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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独倾君心-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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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早就闷坏啦。”有下人暧味说道。
  “咛,别乱说,要让夫人听见,不把你扫出门去。”
  “夫人病着呢,拈心小姐正在顾住她,谁会听见咱们的话?再说就算咱们说了什么不是,拈心小姐她也听不懂。”
  “你这小子,别让老爷知道你骂她白痴,他可会震怒的。”
  “是啊是啊,若不是拈心小姐是个……那个那个,我也要以为老爷对她有意呢。”
  拈心的眉头观乎打起结来了,小嘴紧紧抿着。
  “原本以为老爷是真忙,忙到夜宿书斋,可是哪有人一睡在书斋就睡了两年多?他与夫人一个月说不到几句话,在外头名声又极好,没听过他押妓或者看中哪家闺女纳作偏房,你们不觉得挺巧吗?两年多前正好是拈心小姐搬进来的时候。”
  有丫头拿出换洗衣物,随口应道:
  “要我说,我认为老爷不是看中抽心小姐,而是他怕跟夫人在一块会生下有问题的子嗣,对不起祖宗。”
  拈心已经没有再细听了,双拳握得死紧,视而不见地往院外走去。
  “我……我……不知道……”
  红云浮上她的粉颊,这一次不是因为羞涩,而是气忿自己。
  她从来不知道姐姐与姐夫的情况……或者该说,以前她的天地里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从来没有在意过这种事情。
  难怪方才她问姐姐心爱的人是不是姐夫,姐姐并没有正面回应。
  当年姐姐婚嫁,她没有回去庆贺,只是藉由书信知道姐姐有意嫁给姐夫……她努力地想,那一封信里似乎从头到尾没有——热情。
  没有……没有像胤玄对她的热情一样。有时候胤玄跟她说话时,她会不由自主地退开一步,因为他双眸里深藏着炽热的感情,却又强抑下来,像一簇小火焰,不停在眼瞳深处闪烁,让她手足无措。
  原来……那就是热情。
  那么姐姐为什么会嫁给姐夫呢?
  如果是心爱的人,为什么能忍受姐夫这样待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让她的身子震惊得摇摇欲坠。
  姐姐……最心爱的人是她,嫁给姐夫,是为了她吗?为了给她更好的环境?
  以前,姐姐的性子开朗又精打细算,后来成为人妇之后,敛起泼辣,变得沉稳许多,这都是为让她能待在都统府里衣食无缺吗?
  “这……这种喜……我……我不要!”她结巴又恼道,忆起姐夫因怕有问题的子嗣而排斥姐姐,一时之间无法再待在这个都统府里。
  后门在望,守门的家仆不知到哪躲太阳了。她跑向后门,拉开门闩,直觉往外头冲——
  不冲还好,一冲,撞上一具可怕的肉墙,狠狠地撞痛了她的脸。
  “哎呀!我不请自来,你不请撞来,撞坏了你闻尸的小鼻,我可没法向金大夫交代……”话尾消失了,胤玄微微眯起眼,举起手拭去她满脸的泪痕。“你怎么哭了?”可怜又自讨苦吃的博尔济肯定不在府里,会是谁招惹她的?
  “我……我没有哭!”她沙哑地说道。声量压得极低,仿佛怕一大声,就忍不住哭出来声。双肩微微颤动,双拳紧握,强压抑住浑身的抽搐。
  “是啊,你没有哭。”他嘴里说道,捧起她的双拳用力扳开,紧紧握住她的手。“你要去哪?瞧你匆忙的,连荷袋也没带在身上。”
  “我……”她垂下脸,抿着唇小声说:“我……我不知道。”
  “那,就陪着我吧。”他笑道:“咱们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我特来邀你出游。瞧,马车就在那里等住呢,”
  她微微抬眼,顺着他的扇尾瞧去,一辆朴实简单又小巧的马车就停在树后头。
  都统府的前门与后门相差甚远,几乎要绕半个大圆,一个堂堂的多罗郡王走没有人守的后门有什么目的?
