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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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伶牙俐齿,”科拉姆嘻嘻笑道。“所以
奥哈拉家的子孙都以她为荣。”
“我要回家祝寿。”凯思琳喜上眉梢地说。
“哦!真希望我能去,”斯佳丽说,“爸常提到很多她的故事。”
“你当然能去,斯佳丽亲爱的。想想看,老奶奶看到你将有多高兴
啊。”
凯思琳与莫琳两人急忙凑近斯佳丽身边,叽叽喳喳地鼓励、催促、
说服她,把她搅得头晕目眩。是啊!有何不可?
瑞特来找她的话,她势必非回查尔斯顿不可。何不把回去的时间挪
后一点?她恨查尔斯顿。恨单调乏味的衣服、一成不变的拜客和委员会,
恨把她阻隔于外的礼仪大墙,恨把她禁闭在内的破旧房子和残败花园的
围墙。也恨查尔斯顿人说话的腔调——平淡、拖长的声音,同辈和祖辈
说的暗语、法语、拉丁语和只有天知道哪儿语言的词汇。他们谈的都是
她没去过的地方,没听到过的人,没看到过的书。她恨他们的社交圈—
—跳舞卡,主人列队迎接客人,也恨她应该知道而不知道的不成文规定、
他们接受的不道德行为、硬加给她“莫须有”罪名的那种伪善。
我不要穿黯淡无色的素服,对那些姥姥家祖宗八代里出过查尔斯顿
有名的英雄之类大人物的老太婆说:“是的,夫人。”我不要在每星期
日早上都听到姨妈们相互挑剔、饶舌。我不必把圣西西利亚舞会当作是
天下独一无二的。我倒是比较喜欢圣帕特里克节呢。
斯佳丽开怀地笑了。“我要去!”她说。此时,她顿觉精神大振,
甚至肚子里也不那么难过了。她顾不得脚痛,站起来拥抱莫琳。
查尔斯顿可以等她回去再说,瑞特也可以等,天知道她等他等多久
了。何不去拜访奥哈拉家其他的亲戚呢?乘船到另一个塔拉,只不过是
十五天的工夫而已。在重回查尔斯顿受约束之前,她要当个快乐的爱尔
兰人。
斯佳丽纤细、受伤的脚踏起爱尔兰双人对舞的节拍。
只过了两天,她在庆祝斯蒂芬从波士顿回来的舞会上,居然又能跳
上好几小时的舞了。之后不久,她便与凯思琳、科拉姆坐在敞篷马车内,
沿着萨凡纳河边急驶,前往码头了。
这一趟出国的准备工作相当顺利。美国人前往英伦三岛无需护照。
就连信用证也不需要,不过科拉姆坚持要她向她的银行申请一张。“以
防万一。”科拉姆说,但没说防什么万一。斯佳丽一点也不在乎,她正
为要去旅行而欣喜若狂呢。
“你肯定我们赶得上船吗,科拉姆?”凯思琳不放心地问。“你太
晚来接我们了,杰米和其他人一个小时前就出发了。”
“是的,当然肯定,”科拉姆安慰她说,然后朝斯佳丽眨眨眼睛。
“就算我迟了一会儿,也不能怪我,都是汤姆·麦克马洪老大要我陪他
喝两杯才肯承诺主教那档事,我不能得罪他。”
“要是赶不上船,我就死定了。”凯思琳叹道。
“嘘!别担心,亲爱的凯思琳,西默斯·奥布赖恩船长是多年的老
友,我们没到,他不会开航的。不过假使你把‘布里恩·波鲁’号①说成
小船,他可不认你这个朋友了。那是一艘客轮,而且是一艘性能优异,
光亮夺目的大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马车转入一扇拱门,顿时往一条黑暗、平滑的鹅卵石斜坡冲下去,
车子颠簸摇晃,凯思琳放声尖叫,科拉姆大笑,斯佳丽被突如其来的震
动吓得喘不过气来。
后来他们抵达河岸。这里一片喧嚣混乱、五颜六色的景象,比方才
急转直下的那一程更刺激。大小不一,种类繁多的船只停泊在突堤木制
的码头边,数量比她在查尔斯顿看到的还多。满载货物的运货马车在驮
①
布里恩·波鲁(962?—1014),爱尔兰国王(在位期1002—1014),曾征服爱尔兰,因废除同挪威联
盟而被暗杀。
马拉动下,木轮或铁轮在宽敞的鹅卵石路上嘈杂地嘎嘎而行。男人大喊
大叫。桶子从木制斜槽滚到木甲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一艘汽艇
拉响刺耳的汽笛,另一艘响起了丁丁当当的船钟。一排赤脚的装货工人
