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艾滋病 作者:李锦华-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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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的戒毒意志非常坚定,开头两天出现的戒断症状很痛苦,别的戒毒学员大哭大叫,在
床上打滚,撞墙,寻死觅活地折腾,而他却是咬紧牙关躺在床上,一声不吭,硬是熬过了那
两天,后来才发现他将自己的手臂都咬破了好几处。
“不会了。”赵林放下裤子,掩盖住那条刺眼的疤痕。他抬起头来,很认真地看着我。
“永远也不会了,再吸,我还有什么脸去见父母,还有什么脸去见我初中时候的同学。同学
们每次来看我,虽然他们从来不提一句吸毒和戒毒方面的话,可是,我一看见他们那种鼓励
和期待我的眼光,我觉得比父母打我那记耳光还要痛。我如果以后还吸,我还是个人
吗……”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湿润了,两颗晶莹的泪珠从他苍白的脸上缓缓流下来。
散乱的笔记
一个曾经腰缠万贯,让人羡慕的出租车司机的自白:
“咳!说就说吧,反正我现在也不怕别人笑话了。
说起我的过去,我首先就想起我的那辆车子。桑塔纳!嘿嘿,当时的桑塔纳,可不是一
般司机敢去想的。新灿灿地开出来,照得出我的头发胡子。
不过,那可是我开了八年车,一分一厘攒起来的。
买车的头一天,我一夜都没有合上眼睛,那是乐坏了。
卖车的头一天,我也一夜没有合上眼睛,那是气坏了。
我的车漂亮,坐着舒服,拦我车的人就特别多,如今有钱的人多,坐出租车也讲派头,
特别是那些外来的款爷,挽着个漂亮妞,只要我的嘴灵巧一点,服务周到一点,再加上我知
趣一点,这些人哪,有时候也要在女人面前摆摆样子,出手就是四人头,还说不用找补了,
派头得很。
钱多了,我的手脚也就大方了。人生在世,吃穿二字。我辛辛苦苦挣些钱来,不花留着
干什么?
所以,我就尽量找好的吃,山珍海味,只要有的,我都敢吃。一两千块的西装,我照样
买了穿。在我们一伙开出租车的伙伴当中,我的穿戴可是数一数二的。
开出租车的人,接触的人多,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渐渐地,我和一些款爷们熟悉了,
他们就基本成了我的固定客户。这些人经常传呼我的车,送他们到某些地方去,然后又在约
定的时间去接他们。这些人坐在车上常常和我吹牛,说什么‘天下第一乐,床上灯点着’。
什么意思?就是吸毒,吸海洛因。
我最初的时候也没在意,听他们乱吹,我不吭声,笑笑就过去了。后来听的次数多了。
又听他们讲吸了海洛因之后如何舒服,飘飘欲仙,想什么就有什么的情景,我的心里就有点
痒痒的。后来他们还说,当今的社会,吃穿根本不算什么,只有吸毒才为时髦,才是现代人
的生活。
我的心动了。说实在的,当时还真有点不服气。妈的,别人能吃的我能吃,别人能穿的
我能穿,别人能玩的我为什么不能玩?
有一天,我就随他们一块去了。
谁知,这一去我就深深地陷了进去,再也拔不出来。
我的毒瘾越来越大,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以前我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天还没亮就开车
出去拉客,要到晚上十一二点才回来,除了两顿饭,几乎一天都要跑十五六个小时。可后来
我不行了。每天无精打采没力气,一天开五六个小时都不行,只想躺在床上吸烟。
我原来积蓄全完了,全都拿去买了白粉。还欠下好多债,最后实在无法,只好将车卖了。
车卖了,老婆也离婚了,我就彻彻底底的完了……”
我问他:“你知不知道吸毒会导致死亡?”
“知道。我就亲眼见过一个以前经常坐我车的大款吸毒死掉了。”他很平淡地说。
“那你知不知道静脉吸毒会感染艾滋病?”我又问道。
“艾滋病?什么艾滋病?”他茫然地望着我。“我从来没有听说。你听谁说的?”
