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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情人港咖啡-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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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就跳到外国去了呀。” 
     金亚勤没想过要去外国;能做一辈子上海人她已心满意足。而且金亚勤内心是想有朝一日嫁个上海男人;哪怕是这座城市里最普通的男人;没有钱也不要紧;她可以靠发屋挣的钱同他一块过日子。只要嫁给上海男人;将来他们的孩子就是彻彻底底的上海人了。然而上海男人从来没有让金亚勤进入过他们的择偶范围;除了她没有上海户口这个客观事实以外;有勇气娶回一个发廊女的上海男人实在不多见。金亚勤心里十分委屈;她的发屋其实一年到头看不见几个成年男子;有的男人想进来理发;一瞧见满屋坐着女人便退出去了。“勤勤美发屋”从来不提供按摩之类的暧昧服务;金亚勤靠两只手辛辛苦苦挣着干干净净的钱;可她怎么能将自己与“发廊女”这个名称切割开呢? 
     从照片上看房家仁是个面相老实的男人;虽说他当年出国的方式不太体面;但现如今也算有了合法身份和一点家产;太太平平过日子是不会成问题的。金亚勤既然找不到上海男人;那么嫁到外国去;也是对上海男人的一种报复;外国总不会比上海差吧;连那个时尚女孩青青都处处以洋派为荣呢! 
     金亚勤朝段阿姨一点头;没多少日子房家仁就从南半球飞来上海相亲。段阿姨在锦绣小区不远处的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就算完成了她介绍人的全部任务。房家仁在上海待了五天;天天晚上约金亚勤出去吃饭;只不过去的都是小饭店小面馆;还有一回是比萨饼屋;房家仁说他曾在悉尼送过几年比萨饼外卖;喜欢闻那个味道。金亚勤有点失望;她以为房家仁在外国住了十几年;怎么也该沾上点洋气;至少得将约会地点安排在咖啡馆那种地方;像很多成为夫妻之前的上海男人女人;稍稍浪漫一回。房家仁离开上海前大约悟出了金亚勤的心思;说:“往后你来了悉尼;我带你去情人港喝咖啡;那儿有数不清的咖啡馆酒吧;都是为情人们准备的;才浪漫呢。” 
     房家仁回澳洲后隔三岔五打电话来;金亚勤是他想要的那种女人;只要这个女人点头答应;房家仁立刻就把她娶到身边来当老婆。金亚勤有生以来头一回让一个男人穷追猛攻;心里不管怎么说都是甜甜的;她在电话里呵斥房家仁:“没见过你这种男人;见过几次面就好谈婚论嫁啦;谁晓得你在澳大利亚干什么;没准是捡垃圾的呢。”房家仁这下真的急了;“你最好来悉尼亲眼看一看;我是不是捡垃圾的或是人贩子想拐骗你。”金亚勤笑了;觉得玩笑开得有点过火;她丝毫没有想伤害这个老实男人的意图;“你说得倒轻巧;亲眼看一看;悉尼又不是南京路徐家汇;想去就好去的。”房家仁说:“亚勤你去旅行社办个澳大利亚团队游吧;容易得很;现在情人港天天挤满了中国人;都是来旅游的。”金亚勤心口一阵狂跳;是呀;她怎么就没想过去澳大利亚旅游呢;实地考察一趟房家仁的生存环境;眼见为实嘛。现在中国人只要有钱;出国旅游早已非稀罕之事。 
     
     三 
     
     金亚勤在段阿姨和锦绣小区几位老主顾目送下招手叫了辆出租车。坐上车刚报出“浦东机场”这个目的地;司机立刻欢叫起来:“噢哟;小姐出国去啊;哪个国家?”“澳大利亚。”金亚勤轻声回答。“澳大利亚好地方呀;小姐你去旅游还是留学?这种发达国家签证蛮难办的噢;你真有本事。”金亚勤没再出声;她很清楚从锦绣小区到浦东机场车费最少得一百五六十块钱。司机拉到这趟好生意;心情舒畅;话自然就多了。可这司机哪里知道金亚勤这趟远门其实出得并不容易。 
