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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

狐火:一个少女帮的自白 作者:[美] 乔·卡·欧茨-第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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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波浪状,迪安马丁式的睡眼惺忪的昂首阔步,昂贵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是那么廉价。埃斯和长腿开始讨价还价:他要二百九十九美元,因为道奇“就像新车一样好,几乎是新的”,长腿“最高价”只肯付他二百二十五美元,我们其余的人就站在旁边听着,轮换看看他们俩,就像观看一场网球比赛。埃斯是属于那种当他与你谈话时能渐渐打动你的一类人。很自然,他将一只手搭在长腿的肩上,而长腿也接受了,还扮酷,因为只要她乐意,她是很会迷人的,我的意思是,迷住男人。

  我的意思是,长腿总是一个遭女孩和女人喜欢的女孩,那是她的天性。对男人,她也会起一些作用。这得益于她那姣好的容貌,还有吸引男人目光的那头金发。不仅如此,她知道如何与他们打交道,就像她与埃斯打交道,强硬的谈判交易中夹带着俏皮话,活像电影中的明星一样,也是“女性”。
  而且,马迪看见:瓦奥莱特·卡恩也在这里。
  没有理由让这个哑巴样的、一身华丽的瓦奥莱特·卡恩今晚跟我们在一起——这也就是说戈尔迪、兰娜、丽塔和马迪——除她们几个是该在场的。我们都盯着埃斯?霍尔曼,他撅嘴的微笑,大大的眼睛,跟湿面团似的白皙的皮肤;而长腿身穿“狐火”夹克,拉链随意地开着,里面是一件紫色的棉织的毛线衫,衬托出她那茶杯形状的乳房。
  于是,埃斯一双飘忽不定的闪亮的眼睛,在长腿的脸上扫来扫去,感觉她的脸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似的。
  无论是什么策略,有意还是无意的,反正它奏效了。
  经过大约四十分钟的逗乐式的讨价还价之后,埃斯?霍尔曼说话了,“好吧,宝贝,你赢了:就二百二十五美元,外加一桶免费的汽油,一个几乎崭新的备用轮胎。”他一直盯着长腿,像是他在用舌头上下舔她,舔她的全身,他只是忍不住。“我可以看出你是那类摩登女郎,当真是说一不二的姑娘。”
  长腿愉快地笑了,脸上浮现一层光芒。
  很自然,我们都很高兴——大声欢呼,爬进了此刻属于我们自己的汽车里。
  缠着我们腿的托比试图狂吠几声,嗓音是那样的疯狂、嘶哑、好笑——戈尔迪将它举起来,扔到后背座位里,我们大家都笑个不停。
  我们“狐火”的盟血姐妹都身穿我们的黑色夹克、深红色丝巾,像过圣诞节的孩子们那样激动和高兴。我们有了一辆车。最终我们有了一辆车。长腿是从哪里弄到的现金来买车(埃斯?霍尔曼要求现金),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问起我们有了一辆车。
  看着我们上车,过了一会儿,埃斯倚在长腿这边的窗户上,朝我们所有人微笑,对我们所有人眨眼睛。埃斯?霍尔曼似乎很开心,也许只是有点傻笑,如果你足够精明,是能够看出来的,“——是的,我说你们都是摩登女郎,但生意归生意。”
  后来,我们中的一些人会认为,无论如何,埃斯?霍尔曼从没有为了这辆道奇车来找长腿要更多的钱。他妈的,这件事到底有多少错误,我明白了这一点。
  但是,无论如何——那是以后的事了。 

第六章 “狐火”资金 / “狐火”“陷阱”
 
  它如何开始……
  你会不得不说,我们的幸福正是从我们的“狐火”家园开始,可是突然我们却面临着无情的资金需求问题。为了资金的问题,我们总是坐到深夜,冻得全身发抖,因为厨房里烧木柴的炉子里没有了火,只剩下炉灰冒出的余烟,我们谈论着、担心着、策划着、计算着资金。在第二天早上的第一抹晨光中醒来,我们的床分散在冰冷的房间里(准确地说不是床,只是平铺在地板上的床垫而已:气味难闻、污旧褪色的二手货,从默特尔大街的古德威尔商店每张垫子花四美元买回的),然后就听到远处传来打雷的响声,一整天的不吉利。尽管我们“狐火”的姑娘们都分工负责我们的各项计划(长腿、戈尔迪和兰娜在城里做事,马迪、丽塔和瓦奥莱特继续上学,早上大家一起乘坐彩虹镶铜色的“闪电”到哈蒙德市区)。正如我陈述的那样,我们现在不仅是盟血姐妹,而且人人是与“狐火”资金紧密相连(正如缪里尔?奥维斯警告的那样)。这所我们租住的旧农舍,我们像亲姐妹居住的这个“狐火”家园,我们不停地热爱它,同时它又像是一个聚集灯光的大坑,我们每个人为之付出努力,或许要永无休止地为它付出……
