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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情人港咖啡-第6节

小说: 情人港咖啡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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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耐烦地朝后面倒了一下;正撞在房家仁车头前杠上;车头立刻瘪下去一块;像老太太掉了牙的嘴巴。房家仁和金亚勤都还未来得及扣上保险带;两人同时跳起来;头撞在车顶上。 
     “宝马”车里走下个白人;宽边墨镜遮住了半张面孔;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这人心疼地摸了摸车屁股;大概看出没伤着什么;瞧都不瞧一眼后面被他撞着的车子怎么样了;转眼间一溜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亚勤跺着脚喊:“房家仁你追上去啊;他撞了人家车子还没事人一样跑啦。”房家仁摇摇头;双手无奈地拍打着方向盘;“算了;算了;认倒霉吧。来‘冰山’喝酒吃饭的都是有钱鬼佬;撑着‘冰山’的生意呢;我要是在这儿跟鬼佬吵架;以后就别想再接‘冰山’的活儿了。再说我英语都讲不出几句;想吵也吵不赢;尽挨骂吧。”金亚勤心里蹿起一股火气;烧不着那辆“宝马”;自然就朝房家仁发泄。“房家仁你来澳洲十几年了;也算是个有合法身份的公民;凭什么做人这么窝囊;人家鬼佬的车屁股比你车子的脸面还金贵;撞了你都叫你不敢出声。”房家仁不假思索答道:“谁让咱们是中国人呢?中国人在外面有几个没让洋人欺负过?”金亚勤火气更旺了;“让人欺负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开个小洗衣店非得开在外国啊;回中国去洗衣机不转了啦;嘁。”房家仁没有再出声;金亚勤的意思是让他回中国去开洗衣店么;这是房家仁还没想过的问题。 
     一个胖警察等在洗衣店门口;看样子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不停地来回踱着步子。房家仁看到警察紧张得连心脏都痉挛了好一阵;这是他自偷渡来澳大利亚就落下的后遗症;如今虽有了合法身份;见了警察依然会产生先前的条件反射。 
     胖警察倒彬彬有礼;“请问您是这家洗衣店的店主吗?悉尼警察局有件公务请您协助。”房家仁停好车子;让金亚勤把车上东西搬进屋里去;自己颤抖着两条腿跟胖警察走了。房家仁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他永远无法搞清楚这个国家的法律法规;反正被警察请走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事。警车载着胖警察和房家仁来到警局。房家仁被带至一处停尸房。房家仁忽然觉得停尸房天花板好像顷刻之间塌下来砸在他头上;一阵天旋地转;他看见停尸床上那张脸;正是好些日子没见着的杨先生。 
     杨先生青紫的面孔有些变形;嘴角微微张开;也许他生前还有许多话没讲完。胖警察对房家仁说:“这人是从悉尼大桥上跳下来死的;他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件;只有一张‘长龙’洗衣店名片;所以我们把您请来;希望您能帮我们确认一下死者的身份国籍。”房家仁身子疲软地倚靠在停尸房墙上;喃喃道:“他是中国人。” 
     杨先生其实已经在悉尼找到他女朋友了。那天晚上他走进乔治王大街的新威尔士赌场;在21点赌牌桌旁听到一个女人熟悉的声音。因为女人押中了点数;兴奋得狂叫起来;也成全了在悉尼苦苦寻觅她的杨先生。女朋友当初拿了杨先生十几万块钱来这儿留学;没有去学校读书;一头扎进了赌场。钱输光后倒练出了一套记牌算牌功夫;坐上21点赌台赢多输少;从此开始混迹于悉尼大小赌场并以此为生;当然也把花了十几万块钱送她出国的男人忘得一干二净。女朋友不肯跟杨先生回国;她就像吸上毒品的瘾君子;离开赌场一天都活不下去。杨先生人财两空;万念俱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买了张游览票;爬上被澳大利亚人戏称为“大衣架”的悉尼大桥;从一百四十七米高处跃下;葬身在碧蓝的南太平洋波涛中。 
     
     杨先生大概没想过要去向洗衣店老板告别。尽管他在洗衣店里度过了许多个难熬的夜晚。房家仁很久以后才真正知晓杨先生自杀的原因。那个女人被赌场雇用的黑社会盯上;差点送掉性命;这事成了悉尼街头家喻户晓的新闻。 
     