     金亚勤没有上海户口;得回老家浙江去办护照。老家那个憋屈在山坳里的小村子地少人多;这些年家家都有年轻人去外面打工;去上海广东算小儿科;能跑到欧美国家去挣钱才有真本事。村里人对办护照签证一点都不陌生;就跟人人口袋里都得揣着身份证似的;哪怕这护照签证不从正道上办出来;村里人也见怪不怪;想办证件缺钱的话还能很容易从乡里乡亲处借到钱。方圆几百里的人都认一个理;中国人只要去了外国;没有不往家里捎钱的;借再多的债也不愁还。 
     父母兄嫂听金亚勤说要办了护照去澳大利亚旅游;十来天工夫得花一万多块钱;都以为她在讲疯话。虽说金亚勤早已还清了当初亲戚家借给她盘下发屋的钱;但只要她尚未出嫁;还是金家的人;但凡有个稍大的举动就得听父母兄嫂主张。 
     父亲心疼得额角青筋直暴;“亚勤你这疯女子;从来只有男人千山万水跑出去挣钱;哪有女子倒贴了钱去相亲的?”母亲心疼女儿;轻声慢语道:“亚勤啊。你的钞票都是一剪刀一剪刀挣来的辛苦钱;万万不可为了嫁人通通搬到男家去;那男人要是真想娶你;关了他的洗衣店回来好了;哪能好叫你拿了发屋的本钱去帮他开洗衣店的。” 
     兄长是个老实人;因为一直窝在老家不肯出去打工;不如妹子能挣钱;所以低头不说话;只顾往妹子碗里夹菜。嫂子像搂着亲妹妹似的搂住金亚勤;“妹妹呀;你头脑真要清醒清醒喔;如今会挣钱的女人脊背挺得跟男人一样直。你没见上海多多少少大龄女;口袋里有的是钱;不是嫁不出去;是不肯轻易嫁给不称心的男人呀。妹妹你有做头发的本事;在上海有房子有钞票;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要十万八千里嫁到澳大利亚去;那男人又不是外国大老板;开爿洗衣店算什么正经生意。” 
     金亚勤始终没吭声;心想;本事再大;钞票再多;我到底也是三十二岁的老姑娘了;总不见得为了挣钱不嫁男人;一生一世做老姑娘吧。金亚勤知道不是父母兄嫂不疼她;要是她留在老家;家里人十年前就会把她仓促嫁出去。中国再穷的乡村里只见过娶不起老婆的光棍;却很少有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可金亚勤如今的生存环境早与村里姐妹有了本质不同;她无须爹妈供养;倒有能力支撑这个家庭的经济基础。她常年累月寄回家的钱;让父母兄嫂侄儿侄女住上了十里八乡都数得着的体面楼房;而她又不在乡亲邻里眼皮下过活;五十岁不出嫁都招不来闲话。金亚勤此时想想真有点心酸;父母家人享了她好几年福;哪里还舍得让她卖了发屋远走高飞嫁到澳大利亚去。女人单身时钱财由她自己做主花销;嫁了人再往娘家挪钱;男人的脸色会好看么?不过金亚勤铁了心要去趟澳大利亚;为了自己下半辈子的幸福;她不应吝惜这点旅费;况且钱是她自己挣的;没多大必要再同家人商量。拿到护照当天;金亚勤便返回了上海。 
     春风旅行社门前大玻璃橱窗已换上了夏季旅游广告。自从房家仁来过上海后;金亚勤已搜集了沪上好几家旅行社的澳大利亚游节目单;相比之下春风旅行社推出的线路安排在悉尼停留时间最长;比较符合金亚勤此番去澳大利亚的真正目的。 
     金亚勤去旅行社报名时;接待小姐一看她的护照签发地不是上海;脸上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金小姐头一回出国呀;怎么不跟当地旅行社出去呢?这么远的旅游线路也不找个伴;不会无聊寂寞么?”接待小姐笑容甜得发腻;可那话里有话的询问方式让金亚勤心里很不舒服。按理说旅行社跟她开发屋一样;都得靠笼络人心聚积人气做生意;顾客心里不舒服;做生意还有钱好赚么?金亚勤说:“我虽没有上海户口;但住在上海十几年了;想旅游当然找上海的旅行社更加方便;再讲我喜欢一个人出门。” 
     小姐听出了金亚勤的不悦;很识相的赶紧将一纸游客签证申请表放在金亚勤面前。可当她仔细看了金亚勤填写的申请表后;两道漂亮长眉又一次斜竖起来直插发际。那惊讶口气在金亚勤听来多少有些故意的夸张。“喔哟;金小姐你还未婚啊;那男朋友总有吧;两个人一道出去多好呀。不然的话;像你这样单身又是外地户口的游客;申请签证难度蛮大的。” 
     金亚勤终于忍耐不住:“你叫我小姐;小姐当然是单身女人;单身也不犯法呀;外地户口就该受歧视么?” 
