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都(海外版)-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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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人惊醒了,放下杂志看他,嗅地一声,低头就将口中的熏肠吐在地上,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吃错了!”庄之蝶笑起来,说:“什么文章把你读成这般样了?”年轻人说:“你不知道,这是写庄之蝶的事。庄之蝶,你知道吗?他是个作家。我以前只读他写的书,原来他也和咱们普通人一样!”庄之蝶说:“是吗?上面怎么写的?”读书人说:“他小时候,是个很蠢很笨的孩子,在小学,只觉得老师是世上最伟大的人,有一次去厕所小便,看见老师也在小便,就大惑不解,说:‘老师也尿呀!’好像老师就是不屙不尿的人。老师当然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还在看着,竟又说:‘老师也把你的那个东西摇一摇呀?!’结果老师说他道德意识不好,又告知家长,父亲就揍了他一顿。”庄之蝶说:“这简直是胡说!”读书人说:“胡说?这文章上写的呀,你以为伟大人物从小就伟大吗?”庄之蝶说:“让我瞧瞧。拿过杂志,竟是新出刊的《西京杂志》,文章题目是《庄之蝶的故事》,作者署名周敏,这就是周敏写的那篇文章吗?庄之蝶急急测览了一下,文中全记载了一些道听途说,且极尽渲染,倒也生动有趣,便寻思道:让我也看看我是什么样儿?于是又读到了这个庄之蝶如何慷慨又吝啬,能把一头羊囫囵囵送了别人,却回家后又反去索要牵羊的那节麻绳,说送的是羊没有送绳;如何智慧又愚蠢,读李清照的“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便认定是李清照写新婚之夜的情事,但却看不懂列车运行时刻表;如何给人快活又让人难堪,能教人识苍蝇公母的方法,是看苍蝇落在什么地方,落在镜子上的就是母苍蝇,母苍蝇也爱美;但公共场所被人不停地拉着合影了,便苦丧了脸说他前世是马变的,这马不是战马也不是驮运的马,是旅游点上披了彩带供人骑了照像的马,竟伤心落泪。庄之蝶再往下看,便到了庄之蝶的恋爱故事,竟出现了庄之蝶当年还在一个杂志社工作时如何同本单位的一位女性情投意合,如漆如胶,又如何阴差阳错未能最后成为夫妻。庄之蝶的眉头就皱起来了:前边的故事怎么离奇荒唐那并不伤大雅,这恋爱之事牵涉了他人岂敢戏言?女性虽未提名道姓,但事情框架全是与景雪荫发生过的事情,却那时与景雪荫笃好,现在也后悔,虽内心如火而数年里未敢动过她一根头发,甚至正常的握手也没有。如今写成这般样子,似乎什么事情都已发生过了,那么,双方皆有家室儿女,景雪荫的丈夫读到此文怎么感想?牛月清读后怎么感想?每一宗事似乎都有影子,又全然不是现在所写的样子,周敏是从哪儿得到的材料呢?庄之蝶更不安的是,如果景雪荫读了此文,她会怎么看待我,认为这些隐秘之事必是我庄之蝶提供,是为了炫耀自己,要以风流韵事来提高自己知名度吗?如果她的丈夫追问这一切,景雪荫又会怎么样呢、庄之蝶愁苦起来了,放下杂志,再没心绪要见唐宛儿,急急就往《西京杂志》编辑部去了。
回忆起十二年前,当景雪荫刚从大学毕业分配到文化厅的时候,庄之蝶已是《西京杂志》的编辑了。一张新的办公桌放在了他的办公桌的对面,以会议室改作的作品编辑室就塞满了五个人。作品组组长钟唯贤,却唯一能领导的只有庄之蝶。一名老编辑是同钟一块进文化厅的,都是大学生,自然不服钟的指挥;一名是比庄之蝶早来二年的李洪文,机敏精灵,能言善辩,曾经为钟当作品组长出过力,钟却认定了他是小人:君子易处,小人难交,对自己有过恩惠的小人更难交,处处也就让他;另一位姓韦的女士是个丰满漂亮的寡妇,正与严副厅长搞婚外恋爱呢,钟是不好领导的;而景雪荫呢,厅长早年正是景父的部下,一来就不叫厅长叫叔叔。钟唯贤的一个兵就只是庄之蝶。夏收时派庄之蝶去郊区支援农民夏收;地震时命庄之蝶去参加街道办事处组织的救灾队;早晨上班提开水;晚上下班关门窗。