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外史-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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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卫青借的十万倭兵,都是精锐。其逃回去的,不匀五六百名,哭诉与大将军说:“被他两、三个女人在半空中
飞下剑来,一斩千万人,顿时杀绝了。只恐还要飞到这里,把我合国的人都杀了哩。”那大将军却有个主意,就用着张
仪连衡六国之智,将来归命纳款,反要取中国的欢心。因此遍遣人在海洋诸岛,把中国有女皇帝,怎样的奇异神通,到
处传播。西洋人闻说是活神仙下降,那个不愿来瞻仰?已经约定,正在会齐的时候,恰值中国差使出海,日本国王与大
将军不胜之喜,直到舟边迎接,钦敬异常;筵宴之礼,不啻主臣。于是天使同了各国使官,择日起程。每国各差正使一
名,副使两名。入贡礼物,极其丰盛。日本国王亲送吕儒等六位天使下船,所以来得便易,比不得高、仝二人到朝鲜这
样繁难的。那海蛮八国,是那几国呢?
一大西洋,二小西洋,三暹罗,四日本,五红毛,六琉球,七夫余,八交趾。
各国船只都到了安东海口,随着天使径入济南,在馆驿歇了。陈鹤山、吕儒、刘炎等先谒军师请命,次赴相府及大
宗伯衙门去了。
军师传命姚襄、沈珂二人,指授密意,同去接待蛮使。两人大排执事到驿前,蛮使二十四名忙整衣冠,齐齐的趋出
迎进。
姚襄问通事人:“有几国习过汉礼的?方好行礼。”答道:“都不曾习。前日天使到来,行的是小邦夷礼。”姚襄
道:“到你们地方,行的是夷礼;难道到中朝地方,到行不得汉礼么?”通事人又传说,道:“小邦蛮人不知汉礼,与
不能汉话一般,怎行得来?”沈珂道:“汉话固不能违习;若是礼文,只须旦夕工夫,就可学得。猴儿尚解演戏,何况
尔等还是人性!”姚襄厉声道:“帝师是位女主,你们若行夷礼,擎起一拳,跷起一脚,成何规矩?帝师震怒起来,如
何了得?还是爱着你们的道理。”通事的又传与各国蛮使,蛮使道:“总是我们蠢陋,一时见识不到,多谢天使提命。
情愿就学汉仪,但求宽容几日。”
姚襄道:“这话才是。”略坐了坐便去。复上军师,军师立命赞礼官四员,前去教习蛮使。不五六日,皆已习熟。
军师随命姚襄为皇帝阙下引导官,沈河任帝师阙下导引官,分管朝贡事宜。
又传知于各衙门:凡文官都集皇帝行殿,武臣都集帝师阙下,两处分开,以省往来之繁。
时八月晦日,蛮使入城宿于公馆。有日本正使温吉里要请见军师,姚襄为之转达,军师即令召见,待以客礼。温吉
里大喜过望,袖中出一小摺递上,内开“燕朝太监一名郑和,差到海洋诸国,追求建文皇帝,为小邦擒获;尚有两名闻
风逃去。
今郑和现羁在舟,禀请进止。“军师大喜,随取笔札写数字授之。吉里遵命别去。
次日九月朔,姚襄引领诸蛮使赴皇帝阙下。行殿上悬着圣容,龙案上供着玉圭。左有太监周耍右有少监王钺,东是
左相赵天泰押班,西是右相梁田玉领袖;大小共百五十余员。阶下两行仪仗,都是龙旗凤方写、黄钺朱族之属,整整齐
齐,雍雍肃肃。正合着杜工部应制诗云: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
八国蛮使二十四员,皆按着朝仪,嵩呼舞蹈,并无舛错。
行礼既竣,姚襄引出,交与沈珂,导引赴帝师阙下。诸蛮使见两员女将,一是番装,一是胡服,结束得如天魔罗刹
样子,从所未睹,莫不心凉神骇。沈河便将蛮使职名并贡表仪状呈上。
那两位就是满释奴与女金刚,随令部下女真转奏。有顷宣入。
至午门内,诸蛮使鞠躬缓款而行,见两行戎装武士,总是虎体彪形、狼腰猿臂的好汉。再进端礼门,左右前道,分
列着上将九十八员,皆相貌魁奇,威风凛烈。披的甲胄,摧灿辉煌;执的军器,精芒闪烁,无异天神。最上东边一位,
纶巾松拂,鹤氅羽裳,如诸葛武侯模样。右边一位,儒冠衮服,赤舄玄裳,若青田先生之形像。殿檐下,分立着七十二
名女真,端严窈窕,个个道家妆束。殿上,左手是聂剑仙、素英、柳烟儿、女秀才,右首是公孙大娘、寒簧、范飞娘、
