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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娃噜嫂-第66节

小说: 娃噜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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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若顺着这条沟爬到上面,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踩着沟里的乱石,老大一步一步向上攀爬。在坡陡的路段,他不得
不借助手和路旁的灌木……
    最后老大终于站到了山岗上,一抬眼便望见,在一个大大的山坳里散落着的泥草房。来到堡子口的大梨树下,清楚
自己马上就要见到何平了,可就在这时老大突然犹豫了。于是老大就一屁股坐到梨树下的石头上,开始反问自己:你到
这里来,要干什么呢?见了何平你又说些啥?何平对你的到来,会做何反映……
    后来是一个拄着棍子的老人,颤颤巍巍站到老大面前,他只好问及哪个是沈阳知青的家。于是老人很愉快地指给老
大,靠里面的那个草房。按着老人指引的方向,老大很快就找到那个草房。
    低矮的草房只有两小间,就坐落在山根下。看样子,草房上苫的草已多时未更换了,坑坑洼洼的不知漏不漏雨!黄
泥抹就的外墙已有很多地方脱落了。
    院落很小,周围是用乱石堆砌的半截院墙。由于房门未关,老大瞧见灶间里的墙被烟熏得黢黑,地下还胡乱地堆放
一些柴火。灶间里正有一头猪仔在拱地,同时在它后面落下一堆猪粪。因为院子里没人,所以老大在院子里停顿一会,
就进了屋。
    屋子里很暗,跑出两只鸡,过道门也是开着的。屋里除了南炕上的柜子是新的,但也早已失去了本色以外,几乎是
黑糊糊一片。当老大的目光落到北炕时,把他吓了一大跳;因为北炕上肮脏不堪的被子里,正卷缩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
太太。老太太身边正熟睡着一个孩子。目光呆滞的老太太张着嘴巴不语,直勾勾地视着老大。如果不是箱盖上何平和那
个男人的黑白照片,无论如何老大也不会相信,眼前的一切,与何平有啥关系。
    看罢这一切,老大敢确定炕上的老太太就是何平的婆婆,而那个孩子就是何平的。在后来,老太太那含糊不清的话
语中,老大费了很大劲才得知,何平的丈夫随生产队去外地搞副业了。何平这会到后山去割柴火。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
理由,同时老大也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出了院子,老大觉得自己的腿死沉死沉的,可没走出几步,他的脚还是不知不
觉地朝后山方向拐了……
    当一个头发零乱的女人捞着一堆柴火从山上下来时,老大鬼使神差般地,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如若不是何平身上
那件扎道工作服棉袄,老大绝不会相信,那就是当年穿着泳装,在苏克素护河桥下游泳的何平。唉呀,何平啊!你的激
情,你灿烂的笑容和梦幻,是否已埋在时间的厚土之下……眼看着何平从自己身边走过,老大跌坐到石头后面的山坡上,
眼泪哗哗地流出。
    接着,老大就在心里反反复复叹着一句话,“人活着为何这么苦,为何这么苦……”
    那天,老大未能与何平相见,而是独自又返回阿哈伙络,等他回到家里时已是凌晨了。回来后老大病了,在炕上躺
了好几天。
    ……
    一天中午,老大到镇里去办事,在生产资料商店门口突然与朴恒哲撞了个满怀。朴恒哲告诉他,你被抓走不久,水
库就清理出一批人,其中就有自己。战友相见,自是高兴不已,于是朴恒哲就拖老大去喝酒。虽然老大这些日子不大想
见人,但那天他还是跟着朴恒哲,走进一个朝鲜族家。朝鲜族家里的炕是满的,在他们到来之前,已有几个朝族男人围
着桌子,嘀哩嘟噜说着什么。这时朴恒哲将那几个朝鲜族男人一一介绍给老大。大家皆说认识他。接下来,大家便落座
开始喝酒。
    朝鲜族勤劳、聪慧、多情。性格不像满族人那样粗暴。他们较温驯,是一个很优秀的民族。他们除了能歌善舞以外,
还是一个饮酒的民族。
    那天老大忘我地喝,忘我地唱,忘我地舞,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是来者不拒。何时离开的那个朝鲜
族家,直至几天后他才知道。那已是下半夜了,老大足足喝了十多个小时的酒啊!将朴恒哲喝得,当场就钻到桌子底下
了。
    几天后,老大恍恍惚惚地记得,自己走过了苏克素护河桥时,还用拳头狠狠砸桥栏杆。后来的事就一点也回忆不起
来了。
    ……

(45)
    酒终于醒了,老大慢慢睁开了眼睛,知道自己还活着。望着陌生的房梁,他在吃力地辨析自己这是躺在哪里?就在
这时,一个熟得不能再熟的女人声音,使老大的心陡然震颤起来,是娃噜嫂家!
