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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剪灯新话 作者:(明)瞿佑-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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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的先河,因此在中国文言小说发展史上有一定的地位。而且,《剪灯新话》的故事情节,有助于谈资,为明代拟话本和戏曲提供了许多素材。《金凤钗记》、《翠翠传》、《三山福地志》被凌□初改写成话本,编入“二刻”《拍案惊奇》中;《寄梅记》被周德清改写成话本,编入《西湖二集》中;《金凤钗记》还被沈□改编成戏曲《坠钗记》;周朝俊的戏曲《红梅记》采用了《绿衣人传》一些情节。

  《剪灯新话》在中国早已无足本流传。明高儒《百川书志》所载《剪灯新话》4卷,附录1卷,篇数还完全。同治年间出版的《剪灯丛话》里所收的《剪灯新话》只有2卷,篇数已不足。但在日本,却有庆长、元和间所刊活字本,篇数最完备,董康诵芬堂曾据此翻刻。1957年古典文学出版社出版近人周楞伽(署名周夷)的校注本,共4卷20篇,附录2篇。附录中的《寄梅记》,系周楞伽据《古今图书集成·闺媛典》增补。

  瞿佑的诗歌也多是风情绮丽之作,诸如《安荣美人行》、《美人画眉歌》、《阿娇金屋》、《师师檀板》等,都是组织工丽、类似温庭筠风格的诗篇,抒写的感情较为软熟轻浮。但他的一些咏古诗歌,也有一定的兴寄,陈田曾称它是“最为警策”之作(《明诗纪事》乙签卷十三)。《故宫人》结尾诗人发出的“往事兴亡谁与论,亭亭白塔镇愁魂。惟有□霞岭头树,至今犹说岳王坟”的感慨与叹息,寄寓着对误国者的谴责。在《题和靖墓》里,表达了他对林和靖洁身自好、隐沦西湖的崇敬,又另具一番深意。此外,瞿佑有《归田诗话》3卷,类似笔记。此书似是留滞戍所保安时所作,释还后整理成帙。其中记载时人杨维桢、丁鹤的作品,颇有资料价值,但所见较浅,考证亦疏。

  瞿佑也善词。其词作多是一些描绘景物的作品,有清新气息。如〔摸鱼子〕《苏堤春晓》在“苏堤十里笼春晓,山色空□难认”的背景下,突出“风渐顺,忽听得,鸣榔惊起沙鸥阵”这样场景,颇有诗情画意,在明人词中有一定地位。

  瞿佑还仿元遗山《唐诗鼓吹》的体例,编纂了《鼓吹续音》,取宋金元三朝七律1200首,分为12卷。在编纂此书时,他注意到世人过分宗唐贬宋的不妥,认为唐宋二朝诗歌各有所长,是较有见地的看法。但此书并未刊布。 
 
【版本及收藏情况】
 
 
  明代传奇小说集。明瞿佑著。4卷,每卷5篇,共20篇。有洪武十一年(1378)序。多摹拟唐人传奇。因遭禁毁,中国无全本,后董康诵芬室据日本庆长、元和间与《剪灯馀话》合刊活字本翻刻,1931年上海华通书局铅印,方有足本。上海图书馆藏有明末刊残本。 
 
【内容梗概】
 
 
  多写烟粉、灵怪、爱情故事。可分三类:描写爱情。如《秋香亭记》写正常的夫妻生活已满足不了男主角,《金凤钗记》主要的情节是“私通小姨”,笔端时时流露赞赏之情;《联芳楼记》津津有味地夸耀郑生与薛氏两姊妹通奸;《申阳洞记》中的陇西李生对三个已被妖猴奸污的女子津津乐道。第二类写因果报应。如《令孤生冥梦录》写秦桧等的历代误国之臣在地狱里“身具桎梏,以青石为枷压之,”万劫不复。《绿衣人传》,写南宋奸相贾似道的侍女因与仆人相爱,被贾双双杀死。仆人托生后,侍女的鬼魂来与其相聚哭诉。《秋香亭记》写元惠宗至正年间,商生和表妹杨采采自幼相爱,长大后因战乱而天各一方,终于难成眷属,此篇寄予了作者的身世之慨。第三类反映文人的悲剧命运。第四类主要写人鬼、人仙奇遇的故事。如《华亭逢故人行》写洪武年间士人石若虚遇到故人的鬼魂,暗示了功臣的不幸。《水宫庆会录》写潮州士人余善文才华出众,但在人间不遇,却受到龙王器重,请到龙宫作文,返回人间后绝意功名,出家为道,后遍游名山,不知所终。 
 