  一个马迪在梦中见到的真的大坑,她和所有其他姐妹都掉了进去,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马迪渐渐怀疑,在那七八个月的摆脱了所有成年人的干预和暴政的自由日子里,是否不仅仅是成年人,成年人的重负,造成了她母亲的对日常生活的不适应,进一步说,是她不适应生活:在资金方面,她为计划着的未来困惑,你每个月、每个季度都得算计将钱带回家,又算计着将钱如何花出去,还要面临各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你感到身心疲惫。资金资金资金,现在它占据了“狐火”笔记本的许多空间,就如同它占据了我们的许多时间一样,我们没完没了地谈论它、担心它、策划它,我们计划着每月的房租、额外的用途,无休止的需要食品,还有对汽油、鞋子、新的二手冰箱、地毯、餐具、刷子、沙发、绝缘胶、水管的修理费、灭鼠药、堵缝胶、消毒剂、香烟、啤酒以及令人兴奋的大麻等的需求:此刻你知道为什么这被称作“飘飘欲仙”了,嗯?
  另一种方法可以解释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是什么使长腿如此不顾一切、如此不计后果、如此残忍、或近乎残忍……一旦你知道用你那双见多识广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你就再也不会认为它是一个可触知的物体或拥有永恒多面的形状,你只能看见它的阴影部分的快速运动。我们在20世纪了解到的知识是,所有物质的东西,都只不过是看不见的力场的运动的过程。
  因此,看得见的东西就是结果而不是原因。
  因此,你就像被实施了催眠术一般,不是即刻被什么东西所迷惑,而是被控制了,被那个即刻要发生的事情所牵制,正如我们“狐火”是被我们的“狐火”家园所迷惑和吸引一样。“狐火”家园既是我们的天堂,又是我们的炼狱。为此,我们几乎不想别的事情。
  有一天夜晚,长腿擦了擦她那只受伤的眼睛,她的嘴巴松弛,一副怀疑的模样——这段时间她在莫黑根肉制品厂做临时工,她这样说的——说,“你知道,一个家是记忆的出生地,但我想这对我们来说太迟了,几乎是太迟了?我们将如何把那些过去的记忆挖出来,然后再将新的记忆填补进去呢?”
  先说一说长腿那只受伤的眼睛吧。她的这只眼睛经常发炎、疼痛,虹膜上有一块小小的血块:当然我们问过她怎么回事,尤其是马迪坚持要她去看眼科医生,看在主基督的份上,还等什么呢?——等它瞎了?——长腿总是会找到一个答案,她笑着说,一旦她能支付得起这笔费用,她肯定会去看眼科医生的;或者她会轻蔑而生硬地说,“为什么?——瞧,真的没啥,我会用我的意志来控制它的。”
  当后来我们被问到是谁住在我们的房子里时,我们不可能准确地说出是谁,因为后来发生的变化太多。我提到过我们“狐火”的姐妹们一起开车进城,但有时候只有我们中的一些人,有时候瓦奥莱特会住在哈蒙德市的家里,还有好几次(正如你想象的那样,有些时候屈从于痛苦的争议)。有些女孩或女人,实际上不是“狐火”的成员,也被邀请来这座房子里住上一晚,或好几天——就拿阿格尼丝?戴尔的姐姐来说(阿格尼丝?戴尔是1955年11月加入的新成员),她被她的狗杂种样的酒鬼丈夫毒打了,她的生活受到了威胁,而哈蒙德市的警察不会伸出手来保护她,自然她就成了受欢迎的、被我们藏起来的人。只要需要,因为这毕竟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在这样的危机关头,我们女人都是姐妹。
  (不知怎么回事,结果是阿格尼丝的姐姐的丈夫发现了她藏身的地方。因此,一天夜晚,这个结实健壮的小伙子出现了,进到车道上,猛地刹车,他喝醉了,步履蹒跚,咆哮着叫喊他妻子的名字“尼科尔!他妈的,你他妈的,尼科尔!”并扬言要杀了她,如果她不滚出来与他一块回家的话,因为他受够了,这该死的,他说,他在每个人的面前丢尽了脸面,他再也不能忍受了。于是他开始撞我们锁上的前门,当然门是闩上的;他又跑到后门,猛地撞后门,后门也是锁好并上了门闩的。我们关闭所有的灯,我们观察着。这样一来,他看不见我们。这个家伙裹着衬衫的袖子,围住我们的房子转悠,扬言要烧掉它。这时,他朝我们厨房的窗户扔过一块石头来,我们最终放出托比,因为托比一直呜咽,急切地想出去,跑过去,跳过去,攻击他的敌人。托比将那个婊子养的王八蛋打倒在地,在雪地里朝他的后背叫喊。此刻那家伙恳求我们把狗喊开,他在恳求我们别杀了他。真的,我们为我们的爱斯基摩犬感到非常的骄傲——托比虽然叫不出声,但还是从喉咙深处发出咆哮,就像那些最具杀伤力的野生动物一样,它的每一根毛发都美丽地竖了起来!它尖锐而强有力的牙齿都暴露出来,像笑声!)