回雪,皆有出世之姿、凌霞之气。正中间,九龙沈香根天然宝椅上,坐着广寒宫降下的三炁金仙太阴君。那冠履衣裳,
是紫府龙宫仙妃灵媛所制的,颜色光彩,映耀着殿中所挂的九颗夜明珠,犹如万道闪电,射得人眼睛不能少展。诸蛮使
惶悚局,反致失仪。二剑仙大喝道:“错误朝仪,合当问罪。”蛮使等战战兢兢,又皆叩首。
可笑大西洋国,就把他的夷语奏将上来,他知道没有通事在殿上,故意要说几句来难难儿。谁知月君凭你南蛮、北
狄的话,不但无一不解,而又能说得逼真。听他说是要求把飞剑看看的话,月君遂用其本国之语叱他道:“若要看剑,
快伸脖子来广那蛮使吓得汗流泱背,哀恳请饶,磕头至流血方止。月君谕道:”姑恕无知。“又各用其国之夷语,逐一
慰谕,大意说:”孤家奉上帝玉敕,征讨叛臣道子,表扬烈士忠臣,迎复乘舆,奠安社稷。恐尔等海南诸国不悉衷旨,
返思通好于燕,流入叛党,必致天兵问罪。如日本误信奸言,丧却十万生灵。所以差官出海,遍谕知悉。今尔等咸知顺
逆,重译来朝,均可嘉予;而且贡献珍奇诸品,具见各王忠顺之心。孤当各赐玺书,以示褒奖。“众蛮使听了,战栗之
下,心说诚服。
女金刚进奏:“蛮邦礼物皆在阙下,候旨定夺。”日本国使奏道:“前者小国自取天诛,所以病自悔艾,并约邻邦
会同朝贡。些小礼物,皆与向日贡献者不同。求帝师圣鉴。”月君运动慧眼,大概一观,大西洋国贡的是:紫金芙蓉冠
一顶,雉翎裘一领,孔雀羽披风一件,翡翠裙一条,鸾毳袜一双,兜罗锦十疋,金丝宝带一围。丝细如发,结成花纹,
缀八宝于其上。
小西洋国贡的是:自鸣钟二口,风琴大小各一张,浑天仪一具,解舞木鹦哥一对,游仙枕一具,偶人戏一班。
日本国贡的是:青玉案一张,夷舞美女十二名,多罗木醉公椅一把,温凉王杯一对,海马二匹,五色水晶屏风八扇,
珊瑚四树,暖玉大棋一副,赤、碧二色,风磨钢八百斤,三眼鎏金鸟枪二十四杆。
逞罗国贡的是:火珠一大颗,悬之室中,满屋皆暖。翠羽一函,火鸟一对,日吞火炭一斗。吉贝布十疋,罗斛香百
斤,炉中焚之,可闻百里。火浣绒一天,蔷薇水百斤。洒于衣上,经岁香犹不散。
琉球国贡的是:通天犀一对,羽缎百端,哔叽缎二百端,雾雀一对,蒙贵一对,似猱而小,畜之十里以内无鼠。风
烛百枝。每枝可点一月,任是大风不灭,军前所用。
夫余国贡的是:小人一对,长尺许。飞虎一只,大如猫。空青一函,祖母绿珠二粒,五玉鳌峰一座,菩萨石一架,
红猴一只,白雉一对。
红毛国贡的是:哈巴狗四对,皆小如鼠。琥珀酒五百瓶,海鬼十名,有伎巧。照霄镜一奁,能照烟霄外物。
红毛刀三十六口,柔可弯环,劲能削铁。龙须杖一根。
交趾国贡的是:天生旃檀香大士一尊,红、白鹦哥各一只,伽楠香榻一张,庵罗果一树,万岁枣一树,小象一只。
大如免。
月君谕:“将旅檀大士收奉宫中;美女十二名,仍发本国带回;余俱交付尚方库。其各蛮国正使,每员赏宫缎、宫
纱各二十四端;副使二员,分领亦如其数。筵宴三次,着文武官员等逐日分陪。”命两军师斟酌而行。随罢朝回宫。夷
使等又叩谢了,同诸臣出至阙下。姚襄、沈珂仍带蛮使回向公馆。
次日,高咸宁诣军师府,进言道:“看这些蛮使,有几个狡猾的在内,恐有舌战之事。”军师应道:“诚然。而今
第一日是文官陪宴,设在宗伯衙门。正卿、亚卿不消说得;余外请两位有才辩的,莫如刘璟、仝然。初次折倒了他,便
望风而靡矣。
第二日是武官陪宴,径设在将军府。令五营大将军为主,料应不敢复鼓唇舌。第三次宴,便为祖道,宜设在皇华亭。
令吕儒、刘炎等原使六人为主,且得各叙别棕,似乎不必再泥文武分倍之意。何如?“咸宁道:”是极了。“随传帖于
各衙门。
时大宗伯梁良玉、少宗伯卢敏政得了军师移文,大开筵宴,并请两位军师及刘、仝二人。有顷,众蛮使等皆到了。
大西洋坐了首席,次即日本、琉球、交趾,以次坐定。承值衙门戏子送上摺本,做了些杂剧,都是打趣着蛮王的,军师
谓宗伯曰:“此非大邦体统。”命另换脚色,又演了几出。蛮使等尝着天厨肴馔,不肯放下箸来,直吃得醉饱方休。
撤了大羹,换席再饮间,通事人传禀道:“小邦有能通汉语者,要求赐教,特请钧裁。”军师道:“甚妙!与其乐
部喧阗,莫若风流雅话。”一蛮使遂先开言道:“请问阴与阳二者孰重?”
