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深情年代1-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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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门。
蒋清坐了进去,挑战一样看他:“你可以去按你的国粹提亲,我可以按我的洋俗不嫁,扯平了吧!”
常啸天一根指头指定了她:“不嫁?你可要当心!”
蒋清笑道:“怎么,不嫁你这位龙头大哥,吃了我?”
“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怕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好的,我是替你担心!”常啸天逞口舌之快占了上风,关上车门,自己坐在前面,向老魏道:“走!”
蒋清做律师的,伶牙利齿,嘴上并不让人:“我好象记得是谁说过,从此再也不会进我家的大门!”
常啸天回身向她做个威胁的动作,见她两个笑涡漾得满车生辉,又告饶道:“不要在老魏面前丑我,兄弟们会笑我的!大嫂!清清!”
老魏强憋住笑,将车子开出大门。
第十六章 爱不可挡
经过这一夜,常啸天更加急于把自己和蒋清的事定下来,他打算直截了当向蒋家提出婚事。
这一次,蒋家出面迎接他的不是蒋方达,而是蒋清的长兄蒋湛。蒋湛和常啸天是第二次见面,他对这个常啸天感觉很复杂,有敬有怕还有些瞧不起。虽然从父亲、妹妹那里已经把他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妹妹为他打官司又闹了个满城风雨、街知巷闻,但他和常啸天从未说过话,这次奉父命接待,一时间应对起来,倒不似平常般自如。
“常……先生请坐,家父不在。”他又对下人喊道:“给客人看茶!”
客人常啸天今天特意穿了长衫,显得儒雅斯文,他撩衣坐下,目送蒋清翩然上楼去,笑一笑道:“蒋兄还在银行做事?”
蒋湛也坐了下来,双手一摊:“家父的产业,做儿子的只能守业,别无选择呀。”
“听说你在英国是读剑桥的?”
“是啊,学文学。年轻时候,也romantic(罗曼蒂克)过,没想到回国一头钻进钱眼里,现在是一身铜臭。”
“我在北大也是学文学,当时五四运动方兴未艾,最热衷就是在新青年那些刊物上发表诗作。我们一中一西读大学,都没做成文人。尤其是我,和自己当年的理想越走越远,说起来真是惭愧!”
常啸天寥寥数语,已经抓住了蒋湛的心。这位蒋家大少爷不能承认,常啸天确实有他的一套。一个学文学的大学生,投笔从戎过,还是什么洪门大哥,不光会杀人,谈吐也优雅有度,一派大家风范,看样子是占尽男人的风流,难怪把小妹迷得神魂颠倒。他笑笑:“阿清总是向我提起你,早想一见,看来你我还算投缘,我想问一句,以你的才华资质,天天同那些个白相人打交道,总在危险中渡日,未免有点可惜。我说话了直率了些,常先生不会介意吧?”
“哪里哪里。还是叫我啸天吧!蒋兄所言甚是!只不过你生在世家,衣食无虞,对我们这些出身贫寒人民解得不多。就说我吧,我在大学搞过学生运动,就因为自己是个穷学生,没有根基,在北洋军阀的牢里蹲了一年多,受尽凌辱。后来我投进军队,固然是抱了武力救国的思想,实际上更是为了救自己。我当时就发誓,再也不让别人当我是个弱者。在军中呆了三年,仗没少打,伤没少负,可既没救成国也没救成自己,军队也还是那么黑暗。刚来到上海谋生时,我两手空空,一无所有,要不是阿清,我连保证人都找不到,只能去做一些低等的工作,还要受那些帮派势力的欺负。我为人心高气傲,从不愿低声下气委屈求全,所以做不来那些天天看人脸色行事的白领,一来二去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一入江湖,真的身不由已,当几千人真的当你是他们主心骨,是他们的依靠时,你会突然发现,重任已经在肩,你已经卸不掉了。所以说,好多事情并不是自己选择的,是环境把你逼出来的!”
