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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原形-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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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了午夜时分,白素、红绫居然都未回来,连温宝裕也没有消息。
    我并不为他们担心,只是难以想像他们干甚么去了。看看时间渐近午夜,我想到,
何可人定下的找那最后一只鸡的时限已经到了,黄堂那里怎么也没有消息?
    正想著,电话铃响起,我一接听,正是黄堂打来的,他语音急促:“何可人坚持要
出院,现在,丁真正在和医院交涉。”
    我沉声问:“理由是甚么?”
    黄堂道:“没有理由,她吵得天翻地覆。我想,真正的理由是,限期到了,那三六
五号的鸡,还没有找回来!”
    我又问:“丁真的意思是  ”
    黄堂道:“丁真同意她出院,医院不同意。”
    我想了一想,一般在这样的情形下,若是病人坚决要走,医院最后也必然无可奈何

    所以我道:“她一走,就跟踪,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黄堂的声音大是迟疑,他问:“目的是甚么?”
    我苦笑:“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这位姑娘的行为,很是异特,所以要监视,你别
因目的不明而忽视,要动用最好的人和最先进的仪器。”
    由于我说得很是严重,黄堂也不敢怠慢,连声答应,道:“我会用最好的设备和人
员,设法拖延何可人返回鸡场,以便我可以先去布置。”
    我忙道:“这样最好。”
    当时,我也只不过是对黄堂的部署顺口赞许而已。那时,真想不到黄堂的布置,竟
会如此精密,令得监视工作进行得无懈可击,当然对解开整个谜团,起了相当重大的作
用。
    事后,每当我提起这点,由衷地表示他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之中,(不到一小时),
作出这样的布置,真是了不起之际,他就回答:“当然,卫斯理下了进攻令,我这当小
卒的,能不拚了命打冲锋吗?”
    这是后话,表过不提。
    且说当时,我放下了电话,心中在想,何可人不顾自己的伤势,坚持要回鸡场去,
不知是为了甚么?她腿骨断折,若是手术之后的护理不善,很可能由于骨骼生长不好,
而形成跛脚,那对一个年轻貌美的女性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她竟连这一点都不顾,那是为了甚么?
    我想了一会,不得要领,电话却又响了起来,接道,对方还没有出声,我就有这个
直觉,知道那是白素打来的,所以我立时问:“你到哪里去了?”
    果然是白素,她道:“我在小宝的大屋,有一些有趣的事,你快来。”
    我道:“我这里发生的事更有趣,且怪异莫名。”
    白素道:“好,来了一起说。”
    在这两句话之间,我听到电话中有一些古怪的声音传来,可是,一时之间,又分辨
不出那是甚么声音,白素已挂上了电话。
    我一秒钟也不耽搁,立时飞车前往。一进了大屋的大厅,我就知道刚才在电话中听
到的,难以辨认的是甚么声音了。那是一只母鸡发出的声音,那只母鸡在不断地急急走
著,一面走,一面就发出那种声响。
    白素正盯著那只母鸡看,不单有白素,还有温宝裕和红绫。
    那母鸡的行为很古怪,它不住地在左冲右突,像是想冲出一个牢笼,可是在它的四
周,却又没有甚么东西拦阻著它。
    我正在疑惑间,红绫先叫了一声:“爸!”
    随著她这一叫,我看明白了那只母鸡何以不断如此惶急不安地不住走动的原因了。
    原来,红绫的那头鹰,正居高临下,停在头顶的一根构梁之上。
    鹰是鸡的大敌,何况那鹰又是非同凡响的神鹰,所以它根本不必有任何动作,只要
转动目光锐利的眼睛,望到哪里,那鸡就逃到哪里,但逃来逃去,都逃不出神鹰目光注
视的范围。
    神鹰的目光,所能笼罩之处,等于是一只无形的大牢笼。
    这情形,一如令狐冲根本不必动手,只须目光注视,便令得武当派的两大高手不住
左闪右避,腾挪跳跃,如大祸临头一样。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道:“用一只神鹰来欺负一只母鸡,太不公平了吧!”
    红绫道:“爸,这母鸡狡猾极了!”