一个曾经多次在单位被评上“先进工作者”的称号,后来为付毒资而盗窃巨款的年轻姑
娘的自白:
您根本不用隐瞒自己的身份,其实,您才讲了几句话,我已经猜到您是个记者。
您担心我怕羞不愿说?不!恰恰相反,我希望你们宣传,用我活生生的例子去教育一些
年轻幼稚的姑娘。
人们常说爱情是崇高、伟大、纯洁、幸福的。而我,就是被爱情逼上绝路的。
我的父母都是国家干部,我是父母心肝宝贝的独生女。
五年前,我从地区财校毕业了,分配在本市的一家信用社工作。那时候的我,正如许多
刚跨出校门走向社会的年轻人那样,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充满着一股非要干出番轰轰
烈烈大事业的激情。我热爱自己的工作,在工作中我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就像我那捏了
一辈子笔杆的父母那样。几年来,我所经手的账目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所以,连续三年我
都被单位评为先进工作者。
去年夏天,我们营业所经常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来存款取款,由于来的次数多了,他
本人的性格也很热情活跃,很快就和我们所里的几个人混得很熟。从交谈中,我们知道了他
还是国内一家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学经济管理的,毕业后由于分配的单位和工作不理想,感
到英雄无用武之地,就停薪留职出来,想到如今的这个商品经济大潮中去试试身手。
因为他是学经济管理的,本人又思想敏锐,眼光独特,出来没两年的工夫,就自己创办
了一个很有发展前途的私营企业。
一天,他又来取款,没想到下车时将装钱的提包丢在了出租车上,我就将自己的挎包借
给了他。下班时,他专程又将包送了回来,并且非常热情而又固执地一定要请我去吃晚饭。
当时由于我们之间也熟了,再加上我对这个人的印象是很不错的,所以没怎么推辞我就
随他走了。
他带我到一家豪华的餐馆吃了饭,后来又去一家舞厅。
那一天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没有多长时间,我们就相爱了。
我很爱他,这是真的。他年轻、潇洒,一表人材,而且有文凭,有知识,更重要的是他
有非常敏锐的经济头脑,有敢闯敢干的实践精神,而且……而且他也很有钱。
他能言善道,对人热情大方,很会笼络人心。同事们夸我有福气,朋友们说我命好,就
连一贯谨慎从事的父母也曾满意地承认我的眼光不错。
我太幸福了。我庆幸自己找到了一个理想的白马王子。
我们的婚期定在去年的国庆节。那段时间,除了完成我自己的本职工作外,我和他所有
的时间几乎都投入在购买家具,布置新房,筹备婚礼,计划婚后的旅游路线等等。
一天,我下班后就到新房内去找他。我猛然推开房门,发现他蜷成一团地躺在沙发上抽
烟,房间内所有的窗户紧关着,空气中有一股怪异的味道。
他看见我,脸色刷地就变得苍白。他慌慌张张将香烟朝地板上一按,剩下的一截却塞进
了口袋。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感到非常奇怪,就追问他。不过,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男人
嘛,抽抽烟也没有关系。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个女作家说的,抽烟的男人才有气质。
他当时支支吾吾地说是一个朋友带来的外国烟,让他抽几支提提神。
不料,那一小截香烟并没有按熄,过了一会就在他的口袋里烧了起来。
我惊慌地忙着帮他扑火脱衣服,他却不顾一切地抢过那一小截还没燃尽的香烟,塞进嘴
里又抽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的这副模样,是那样的贪婪,那样的迫不及待,仿佛是一个
被困了许多时间的饿鬼,与过去温文尔雅的他完全判若了两人。
我怀疑了,逼他说出实话。当我知道他是在吸海洛因,而且是早就上瘾时,我差点没气
得晕过去。
我放声痛哭。他紧紧抱着我,一遍又一遍地说他错了。他说他爱我,他不愿意失去我,
他向我保证,一定要戒毒。
为了让他离开那个环境,我编造了一个谎言说服双方的父母将婚期延迟,又向单位请了
假,陪着他到外地旅游,我想,兴许在秀丽的名山大川中,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再吸毒。
谁知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益,一路之上,他总是神情恍惚,到了什么地方都打不起精神。
每当毒瘾发作时,他就像发了疯似的,乱跳乱闹,又哭又叫,怎么哄怎么骂都不行,经常闹
得同车的人和宾馆里的人们以为他是个疯子,神经病,甚至有人打电话给保安来抓他要送精
神病院。
无可奈何,我只好将他带回来。我知道自己是失败了。
果然,进门才放下行李,他就抓上钱一溜烟跑了,而且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我去找他,他正躺在床上吸毒,我又气又恨,夺过他点燃的烟,塞进自己嘴里
用力抽起来。我一边抽,眼泪一边哗哗地流。我曾经想过离开他,但我确实很爱他,爱得几
乎忘掉了自己的一切。因为他曾经是使多少女人羡慕我的白马王子啊。
那天,我因一时气昏了头脑。我夺过他的烟抽仅仅是想气气他,剌激他一下,如果他真
是担心我的话,他就会阻拦我,这样我就可以说服他,谁知他居然拍着手高兴地说:“好!