扛着一捆捆棉花,唱着号子走过踏板。颜色鲜艳的彩旗和装饰用的三角
旗迎风飘展。海鸥往下飞扑,厉声尖叫。
车夫站起来,鞭子啪地一挥。马车猛地往前急冲,驱散一群吓得目
瞪口呆的行人。斯佳丽迎着阵风开怀大笑。他们的马车歪歪斜斜地绕过
等待装运的木桶方阵,一溜烟擦过一辆慢慢行驶的运货马车,然后颠晃
一下才刹住。
“你该不至于巴望讨取你在我头上吓出白发的小费吧。”科拉姆对
车夫说。然后跳下车,伸出手扶凯思琳下车。
“你没忘记我的行李箱吧?科拉姆。”她说。
“所有随身行李早就先一步运来了,亲爱的。过去跟你的兄嫂、侄
儿女们吻别吧!”他指着莫琳。“特别不能漏掉那个有着一头火红色头
发的女人。”
凯思琳跑开后,他悄悄对斯佳丽说:“你没忘记我告诉你名字的事
吧?斯佳丽亲爱的。”
“我没忘。”斯佳丽微笑道,颇乐于参与一个无伤大雅的阴谋。
“在客轮上,在爱尔兰,你都叫斯佳丽·奥哈拉,”他眨着眼睛跟
她说。“这件事跟你或你的名字都无关。斯佳丽亲爱的。只不过巴特勒
这个姓在爱尔兰太出名了,而且臭名昭彰。”
斯佳丽毫不在乎。她要尽可能乐于做一个奥哈拉家人。
果真如科拉姆所说,“布里恩·波鲁”号是一艘性能优异、光亮夺
目的大船,镀有涡形柱头金饰的船体白得发亮。大明轮上的翠绿色罩盖
也镶着金边,镀金的船名框在一个箭形金框内,嵌在明轮上方两英尺处。
旗杆上飘着英国国旗,船桅上也飘着一面显眼的饰着金色竖琴的绿绸旗
帜,与它分庭抗礼。这是一艘豪华客轮,颇能迎合抱着感伤情怀到爱尔
兰的美国富人口味。这些人去参观他们祖先的出生地;或抱着炫耀的心
情夸示他们衣锦还乡。酒吧与头等舱的面积大而无当,装潢极尽华丽之
能事,船上服务人员都受过良好的训练,以期能使每位乘客有宾至如归
之感。比起一般客轮,它的货舱也大得不相称,因为这些爱尔兰裔美国
人都带着礼物遍送亲朋好友。回国时又带着无数纪念品。行李工人搬运
每只衣箱、板条箱,总是当它里面装的是玻璃器皿一般谨慎小心。箱子
里面倒真的常有玻璃器皿。众所皆知,富裕的第三代爱尔兰裔美国阔太
太们喜欢在新居的每个房间挂上沃特福德①水晶吊灯。
明轮上端搭建了有坚固护栏的宽敞平台。斯佳丽偕同科拉姆和一些
旅客站在上面向亲戚们作最后一次挥别。他们在码头时只能匆匆道别,
因为“布里恩·波鲁”号必须趁退潮时出航。她热情地朝一群奥哈拉家
人飞吻。孩子们早上没上课,杰米甚至关闭店门一个小时,特地跟丹尼
尔赶来送别。
斯蒂芬默默站在后面角落,向科拉姆打个手势。
① 沃特福德是爱尔兰沿海一个城镇,十八世纪时以生产玻璃器皿著称。
那个手势暗示斯佳丽的行李箱在运上船途中曾被动过手脚。他在一
层层棉纸、衬裙、连衣裙、礼服之间塞进他在波士顿购买的、紧密包装
过、上了油的来福枪和数箱弹药了。
就像他们的父辈、祖辈及历代祖先一样,斯蒂芬、杰米、马特、科
拉姆,甚至詹姆斯伯伯都斗志昂扬地力主以武力反抗英国统治。两百多
年来,奥哈拉家人冒着生命危险打仗,在屡次失败的小规模起义行动中,
杀敌无数。十年前才发展出正式的组织。由美国资助,有纪律、具威胁
性的芬尼亚兄弟会②的名号,渐渐传遍爱尔兰。他们在爱尔兰农民眼里,
是民族英雄;在英国地主和英国军队的眼里,革命军是不杀不快的深仇
大敌。
科拉姆·奥哈拉又是芬尼亚兄弟会中最成功的募款人,也是一流的
秘密领袖之一。
②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在爱尔兰、美国和英国进行争取民族独立活动的爱尔兰反英秘密团体,以传说中古
代爱尔兰勇士芬尼亚命名。
第四部楼塔
第四十七章
蒸汽拖船牵曳着“布里恩·波鲁”号,吃力地沿着萨凡纳河两岸前
行。船抵大西洋后,“布里恩·波鲁”号拉响汽笛,向离去的拖船致意,
同时放下了大帆。船艏在河口一头扎进灰绿色的波涛时,旅客欢声雷动,
巨大的明轮也开始转动。
斯佳丽和凯思琳并肩看着平直的海岸线快速退成一条绿线,然后消
失。
我做了什么?斯佳丽自问,顷刻产生的惊慌使她不觉用力抓紧了甲
板护栏。面对着一望无际、阳光闪烁的海洋,她因期待刺激的旅程而心
跳加速。
“呀!”凯思琳叫了一声,接着又发出了一声“唔!”的呻吟。
“怎么了,凯思琳?”
