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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女儿命-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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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菜上齐,婷子不失时机地拉了囤子上前,跟改子两口子介绍了,东北汉子一连声地咂舌,忙不迭地斟酒:“瞧!瞧!怎么不早说,光瞅着你上上下下地忙活,到把连襟给冷清了!”
  两人连干三杯,东北汉子又提议两人一起给老丈人端酒。众人看庚老头子脸色无碍,齐声附和。
  庚老头端坐不动,阴阳怪气地说:“敬也白敬!”
  东北汉子不明就里,看看老丈人又看看囤子。婷子咂过话来:“爹,你今儿个可是白喝!囤子,端了!不敬白不敬!”
  庚老头子不在做声,识趣地接了酒杯。不光白喝而且白吃,而且日后这半个儿的吃喝招待都得婷子去张罗,他不想他这老闺女今儿个就掀翻他这桌酒席。
  众人凑了兴道过喜,逐个散去。剩下他们一家人,改子说起这一路的新鲜,感叹不止:“这村里起了这些个新楼,真是没想到。就只咱家……”改子仰了头朝上看:“这屋往上接的吧?”
  东北汉子也说高了。婷子接茬:“可不?多亏了你那财礼钱姐夫!这房就是你接走姐后接的!姐,你十多年没回来,这就又成了老屋!咱爹的腿就是从上头摔折的!”
  她娘捂了胸口皱眉头。庚老头不爱听:“你少提!你姐刚回不能说点高兴的?”
  “高兴的扫兴的都得说!不说咋知道?”
  改子寻思着想问换子,张了口又没出声。
  姐夫嘿嘿笑:“那时穷,若是今天,就是给丈母娘起栋新楼也没问题!当初要不是穷也不会跑这么老远来娶媳妇!如今我们那旮塔也通了关,半晌就到了老毛子国!”姐夫喝红了脸,两眼放光地看着小姨子:“你姐夫如今捣腾大发了,没一天不出国的!这不,我这带的全是俄国货,图个稀罕!”姐夫说着起身就要翻他的旅行包,给改子一把拽下:“你那包破烂回头再倒腾,先吃饭!”
  “破烂?瞧你给说的,惯得现在啥都看不上眼了!孝敬老爷子那皮大氅,那可是正宗的俄罗斯军服!满中国你找得出吗?那玩意穿上!”姐夫啧啧。
  婷子笑喷了口:“你那皮大氅是小号的吧,可惜我爹成了个矬子,不然,那玩意要是穿上……哈哈哈……”婷子笑弯了腰。
  二姐夫讪讪地笑:“没想到……那就送囤子吧,也算个见面礼!”
  “二姐夫,你今儿个妻子儿女的满堂彩,可都是你老丈人积下的德!不是你那几个财礼钱,也不会叫他摔成个矬子!你今儿趁了钱,也甭说起高楼,就给你老丈人修坟立碑好了!如今有钱人都到地底下建房去了,你老丈人阳世里的气数也快漏尽了,只巴望阴曹地府能住上金銮殿呢!”
  “老妹子寒碜我呢,老丈人可是守着摇钱树端着聚宝盆呢,要修坟,你伸个小手指头就够了,哪里扯得上我那几根毛?”
  庚老头子搭上茬:“你叫她给我留块清净地儿吧,她现在连我这宅基地都要卷了改朝换代了,叫她给我修坟,我来世都不得托生!”
  “瞧见没?囤子是有那福心没那富面,我爹的千秋大业还非你不可!姐夫,你可不能说大话使小钱!”
  姐夫便转了头去跟囤子唠,寻了老毛子国的新鲜滔滔不绝,除了改子不以为然之外,一家人都听得眯眯瞪瞪。
  庚家院里热火朝天。黑嫂坐在自家的井台上磕瓜子,眼瞅着椽子从外面进来。
  “干吗呢他们家,这么大动静?”椽子朝隔壁张望。
  “可不得闹腾?你猜谁回来了?”
  “谁呀?”
  “东北那二闺女!拖家带口全回来了!”
  “改子回来了?”椽子不由得惊奇。
  “要不能这么热闹。你说这庚老头,啊,一辈子想儿入了谜,偏他就一个没有!可他闺女进门就领了仨小子!你说他们家的阳气是不隔辈传呢?”
  椽子不接茬:“囤子去了?”
  “能不去?指望这场面上赶子呢!你不过去端两杯?”
  “我凑个什么劲!”椽子进屋。黑嫂跟上。
  “你是囤子他哥啊?怕他不给你面子?这俩人把咱得月斋半个月的菜肴子都卷他们家去了!你说这庚老头子,跟头倔驴似的倔个什么劲?还不是照吃照喝!”
