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乱世佳人 续集)-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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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佳丽听得出埃莉诺小姐说到舞会时的特别口气。
斯佳丽原以为在二十六日社交季节开始之前,必定会度日如年。但
时间过得出乎意外地快。同北佬干一仗可算是这期间最令人高兴的事。
果然不出所料,上校在第二天便下令对违反宵禁的人采取报复手段。查
尔斯顿妇女的菜篮内也全都藏放自选的武器,市场里到处是一片笑声。
第二天,士兵便学了乖,戴上了手套。因为伸手尽摸到些令人恶心,
或突然弄得奇痒无比、肿胀难熬的东西,这味儿他们可不愿再尝第二遍。
“那些蠢货早该知道我们正等着他们自投罗网。”在那天下午的一
个惠斯特牌局上,斯佳丽对莎莉·布鲁顿说道。莎莉回味无穷地乐不可
支,表示赞同。
“我买了一个盖子没盖拢的灯烟盒。”莎莉说。“你放的是什么?”
“辣椒粉。我吓死了,连喷嚏也不敢打一个,深怕露出这鬼点子的
马脚来。。说起鬼点子,我相信那是我想出来的。”新的配给规定在昨
天公布后,查尔斯顿的妇女便开始用咖啡作赌注,而不是赌钱。在黑市
暂时关闭后,这成了斯佳丽所参加过的牌局中,赌注最高的一场。她喜
欢赌。
斯佳丽也喜欢折磨北佬。查尔斯顿街上仍有巡逻兵,只是他们的鼻
子被捏过了,而且还会一次又一次地被捏,直到他们认输为止。斯佳丽
也是捏他们鼻子的人之一。
“发牌,”斯佳丽说,“我觉得交好运了。”再过几天,她就可以
在舞会中和瑞特跳舞了。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刻意与她保持距离,
尽找事情做,避免与她单独相处。不过,到了舞场上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肌肤相亲——沉醉在两人的世界里,不管舞会上还有多少对儿在
场。
斯佳丽把瑞特寄回来的白山茶花放在后颈背处的鬈发上,扭过头去
打量镜里的影子。“看起来活像一串腊肠上的一团肥油。”斯佳丽嫌恶
地说道。“潘西,你得帮我换个发型,把头发盘到头顶上。”她可以把
花别在波浪形的鬈发间,这样就不至于太难看。哦!瑞特为什么如此刻
薄,说什么他那宝贝老农场的花是她唯一能戴的珠宝?舞衣已经如此寒
酸了,还规定只能用花装饰——不如套上个面粉袋,开个洞眼露出头来
算了。她原来还巴望戴上她的珍珠和钻石耳环呢!
“你用不着在我脑袋上梳出个洞来啊。”斯佳丽向潘西抱怨道。
“是,小姐。”潘西继续使劲把花了好长时间才弄出来的发卷梳掉,
把一头乌黑蓬乱的长发梳理成型。
斯佳丽瞧着镜子,渐露满意的神色。对了!这样弄就好看多了。她
的脖子长得这般美,实在不该用头发遮住。把头发绾上就好多了。她的
耳环也可以露一下了。不管瑞特说什么,她一定要戴上耳环。她一定得
叫人看得眼花缭乱,赢得舞会上个个男宾的艳羡。至少也要赢得两三位
男人的欢心。这一来,瑞特才会刮目相看。
斯佳丽把钻石耳环戴上。这才像话!她对这份效果很是满意,不禁
歪着头左顾右盼起来。
“这个发型你喜欢吗,斯佳丽小姐?”潘西指着她的杰作问。
“还不够高,全梳到耳朵上面。”谢天谢地!幸好罗斯玛丽今晚不
借用潘西了。虽然罗斯玛丽为什么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实在令人费解,
她最需要人家帮助了。可想而知,她一定又是梳一贯梳的那种笨拙的老
处女面包髻。斯佳丽一想到与罗斯玛丽一起走进舞厅,只会更衬托她的
美丽,不禁暗自欢喜。
“很好,潘西。”斯佳丽心情好转了。她的头发亮得像乌鸦的翅膀,
簪上白山茶花确实非常相称。“给我几根发夹。”
半小时之后,斯佳丽终于打扮完毕。她对着高高的穿衣镜看了最后
一眼。深蓝色波纹绸丝舞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将扑了粉的裸肩与酥
胸衬托得雪白粉嫩。钻石耳环和绿眸一样璀璨耀眼。长裙上有黑丝绒环
形滚边,裙撑顶上系着镶淡蓝丝绸边的黑丝绒蝴蝶结,强调出她的纤腰。
舞鞋是蓝丝绒的,配着黑鞋带,在脖子和手腕上也系着窄条黑丝绒带。
双肩上别着白山茶与黑丝绒蝴蝶结,银带扎的一束捧花上也插满白山
茶。她自认这是生平第一次打扮得如此美丽迷人,兴奋得双颊也添上自
然的嫣红。
斯佳丽在查尔斯顿参加的第一场舞会,意外层出不穷,几乎没一件
事是她预料到的。首先,她听说必须穿皮靴,不能穿舞鞋。她们得走路
去。早知如此,她就租用一辆马车,瑞特居然连这点都设想到,实在不
可思议。要潘西用查尔斯顿称为“鞋袋”的玩意儿装她的舞鞋,也行不
通。因为她没有鞋袋。幸亏埃莉诺小姐的使女花了十五分钟找来一个篮
子代用,才解决问题。怎么没人告诉她需要那种倒霉东西呢?“我们没
想到,”罗斯玛丽说,“每个人都备有鞋袋。”
也许查尔斯顿的每个人都有,亚特兰大可没有这一套,斯佳丽暗忖。
亚特兰大人都坐马车赴会,谁走路去呀!她对首次参加查尔斯顿舞会的
兴奋期待,开始变为不安的忧虑。还有什么其他意想不到的事呢?