蒋湛听得入神,感叹着竟不由点起头来。
“不过,我加入洪门三年,虽然现在被人叫一声大哥,但对这些江湖之上打打杀杀早已厌倦。尤其是交了阿清这个朋友之后,我已经慢慢收敛弟兄们,逐渐让他们改做正道生意,我不想有负阿清。”
常啸天很巧妙地引出蒋清。
一提到蒋清,做哥哥的全身紧张起来,他听这常啸天的口气,似乎已把小妹当成未婚妻子一样看待,他想:我们蒋家可是怕死了你这号人物,不会认你当毛脚女婿。想到这里,蒋湛便按和父亲事先商量好的路子说起来:“常先生……啊,啸天,小妹自幼天性活泼,为人率真,尤其在国外呆久了,在我们眼里就有些不谙事故、不循礼法。她最爱交朋友,大概罗宾逊这样的故事看得多了,才会刻意结识你这样的道上朋友。当然,这是小妹的荣幸。但阿清毕竟是个女孩子,许多事情还要家里为她决定。她在英国只念到大学毕业,家母生前有个希望,就是我们家能出一位女博士,而她也完全有这个能力。她的导师史密斯先生是我父亲早年的朋友,多次来信催她回英国继续学业。实际上,她已经读了大半年的课程,就此荒废未免可惜。啸天,她当你做好朋友,这一次又为你的案子到处奔走,出庭辩护,她的才华你也都看见了,并不比我们这些个男人差。你也肯定希望她能够学有所成,成为一名中国最棒的女大律师吧?”
常啸天哑口无言,他满心希望以为蒋清为他出庭打赢官司,蒋家见到大报小报大肆渲染,心中早对女儿的行为无奈何,正如生米已煮成熟饭一样,没想到,蒋家竟是如此态度,根本没把舆论当成一回子事儿!
蒋湛见常啸天脸色不对,生怕话说得太直,让他就此怀恨在心,毕竟家中对这位黑道大哥也要有所顾忌,又婉转道:“小妹出国再有三两年便会完成学业。介时,你们之间还是好朋友。即便是小妹不在家,我们也欢迎你常来家里作客。我和你这次一见如故,如蒙不弃,愿意交你这个朋友。”
这样一讲,倒是买卖不成情意在了!
常啸天很快缓过神来,抑住懊恼,不想同这位公子再讲下去,尽量不卑不亢:“那我先行告辞了。请你转告蒋清小姐,她的大恩,我常啸天一定会铭记在心,日后再图报答。”
蒋湛见他这样快起身,心知他不会善罢甘休,便笑道:“啸天,你还有所不知吧,家父将出任上海市副市长,他当然也不希望阿清初出茅庐,便弑羽而归,你真要感激,最该感激的倒是家父才对!”
又是一记闷雷!
常啸天何等聪明之人,心念一转,便明白了蒋方达暗中给他的案子做了手脚,才使他风光得以释放。
上海市副市长,蒋清的父亲!常啸天立刻觉出自己在蒋家地位的渺小和身份的不相称。他苦笑一下,抱拳而去。
蒋清一上楼,就发觉气氛不对,家中的几个男佣全跟了上来,站在她的门口。父亲端坐于她的闺房,一脸肃容。蒋清一跺脚,转身就往楼下跑,几个佣人已将门推死。蒋方达怒喝道:“越大越不成体统,居然一夜不归!真气死为父!”
蒋清把皮包往床上一扔,嘟了嘴坐下来:“你不见常啸天也就罢了,还叫大哥撒谎,羞不羞?”
“混账!常啸天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话?阿清,你这次昏了头,太过分了!我费了多大劲才说服他们让你打赢这场官司,摆平这场风波。你风头也出完了,名声也扬了,明天给我乖乖坐船回英国读书!”
“爸爸,您这是怎么了?”
“阿清,我明天就要走马上任。我不能再允许你这样无法无天的胡闹下去,你都二十四岁了,在普通百姓的家里,这个年龄孩子都好几个了,可你不一样,你有才华,有前途。爸爸任由你自由发展,给你太多的空间,是希望你成为女中楚翘,不是现在这个疯疯颠颠的样子。我对你很失望,你太不懂得珍惜机会,太不省事体了。常啸天这个人,你决不能再见了!”
“爸爸!你不能为了你的面子就破坏我的幸福!我只要嫁给常啸天,哪也不去!”
“啪!”蒋方达一掌抡在女儿俏丽的脸上:“你居然还想嫁给他?你真以为他是什么英雄了?姓常的是个亡命徒!杀人犯!你知道不?”
“我懂了!你口口声声说开明,可实际上,你和那些封建的家长也没什么分别!”
蒋清挨了打,冷笑着倔立在父亲面前:“常啸天真情真性,为朋友两肋插刀,有什么不好?比起那些个虚情假义的所谓贵介公子,不知要真实多少倍!我只喜欢这样的人!”