《剪灯新话》序一
 
 
  余既编辑古今怪奇之事。以为《剪灯录》,凡四十卷矣。好事者每以近事相闻,远不出百年,近止在数载,襞积于中,日新月盛,习气所溺,欲罢不能,乃援笔为文以纪之。其事皆可喜可悲,可惊可怪者。所惜笔路荒芜,词源浅狭,无嵬目鸿耳之论以发扬之耳。既成,又自以为涉于语怪,近于海淫,藏之书笥,不欲传出。客闻而求观者众,不能尽却之,则又自解曰:《诗》、《书》、《易》、《春秋》、皆圣笔之所述作,以为万世大经大法者也;然而《易》言龙战于野,《书》载雉雊于鼎,《国风》取淫奔之诗,《春秋》纪乱贼之事,是又不可执一论也。今余此编,虽于世教民彝,莫之或补,而劝善惩恶,哀穷悼屈,其亦庶乎言者无罪,闻者足以戒之一义云尔。客以余言有理,故书之卷首。
  洪武十一年岁次戊午六月朔日,山阳瞿佑书于吴山大隐堂 
 
《剪灯新活》序二
 
 
  昔陈鸿作《长恨传》并《东城老父传》,时人称其史才,咸推许之。及观牛憎孺之《幽怪录》,刘斧之《青琐集》,则又述奇纪异,其事之有无不必论,而其制作之体,则亦工矣。乡友瞿宗吉氏著《剪灯新话》,无乃类是乎?宗吉之志确而勤,故其学也博,具才充而敏,故其文也贍。是编虽稗官之流,而劝善惩恶,动存鉴戒,不可谓无补于世。矧夫造意之奇,措词之妙,粲然自成一家言,读之使人喜而手舞足蹈,悲而掩卷堕泪者,盖亦有之。自非好古博雅,工于文而审于事,曷能臻此哉!至于《秋香亭记》之作,则犹元稹之《莺莺传》也,余将质之宗吉,不知果然否?
  洪武三十年夏四月,钱塘凌云翰序 
 
《剪灯新话》序三
 
 
  余观宗吉先生《剪灯新活》,其词则传奇之流。其意则子氏之寓言也。宗吉家学渊源,博及群集,屡荐明经,母老不仕,得肆力于文学。余尝接其论议,观其著述,如开武库。如游宝坊,无非惊人之奇,希世之珍;是编特武库、室坊中之一耳。然则观是编者,于宗吉之学之博,尚有愆也。
  洪武十四年秋八月,吴植书于钱塘邑庠进德斋 
 
《剪灯新话》序四
 
 
  余观昌黎韩子作《毛颖传》,柳子厚读而奇之,谓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古之文人,其相推奖类若此。及子厚作《谪龙说》与《河间传》等,后之人亦未闻有以妄且淫病子厚者,岂前辈所见,有不逮今耶?亦忠厚之志焉耳矣。余友瞿宗吉之为《剪灯新话》,其所志怪,有过于马孺子所言,而淫则无若河间之甚者。而或者犹沾沾然置噱于其间,何俗之不古也如是!盖宗吉以褒善贬恶之学,训导之间,游其耳目于词翰之场,闻见既多,积累益富。恐其久而记忆之或忘也,故取其事之尤可以感发、可以惩创者,汇次成编,藏之箧笥,以自恰悦,此宗吉之志也。余下敏,则既不知其是,亦不知其非,不知何者为可取,何者为可讥。伏而观之,但见其有文、有诗、有歇、有词、有可喜、有可悲、有可骇、有可嗤。信宗吉于文学而又有余力于他著者也。宗吉索余题,故为赋古体一首以复之云。

  山阳才人畴与侣?开口为今闔为古!
  春以桃花染性情,秋将桂子薰言语。
  感离抚遇心怦怦,道是无凭还有凭。
  沉沉帐底昼吹笛。煦煦窗前宵剪灯。
  倏而晴兮忽而雨,悲欲啼兮喜欲舞,
  玉萧倚月吹凤凰,金栅和烟锁鹦鹉。
  造化有迹尸者谁?一念才荫方寸移,
  善善恶恶苟无失,怪怪奇奇将有之。
  丈夫未达虎为狗,濯足沧浪泥数斗,
  气寒骨耸铮有声,脱帻目光如电走。
  道人青蛇天动摇,下斩寻常花月妖,
  茫茫尘海沤万点,落落云松酒半瓢。
  世间万事幻泡耳,往往有情能不死,
  十二巫山谁道深,云母屏凤薄如纸。
  莺莺宅前芳享述,燕燕楼中明月低,
  从来松柏有孤操,不独鸳鸯能并栖。
  久在钱塘江上住,厌见潮来又潮去,
  燕子衔春几度回?断梦残魂落何处?
  还君此编长啸歌,便欲酌以金叵罗,
  醉来呼枕睡一觉,高车驷马游南柯。