     接待小姐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金小姐;实话对你讲吧;我们旅行社哪有不欢迎客人上门的。可上海是中国最早开放公民出境游的省市之一;上海签发的护照就容易办签证。至于年轻单身的游客申请签证;外国使领馆会考虑到此类申请者没有家庭拖累;滞留国外不归的可能性较大;因而拒签率就高。一个公民不管什么原因有过被拒签的记录;将来再想出国就难了。” 
     这是金亚勤完全没有料到的事情。多少年来上海人看不起外地人;是因为外地人穷。现在像她这样在上海闯出一番天地;很有点经济实力的外地人依然无法享受同上海人同样的待遇;竟然还会被外国人看低;甚至连单身也成了以旅游名义变相偷渡出境的嫌疑。金亚勤压根儿没想过这一去便留在澳大利亚不回来;她即使真的愿意嫁给房家仁;也得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办了手续出去;绝不可能假借旅游之名了结终身大事;那样的话太草率太对不起自己三十二岁的年纪。不过金亚勤无法否认此行的真实目的是相亲而非旅游;坐在接待小姐对面多少有点心虚。眼前这女孩确实厉害;她大概猜出了金亚勤的心思;那老辣的眼光简直像个坐在旅行社里的便衣警察。 
     “照你这么说;我一个外地户口的单身女人就没有资格出国旅游啦。”金亚勤虽愤愤不平;语气中还是夹带着些许无奈。 
     “那倒也不是。如果金小姐愿意比别人多押两倍归国保证金;再加上你那家发屋的房屋产权证和营业执照;我们旅行社也可以考虑为你这样的游客作担保。”接待小姐的意思很明白;一般游客去澳大利亚须向旅行社交纳五万元保证金;金亚勤这样的单身女人出境就得交十五万;单身女人似乎比单身男人更可能滞留不归。如果金亚勤不回来;十五万保证金及发屋房产等就会按合同条款被旅行社没收;作为对旅行社信誉遭损的赔偿。 
     金亚勤松了口气;不就是钱吗?十五万对发屋女老板来说并不是个令她吃惊的数目;再说只不过暂时押给旅行社。金亚勤对自己银行存折上的每一笔存款都记得清清楚楚;十五万正好是她存款总额的一个零头;于是她轻松地朝接待小姐一笑:“我明天就来签合同。” 
     如今只要有钱;许多看似复杂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金亚勤把十五万现金装在塑料袋里;连同房产证营业执照银行存款冻结证明一起放在旅行社柜台上;那位接待小姐职业性的笑容立刻比屋外的阳光更灿烂。“金小姐;合同收据请妥善保管;待签证机票拿到后我会给你打电话;不用麻烦你大热天一趟趟亲自跑来。” 
     走出旅行社大门;金亚勤体验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外地人怎么了?单身女人怎么了?这满大街上来来往往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的上海女人;未必有今天金亚勤的财力和底气。不要说在上海;就是走在悉尼街头;金亚勤相信自己也不会在心理上输给洋女人的;不是说钱壮人胆么。 
     金亚勤没有像常来发屋做头发的女人那样;去了趟苏州杭州也好嚼上几天舌头。金亚勤对去澳大利亚旅游一事处理得很低调;临出发前一天才对两个徒弟小娟小菊讲;给段阿姨打了个电话;难怪段阿姨会大清早在发屋门口大声嚷嚷招徕听众。金亚勤去澳大利亚是段阿姨牵来的红线;段阿姨岂能像金亚勤自己一样低调屏气息声。金亚勤完全可以想象;在她去澳大利亚的这段日子里;锦绣小区老年活动室的头号热点新闻便是她金亚勤出洋相亲。想到段阿姨那张只要眼睛睁开着就不会合拢的嘴巴;金亚勤心里只有苦笑。 
     
     四 
     
     浦东国际机场候机大厅底层;金亚勤参加的这个澳大利亚旅行团全体团员已经集合完毕;正在聆听春风旅行社派出的领队华雁小姐讲解注意事项。金亚勤细细打量了一遍周围二十来个同团游客;几乎都是三口之家或夫妻情人;唯有她自己独个出门旅行;显得特别惹眼。金亚勤打量别人;别人的眼光也没少光顾她。领队华雁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却是个老资格国际导游。她想起了金亚勤的特殊身份;很热情地凑过来;“金小姐;到了外面住宿时我就跟你一个标准房啦;要是金小姐不喜欢我;想一个人单住的话;住宿费可得翻一番呢;那样太划不来了。”华雁说完又亲亲热热挽住金亚勤手臂;就像她俩认识了多少年似的。金亚勤笑着点了点头;她再有钱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摆谱要什么单人房;华雁是领队兼导游;讲得一口流利英语;全世界都跑遍了;跟她同住金亚勤还能吃亏么? 
     这个航班中途在新加坡转机;得等上三个多钟头;半夜里才从新加坡飞往澳大利亚;真正的“红眼航班”;时间长还累人。华雁给游客的解释是坐红眼航班机票就能省下千把块钱;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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