    我向红绫望去,示意她进一步解释“狡猾”的意义。红绫道:“若不是神鹰,根本
找不到它,也抓它不住。”
    这时,我已留意到了那母鸡的一边翼尖上,有一个小小的标志牌,我“呵”地一声
:“这是编号三百六十五的那只,是你们抓了来?”
    温宝裕道:“我这主意不错吧,叫神鹰出马,去找一只走失了的鸡,那是万无一失
的事。”
    我道:“是在哪里找到的?”
    红绫道:“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这鸡藏得极好,可是到底给神鹰抓了出来。”
    我道:“先让它安静下来,这样不停地动,只怕它会力竭而死  至今为止,我们
还不知道这……这些鸡有甚么古怪。”
    温宝裕和红绫齐声问:“会有甚么古怪?”
    白素则问:“鸡场之行如何?”
    我只回答白素的问题,道:“鸡场之行,见到了一个三年前被谋杀的人。”
    这句话一出,温宝裕和红绫也一起静了下来。
    我把我的经历说了一遍,温宝裕一面听,一面大呼小叫,发表意见。
    他的意见,倒和黄堂所说的差不多,说一定是鸡场有一股力量,影响了我脑部的活
动。
    被外来的力量影响脑部活动,从而有了根本不存在的经历,这种事,白素曾经历过
,她也倾向于这个可能,温宝裕更发挥想像力:“飞禽的粪便,会使人产生幻觉。蝙蝠
的粪便,就有这能力,甚至会使人发疯。”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没有发疯,蝙蝠也不是飞禽!”
    温宝裕无话可说,知道自己举错了例子。
    我道:“由于这只鸡没找回来,何可人坚持要回鸡场去,会发生甚么事,由黄堂负
责监视。”
    这时,也不知那神鹰用了甚么方法,那母鸡不再慌张地扑来扑去,伏在地上不动。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不等我开口,就知道我要问甚么,她道:“我仔细看过了,看
不出这只鸡有甚么特别之处来。”
    就在这时,我突如其来地,想起了这个故事一开始时就提到过的问题,脱口道:“
你看著它的时候,它是一只鸡,谁知道没有人看到它时,它是甚么?”
    温宝裕骇然:“会是甚么?”
    我摊了摊手:“我只是有这样的一个问题,并不代表我有答案。”
    我一面说,一面向那只母鸡走过去,蹲下身子来,盯著它看。
    母鸡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  这令得我心中一动,白素在旁道:“看起来像是它不
屑和人对望。”
    我陡然道:“是不屑和人对望,还是不敢和人对望?”
    我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由于我和那只大公鸡,曾在鸡场之中,有过对望的经历
。当时,和一只鸡对望,说起来是很无聊的事,但其实我却一点也不轻松,反倒有妖异
之感。
    由于曾和公鸡对望,所以此时母鸡闭上了眼,我产生了它不敢和人对望的感觉,因
为我确知在鸡的眼神中,也会有一些甚么表达的。那公鸡在和我对望之际,就有著明显
的敌意。
    白素沉声道:“它怕被人看穿心意?”
    我道:“或许是。”
    在我和白素作出如此怪异的对话之际,红绫睁大了眼,好奇之至。温宝裕则不断打
自己的头,表示对我们的话不能接受。
    白素皱著眉:“不知道有甚么方法,使它至少可以睁开眼来。”
    红绫道:“叫神鹰命令它!”
    我和白素一起摇头:“不行。那样,在它的眼中,只会看到恐惧,看不到其他。”
    温宝裕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喂,你们  ”
    我和白素都不理会他,我叹道:“要是公冶长在就好了  历史上,能通鸟语的人
,好像只有他一个!”
    我这样说的时候,斜睨向红绫。红绫一拍胸口:“神鹰说甚么,我就听得懂。”
    白素知道我的意思,笑道:“要是鸟类也有共通的语言,那就好了!”
    我苦笑:“你说甚么‘也有’,连人类都没有共通的语言,何况鸟类。”
    白素扬眉:“人类未必比鸟类进步,至少鸟类会飞,人类就不会。”
    在我和白素说话期间,红绫已向神鹰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神鹰也回以同样古怪
的声音,显然他们是在彼此交换意见。
    红绫对我们道:“神鹰说,它只听得懂鸡只逃命时叫的话,以及母鸡下了蛋之后告
诉别人的话。”
    我不禁失笑:“那我也会听!”
