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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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会下手。我们为拯救爱尔兰而战斗。也跟你一样。
“可是我们比你幸运多了。我们还有时间享受人生的乐趣、音乐、
舞蹈和爱。斯佳丽,如今你也已经懂得了爱的真谛。这一点可以从小猫
咪的茁壮成长得到印证。你不明白爱本身是不用拼命喂的,爱是一个取
之不竭,用之不尽的聚宝盆。
“我们对爱尔兰,对爱尔兰人民的爱正是这样。我爱你,斯佳丽,
我们大家都爱你。绝不会因为我们心中最爱的是爱尔兰,而不爱你。难
道因为你关心你的孩子,就硬是不能关怀你的朋友吗?这两种爱并不互
相冲突。你说你把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你的兄长。我的确是,斯佳丽,
而且永远都是。看你快乐,我也开心,你伤心,我也难过。然而爱尔兰
是我的灵魂,如果能解救她,我宁愿做个叛徒。不过爱尔兰不会抢走我
对你的爱,只会让我更爱你。”
斯佳丽的双手不由自主地从耳边滑下,无力地垂到身侧。每回科拉
姆一对她这样说话,即使其中有一大半远超出她的理解范围,她都会像
中了魔一样,感觉好像是被缠绕在层层的蛛丝中,虽然温暖,却也动弹
不得。
昏迷在地的人在呻吟。斯佳丽害怕地看着科拉姆。“他是芬尼亚人
吗?”
“是的,他正在逃亡。一个他认为是朋友的人向英国人揭发了他的
身份。”
“他那把枪是你给的。”这句话是不用问的。
“没错,斯佳丽。我已经没任何秘密瞒着你了。我利用这间英国教
堂藏匿武器,我负责保管兄弟会武器。等时机一到,就快了,成千上万
的爱尔兰人就会从这块英国人的地方得到武器,武装起义。”
“什么时候?”她害怕听他回答。
“日期没有一定。我们还需要五趟船装运武器,能行的话,六趟更
好。”
“那就是你到美国的目的。”
“没错。靠多方面的帮助,我负责筹钱,其他人找管道买武器,再
由我带回爱尔兰。”
“利用‘布里恩·波鲁’号。”
“还有其他的船。”
“你想杀英国人。”
“是的。不过我们会比他们仁慈些。他们不仅杀死我们的男人,而
且杀死我们的女人、小孩。我们只杀士兵,士兵为国捐躯理所当然。”
“可是你是神父,你不能杀人。”她说。
科拉姆沉默了几分钟。尘埃在窗缝透进的光线中缓缓浮动,飘向他
低垂的头。当他再抬起头时,斯佳丽看到那双幽深的眼睛里充满优戚。
“在我八岁那年,”他说,“眼见运小麦的马车和牛群不断从亚当
斯城运往都柏林,供英国人设宴寻欢。我也眼看两岁的妹妹和三岁的弟
弟,因年纪太小,挨不住饿,相继夭折。年纪最小的总是最先死。他们
因为肚子饿而号陶大哭,又因为年纪太小,不懂为什么大人会告诉他们
没东西吃。我懂,因为我已经八岁,也比较懂事。我没有哭,因为我知
道哭会耗掉忍饿求生的力气。不久七岁的弟弟也死了,接着六岁、五岁
的弟妹也相继断气了,而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因为我竟然忘了
他们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了。最后我母亲也走了,但我总认为她是
因为伤心而死的,不是活活饿死的。”
“斯佳丽,饿死的人通常先得捱过好几个月的煎熬,那绝不是一种
人道的死法。因为在那几个月中,一辆辆运粮车仍不断从我们眼前驶
过。”科拉姆的声音原本了无生机,突然又活跃了起来。
“我是个有出息的小伙子。饥荒在我十岁那年结束,有了东西填肚
子。我学得快,书念得好。神父认为我的前途无量,于是跟我父亲说,
如果我再用功些,一定有希望进入神学院。我父亲就尽量把一切都供给
我念书,我几个哥哥也多分担了田里的活儿,让我不用干别的,专心用
功。没有人抱怨,因为家里出了个神父,是全家莫大的荣耀。我也不假
思索,接受了他们的好意,因为我相信,我对上帝的慈爱、对天主教会
智慧的坚定信仰,就是要我担任圣职的神召与呼唤。”他的声音愈来愈
高昂。
“我认为,答案就要揭晓了。神学院里有许多圣书圣人,和教会的
一切智慧。我研读、祷告、寻求。我在祷告中领略了至高的喜悦,在研
读中获得了知识。可是在里面没有找到我要寻找的答案。‘为什么?’