  当然还有缪里尔?奥维斯住在这里:可怜的缪里尔被城里的家给赶了出来,因为她欠交房租;由于早产,她的女儿还在医院里,被称为一个“青紫婴儿”,这样的婴儿不仅需要一个而是做两个心瓣的手术;当缪里尔?奥维斯不在哈蒙德市总医院待在婴儿旁边的时候,她就与我们待在一起。她这么的悲惨,除了待在我们这儿,还能待在哪儿呢?(那些日子里,缪里尔?奥维斯是多么不幸的一个女人。这样的情形又是多么地让长腿揪心——她自己的小妹妹,长腿一想起她,这个小妹妹出生才几周就快要死了;也许就从没有“正常”过;天哪,医疗费用,上千美元的……自从缪里尔没有了医院的保险,辞掉了在费里斯塑料厂的工作以来,当然那个龟孙子阿布·萨多夫斯基从来就没有送给她一分钱。)
  只有一个黑人女孩,名叫艾琳,是长腿上班时认识的朋友,长腿希望把她介绍给“狐火”,但遭到拒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这件事。
  也许经过了一个星期的讨论、辩论、争吵以及更多的怨恨,长腿与三个同盟(马迪·沃茨是其中之一)站在一边,她们同意“狐火”应该对所有需要保护的女孩和女人开放,或者在她们倒霉的时候给予姐妹情谊;“狐火”的其他人则秘密地投票,都说“不,不,不”。不是因为她们真的对黑人有偏见(她们说),不是因为她们缺乏仁慈或慷慨(她们说),而是因为与她们自己同种的人待在一起不是最好的吗?那样她们不是更幸福吗?
  在这本自白书里,有关马迪·沃茨和“狐火”的事情,我发誓我讲的都是真话,所以让我在这里披露:马迪因怀着孩子气的秘密的喜悦而心满意足,那就是她知道长腿与其他人生气了,尤其是她与戈尔迪因意见不同而闹得关系紧张。大多数的“狐火”姐妹有点不情愿反对长腿,但是戈尔迪,又叫“轰…轰”的她,却非要表达她的心声;长腿,叫长腿的她,也说出心里的话,她们轮流用刺耳的语言攻击对方。很快,两个曾经是那么紧密、那么要好的、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的朋友开始了唇枪舌战。突然,长腿说,“你有什么权利否决艾琳或任何人?——你以为你的屁股是像百合那样白?你比任何黑人都优越,可你的优越在哪里?”戈尔迪高声回敬她,“是的,我就是权利!我想我就是!滚你妈的蛋,萨多夫斯基!”长腿哈哈笑了,她暴跳如雷,“滚你妈的蛋!”说完,她砰地关上门,就像离开一座坟墓,她离开了我们的家园……她发动闪电,开走了,直到凌晨四点才回来。这段时间里所有她的“狐火”姐妹们(除了戈尔迪)都处于一种痛苦之中,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要人命的蠢事来。
  它如何开始。
  经过了长腿的黑人朋友的风波之后(看在“狐火”的份上,长腿决心忘掉这件事,因为她当然不能原谅),几天后,长腿没有告诉任何人,做了一件很仓促的事情:用她那调整得很平稳的女低音说,她与城里的一个名叫“B·J·拉克博士”的当事人约会,这个当事人在报纸上刊登了一则广告,他在寻找“年龄在十九到二十六之间的、富有智慧、创新、”有影响的“个人魅力和销售潜力的年轻人”。自她在“公园和娱乐公司”清洁队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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