五年的时间里,庄之蝶在这里度过了他的欲火难耐的青春岁月,虽然为他们对他的轻视、欺辱而痛哭过,咒骂过,但他自离开了这里,却觉得那是一段极有意义的日子,尤其令他终生难忘的景雪荫,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是他人生长途上的一袋生命急需的干粮,永远有味永远咀嚼不完呀。十二年前,他和景雪荫的办公桌面对面,常常在一起谈工作谈写作,谈天论地,日久生情,两个孤独的火热青年的心互相有了依恋,炙热的青春肉体也互相有了舒服降温的港湾。他们一次又一次的亲吻和一次又一次的拥抱,使他们的灵魂和身体越来越亲密了。一个星期六的中午,庄之蝶洗过澡后正在房间里休息,景雪荫也刚刚洗过澡后过来了,她一进房间后就关上了门,两个人拥抱在一起热吻着,庄之蝶的手伸进景雪荫的裙子里摸弄着乳房、臀部和大腿。啊!呀!景雪荫没有带乳罩也没有穿裤头。他的手摸到了她的光滑的性感的乳房、臀部、大腿和那个丝绸一样柔软的阴毛和那个肥肥厚厚的阴户,他兴奋极了。他那个又粗又长的阴茎用力顶在了她的大腿内侧上,她也兴奋极了,两个人很快脱掉了所有衣服,庄之蝶把景雪荫光脱脱的身子抱到床上放下来,景雪荫怕羞地拉过棉被遮住了自己的肉体。景雪荫一见到他那个又粗又长的阴茎,不知是含羞或者是害怕,迅速地拉起棉被盖住面部。他心里觉得好笑,但也不去掀开她的头上的棉被,却把景雪荫露出在棉被外面的小脚来摸捏玩弄,他把景雪荫的脚趾逐只逐只地摸捏过,又沿着她的小腿一直摸上去。景雪荫初时乖乖地任他摸玩,当他摸到她大腿时,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了。当他的手指触及景雪荫那细毛茸茸的白嫩肉桃儿的时候,景雪荫不由得缩了一下,两条粉腿紧紧地夹住。他把景雪荫拖到床沿,让景雪荫的粉腿垂下来,然后用手肘子压住,跟着就用双手拨开她紧紧合住的肥厚细嫩的阴唇,只见景雪荫的阴道口有一个鲜嫩的细小肉洞,他忍不住俯下去吻了吻、舔了舔一下。景雪荫一下子兴奋得忍不住动了几下。他压实着她的大腿,继续用舌头去舐弄她的阴蒂和阴道口。景雪荫浑身抖动着,细毛茸茸的肥厚阴阜撞到了他的鼻子。他抬起头来,改用手指拨弄她的阴蒂和阴道口。景雪荫的身子剧烈颤动着,一股爱液溢出来。这时候,他捉住景雪荫的双脚,举高起来,左右分开。将他硬直的阴茎凑过去,伸出手儿扶着他的阴茎对准了景雪荫滋润的阴道口。他让龟头轻轻抵在景雪荫的肉缝,然后缓缓地一点一点顶进去。他清楚地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破裂了,接着就整个龟头都没入景雪荫那个肉饱子似的阴户里。一丝处女的鲜血从他和景雪荫交合的肉缝渗出来。可能是因为刚才已经把景雪荫的阴户弄得酥麻了,所以她现在并没有疼痛的挣扎。只是一声不响地让他占有了她的肉体。他放心的把粗硬的阴茎尽根插入景雪荫狭小的阴道里,景雪荫肉紧地抱双腿缠着他的身体。他腾出双手掀开盖在景雪荫脸上的棉被,景雪荫慌忙用双手遮住赤红的脸蛋。他双手拽住景雪荫那两堆嫩白的乳房摸捏玩弄,一会儿又俯下去吻她的小嘴。景雪荫始终怕羞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但是底下的阴户却是任他的阴茎恣意抽送。酥胸上一对白嫩的大奶子也任他摸玩捏弄。他故意把灯光调亮一些。然后拿开景雪荫捂住脸蛋的手儿。景雪荫还是紧闭着眼睛。他问道:“雪荫,你底下疼吗”?景雪荫低声说道:“有一点点,不过不要紧”。于是他把胸部贴在她温软的两座乳房上,底下的大阴茎也放心的向着她的阴道深处狂抽猛插。大约抽送了几十个来回,景雪荫爽快得呻叫了,那“噢……哦……呀!……啊……喔……哟!”的叫声和他的阴茎在她阴户里抽动时发出“卜滋……”“卜滋……”的声音构成一曲动人心弦的乐章。景雪荫紧窄的阴道更使得他的龟头一阵酥痒。他大叫一声,终于紧紧搂着景雪荫,把一股精液急剧地喷射在她的肉体里了。而景雪荫也肉紧地把他的身体搂抱不放。两条粉腿更是交叉地勾紧着他的背脊。他让阴茎在景雪荫阴户里浸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了,景雪荫也放松他的身体。