我问我的老师,‘为什么小孩子一定得饿死?’而我所得到的唯一答案
是:‘信任上帝的智慧,信仰他的爱。’”
科拉姆高举双臂,脸色痛苦,大声高呼:“上帝!我的父!我感觉
得到你的存在,你的万能力量,可是却看不到你的脸,为什么你要背弃
你的爱尔兰子民?”他垂下双臂。
“没有答案,斯佳丽,”他断断续续说道,“永远都不会有答案。
我只看到一幅景象,我明白了。我看到了几千名饥饿的孩童,聚集在一
起,他们身体虽弱,人数可不弱。他们成千上万地站起来了,高举干枯
的小手臂,推翻了运粮车,他们终于都没有死。而推翻那些粮车,将英
国人逐出宴席,把上帝不肯施给爱尔兰的爱和仁慈还给爱尔兰,便是此
刻我所感应到的神召。”
斯佳丽听了他这番亵渎上帝的言词,吓得喘不过气。“你会下地狱。”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当我看到士兵嘲笑一个不得不低头求人卖东
西给她孩子吃的母亲时,那就是一幅地狱的景象;当我看到士兵为了霸
占人行道而把老人家推进街上的垃圾堆里,我看到的就是地狱;当我看
到人民被撵出家门、被鞭打,见到伊呀伊呀响的粮车一辆辆从屋前经过,
而屋里的人却只能靠一平方公尺的马铃薯地糊口,才免于饿死,我不禁
要呐喊,整个爱尔兰就是一座地狱。只要能让爱尔兰人脱离地狱一个小
时,就算得忍受永世不得超生之苦,我也心甘情愿。”
斯佳丽看到科拉姆这样慷慨激昂,不禁深为感动。她心想,倘使英
国人准备拆毁丹尼尔的房子时,她不在场,后果会怎么样?倘使她破产
了,猫咪没东西吃,那又会怎么样?倘使英国士兵也像北佬一样,抢走
她的牲畜、烧毁她辛勤耕作的田地,那又会怎么样?
她知道在军队淫威下是无可奈何的。也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再多的
黄金也抹杀不了那种记忆。
“我能帮你什么忙?”她问科拉姆。他正在为爱尔兰奋斗,而爱尔
兰是她的亲人和孩子的家园。
第六十八章
船长夫人是个矮胖、红脸的女人,她看了猫咪一眼,便伸出双臂。
“她肯让我抱吗?”结果,猫咪也伸出了双手。斯佳丽知道猫咪感兴趣
的是挂在女人脖子周围一根链子上的那副眼镜,但她没有说出口。她喜
欢听别人称赞猫咪,而船长夫人也没让她失望。“她真是个小美人——
不,宝贝,眼镜要戴在鼻子上,不能往嘴里放——还有这么美丽的橄榄
色皮肤。她的父亲是西班牙人吧?”
斯佳丽很快地想了一下。“她祖母是,”她说。
“真好。”船长夫人从猫咪手中抽出眼镜,拿给她一块硬饼干。
“我已经做过四次祖母了,这可真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孩子们长
大后,我一个人守着那座空荡荡的房子实在受不了,于是便开始跟着船
长一起航行。现在又有了跟孙子孙女在一起的欢乐。在萨凡纳稍作停留
后,我们就要驶往费城去装货,到那里我就有两天时间可以跟我的女儿
和她的两个孩子聚一聚了。”
不等船驶出海湾,她就会唠唠叨叨说得让我烦死,斯佳丽想。两个
星期这样的日子我可真吃不消。
她很快就发现她根本不需要担这个心。船长夫人翻来复去老是重复
这些话,斯佳丽只要每隔一段时间点个头,说声“我的天哪!”就可以
了,根本不需要听她讲些什么。而老太太又非常疼爱猫咪。斯佳丽尽可
以放心在甲板上活动,不需要担心她的孩子。
于是,迎面吹着海风,斯佳丽进行了极为周密的思考。她大部分时
间是在订计划。她有很多事要做。她得为她的店铺找个买主。还有桃树
街的那幢房子。虽然那房子由瑞特出钱保养。但既然她已经不会再去住
在那儿,让它空关着就太荒唐了。。
所以她要同时卖掉桃树街的房子和那爿店铺。还有那个酒馆。酒馆
的租金收入很可观,而且一点麻烦也没有,卖掉实在可惜。但她已下定
决心与亚特兰大一刀两断,而这也包括酒馆在内。
她正在建造的那些房子又怎么样呢?对这项工程的情况她一无所
知。她要去检查一下看看承包商是否还在继续用阿希礼的木材。。