  他读出她的思绪,笑道:“哎,你一思考就让我头痛。以前多好,我说月儿在白日出来,你也只会点头。好吧,我是想从后门溜进去找你。”
  不等她疑惑,他只手就扛起了她弱小的身子,她吓了一大跳,剧烈地摇晃一下,连忙紧搂着他的颈子,下一刻,便双双倒卧在马车里头。
  胤玄向车夫说了一个地方,随即拉下与车夫之间的木板,让马车的内部变成密闭空间。
  “你这傻丫头,难道不知道掉眼泪会让我心疼吗?”他叹了口气,轻轻倾前吻住她的泪。
  “你……”他的舌头不规矩地在她脸上滑动,她退缩了下,道:“你今天又像个少年了。”
  “因为今天我是胤玄啊。”
  她皱起眉头,轻声说道:“你本来就是胤玄。有时候,你说的话我真不懂。”
  他一笑,让她躺进自己的怀里。“我宁愿你永远都不要懂。”他俯下头,吻着她另一颊的湿泪。
  她推开他的俊脸,又恼又羞道:“别老舔我的脸!”
  “没法子啊,谁教我见不得你掉泪呢?只好想尽办法舔于你的脸。”他正经说道。
  原本略白的脸色微微通红,忆起姐姐说她会心疼胤玄的话。一想起姐姐,眼眶又红了起来。
  胤玄的声调微微沉下,问她:
  “是不是在都统府里出了什么事?”
  “没……”怎能告诉他姐姐与姐夫之间的家务事呢?可是……她垂眸,慑懦问道:“你……你见多识广,倘若……倘若一个家子里有问题的白痴儿……那生出来的孩子也是白痴的机会多大?”
  “你不是白痴儿!”他厉声说道。见她受到惊吓,立刻放柔声音,但极有说服力地又道:“你会看会听会写会思考,思绪也条理分明,根本不是白痴儿。”只是有时思考上会往旁人难以理解的洞处去。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不太相信的神色,故意打趣道:“我没料到你这么早就在想了。”
  这么早?“不明白。”
  他咧嘴笑道:“我是说,这么早就在想咱们的下一代了。这点你可以放心,我不在乎女儿像你……”“你、你……”她打断他的话,胀红脸道:“你在胡扯什么!我是说姐姐……”连忙捣住嘴。
  “原来是你姐姐有事。怎么?她有孕在身了吗?”
  她紧紧闭着嘴。
  他微笑,指尖滑过她的唇形,俯下脸,直到鼻息喷到她。
  “如果我没有料错,你姐姐不可能有孕在身,因为博尔济心不在她。”博尔济是个专情人,几次碰面对谈,就知道他是个痴情傻种。
  就跟“以前”一样。
  博尔济原是个理智的人,如果没有遇见拈心,他会与她姐姐保持相敬如宾的夫妻关系直到老死;或许没有狂热的爱为基石,但至少基本的感情会有。
  可惜,他在成亲之后才遇见自己一辈子钟情的对象,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偏偏是他的小姨子。
  多可笑,前世他身为会娘之弟,无论再如何地用心努力,芸娘永远也不会属于他的,而今生这样的苦楚却换了他人。
  就算他挣脱了命运,命运却从不停止地玩弄世间人。
  拈心见他的神色有异,连忙伸手轻触他像极尸体的脸,叫道:
  “胤玄。”
  他像被震醒般回过神,瞧见她惊惧的小脸,勾笑道:
  “你别再担心你姐姐与姐夫的事。各人命各人理,你能为她担多少?你姐夫也不是为了子嗣问题……”他幽幽叹了口气,柔情似水地凝望她。“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够如咱们一样,因相爱而厮守?”