结果每一件事都大出斯佳丽的意外。查尔斯顿在悠久历史中所发展
出的一套礼节与仪式,在北佐治亚生气勃勃的半开发地区是闻所未闻
的。南部邦联崩溃时,曾容许发扬那套礼节的大量财源虽然断绝了,但
过去那套仪式仍被保留了下来。由于那是查尔斯顿辉煌时代硕果仅存的
传统,人们更加珍惜,不愿改变。
温特沃斯家顶层舞厅大门内站着列队欢迎客人的主人。大家只得在
楼梯上排队,等着一一进屋,同米妮握手寒暄,依次还同她丈夫握手寒
暄,还有他们的儿子,媳妇,女婿,嫁出去的女儿,还没出嫁的女儿。
这时,大厅内一直乐声悠扬,早到的宾客正婆娑起舞,斯佳丽脚痒难耐。
斯佳丽不耐烦地想着,佐治亚的宴会主人会主动趋前招呼客人,才
不会让客人像铁链拴住的囚犯般排队等候呢。那种场面比这种荒谬做法
令人自在得多了。
就在斯佳丽跟随巴特勒老太太进入大厅之前,一名威风凛凛的男仆
将托盘举到她面前。盘上有一叠摺叠的纸片,那是用蓝色细线系着小铅
笔的小册子。跳舞卡?一定是跳舞卡。斯佳丽听黑妈妈提过埃伦·奥哈
拉年轻时在萨凡纳参加的舞会,但她从不完全相信世上有那么宁静的舞
会,女孩子竟要看册子才知道该跟谁跳舞。咳,如果有人告诉塔尔顿家
双胞胎和方丹家兄弟,他们得用一支一握就断的小铅笔,在一小张纸上
写上他们的姓名,准把他们笑破肚皮!她还拿不准自己想不想跟愿意做
这种傻事的娘娘腔的男人跳舞呢。
不,她想跳!她相信自己准会跟魔鬼跳,不论长角的还是长尾巴的,
只要能跳舞都行。自从参加亚特兰大的化装舞会以来,仿佛有十年没跳
舞了,不是一年没跳。
“我很高兴到府上来。”斯佳丽真心诚意地对米妮说,连嗓音都颤
抖了。她对温特沃斯家的人一一微笑,不一会儿便通过了欢迎的行列。
她转向舞池,脚步及时抓住节拍,深深吸了一口气。哇!多么美啊——
这种场面多么陌生,可又多么熟悉啊,像一场仅剩一半记忆的梦境。烛
光映照的大厅,洋溢着音乐,只见五光十色,但闻裙摆摩擦。沿着墙边
一张张不堪一压的漆金椅子上坐着的贵妇,躲在扇子后交头接耳,所谈
的话题不外是老话题:年轻人跳舞时身体贴得太近,谁家的女儿难产的
最新惊人消息,她们的好朋友最近闹了些什么丑闻等等。盛装的侍者托
着银托盘,在舞池外的男女宾客间穿梭往来,递送斟满的酒和盛在银杯
里的冰镇饮料。只听得一片混杂的嗡嗡声,不时穿插着笑声,时高时低,
那种多年来幸福美满、无忧无虑的人们玩乐的可爱声音。一时之间,仿
佛她年轻时悠闲舒泰的旧世界依然存在,仿佛什么都没变,从未有过内
战。
她眼睛尖,看得出墙壁上剥落的漆痕,层层厚蜡掩盖下靴刺刨出的
洞眼,但是她不愿多注意。最好还是让自己进入幻境,忘却战争,忘却
正在街上巡逻的北佬吧。只要有音乐,有跳舞,瑞特又保证过要好好待
她,其他一概都不需要了。
瑞特待她不仅是好,简直迷人。只要瑞特愿意,谁也比不上他这么
迷人,可惜他对任何女人都像对她那样迷人。她情绪大起大落,时而因
其他女人羡慕她而感到骄傲,时而为瑞特对不少别的女人献殷勤,而妒
火中烧。瑞特的确很照顾她,她无法责怪他未尽护花使者之职。但是他
也很照顾他母亲、罗斯玛丽,还有数十个斯佳丽认为是落落寡欢的老女
人。
斯佳丽告诉自己,万万不能吃醋。过不了多久,她果然不在乎了。
每只舞一结束,她就立刻给一群男人围住,人人要求她刚才的舞伴把她
介绍给他们,好邀她跳下一只舞。