“唔!我忘了我会晕船。”她喘着气说。
斯佳丽强忍住笑,扶着凯思琳的腰,送她回舱房。那天晚上,在船
长专用餐桌边,凯思琳的座位是空的,斯佳丽和科拉姆倒饱餐一顿。饭
后,斯佳丽端了一碗汤回房喂她那可怜的堂妹。
“过一两天我就没事了,”凯思琳的声音软绵无力。“你不用一直
这样照顾我。”
“别响,再喝一口。”斯佳丽说。谢天谢地!我的胃没那么娇嫩,
她心想,圣帕特里克节那一天吃坏肚子,现在已经好了,否则就无法享
受刚才的丰盛晚餐了。
当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射出海平面时,斯佳丽猛然醒来,忙不迭翻身
下床冲进隔壁小盥洗室,双膝跪地,往桃花心木便桶那饰花瓷器里呕吐。
她不可能会晕船的。她这般热爱航行怎么会晕船呢?那一次在查尔
斯顿,小帆船在暴风雨中冲上浪峰,甚至滑下波谷,她都没有想吐的感
觉。“布里恩·波鲁”号比起小帆船来简直稳若磐石,她想象不出自己
究竟怎么了。。
。。斯佳丽慢慢抬起无力低垂的头。心里一下子明白了,眼睛和嘴
巴张得老大。她浑身感到一阵兴奋,犹如一道炽热的激流,嗓子眼深处
冒出笑声。
我怀孕了,我怀孕了!我记得,这正是怀孕的征兆。
斯佳丽往后一靠,背抵着墙,张开双臂。哦!我觉得好极了!不管
胃有多不舒服,我都觉得好极了!这下子瑞特可逃不掉了。他是我的,
完全属于我。我等不及要告诉他这项喜讯。
蓦地,喜悦的泪珠扑簌簌流下,斯佳丽垂下双手,蒙着肚子,揽抱
腹中的新生命。哦!她多想要这个孩子啊。这是瑞特的孩子,是他们两
人的孩子。她感觉得到肚子里的小生命是个强壮的小东西,就像天不怕
地不怕的小美蓝一样。
往事在斯佳丽的脑海中汹涌澎湃。美蓝的头在她手中刚好盈握,不
比小猫大;小小的身子抱在瑞特的大手里,就像个洋娃娃。他是多么爱
美蓝呀!他的宽背时时俯伏在摇篮上,低沉的嗓子学着婴儿咿咿呀呀的
声音,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如此溺爱小孩的男人了。他若知道了这个
消息,不知会有多高兴。斯佳丽可以想见他那双黑眼睛中闪耀着喜悦的
光采,海盗样儿的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想着想着,斯佳丽也笑了。我也好快乐,我想玫荔常说,这就是怀
孕应该有的感觉。
“哦!天啊!”她大呼不妙。玫荔为了再要个孩子而送掉性命,而
米德大夫说我在流产后,生理组织已经起了变化,经期变得不规则,难
怪我不知道已经受孕。万一怀孕也会对我造成危险呢?哦!主啊!求求
你,求你不要在我好不容易得到快乐之后,让我死去。斯佳丽的恳求分
不清是在赎罪或迷信,只是一个劲在胸前画着十字。
不一会儿,她又气愤地大摇其头。她在干什么?真蠢!她又强壮又
健康,怎可与玫荔相提并论,黑妈妈不是常说她生孩子跟街头野猫没两
样,实在很可耻吗?她不会有事的,她肚里的孩子也会安然无恙;她将
拥有美满的生活,有瑞特爱她,爱他们的小孩,他们会是世界上最快乐、
最最亲爱的一家人。天哪!说到疼爱小孩,她怎么把埃莉诺小姐给忘了
呢?埃莉诺小姐一定会感到无比骄傲。我现在就可以想象她在市场里四
处向人宣布好消息的模样,连扫地的驼背老头也会分享到她的喜悦。这
个小孩还未出世,便已经成了查尔斯顿的热门话题。
。。查尔斯顿。。那才是我应该去的地方,而不是爱尔兰,我要见
瑞特,当面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或许“布里恩·波鲁”号可以在查尔斯顿停靠一会儿,船长是科拉
姆的朋友,科拉姆可以说服他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