    “终于醒过来啦……”
    是娃噜嫂守在老大身边,话未说完她就涕泪涟涟了。听着娃噜嫂伤心的抽泣,老大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何
躺在这里……后来那无声的泪水,也顺他的眼角滚落。再后来,娃噜嫂止住了哭声,找来热毛巾,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
就在娃噜嫂替他擦脸时,老大陡然挣扎着爬起,同时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回家……”
    可还没等老大完全爬起便又跌落到炕上。这时,娃噜嫂声泪俱下地说,
    “你现在这样能走吗……嫂子啥地方得罪你啦……你回来这么多天……连看我一眼……都不来……”
    极度悲伤的娃噜嫂,扑到老大身上已泣不成声了……过了很久、很久老大默然地流出一句。
    “你不是,也没来看我吗?”
    又过了很久,娃噜嫂已经不再恸哭了,从老大身上爬起说,
    “你说我能不想去看你吗?我没去看你的原因是,你进去后,估计肇婶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再加上咱俩被公社
圈了一宿的事,也被她知道了。因此,有一天在村口,肇婶把我堵住,很严厉地和我谈了一次,有些话说得可难听了。
你说我还怎么去你家去呐!”
    “那,关爷为什么总往你家跑?”
    老大问。这时娃噜嫂思忖了一下,接着说,
    “你哥走后,我一个人女人怎么能撑得起这个家呀!所以这一年多来,亏了关队长的帮助。生产队里分粮,他给送
来;自留地种不上,他帮着种;院里的洋井也是他帮着打的,类似这样的事,实在太多了!就连最困难的上山砍柴,也
都是他帮着往家拉。堡子里有很多人说,他拉我”帮套“(两个男人用一个女人。)这话我听说过。其实他们都错了!
关队长绝不是那种人。每次到我家,他连口水都不沾,干完就走。后来我实在憋不住了,在你回来前的一天,我堵着门
逼问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只是单纯的做好事,或是怜悯我吗!现在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你,难道你就不怕背
黑锅……’后来关队长看我真的急了,于是他就十分严肃地对我说,‘为了老大!老大不在,这是我的责任!’说完他
转身就走了。听到他的话,当时我很吃惊!所以说,你千万不要错怪他呀!”
    老大深深地陷入了沉思,又过了许久他慢慢地问,
    “那娃噜哥,得的是什么病?”
    “肝癌……”
    “我怎么在这?”
    老大又问。
    “前天半夜,不知为啥我咋也睡不着,后来我就觉得门口有动静,于是我穿好衣服来到院子。一推开院门,我就发
现地下躺着一个人,当时吓得我不行,刚要去喊人突然听到那人哼叫了一声,我仔细一看,才知是你。然后我费了很大
劲,才把你从外面背进屋子……”
    突然间!老大从炕上爬起,一把将娃噜嫂抱住,他的手就像岩石缝里扎进的藤根一样……
    供桌已置,焚香若袅,萨满女神说毕,她凝住了。一会就有泪珠挂在她长脸上。沉静了很久,她猛一拍案,复又摇
起腰铃歌起:
    长生天地的气力里腾云驾雾飞行吧广阔大地保佑哩直指天涯起程吧……
    ……
    歌舞毕,萨满女神昏昏睡去,在梦中她呓语着:
    拂晓前,在村口一颗男人的心,被卡车载走了。女人的心悄然伫立在村口,眺望远去的卡车。卡车满载着男人那颗
炽热的心,穿越深山丛林,跨越急流桥梁。一路上,卡车时而驶进阳光灿烂的清晨,时而钻入天地晦暝的傍晚,时而又
疾驰在雷声滚滚的深夜。
    阴森森的夜,一只窟兔奔跑在暴风骤雨中。惊恐的窟兔一会逃离荆棘,一会躲避毒蛇,一会又成功地从陷阱中逃脱。
窟兔忽然觉得,前方的路实是险象环生,故调头就朝山下奔。因为它知道,那里有森林、青草、山泉、迷雾,松鼠、月
光……尽管还有坟墓,但它早已被美丽的山花覆盖着。
    卡车,在长白山崎岖的山路上疾驶。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苦旅,不知卡车翻越多少座大山,飞过几片白桦林,最后
落入云端。
    凄风苦雨中,男人的心在俯瞰红彤彤的山野。在山野间它瞧见,一只瑟瑟抖动的老山羊。瞧老山羊的样子,就很容
易让人想到,它定是生于清朝初年啊!