斯佳丽之所以倍受瞩目,不仅因为她是本城新来乍到的人,是一帮
彼此都熟悉的人当中的一张新面孔,而且也因为她有迷人的魅力。为了
决心让瑞特吃醋,斯佳丽那双诱人、绿得异常的美目时时闪着轻率的光
芒,香颊上兴奋的红晕,有如发出危险信号的红旗。
争相邀约斯佳丽跳舞的男人,有不少是她新结交朋友的丈夫,这些
女人有的是她上门拜访的,有的是牌桌上的搭档,有的是在市场与她边
喝咖啡边聊天的。但她管不了那么许多。等瑞特重新归了她之后,自有
充分的时间来弥补裂痕。现在男人争着赞美她,恭维她,奉承讨好她,
她真是如鱼得水。足证一切都没有改变。男人对她闪动的睫毛、忽隐忽
现的酒窝和寡廉鲜耻的马屁功夫一样招架不住。她认为,只要对他们淘
气地嫣然一笑,害得他们乱了舞步,让他们感觉到像个英雄,你说什么
鬼话他们都会相信。斯佳丽从舞伴脚下抽回脚趾。“哦!请你千万原谅
我!”她乞求道,“我的脚跟一定是绊到裙摆了。犯了这么可怕的错误
真是丢死人,尤其我三生有幸,竟能跟你这样的高手跳华尔兹。”
斯佳丽的眼睛迷人,嘟起嘴,悔恨地道着歉,仿佛随时准备让人亲
吻似的。有些动作是女孩子决不会忘记该怎么做的。
“好一个愉快的舞会!”在他们走回家的路上,斯佳丽快乐地说道。
“我很高兴你玩得开心。”埃莉诺·巴特勒说。“而且我也非常非
常替你高兴,罗斯玛丽,你好像也很开心。”
“哈!你应该知道,我最恨舞会了,妈妈。我开心的是我就要去欧
洲旅行了,所以就不计较去参加那种荒唐的舞会了。”
瑞特哈哈大笑。他挽着母亲走在斯佳丽和罗斯玛丽后面。在十二月
的寒夜里,他的笑声如同一股暖流。斯佳丽想起他身躯的温暖,想象着
自己背上感到的那股温暖。为什么挽着他的手,贴近那股温暖的人不是
她?她知道为什么,巴特勒老太太年纪大,由儿子搀扶原是理所当然。
可是斯佳丽的欲望仍未因此稍减。
“你尽管笑吧!亲爱的大哥,”罗斯玛丽说,“可惜我一点都不觉
得好笑。”她踩着长裙,倒退着走。“我整晚都不得不跟那些可笑的男
人跳舞,害得我跟朱莉亚·阿希礼小姐讲不到两句话。”
“朱莉亚·阿希礼小姐是谁?”斯佳丽问。这个名字引起她的兴趣。
“她是罗斯玛丽的偶像,”瑞特说,“也是我长大后唯一害怕的人。
假如你看到阿希礼小姐,一定不会不注意到她,斯佳丽。她总是穿得一
身黑,而且脸色总是像喝了醋一样。”
“你——”罗斯玛丽唾沫四溅说,她冲向瑞特,伸出拳头猛捶他的
胸瞠。
“别闹啦!”瑞特喊道。他伸出手臂搂住妹妹的肩头,将她拉近身
边。
斯佳丽感觉从河边吹来一阵寒意。于是昂起头,迎风向前,独自走
完剩余的几步路回家。
第二十二章
又是一个星期天,尤拉莉和宝莲又要对她来一次说教了,这一点斯
佳丽确信不疑。事实上,她对自己在舞会上的表现也是大感吃惊。也许
她是做得太——活泼了一点,如此而已。可她好久没玩得那么开心了。
她比刻板的查尔斯顿淑女还要大大吸引男人的注意,这并非她的错,不
是吗?况且,她确是为瑞特才那么做的,这样他就不会再对她那么冷淡、
疏离。谁也不会责怪一个做妻子的尽力想保住夫妇关系吧。
来回于姨妈家到圣玛丽教堂的路上,斯佳丽默默承受着两个姨妈凝
重神色所表现的不满。望弥撒时,尤拉莉悲伤的鼻塞音,让斯佳丽听在
耳里,恨在心里,但是她竭力借着白日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