“你对他了解多少,象他们这种人,朝不保夕,随时随地会横尸街头,他根本不会给你带来幸福!蒋方达断然说。”
“我爱他,爱得已经无法自拔!爸爸,你成全我!”蒋清流泪了,她开始发觉事情比她想象得要糟上太多,开始软下来乞求父亲。
“你现在已经鬼迷心窃,去英国冷静一下,半年、一年,到那时你再回来找常啸天,我决不拦你!”
“爸爸,我不走。你无权强迫我!”
“你这次没得选择。明天押也要把你押上船去。你哥哥陪你走!”
“常啸天还在楼下,我和他说清楚!”
“不用了,我叫你大哥和他已经把话说开了,如果他再来搔挠你,他就是个无赖,根本不值得爱,我要再送他回监狱!如果他就此走开,说明他还是个男人!那么你大可以就此死心喽!”
“什么?”蒋清气愤地看着父亲,嘴唇在不停地颤抖:“话都叫你说绝了,你心中还有女儿吗?”
“二十四年,我就是太过在乎你的存在,才会把你宠成今天这个样子!”蒋方达也痛心疾首:“你也替蒋家想一想,若是我招个流氓当女婿,还怎么见人?!”
蒋清长到二十四岁,首次发现一向慈爱有加的父亲也有不讲情理的另一面,他不知从哪弄来这么多人,全天候地看守着她不许出房。在父亲的威风下,女儿几乎成了递解出境的犯人。
蒋清已经找不到自己的贴身丫头小慧,四周全是冷冰冰的陌生佣人,气愤之余也只能冷笑了对哥哥道:“这就是做了市长千金的待遇?爸爸这个官当得值得!”
蒋湛的妻子挺着大肚子一早过来送小姑,也被家中气氛压抑,大气不敢出一下,只道:“妹妹,一路平安,让你大哥早点回来。〃
蒋湛从昨天起就阴沉着脸,这会儿指着妹妹道:“为了你,我这次连你大嫂生孩子都赶不回来,你一定要听爸爸的话,千万不要再惹什么乱子!”
蒋清见大嫂即将分娩,还要因为自己夫妻离别,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早打定主意,一到码头,就寻机逃走,这样,大哥也免除这一趟舟车劳顿之苦。
蒋方达从昨天晚上起一直没有回家,因为这一天是他就职典礼的大日子。蒋清和哥哥坐进车里,蒋湛突然摇开车窗,父亲蒋方达长袍马褂穿戴一新赶了回来,眼睛布满血丝,口中急急吩咐:“阿湛,清儿交给你了。一路再劝劝她。”
车子已经启动,蒋方达又一次敲开了窗子,弯下了腰:“清儿,别怨爸爸,我是为你好!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蒋清看也不看父亲一眼,心中充满怨恨。
车启动了,蒋清突然觉得今天司机开车有些反常,象开在波浪汹涌的海面上一样,一起一伏令人昏昏欲睡。她越想打起精神,神智便越是恍惚,她迷糊之中想起早晨她不肯吃饭,大嫂给她喝过一杯果汁。
糟了,他们居然放了催眠药!
蒋清竭力抽打着自己的脸颊,左右都是父兄安排的佣人,她连开车门的机会都没有。蒋湛在反光镜中看见妹妹痛苦的样子,心下不安,伸过手来摸摸她的头发,温言道:“是爹的吩咐,他也是为了你好。听阿哥的话,只要上了船,就没事了。”
蒋清两行眼泪唰地流下来,她拼命摇着头欲赶走那些满眼飞舞的瞌睡虫,抽泣中还在断续地想:“不能睡不能睡,千万不能睡!”头却不由自主地靠在一个男佣肩上。
蒋清是被人扶下车的,她的模样甚至引起了海关人员的注意,验票的英国人对着护照看了大半天,蒋湛百般解释,才得以放行。
蒋湛搂着妹妹刚走上舷梯,码头上送行的人声嘈杂,更兼汽笛声声,蒋清略略清醒了些,但还是全身无力,倚在哥哥身上。
突然,几个声音盖过一切地响彻在码头上空。
“阿清!阿清!”
“蒋小姐!天哥在这里!”
蒋清精神随之振作,从哥哥肩头向后面望去,码头上,常啸天带着邵晓星和阿水正挤开人群拼命向这边跑过来。
“写信!信!”邵晓星不知喊了多少声,喉咙已经嘶哑,手也夸张地比划着:“写信给天哥,他说他等你!”
阿水手卷成喇叭状,声嘶力竭:“多长时间都等!蒋小姐!”
常啸天已来到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