  “十年九不遇的这一回,你还能不叫他们体面?”
  “他体面了,主任会计的全请了去,就单把你这当村长的撂下了!你说他咋好意思,吃你的喝你的还撇了你?”
  “这不明摆着!”
  “明摆着什么?明摆着什么?”
  给老婆揪住尾巴,椽子着恼。
  “得得得,我不跟你理论。我是觉得他忒不讲究,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他不讲究咱不能不讲究。我正寻思呢,他不请咱咱也得请请他吧?趁改子回门,把庚老头子请过来,就坡下驴,缓了两家紧着的弦,把囤子跟婷子的事定下。”椽子愕然地看了他老婆两眼。
  一顿饭吃到天黑,庚老头子醉成了一滩泥,囤子和东北汉子趔趔趄趄去睡通铺,说要“侃”个通宵才过瘾。改子问她娘,是不得过去打个招呼,她娘摆了摆手叫她去,于是婷子陪着改子跟到黑嫂家。黑嫂赶忙迎了:“二妹子,我这正说呢,明儿个过去看看你,你到先过来了!”
  “椽哥,椽嫂,麻烦你们了,我们这来的人多,住不下!”
  “我就知道你们家住不下,囤子楼上地儿宽敞,把这仨小子都搁这儿,铺了地铺打滚都成!”
  “那可就麻烦了。”
  “啥麻烦不麻烦的!”黑嫂格外热情,拽了改子坐:“二妹子,咱姐俩还是头回见着面!我过门的时候你就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呢!”
  “谁说不是?回来一趟不容易,想回也回不了!”
  “谁说不是?往年穷,要不然,你也去不了那老远呢!如今咱两家,近邻加亲戚,日后就成了亲家!”
  “这些年,叫你们帮衬了不少。”
  “没啥,能帮衬帮衬,生气斗嘴也是常事!我跟婷妹子也是说恼就恼说好就好!”
  “小妹性子不好,你多担待!”
  “没啥担待不了的!搁门住着,打个哈哈都听得见,心性脾气早摸透了!说起来我跟你们姐妹也是有缘呢,当闺女的时候就跟你姐要好!整天见了她抱孩子靠门外站了,我就过去跟她说话,对了心思,她就冲我流泪。哎,你姐可怜呢。”黑嫂一扯又扯到换子身上,改子抬眼看椽子,椽子坐不住。改子起了身告辞。
  改子回去,她娘在收拾床铺。改子说睡难屋吧,娘说头一晚上,陪她睡一铺,说说话。改子看见了跟在婷子身后的缘子,缘子胸前挂着的那个荷包。
  “换姐的闺女,缘子!缘子,叫二姨!”
  缘子规规矩矩地叫“二姨”。改子看着缘子,伸了手捏住那个荷包。荷包她早就见过,只是上面的“缘”字她没见过,那是后来绣上去的。改子取出来里面的石头捏在手心里……。“换子她……”她今天一天也没看见换子。
  “嫁了河西了。”娘接口:“大老远的路,累得紧,先歇了,赶明儿娘带你去见她!”娘撵了婷子带缘子去睡觉。
  “这孩子……”
  “就是你姐出门子之前怀的那孩子!你妹子说她在人家里受气,就给领回来了!她如今是说一不二的主,那主意大得没边!一声没吭就把这孩子给领回来,领回来只怕还不罢休,这日后还不知又出啥魔道!她跟你爹一样的邪性,你爹那世道是没了!”娘叹气,转了话题:“娘牵挂你,千里之遥也不知你在那头是吃苦还是遭罪。今儿见你一家子和和美美的回来,娘心里也就塌实了。这本该是你姐的福,她没这命……”
  改子给她娘的话说痛了心,掩了巾子恨恨地哭,躺在床上眼睁睁地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她娘收拾了一篮子的祭食,拿巾子掩了,叫婷子领了改子去见换子。她娘把篮子挎在改子的腕子上嘱咐:“跟换子见了面,劝劝你妹子,她如今要跟囤子成亲,娘也拦不了,早晚都是牛家的人,就甭再折腾那孩子的事,折腾翻了脸,谁都不好看,还不是断了自己的路?”