    红绫道:“不过神鹰说,就算它不会听,他知道母鸡会听他的话。”
    我不禁大奇:“有这等事?”
    我的奇怪,并不在于“鹰的语言”、“鸡的语言”这一方面  任何生物皆有自己
的语言,甚至蚂蚁也有;有些生物的语言,甚至已进步到不必发出声音,只是一种无声
的交流沟通。甚至连植物,也各自有它们自己独特的语言,鹰和鸡,自然会有语言。
    我所奇怪的是,神鹰不是普通的鹰,它曾追随旷世奇人天工大王,见多识广,足可
当那个“神”字而无愧。
    自然,那也不能要求它懂得所有鸟类语言,它不识鸡语,不足为怪。可是,那只母
鸡,只不过是一只鸡场中养大的鸡,自从蛋中孵化以来,只怕未曾离开过鸡场,它有甚
么能耐?就算它是一个天生的语言天才,它又有甚么机会学会鹰的语言?
    这时,不但我心中大奇,连白素和温宝裕也想到了这一点。
    我们都望向红绫,望她作进一步的解释。
    红绫忙道:“我不知道,是神鹰说的,神鹰告诉我,这母鸡极狡猾,不是好东西,
该把它送到市场去宰了,不应该留著!”
    当我听到一半时,我已开始留意那母鸡,只见它曾迅速地睁开眼又闭上有两三次,
这算甚么?是表示它的害怕?它又何以会害怕?它是听懂了红绫的话。
    这母鸡,不但听懂鹰的语言,而且,还听得懂人的语言!
    我一想到这一点,走过去,一伸手,抓住了那母鸡的双翅,把它提了起来  用手
抓住鸡只的双翅近身体部分,这是标准的抓鸡方法。
    在我出手的时候,我已准备它反抗  在经过了鸡场之中,和那公鸡的一役之后,
我再也不敢对区区一只鸡有任何轻视。
    我一提起它来,那母鸡却一点反抗也没有,反常的是它双脚并不缩起,反倒软软地
垂了下来。它仍然闭著眼,一声不出。
    我冷笑一声:“你是豁出去,不怕死了?”
    温宝裕忙道:“你别叫自己入了魔,它只不过是一只鸡。”
    我听了之后,心中一凛  此时,我简直已把那母鸡当作是人,才会这样对它说话
的。
    我自己不觉得怎样,可是旁观者却已感到我的行为“入魔”了。
    我吸了一口气,仍然盯著那只母鸡,对温宝裕道:“不是入魔,对付异常的事,就
要用异常的办法!”
    这时,被我提在手中的母鸡,一动也不动,闭眼垂脚,看来像死了一样。
    我又道:“你看到了没有,它在装死。”
    红绫、白素、温宝裕一起围了过来,白素沉声道:“这母鸡的情形,如同很多年前
,我们遇到过的那只老猫。”
    对于白素这个问题,我也想到过了  在卫斯理故事之中,《老猫》是一个很普遍
为人知的,所以不必再作介绍了。
    我摇头:“情形只怕不同,我不以为它的体内,有一个外星人的灵魂侵占著!”
    我一面说,一面抖动了两下,通常在这样的情形下,被提在手中的鸡只,一定会挣
扎几下,发出叫声的。可是此际,在我手中的那只,仍然一动不动。
    我向各人望了一眼,各人也都诧异之至,红绫道:“神鹰早说过,这母鸡狡猾之至
。”
    我闷哼:“真的,一日之间,叫我遇见了两只怪鸡,公鸡凶猛无比,母鸡狡猾异常
  ”
    由于这种事实在太怪,所以我话说到了一半,竟然无以为继,难以说下去。
    这次,轮到温宝裕自己入魔了,他道:“小说笔记之中,颇多异物成精的,有没有
鸡成精的?”
    白素居然并不驳斥小宝的这种想法,道:“《聊斋志异》之中,有一些鸟类成精的
记述,鹦鹉、秦吉了等等,不过没说有鸡。”
    这时,我脑中很是紊乱,忽然想到,我在鸡场要对付那公鸡之时,黄堂曾说那公鸡
是“积年成了精的”。黄堂这样说,自然只是说那公鸡不好对付,不是说那公鸡真的“
成了精”。
    “成精”,在传说中,有一个特定的公式,不论是甚么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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