  洪武己巳六月六日,睦人桂衡书于紫薇深处 
 
水宫庆会录
 
 
  元至正四年,潮州儒生余善文白天在家里闲坐,忽然有两个力士,头戴黄头巾,身穿绣花衣服,从外面走进屋来,向他致敬,说:“南海龙王广利王有请。”善文惊讶地说:“广利王乃是南海之神,我善文是尘世中人,阴阳路途不同,彼此有什么相干呢?”二人说:“您只管前行,不要推辞。”

  于是,余同他们一齐出南门外,看到一条大红船停泊在江边,登上船,有两条黄龙护卫而行,快如风雨,瞬息之间已经到了龙宫。停在门前,二力士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儿,来请他进去。广利王亲自走下台阶迎接,说:“久仰您的声誉,因此有请大驾,还希望不要诧疑见怪。”

  随即,引他走上台阶,要与他对面而坐。余善文敬畏不安,连连谦退。广利王说:“你住在阳界,我居于水府,互相并不统辖,可不必推辞。”善文说:“大王您高贵尊严,在下乃一介穷书生,如何当得起这么隆重的礼仪!”坚决推辞。

  这时,广利王手下两个臣子叫鼋参军、鳖主簿的,小步疾行而出,启奏说:“客人所言极是,大王应顺从他的请求,不应自减声威与德行,有失体统。”广利王于是居中而坐,另外安放一榻在右边,让善文坐。并说:“寒舍偏僻简陋,向与蛟鳄、鱼蟹为邻居,无以显示神威,宣扬天命。现在打算另外构筑一殿,命名为‘灵德’,工匠已发动,木石等建筑材料都已具备,所缺少的唯有一篇上梁文而已。听说君子您拥有非凡的才能,怀藏济世的谋略,因此特意邀请您到这里,希望能替我撰写此文。”

  说完,即刻命侍从拿出白玉砚,捧上毛笔,又备了一丈多长鲛绡纱,放在善文面前。余善文低头听命,笔走纱面,一挥而成,未作任何修改。那文章说道:

  天地之间,海为最大;人物之内,神为是灵。既属于人们供奉的神灵,怎能没有壮丽的宫室?因此重建宝殿,新定美名;挂龙骨作为大梁,灵光耀日;排鱼鳞作瓦片,瑞气蟠空。列明珠白壁之帘栊,接青雀黄龙之舸舰。精美的小窗开启时海色在户,华丽的宫门打开时有云影降临屋中。雨顺风调,威镇南海八千余里;天高地厚,流传后世亿万斯年。汇入江汉东流之水,接纳溪湖汇来之波。河湖水神,纷纭而到;鬼国罗刹,接踵而来。岿然独存若鲁灵光殿,美丽堂皇像汉景福宫。控制蛮荆而接引瓯越,永壮宏规;上达天庭而呈上贵重的琅□,宜兴善颂。遂为短唱,助举修梁。

  抛梁东,方丈篷莱指顾中。笑看扶桑三百尺,金鸡啼罢日轮红。
  抛梁西,弱水流沙路不迷。后夜瑶池王母降,一双青鸟向人啼。
  抛梁南,巨浸漫漫万旅涵。要识封疆宽几许,大鹏飞尽水如蓝。
  抛梁北,众星绚烂环辰极。遥瞻何处是中原?一发青山浮翠色。
  抛梁上,乘龙夜去陪天仗。袖中奏里一封书,尽与苍生除祸瘴。
  抛梁下,水族纷纶承德化。清晓频闻赞拜声,江神河伯朝灵驾。

  伏愿上梁之后,万族归仁,百灵仰德。珠宫贝阙,上应天上的日月星辰;衮衣绣裳,具备人间的多福多寿。

  写完,进献给广利王。广利王大喜,选择吉日完工,派使者到东、西、北三海,请各位龙王来赴庆祝宫殿落成之会。

  第二天,三位海神都到了,随从着千乘万骑,神龙猛蛟,在前后跳跃,长鲸大鲲,在左右奔驰。至于一般的鱼头鬼面等差役及手执旌旗,一一拿着戈呀戟的,也真不知道有多多少少。这一天,广利王头戴通天冠,身披绛纱袍,手持碧玉圭,跑到门前迎接,礼节十分庄重。三位海神亦各打扮得冠冕堂皇,整饬好他们的剑柄,服饰仪表显得庄严敬肃,只不过所穿的衣袍,各随其方位有异而颜色不同。

  寒暄已毕,宾主作揖谦让而坐。余善文穿着平民的服饬也坐在殿角。他正打算与三位海神叙礼相见,忽然东海龙王广渊王座后有一个随从大臣,头戴御史法冠,长着长长胡子,名叫赤鱼军公的,跳跃到广利王面前询问道:“今天贵殿落成,特地为三位龙王安排了这个盛会,纵然是长江汉水之长,河川湖泊之君,都不得厕身其间,出席会议,这礼可以算得上隆重庄严了。可那个穿平民服饰、坐在角落里的是什么人?怎么敢乱闯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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