妇人拿了纸巾过来,他让软下来的阴茎慢慢退出景雪荫的阴道,妇人用纸巾帮她擦拭了阴户,只见雪白的纸巾沾满了点点落红。他把景雪荫的身子抱到大床里边,这时景雪荫已经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他。他笑问:“雪荫,刚才舒服吗?”景雪荫点了点头,侧过身子,细白的手臂搭在他胸前,粉嫩的大腿也盘到他身上。他抚摸着景雪荫的奶子赞道:“雪荫,你这对乳房好漂亮哦!”说着他两手分别捉住她的两只乳房摸捏着。他又摸着景雪荫那稀疏的茸茸阴毛笑着说道:“雪荫,刚才这里会不会痛呢?”景雪荫也摸着他的黑浓阴毛笑着答:“现在已有稍微的疼痛,刚才被他弄得酥酥麻麻的,都不觉得疼痛……”景雪荫忍不住地大笑起来。一股红红白白的液体从她阴道里流了出来,弄湿了他正摸着她阴户的手儿。他也笑了起来,景雪荫更是笑得使他刚才灌入她阴户里的精液都挤出来了。他便递过纸巾笑道:“我用水给你洗一洗吧!”景雪荫接过纸巾捂住阴户,他说着用脸盆兑好热水,用热水毛巾给她搽洗阴户及阴唇,然后又给自己搽洗阴茎。洗着洗着两个人都高兴地笑了。洗了一会儿,他搽净了肥皂泡又用清水搽洗了一遍之后,她的细腻匀称的肌肤更加显得光滑红嫩。他又高兴地有意地摸捏、吸吻、舔吮着她丰满性感的脸、颈、乳房、小腹、大腿内侧、大腿根部、肥美阴户和红嫩的阴唇,这时她也高兴地玩弄着他那个已经软小下来的阴茎……
十二年前的事情过去了,厅长还是厅长,杂志还是杂志。那个韦寡妇已早作了严副厅长的夫人,调任了另一个部门成为处长。景雪荫也弃文从政了,她通过和省文化厅党委书记的情人关系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有了党票之后很快得到了提升,提升为厅里的处级领导。景雪荫这女人感情丰富,言谈开朗,处事圆滑,群众拥护她,领导厚爱她,她多次被评为省级劳模,在去年的党员评定中她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今年上半年她又在省文化厅里兼任了厅机关党委支委书记,随后又成了省文化厅党委委员,她现在可以说是省文化厅里大红大紫的人物了。而钟唯贤,永远也没出息的老头,他既不信李洪文,又离不得李洪文,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击败了承包了三年杂志、在经济上一塌糊涂的上一个编辑部班子,他出任了新的主编。庄之蝶赶到那座熟悉的大楼上,自然是不停地与碰着的熟人打招呼,一推开还是那间会议厅改作的编辑室,所有的编辑都在里边,每个人都拿了一条裤衩在抖着看。猛然门被推开,收拾不及,见是庄之蝶,李洪文就叫起来了:“哎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一件就给你了吧!”庄之蝶说:“这是干什么呀,一人一块遮羞布!”一个面孔陌生的人就走过来和庄之蝶握手,说:“庄老师你好,他是王鹤年,写小说的,你给他们厂的产品提提意见吧!”李洪文说:“刊物整顿之后,业余作者都给刊物拉广告的,鹤年小说写得不错,他们厂是街道办的小厂,他拉不来广告,就送大家一些他们的产品。这是防性病裤杈哩,有性病治性病,没性病防性病。”庄之蝶说:“这倒适合于你,他只需要的是壮阳裤衩。”说得大家都笑了。钟主编笑得脸缩成一团,形如核桃,直卸了眼镜擦眼泪,说:“之蝶,你过来,我这里给你攒着好烟的。”就拉开抽屉,取出了一个纸盒,里边满满地装了香烟。十多年前,庄之蝶开始抽烟的时候,就特意给钟唯贤做了个大纸盒,因为业余作者来送稿,首先是要敬编辑一支好烟的,钟唯贤不抽烟,常是谢绝。庄之蝶就叮咛不必谢绝,他可以代为消费的,后来的编辑叫苟大海的便说:“老钟真是迂腐,庄之蝶现在还抽那种烟吗?今日当着庄之蝶的面,以后这烟我就代他接管了!”说着把烟盒拿过去,将烟全倒进自己抽屉,顺手把自己的椅子给庄之蝶坐了。
庄之蝶坐下来,相互寒暄了许多,自然就谈起了新出版的杂志,编辑室人人激动。从内容的质量到封面的设计,以及这一期的广告宣传,无一不充满了自信,尤其谈到周敏写的那篇文章,夸耀邮局门口已张贴了海报,特意介绍这篇文章,编辑部已经决定再加印一部分杂志,且要对周敏提高槁酬。李洪文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