  他直视着她,目光专情到几乎可以看见他眼底又有小簇火焰在跳动,他说:因相爱而厮守?“我……我喜欢你吗?”她嗫嚅地问。
  他温柔地撩开她略微汗湿的发,笑道:
  “你可以当我是万事通,但关于这一点。你却不该问我。”
  不问他问谁呢?以前一直以为像姐姐与姐夫那样就叫相爱了,现在才发现那都是自己的假想。
  而他与她之间的相处,又跟姐姐与姐夫大不相同。
  “真的……不关我的事?”她指的是拈喜与博尔济之间的问题。
  他明白她言下之意,遂钻着漏洞答道:
  “以博尔济而言,问题确实不出在子嗣是否有遗传上。”
  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姐夫又未押妓,那么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问题不在自己,倒真的松了口气,全身放松,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她揉了揉眼睛,掩住呵欠。
  “想睡了吗?瞧你方才哭成这样,也该倦了。”他柔声说道。
  她的双眼确实肿得有些累了,但没有告诉他,她照顾姐姐一上午,早就累坏了。
  有温度的手掌轻轻贴上她的脸颊,她不由自主地合上眼,陷进半昏睡的状态。
  真奇怪,天气明明这么热,他的手掌却意外的低温,她无意识喃喃地说:“我不要你变尸体……”
  “嗯?”他听见了,轻声说道:“你不要我变,我就不会。就算要我再逃开牛头马面,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漂游的心安稳了,那种心口暖和的感觉不像是对姐姐或姐夫时的情感,也许正如姐姐所说,她是喜欢他的。
  “你的心,会是我的吗?”她半沉进梦里,仿佛听见一个遥远的声音在低喃:“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不后悔当初做了那种事,在芸娘的遗体上动了手脚,起码这一世你懂得感情、懂得喜怒哀乐了。”
  当她听见“芸娘”时,左眼皮忽然跳动了下,来不及感受心底深沉角落里的慌,又听见他自言自语的:
  “瞧你,流了一脸汗,今年的老天爷存心不给穷苦人家生机,又是谁造了孽吗……哎,我在胡说什么,传教士对天气的异常另有一番科学见解呢。”
  虽然是自说自话,听起来却像有两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在自我挣扎。有时确实会觉得胤玄的体内好像有一对性子天差地远的双胞胎,不停地在互相侵占对方的领域。
  隔着一层薄薄的意识,想要开口,无亲眼皮极重,他的声音更遥远了。
  “很热吗?可别热到昏头了。”有帕子小心为她拭汗,随即她听见扇子“啪”地一声打开,凉风轻轻拂面。
  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就此沉浸梦乡里。
  ★        ★        ★
  “神眼浊了、脏了。”
  “早料到了,那四个男人为情所困,不惜将天女拉下凡尘。”
  “恢复不了了吗?”
  “难啊,神眼浊了,凡心也动了,还有他立下的毒咒,唉。他也真够厉害,前世立下毒咒,今生又从鬼门关逃回来。不过,事不过三,再几天就是天女之劫了。
  谁在说话,她不知道,只见忽然之间,一名身穿战袍的男子突然冒出来,拿着长剑挡在她面前,对住不知名的地方咆哮——
  “滚!全给我滚!”
  他貌相极为年轻,声却若洪钟,连带吓得她花容失色。当他回过身,她瞧见他的神情之间像极胤玄面露哀伤时,明明长得不一样啊……她想开口,脚底一打滑,像坠进无底深渊。等发现时,她已张开眼瞪着陌生的床顶。
  她心跳如擂鼓,只觉浑身毛骨悚然,左眼皮跳个不停。想要爬起来,但胸腹之间压住重物,她垂眸一看,一只臂膀环住她腰际,顺着手臂看到左边,胤玄正侧躺在她身边,睡得正熟。
  她张圆了眼,连忙捣着嘴。
  一张床只躺着他俩,半开扇子隔在中间……显然他一直帮她煽凉,一时累极才在旁睡着了。
  这个推敲让她的心跳慢慢地归回原位了。她虽不太明白为何他没有叫醒她,也不知自己为何睡时在马车上,醒了却在陌生的大床。唯一确定的是不能让姐姐跟姐夫知道,要不然会闹出轩然大波的。
  “我不知道,他不小心,所以没有关系。可是我现在醒了,男女是不能共睡一床的。”她忖思道,想要跨过他爬下床,无奈他的臂耪重得惊人,她也不敢移,怕一移就吵醒了他。
  外头的天色已暗,也不知是多晚了。若没有回府,姐姐必定会担心,可是……她偷偷再瞧他的睡颜。
  他像睡得极熟,眉间不再动不动就打褶,神色也不会诡异得让人觉得害怕,现在的睡颜像……像符合他的年纪般。
  “希望姐姐不会着急才好。”她喃喃道。姐姐的贴身丫头应该会早晚三药,催促她喝下去的。
  他的唇畔浮起浅浅的笑,随即又敛起,夸张地拢起眉头,梦呓道:
  “好冷……”
  “冷?”她也跟着皱眉。
  虽已入夜,但仍带有几分白日的燥热,她都热得有些不舒服了,他却会冷?她的掌心贴上他的额头。
  “没有烧,怎么会冷?”他的额明明还在流汗,流的也不是冷汗啊。虽是如此,她也没有起怀疑,要拉起丝绸薄被替他盖上。
  他忽然又叫道:“好冷,我需要温暖……”
  “不冷不冷,我帮你盖被。”
  “盖被还不够,我需要人体的温暖……”
  “哽?”拈心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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