好!两口子一齐抽就有伴了。”
我的心都碎了,猛然抢过他藏在口袋里的烟,一边哭,一边使劲地抽……
就这样,我也成了瘾君子。
后来,他的企业由于长期管理经营不善,亏本而倒闭了,我们卖掉了所有的家具,还欠
下了一大笔债。
您不知道,两个人吸毒,那可是个无底洞呀。
为了还债,也为了能去买海洛因,我只有铤而走险。我利用工作之便,几次行窃,盗走
了一笔巨款,谁知没隔多长时间就被查出来了。
我那可怜的父母是在我被抓走的时候才知道这一切,当时,患有高血压的妈妈惨叫一声
就昏过去了。
后来我得到消息,妈妈在第三天就去世……去世了。她走的时……时候,是……睁
着……睁着……眼……
上个月,我原来单位的同事来看我时告诉我,我不到六十岁的爸爸也因病提前退休了,
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家里。
吸毒的危害?我们这一代人谁不知道鸦片战争?小学的课本就有。可是……可是,我……
艾滋病我也知道,这些年好多报纸上都宣传过,以前在单位上班,没有顾客的时候,我
也喜欢看看报纸杂志。所以,我和他宁肯多花钱买海洛因加大剂量,也坚持不用注射器在静
脉里注射……”
一个不满周岁就死了娘,十一岁又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从此流落街头靠扒窃为生的
少年犯的自白:
您真的愿意陪我玩一个下午吗?不会骗我?
您真的是居委会的阿姨吗?居委会的人就是好。我以前一个人在家里饿得差点死了,就
是居委会的爷爷奶奶给我送的饭和衣服。
您有孩子吗?
那么,您一定是个好妈妈。
可是,我没有妈妈。姐姐讲过,我还没满周岁,我妈妈就病死了,所以我对妈妈的印象
一点也没有,虽然姐姐活着的时候好多次讲过妈妈的模样,可是我都记不住。我现在连爸爸
的模样也记不清了。
妈妈死后,没隔多长时间,爸爸又娶了个新妈,从那以后,我和姐姐就惨了。
我小时候特别爱哭,不管是肚子饿还是摔了跤,咧开嘴就要哭个够。后妈进门后,家里
的钱啦米啦面啦统统都由后妈锁起来掌管着,每天吃饭的时候,爸爸和后妈坐在桌子旁边
吃,我和姐姐只能坐在门外边,后妈拿两个小得只能喂猫的小碗随便扒点饭夹点菜,递出来
给我和姐姐。
姐姐说我两三岁的时候就饭量好,每次姐姐都将她小碗里的饭扒一小半给我,可我还是
每天哭哭啼啼叫肚子饿。
后妈最恨我哭,一听见我哭就骂‘挨刀的’、‘小杂种’、‘饿死鬼”。如果她骂了几
声我还不停住哭声,她马上就拿着鸡毛掸跳出来,不分头和屁股直往我身上打。
我清楚的记得,每次后妈拿着鸡毛掸出来打我,姐姐就吓得连忙放下她手中的活,跑过
来用她瘦弱的身子挡着我,然后左一声妈妈右一声妈妈地喊着,求后妈别打我,为了我,姐
姐的身上不知挨了后妈的多少棍子。
姐姐比我大六岁,我妈死的时候,她刚刚才到上小学的年龄,可惜妈妈死了,就这样她
连一天学校的门也没有进过。妈妈死后,才七岁的姐姐又要带我,还要挑水煮饭洗衣服,做
各种家务活。
爸爸在第二次结婚前对邻居们说,他再娶老婆主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