  改子一路无语,一直走到了换子的坟前。婷子摆了祭烧了纸,改子席地而坐,撸了脚脖子哭起来:“姐呀……我那早死的姐呀……我那屈死的姐,你怎么就把自己送上了黄泉路啊……做了这孤魂野鬼的没归处!我起了试这辈子再不回来见你,就真的再也见不到……”
  改子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声哭泣一声唱,一招一试都是这家乡的哭丧调,述得伤心痛骨哭得悲愤绝伦。
  改子不眨眼地看着她姐哭,没哭也没劝。改子哭够了时辰就起了身,泪流得快收得紧。改子走到河边坐下,对着河水呆望起来。改子恨她爹,恨她娘,恨她姐,恨了许多年。如今拖儿带女的回来,本是要叫将她打出门去的爹娘老子看一看,她要述述冤,叫叫苦!叫他们在她的面前流流泪,说说悔!却不想这些年的恨就白恨了……
  对椽子有情的不只换子一个。那块血红的石头,她也一样渴望过,厚了脸皮跟椽子张口要过它,椽子说给了他的小兄弟。椽子的脸上写满了惶惑,改子知道那不过是个借口,椽子打心眼里不想给她。不久她就发现那石头从他兄弟的手上传到了换子的手上。椽子的情意全都搁在了换子的身上,对改子惟恐避之不及。
  改子不知道换子是否看穿过她的心思,不知道椽子是否跟换子说起过她,但是换子知道改子洞晓她的心思,为此,改子气状换子心虚,换子在改子的跟前便短了三分。换子绣了一个漂亮的荷包,将那石头装了进去。改子曾在她的妆盒里偷偷地取出过,咬牙想把它扔了,却看见婷子的一双眼睛在门口觑着她。那之后那荷包便再不曾离开过换子的身。她知道肯定是婷子跟换子告了状。
  改子只巴望换子的事能够早一天露馅,这是迟早的事,她嫁不了椽子。换子却抓住这嫁人前的时光拼命偷情,她甚至都顾及不了改子那刀子一样的目光。于是改子跟她娘说:“你不用给她找了,她有人了!”
  “瞎说啥?不怕人听见?”
  “不信你问婷子,她身上有块石头,找出那石头就知道那人是谁!”
  “啥石头?”
  “就是沙河里挖出来的石头!”
  婷子咬了牙关不承认。她娘不以为然:“沙河里的石头不多的是!”
  “她见天晚上出去,不信你就堵她!”
  果然换子就给她娘堵住,堵住了却啥也问不出来。于是爹娘加紧了给换子找婆家。
  “要走就走远了,趁早别在这河东河西找,你那闺女老实不了,找近了照样给你出乱子!”
  换子真的就给找了千里之外。可是换子死也不去,换子宁肯把自己的丑事暴了光,黄了她跟东北汉子的事。改子想不到到头来自己成了替换。
  改子是死了心跟着东北汉子走的。
  “我还以为,你再不回来了。”婷子开口。
  “有这念头。那地方不比咱这儿,一年三季的冻土。……梦里见过多少回这大沙河,清清的沙、清清的水。醒来便咬着牙根子起誓:说啥也不回!挨饿受冻,只当这条命扔在了天边子!我跟他走那年,到了地儿才知道,他连房都卖了,除了那身人五人六穿到咱家的中山装,他把所有的家当都变成钱交到咱爹的手上!爹就拿它起了那屋檐子!我就跟他在窝棚里过了东北的头一个十冬腊月……”改子问:“换子是怎么死的?”
  “病死的!给王家折磨死的!你替她嫁,也只是没叫他死在东北罢了。她嫁谁都是死路一条,就只没嫁了她想嫁的人……二姐总该知道换姐当初的那个男人?”
  “想嫁的人?”改子鼻孔里冷笑。
  “庚家闺女也只有你是走了时运的人,还不知足吗?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别人都不倒腾了你还倒腾啥?你还指望他能把那孩子认了去?何苦再折腾得死人说悔?”
  “他凭什么不认?姐不能就这么为他白白死了!我忘不了,缘子也忘不了!换姐死了,背了一身的骂名,死了也不得入祖坟!那孩子活着,却要做一世的野种!他却活得有滋有味一日比一日威风!”
  “换姐没有悔,换姐悔的是她把缘子孤零零的搁在了这个世上!换姐要是悔,就不会到死也不肯说穿了那个男人!”
  “我知道,换姐待你的情谊深。你把那孩子领回来也算是为她积了德。他认也罢不认也罢,有名也罢没名也罢,里外里的反正都得他掏银子!他掏得心甘情愿,你花得理所当然,两下里心知肚明,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你还要他怎样?”改子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往回走。

十 
  自打改子回来,黑嫂的心头一直在盘算。黑嫂携了椽子进了庚家。
  “……老庚叔,椽子今天可是专门脱开了身,要陪你喝几盅的!您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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