     九 
     
     华雁带着旅游团从墨尔本返回悉尼;在悉尼国际机场见到了金亚勤;她正等着与大部队会合。同团游客纷纷露出惊讶神色;他们本以为发屋女老板会借出国旅游机会滞留不归;嫁给那个在悉尼等她的男人。只有华雁不觉得奇怪;她知道金亚勤骨子里是个活得实实在在的女人;应该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金亚勤在机场免税商店买了几盒澳大利亚特产的护肤用品绵羊油;她得好好保护自己终年沾染烫发液染发剂的双手。也想送一盒绵羊油给段阿姨;不管日后她与房家仁成不成;都得谢谢介绍人。要不是段阿姨引出这件相亲事情;金亚勤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想到来澳大利亚一趟;也不会悟到这许多人生的道理。免税商店里还有各种可爱的长毛绒玩具;金亚勤挑了考拉和袋鼠;两个徒弟小娟小菊还是小孩子呢;她们一定会喜欢。金亚勤甚至没有忘记小区里的时尚女孩青青;她看中一枚贝壳雕成的发夹;很适合给青青做发型用。 
     “勤勤美发屋”重新开始营业;段阿姨来做头发时竟无暇多问几句金亚勤和房家仁的事;段阿姨刚添了孙子;所有兴奋点都放在了孙子身上;好像全世界都应该充分了解关于她孙子的一切。小娟小菊很喜欢师傅带回来的长毛绒玩具;不过几天后考拉和袋鼠就被扔在发屋角落里;它们身上渐渐布上了灰尘。倒是女孩青青;金亚勤为她做了个新加坡空姐那样的盘头发髻;别上那枚贝雕发夹;青青欢喜得不得了;左右照着镜子不肯走人。青青问:“亚勤你去悉尼情人港喝咖啡了吗?味道怎么样啊?”金亚勤淡然一笑:“喝过了;闻着挺香;喝起来有点苦;我喝不惯的。”再后来就没有人提起金亚勤去过澳大利亚的事情;人人都很忙;来发屋做头发的女人哪怕多等上几分钟都会怨天尤人;谁也不会真的愿意花费时间来关心发屋女老板的终身大事。不过这倒也正合金亚勤心思;她跟房家仁的关系是否还有发展可能;她一点把握都没有;顶好旁人不要多问。 
     金亚勤的生活又回归到以往的样子;早上开门晚上打烊;周而复始。天冷了;过年之前做头发的人多起来;整个白天店堂里坐满了顾客;金亚勤和小娟小菊常常忙得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金亚勤才会偶尔翻出在澳大利亚拍的照片;想起房家仁和他的洗衣店。 
     大年初一清晨;金亚勤被电话铃和鞭炮声同时惊醒;电话是房家仁打来的;他声音好像有点激动;“亚勤;你那发屋周边还有没有出租或出售的店面房子;不用太大;够开家洗衣店就行;我想回去。”金亚勤眼泪流了下来;她想起和房家仁去悉尼情人港喝咖啡的那个夜晚;她尝过的咖啡真的很香;可是有点苦;还不如喝茶来得习惯。 
     (完)
     
【作者简介】
     朱晓琳;女;1956年生;1993年留学法国;获法国文学硕士学位。1975年开始发表作品;已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多种。著有长篇小说《上海银楼》;小说集《法国故事》等。现在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任教。
【内容简介】
     浙江农女在上海打工十几年,开家正经理发店,有了自己的店,存款与店面价值一百多万,32岁了,婚姻难成,上海人不会要她,她自己有点钱也就挑剔。老主顾介绍了一个在澳大利亚奋斗的40岁男人。于是她参加旅游团到澳大利亚去相亲十天。她得回老家办护照,家里人听说花一万多元钱出去相亲,都不赞成。当初是老父亲四处求人借的钱帮她盘下那爿店,但她这些年也贴了家里很多钱。她不纠缠,迅速办了。上海旅行社很怀疑她的动机,要交保证金15万,还要有房产之类的抵押,她冷笑,照办,对方的态度顿时比阳光还灿烂。导游先是寸步不离她,从新加坡转机悉尼,后来她坦白了,导游就相信她了。那男的开一家洗衣店,生意不错,不雇伙计,一个人死做,十几年了竟不懂英文,被白人汽车撞了也不敢争辩,自认倒霉,从不进饭店,买面包啃啃啃了十几年。这十天她看清了,回国。结尾,留了个光明的尾巴,那男的被她一句话刺激了,有意回上海在她的店附近开洗衣房。
    里面闲笔很精彩,一个男的,被女人骗了十几万,女的失踪了,男的就撕了护照,在澳大利亚到处找她找了几年,一旦被警察发现,他就坚决不开口,警察拿他没法,不知往哪里遣送,只好放了他。最后他找到她了,她早把那十几万全输给赌场了,但也摸清了赌场情况,天天在里面赌,就这么活了几年,她不肯回头,他于是在著名的大桥上跳海自杀。小说只是三言两语,看得人浮想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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