    就这时,老山羊颤微微对身旁的石头说:“很早很早以前,一个绿草如茵的溪旁,我有幸结识了一只很能谈得来的
狼。于是我们相爱了,很快就结为连理。诶哟,可惜呀!婚后不久,我心爱的狼就被猎人追杀。最终她惨死在猎枪喷出
的火舌中。据猎人说,追杀她的原因,只是因为她偷吃了人家一只鸡。我心爱的狼,在淹淹一息时问及猎人,‘喂!可
恶的猎人!你一生吃掉多少飞禽走兽,由谁来追杀你?’傲慢的猎人抖了抖手中的猎枪说,‘没人!因为我有它!’于
是我心爱的,极不服气地死了……我想,那会我心爱的狼,多么希望自己也有杆猎枪啊!”
    接下来,老山羊又老泪纵横地说:“我第一次对异性的感觉,第一个初吻,第一回接触异性均是狼给予我的。因为
那是在我情窦初开,尚稚嫩的心中打下的烙印,所以我一直思念她,在心底呼唤她!可惜啊……”说罢,老山羊伏于崖
下,独自落泪了……
    在云端卡车虽寻到了阳光,可它终被老山羊的故事所打动,故陡地拉动引擎,盘旋而落。跌跌撞撞的卡车,刮掉两
个车门,甩丢几颗螺丝后,落到山涧里,企图寻找老山羊。孰料,老山羊早已被毒蛇领走。据说,去了一个叫诺亚方舟
的地方,因那里有可怖的乌鸦。
    未能寻到老山羊,于是卡车疯了似的,去追赶那只可爱的窟兔。欲问窟兔:“你还怕吗?”可窟兔也踪影不见。估
计是被桂花酒给弄醉了,或迷上了常娥吧!
    卡车这时大为沮伤,只好载着男人的心,顺原路返回。经历五百五十五年零一天的行程,卡车,终于返回山下。
    来到了山下,它一眼便瞧见,那熟得不能再熟的森林、青草、山泉、迷雾,松鼠、月光……尽管那里有寒冷,可早
已被女人的那颗心给捂热啦……
    睡梦中,说着说着萨满女神的泪水就潸潸而下……接下来她真的酣然入睡了。众人见状皆木然,均不知她何时醒来,
再如是说……


作者:清永陵人,伊尔根觉罗。霍克,正黄旗满洲。
    2004年正月,初稿完于清永陵。
    2006年四月,二稿完于盛京。

后记
    说起来我们这代人,在传承中国近代文化的过程中,是承上启下的一组人群。
    回头看看我们的父辈,在他们的骨子里,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更多。他们为人忠诚、正直、勤劳、善良、热情尤其
懂得责任,不是吗?小到他们对个人、家庭、家族;大到对民族乃至国家,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自觉地承担着责任。
    对于晚辈,我总欲去解读他们,然而给予我更多的便是茫然,在做这件事时我显得是那样的无知!我曾试图在他们
身上,去寻找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子,可我收效甚微。他们所标榜的西方乃至日、韩、港、台的时尚,又把人家的东西扭
曲了多少。如今晚辈们住的、穿的、用的、说的、想的、做的大体上我都不认识。那么他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组人群,将
来的发展又怎样,我真的为找不到答案而苦恼。本人有幸去过日本和韩国,当说他们接触西方文化要早于我们几十年,
可走在街上随处可见他们自己的民族文化。
    关于家族的问题,我曾有意问过两名攻读硕士学位的学生。从他们那我得知:好再他们对父母的概念还是深刻的;
至于爷爷吗,就淡了许多;当我问及他们的太爷时,他们皆现出一脸的茫然;至于最后又问到他们的家族以及祖宗时,
就像问火星上的事一样!
    由此看来,我们这代人就夹在父辈和晚辈之间的尴尬之处。然而我总觉得,我们的思维更靠近父辈那边呀!因此我
禁不住在内心深处呐喊着、呼唤着中国传统文化下的伦理道德,何时复兴!
    对此我没有办法像政治家那样去演讲;更不能独自到市井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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