她还要查明阿希礼一切都好。还有小博。这是她答应过玫兰妮的。
等亚特兰大的事情了结之后,她就回塔拉庄园。这一定要摆在最后。
因为一旦韦德和埃拉知道她要带他们回家,一定会急着马上要走。一直
让他们悬望着实在是不公平。而送他们回去后再离开塔拉庄园,对她来
说将是最难做的一件事。最好是赶快把这些事一下子做完;这样就不会
太伤心了。哦,她多么盼望能早日见到塔拉庄园啊。
从海口溯萨凡纳河上行到萨凡纳市的数英里距离,似乎永远走不完
似的。他们的船要由一艘蒸汽拖船拖着穿过航道进港。斯佳丽抱着猫咪
在甲板上烦躁地来回走动,试图欣赏女婴在看到沼泽地里的鸟儿突然惊
飞上天时的兴奋反应。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可为什么还没到呢?她渴
望看到美国,听到美国人的声音。
萨凡纳市终于出现了。可以看到码头了。“哦,听吧,猫咪,听那
歌声。那是黑人们唱的歌,这里是南方,感觉到阳光没有?这里一年四
季都是阳光普照。哦,我的宝贝,我的猫咪,妈妈到家了。”
莫琳的厨房还是老样子,一点儿没变。家里的人也是老样子。还是
那么感情真挚。还是那么多孩子。帕特里夏生了个男孩,快满一周岁了,
而凯蒂也怀孕了。猫咪一下子便融入了这个由三栋房子组成的家的日常
生活节奏。她好奇地打量着其他孩子,扯他们的头发,也甘愿让他们扯
她的头发,很快便成了他们中的一员。
斯佳丽感到妒忌了。她根本不会想念我,而我却舍不得离开她,但
我不得不离开她。亚特兰大有大多的人认识瑞特,可能会有人把猫咪的
情况告诉他。我就是杀了他也不能让他抢走我的女儿。可我又不能带着
她跟我走。我别无选择。我越是早走,也就回来得越早。而且我还会把
她的哥哥姐姐带回来作为送她的礼物。
斯佳丽发了一份电报寄到亨利·汉密顿的办事处,又发了一份电报
给住在桃树街家中的潘西,于五月十二日乘上了开往亚特兰大的火车。
她既兴奋又紧张。她已经离开了那么久——任何事都可能已经发生。现
在先别为这事操心,她很快就会知道了。此刻她只需尽情地享受佐治亚
的骄阳和身着盛装的乐趣就是了。在船上她不得不穿丧服,但现在她却
穿着翡翠绿的爱尔兰亚麻布套装,显得容光焕发。
但斯佳丽却忘了美国的火车有多么脏。每节车厢尽头摆着的痰盂四
周转眼之间已吐满了气味难闻的嚼烟唾沫。火车还未开出二十英里,车
厢的过道已变成了龌龊的垃圾搜集器。一个醉汉摇摇晃晃地从她的座位
旁边走过,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她不该一个人出门旅行。哎呀,随便什
么人都可以拿开我的旅行包,在我旁边坐下!我们爱尔兰的火车可就好
得多了。头等车厢就是头等车厢。你坐在自己的小包房里绝不会有人来
侵扰。她打开萨凡纳的报纸挡在身前,但她漂亮的亚麻布套装早已弄皱
并沾满了灰尘。
亚特兰大火车站的喧闹声和混乱的五角场一带那些高声吆喝的鲁莽
马车夫使斯佳丽心跳加快、兴奋不已,火车上的肮脏混乱一下子给忘了
个精光。一切都这么生气勃勃、充满活力,而且一直在改变,有一些建
筑物是她从没见过的,老店的沿街铺面换上了新招牌,但嘈杂声、匆忙
和拥挤却一如既往没有改变。
她从马车窗口热切地望出去看着桃树街上的一幢幢房子,辨认着每
幢房子的主人,注意到了它们的外观在太平时期的变化。梅里韦瑟家换
了个新屋顶,米德家涂了一层新漆,一年半前她离开时的那副寒酸破败
的景象已经不复存在。
她的房子到了!哦!我不记得它在这块地上竟是如此局促拥挤。根
本就没有什么院子。它一直都是这么靠街的吗?我的天哪,我这不是在
犯傻吗。没有院子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把它卖掉了。
现在可不是卖房子的时候,亨利·汉密顿伯伯说。萧条的情况未见
好转,生意到处是不景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