活中去，对于三个年轻的亚洲女孩来说，并非易事。
这个月底，来自全世界一百多个国家的代表到西雅图，召开世界贸易组织大会。这是世贸会议第一次在美国召开，外国代表一来就留下了很多坏的印象：来自全国五万个抗议者聚集在西雅图游行，他们主张改善第三国家的劳动环境，反对世贸的强国自由贸易，提倡解散世贸组织。这些反对者最开始是为民主抗议，希望更加重视人权。大家起初都很多支持他们，但后来开始变成了暴力了，很多示威者打破商店的玻璃，或在窗上写上反对口号。政府没有办法，只得出动警察。当地的报纸整版是放大的游行照片：游行的人张大着嘴奋力呼喊，挥舞着拳头，还有全副武装的警察，抱头倒地的市民，混乱拥挤的街道。真不敢想象，平时温文尔雅的文明人，一旦过激起来是如此地粗暴，不堪入目。
那几天，政治自然成了一个热门的话题，人人都像联合国官员一样关心起国家大事来。美国是个鼓吹人权的地方，它像一个左手拿矛右手拿盾的商人一样，在纵目睽睽之下总闹着笑话。人权闹剧到处上演，大到国际舞台，小到一堂历史课———佳琦班上的历史课。
又是历史课，佳琦不是很喜欢那个历史老师。方脑袋，眉毛像两条毛毛虫在爬行，菜豆粒一样滚圆的褐色眼睛，布满血丝，头发惨遭台风一样折在左边，动作的节奏快慢不一，课堂上总喜欢把第一排的课桌霸占为座椅，屁股一歪，开始他三分之二是题外话的授课。佳琦称他为“憨豆先生”，十六七岁的青少年是最擅长于运用比喻的描述手法，尤其是他们反感的对象，愈反感愈描述得生动传神。
佳琦也不喜欢历史课，不喜欢历史老师才不喜欢历史课？还是不喜欢历史课才不喜欢历史老师？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佳琦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在不喜欢的课上和一个不喜欢的老师对视50分钟，这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憨豆先生把屁股甩在第一排的课桌上，开始他满无目的的解说，不时用手捋捋他一边倒的头发，手掌与指关节之间褐黄的毛，在光亮中疏密有致，配合深陷的眼窝，加重了他的动物性，更肯定达尔文动物进化论。佳琦心不在焉地画起大猩猩的素描来，“克林顿很愚蠢，因为克林顿袒护中国人，”佳琦听到这个敏感的词“中国人”，她把目光集中到“憨豆先生”那里，“中国人都很愚蠢，所以他也很愚蠢，把国家治理得这么乱……”
记得一次地理课上，不知为什么，老师让大家看记录美国战争历史的录像，而主要内容是美国打日本的一场战争。在看的过程中，记叙着日本的城市被美军炸成废墟，好多日本人战死在战场上，好多人成了美军的俘虏。佳琦旁边的日本学生井美看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地理老师走到她面前问：“Are you ok？”（你还好吧？）她好大半天才挤出一个字来：“Y…e…s”。课后，井美含血愤天地讲当时美军怎么坏，很多日本人被弄成残疾人，家破人亡。佳琦面带同情地幸灾乐祸：南京大屠杀，死了那么多中国人，你们不也有历史惨剧吗？报应！
这次，轮到佳琦脸上红一块紫一块了，她是班里唯一的中国人，佳琦感觉到周围的同学用余光扫射她，把她置身于高倍聚光灯下：尴尬，狼狈，不知所措。佳琦到美国时间不长，对这个国家的适应程度还没有到毫无畏惧，她没有勇气站起来，去质问他为什么那样不负责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中国人很stupid，她数着秒数等待时间。终于放学了，佳琦没有和日本同学道别就匆忙离开学校。
回到家后，佳琦越想越生气，忍不住把这件事告诉了舅妈。舅妈也很生气：“真是没有教养！”并跟佳琦说决不能就此罢休。
“我们要给校长写信揭露他，他要为他的不负责任承担后果。”
“我也这么认为，舅妈。”佳琦很高兴舅妈和自己“同仇敌忾”。
她趴到书桌上，郑重地给校长写信：亲爱的罗贝特先生，作为一名中国学生……她的表情，像在战壕里作战一样愤慨。佳琦在舅妈的修改下，写好给校长的信，告诉校长发生在历史课上的事，说这样恶劣的言论，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