军师微晒,应道:“阴为重。太上立德曰‘阴德’,功曰‘阴功’,符曰‘阴符’,不闻以阳为名也。老氏云:”
有名万物之母。‘是以西王、玄女皆得为道家之祖。显明若此,不知何疑而问?“
蛮使道:“乾为阳,坤为阴,乾尊而坤卑,何也?”仝然厉声曰:“乾为辛金,辛金阴也;坤为戊土,戊土阳也。
尔等西洋人颇知历数之学,何昧昧若是!”又一使发言道:“然则日属阳耶?月属阳耶?抑月属阴耶?日属阴耶?”仝
然曰:“日为火精,故曰阳;月为水精,故曰阴。水能克火,自是阴为重也。”
那使又辩道:“尚有说焉。何以帝王比于日,后妃比于月耶?”
高军师道:“甚哉尊论之不达也!蹲蟠罚骸ノ眨芪娜铡!渡惺椤罚骸涫课┰隆!蛉赵陆员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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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座又一使,故为怡怡而言曰:“帝师为女金仙,诸大人之以阴为重,自不必辩。但目今中国无王,何以抚御万方?”
刘璟曰:“无王而有王,有王而无王,非汝辈所能知。夫年号存,则帝虽亡而亦存;年号亡,则帝虽存而亦亡。唐
昭宗已亡,而年号存于朱耶?则唐统为犹存。何况吾君四海为家,人莫不知行在耶?又一使曰:”若说到有王,而更有
帝师,则碍于二王,其若之何?“高咸宁道:”圣驾一日复位,则为帝者帝,为师者师;若圣驾未复,则帝师虽行帝事,
而非丈夫身,不碍乎其为帝。此天之所以降我帝师也。“又一使卒然而问道:”帝师飞剑,一斩千人,可取叛贼之头于
掌上,何须遣兵发将,历年战争,茶毒生灵呢?“仝然大笑道:”上帝雷霆,从空而击,凡九州之外,八荒之内,无乎
不震;易不尽逆贼而诛之,而必烦帝师下界以主劫数哉?此中天道,非汝等可得而闻也。“
梁良玉道:“我向知宁、绍两处奸狡之辈,流人西洋者颇多,不谙道理,而强作解事。今日之举,是其本来面目。
就把蛮邦之丑,一旦献荆”卢敏政接口道:“可谓洞见万里。蛮人虽蛮,良心未泯。独有此辈,以夏而变于夷,廉耻道
尽,乃犹哓哓弄舌耶!”那几个发难的,听见一口道着,置身无地;幸真正蛮使不解汉话,倒还觉得坦然。遂皆起身辞
谢。
越日再宴,以至三宴,均无话说。军师乃令姚襄护送出登州海口,约同文武诸臣赴阙缴旨。
月君御殿,军师奏道:“燕国遣三人直出海洋,追求建文帝踪迹,被日本拿获一名太监郑和,前日已经密解于臣衙
门。
彼蛮使畏燕如虎,所以不敢明奏。“月君道:”此天子之福也!
杀之不足以辱司寇。可鼻其鼻,割其两耳,解至交界地方,交与彼处,以辱燕贼。“军师又奏:”目今帝师威灵赫
濯,正宜简使人燕,议令退位;彼若不遵,然后兴师。先礼而后兵,则士气百倍。“月君谕道:”卿等议正副二使来,
俟孤家裁夺。“史彬奏道:”臣奉帝旨在家候驾,恐不日来临,今且先归,再当朝阙。“月君道:”卿为帝传命,宜拜
黄门尚书之职,姑候差使入燕议定如何,然后归南,庶可覆旨。卿须受职。“史彬叩首遵命。早见他济济臣工,对八蛮
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